1:2:3 登場
我讓四季?春樂章開啟我的每一日,這首廣為流傳的古典樂能讓人更好入眠,但是我不覺得需要變更,因為讓我醒來的永遠是一日之計的焦慮。
「剛剛的只是夢呀。」年輕時的養母原來是這樣,雖然養母的面容與夢中的少女並無大差異,但是養母一直維持著那本質上虛假的微笑讓她多了一層端莊也添了一點歲月。
「早安,我的臣下。」看著身旁說話的女性,我心想他或許是個寂寞的人,要讓牆壁擁抱著才能安心。
「這樣擠在一旁真的睡得好嗎?」看著她疲憊的樣子,一定是難以入眠的一夜,這張單人床雖然可以擠兩個人,但是她似乎有意保持那一點距離,那為什麼不去客房?
「退下吧。你不需要多問。」她用床單蓋住臉,想必是還想睡一會,安息的靈魂還需要睡眠嗎?不過被召喚出來就是不得安寧了。於是我不再打擾她下樓去準備早餐,冰箱裡的材料快要用完了,只剩下紅蘿蔔、洋蔥、彩椒之類的蔬菜和一些常備的蛋、奶、火腿,是因為昨天忘了買菜吧。
「那要做幾份?」因靈是不需要吃飯的吧,記得她只需要魔力就能活動,否則以原先的肉體現界會直接病死,所以早餐作三份…不,兩份。
姊姊應該起不來,畢竟她昨晚消耗的魔力不是一下就能回復,那今天晚餐就煮粥。因為姊姊說過身體不舒服也要吃東西,所以不能讓她違反自己的規定,當時十歲的姊姊拿出了不知道從哪來的陶鍋,煮了一鍋奇異的粥,被迫喝下的那份恐懼至今仍在,雖然因為水果沒熟還保留甜味與營養,重感冒以非比尋常的速度康復了,但是自那天起我就決定為姊姊作飯。
在鍋中倒入橄欖油再加上一塊奶油,等鍋熱的期間將蔬菜切成丁,先下洋蔥、紅蘿蔔炒出香氣,另一隻手則將蛋打入碗中,接下來將炒好的蔬菜移到一邊下切丁的彩椒,彩椒靜置一段時間才有香氣,這時將蛋液均勻打散將鍋中蔬菜倒入盤中備用,接下來只要把一份蛋液倒入鍋中包入一半的蔬菜就好。
腳步聲從後方傳來,想必是劉慕曦起床了,還想說要叫她起來吃早餐,然而這不是她的聲音。「早安,你們今天有什麼計畫嗎?」
「大概就打工吧,我也沒別的事好做,下午我會去採買,你們有什麼想要的嗎?」實際上今天不用打工,但是下樓的人是姊姊實在出乎意料,就習慣性的敷衍。
將餐點放在姊姊面前,又轉身去準備紅茶,原本預計不會有人這麼準時在六點起床,優閒準備早餐的時光結束了。
姊姊切開了金色的歐姆蛋,似乎對裡面的蔬菜不太滿意,不過這也是姊姊難得可愛的一面,永遠改不了的挑食。
「你看起來還是很累的樣子,昨晚是不是沒睡好。」看著姊姊不悅的表情,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滿足。也許是對日常的回歸感到欣喜,又或著是因為姊姊展現自己的情緒。
「我沒事,只是昨天有事比較晚睡,話說慕曦出門了嗎?」原來姊姊在儀式過程中是有意識地,那她會不會發現昨晚房間被動過了?不過她現在並不在意的樣子。
「不知道,今天沒看到她,會不會還在房間裡。」姊姊也許是因為昨晚的事才尋找慕曦的身影,當下的我們只能將在原地,因為慕曦的舉動實在令人痛心,就算是領養的孩子也是家人,都在一起生活十二年了,為什麼會像個悲劇角色求饒?雖然由我這個外人來說也奇怪。
「是嗎?那沒事了。」這句話結束後就只有餐具的聲音,姊姊快速吞下食物,但她的舉止還是蘊含著長年的教養。
「記得叫…晚餐不準缺席,出門了再見。」姊姊說完就離開了。
「也許該去打工。」今天已經過了八分之三,收好餐桌就在曹家的園林漫步,園林中有群鳥歌唱,湖水中的魚群也優游自在,一切正常的景象都不正常。
曹家的園林是不允許外來生物的,所以這些鳥不該在這裡出現,而昨晚集體死亡的魚群怎麼可能又回到原本數量,難道是那些僕役做的?可是鳥也不該進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結界存在缺口。
不過那又如何?曹家的結界自然有人煩惱,還是想想要不要去打工,現在已經知道查鈴荷同學是道主,而且恐怕從小時候就與聖碑有聯繫,所以在發現不能讀取的那一刻才發現她身上纏繞著強力因果,但是那只是她和姐姐的事。
梟梟鎮位於茸茸市與蓬心縣的交界,只要走過一座橋就從鄉村到都市,蓬心縣被綠地與山陵壟罩,而茸茸市是一座聚集了各家金融業、高科技產業、生技產業公司總部的大型都會,兩地的差別就是天與地,打工地點就在茸茸市的商業區之中,只要搭十分鐘公車就能到達。
「你的傷好了嗎?」
「恩,謝謝你們幫忙代班,今天就讓我來報答。」
「請等一下。」才要換制服就被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在此同時同事們全部立正站好,如臨大敵面對我們的上司,從門口走來的是有著耀眼短髮的查鈴荷。
「鈴荷同學怎麼了嗎?」慘了,在同事面前不該這樣稱呼,但是在打工期間很少與她接觸,所以改不掉這個習慣。
「跟我來。」她看起來沒有生氣,只是冷靜地帶我到辦公室,她將實心橡木門關上,坐在屬於她的高椅背辦公椅。
「為什麼你會成為道主!」查鈴荷訝異的大叫,但是驚訝的不只她一人,還有這個被宣稱為道主的我。
「不是,你為什麼會這樣說?」
「因為看的見呀!」被她閃亮的雙眼注視著,好像她真的在身上看見了什麼,也就是因果也纏繞著我。
「麻煩了。」現在只有一種可能,雖然我一直抱持著否定的態度,但是姊姊的儀式可能因為某些原因出了問題,大概是有蒼蠅飛進去的這類因素,所以那個蒙面的女性就成為我的因靈,姊姊對不起。
「這不是麻煩的程度。」鈴荷同學嘆了一口氣,神情緊張地說。
「雖然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件是,但是你在我面前暴露身分真的好嗎?」說出自己是道主就表示自己是將來要一戰的對手,雖然我沒有願望,但是她這樣的做法會惹禍上身。
「沒關係,我需要一個能分享這種經驗的同伴。」鈴荷同學扶著額頭讓瀏海在指尖穿出,看著桌面思考。
分享經驗?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鈴荷同學已經和誰戰鬥了?
「請問是分享什麼經驗?」
「因靈這種生物…」因靈應該不算生物。「非常煩人呀。」
也就是說鈴荷同學在敵人的騷擾下生活,敵對的因靈可能具有能夠長期消耗、游擊、高速移動的特長,要從六道中推論還是動物比較符合。
「那是什麼樣的因靈?」
「金色的毛髮,修長的四肢,眼睛也很漂亮…」是黃金獵犬嗎?不過是因靈的話獅子比較有可能。
「…另外就是有點黏人,喜歡聞我的…身體。」鈴荷同學的臉頰染上紅暈,聲音也變得細小。
這大概是不好的回憶,敵人的因靈是一條獵犬而且記住自己的氣味,這代表著她已經被盯上了,所以才要忍受不斷騷擾。
「情況大致明白了,謝謝你的情報,有需要幫忙再告訴我。」
「不會,我才要謝謝你願意聽這些,不然不知道能向誰說。」
「那我回去工作了。」向後離開揮手道別,雖然等一下又會見面了。
「等等,你的傷怎麼好了?」
「這是治癒魔術,你應該很清楚吧。」
「魔術?」能夠參加聖碑儀式的人應該是具有相應資格的魔術師,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
「魔術就是這樣的東西。」回頭走到她身旁,將手中投影出的寶石交給她。
「好漂亮。」
「只要擁有構築的概念與魔力,你也做得出來,不過這顆石頭很快就會化為虛無。」
「那怎麼讓他維持下去?」
「注入魔力應該就可以,我要回去工作了。」
===(O)===
回家的公車被夕陽照著如同一條金黃的吐司,吐司是柔軟又香甜的,但是只有此處只有堅硬與苦悶。
前方傳來嬰兒的哭聲,是一名母親帶著小孩,母親的樣子充滿母愛,而小嬰兒則是哭鬧著索求,他們此刻被喜悅包圍,但是苦悶將會到來。
身旁是穿著制服的高中生,是在假日依然要上課的優秀學生,雖然雙眸只有黑暗,然而他擁有光明未來,即使他此時會苦悶。
這輛車上載滿了下班的人潮,即使是假日也無法歇息,因為他們有家庭這個光亮在眼前,即便此刻他們只有苦悶,仍然會繼續活下去。
我則像個反社會人格為他們觀察後註解,也許是想找到活著的理由。這時手機螢幕亮起,是姊姊傳來訊息。
[慕曦不見了。]
又逃家了嗎?這孩子怎麼回事?姊姊要人幫忙找慕曦吧,真是麻煩。
[知道了,我在車上。等下就去找。]
[慕曦的房間被闖入了。]
闖入?曹家可是有結界保護。不對,今天發現結界有缺口,而且慕曦早上沒出現,難道真的是被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