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了一夜,就走了一個曾令我一見鍾情的女僕,這件事情才打倒不了我的。
既然轉換世界線的方法行不通,那麼就用我獲得的「能力」好了。正是因為我有對這世界許下假設的能力,我才能來到這個世上過「富有」的人生,所以「錢」就是我在這個世界獲得的新能力,不是嗎?而且,有錢我就什麼都辦得到。
錢財可以落井下石他人,可以奪取他人性命,錢財可以買到世界上任何東西,買下尊嚴,買到不曾擁有的友情和愛情,還可以逼迫他人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
沒有人能拒絕金錢的誘惑,只要有錢,沒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
「把先前的女僕給找來!我給你錢,不論花多少錢都要找到她!」我對著老僕人說。
「少爺,恕我拒絕。」
看吧!沒有人能夠拒…什、什麼,那位老僕人居然拒絕我的請求?你不需要錢嗎?你看,這裡有能讓你賺錢的捷徑,為什麼輕易就拒絕了?即使自己用不著,把這些錢留給你兒孫用,讓他們用這筆錢拚一番事業,這樣不是也挺好的嗎?
「為什麼!」我氣憤地問。
「少爺的決心有多少?」
是我誤會了嗎?怎麼樣,你終於忠服於自己的貪婪對吧!這個世上不會有人不去選擇臣服於金錢和勢力的!我看你是知道得罪我會有怎麼樣的下場吧!
「一千萬。」
我對著老僕人漫天喊價,我不清楚我父親總資產到底有多少,但是聽見這麼龐大的一筆數字的話,任誰都會嚇到的吧!
暗竊自喜的我,打著穩贏的算盤。來吧,來為我做任何事情吧!把那位女僕給我找來吧!
「如果您只是用金錢來衡量自己的決心,衡量我跟您父親的交情的話,那麼,您已經錯得離譜了。」
「你到底要多少才肯幫我做事?」我氣憤地說道。
為什麼這個僕人居然不動搖?難道是錢不夠嗎?兩千萬?一億?還是要我把整個父親的資產都砸下去?
老人不打算回應我。那十分嚴肅的眼神,像是望穿了我的靈魂似的,我才明白自己以錢為重的想法實在過於天真。
在這個老人面前,即使提到錢,表情卻不為所動。
「人在四十歲的時候,可以說是進去了半個棺材。而我的年紀,已經可以算是全身坐在棺材,安穩的躺下的時候了,錢財對我來說是身外之物。所以,恕我拒絕,契約上我能為少爺做任何事,但是我只能為您做正確的事情。」
「那…這筆錢就算你不用,這些給你的小孩和孫子創業,對他們也有助益不是嗎?」
「是嗎?可我覺得這是一筆可觀的數字,過多的意外之財只會招惹不幸,而且自己賺的錢自己使用,才有價值,不是嗎?」
「…」
為何他這句話從我耳裡聽來格外諷刺?他在說的,是那個即使動用錢財也要達成目的的「我」,還是來到這個富有的世界線的我?
「您已經不再是那麼冷漠的少爺,現在的少爺眼神充滿著憧憬和青春,我很高興您有這般的轉變,只不過,我覺得我有義務糾正您的態度。」
的確,我現在的行為就像是狐假虎威。
佔據著這個世界線的陳世超的一切,仗著父親的財富來達成我的目的。但沒想到,真的有面對錢財還能不動聲色的人。
決心嗎?我的想法原來是那麼膚淺,膚淺到要用自己父親的錢來證明自己的決心。
而且話又說回來,錢,才不足以證明我的決心!
思考著,以為自己擁有錢財而萬能的我,利用著這裡世界的父親之錢財作為籌碼,原本在這裡的世界的我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只單純以錢財建立的決心,是無法動搖這個老僕人的。
那個老僕人想聽的答案,絕對不是金錢這般的答案。
乾脆,把心裡話都說出來——
「我想要找到那個女僕,是因為她照顧我有一段時間了,突然離去我無法接受。我喜歡她,所以請務必讓我見她,即使是最後的相見也好,我也要好好跟她道別!」
天啊我到底在說什麼?連自己都面紅耳赤,腦袋一片空白。
「是嗎?能夠正視自己的想法不是什麼壞事,看來昨天那位女僕讓您感化了吧?我答應您。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學習,所以我才會這樣糾正您,希望方才說的這些話您不要放在心上。」
…總算是說服他了,果然,老人要聽的答案不是「金錢的份量」,而是我的「決心」。
「那你能幫我聯絡那位女僕嗎?」我問說。
「好,我可以想辦法幫少爺聯繫,不過少爺,現在您該做的事是認真讀書…」
「我知道啦。」
「今天的早點我已經幫您準備好了,少爺我們出發去學校吧。」
「不能在家吃嗎?」我望向了牆上的時鐘,才驚覺已經不早了。「啊!時間!剛剛為什麼要跟我說教說那麼久啦!」
「畢竟校正少爺的態度比上學還來得重要啊。如果那時您沒有在房裡待太久的話,就不會影響用餐時間了。」
「也對。」
畢竟是我的責任,因為我待在房裡呆望女僕給我的離別的信,大概有十幾分鐘之久。
匆匆忙忙坐上轎車去學校,看了手錶上的時間,應該不會遲到才對。
拿著沒有按鍵只有螢幕的手機,慢慢把玩著,心想著:「這就是智慧型手機啊…」
利用「習慣性動作」解開了上鎖,順便把解鎖圖像背了起來,不過現在不是滑手機的時候。在座位上我望著窗外的風景,期待有什麼不同的變化。
其實比起原來的世界線來說,這個世界線的景色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話說回來,早上那件事,或許是因為我太任性,僕人才會這樣阻止我。如果僕人當下沒有阻止我,或許我可能很快就會失去金錢的價值觀了吧?
來到這個假設世界,我看首先還是要學會入境隨俗吧。
雖然這裡許多事情跟原本世界的情形有些重疊,但我實在是不清楚,假設世界的父親究竟到底有多少錢財,居然有能力擁有那棟獨立別墅,還請了僕人照顧我。
但這個世界的我很少與父親接觸,說不定本應像是陌生人一樣的往來。
那,眼前開著車的老僕人,跟我父親的交情有那麼好嗎?
「休怪我早上對您這樣,您父親叮囑我要教導您正確的觀念。」
「那他現在在哪裡?這個說教的工作應該交由他做才對。」
「您的父親現在還在美國,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還在常去的帕特里餐廳吃晚餐吧。照慣例來看,您父親用餐完後應該還要去工作。」
「我爸明明已經有足夠養老的錢了,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
「人一旦有了穩定或者優越的收入以後,大概會想一直奮鬥下去直到退休為止,畢竟錢永遠不嫌多…事實上他也很想休息早點退休,不過,他很在意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員工與企業,捨不得丟下他們,才會這麼努力。」
「…」
我爸還是一如往常那麼執著啊,常常搞到晚上還在拼命工作。
在原本的世界,他是一個計程車司機,盡心盡力的工作,常常搞得晚餐都忘記吃。看到這個世界的父親也是一如往常的努力,突然有一種熟悉懷念的感覺呢。
「其實,少爺想跟父親和好對吧?」
「別開玩笑了。」我堅持這個世界線的我一貫的立場,裝作能要多恨我爸就有多恨,避免自己穿幫。
「我想也是,不然找個連假跟你父親見面吧?」
「其實想跟我爸見面的是你才對吧?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是不能陪你。」
「真是可愛啊少爺,呵呵呵。」
到了學校,我隨手用手機查了一下我父親的名字,沒想到我爸居然偉大到能在維基百科裡出現。
照片中的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戴上眼鏡的模樣,神情比原本的世界的老爸還要有自信、榮譽感和專業感。
以前於普通企業工作的上班族,因為恆鋼企業案,又搭上了經濟起飛的順風車,於半年後白手起家…不過15年就擁有210家企業,公司事業版圖大到機械、原料、教育…四十幾個領域!投資與指導許多小型企業,令許多企業起死回生。
長期以經濟與糧食補助非洲,並參與許多國際救災。照顧弱勢團體,舉辦愛心義賣活動十多年,開設動物流浪之家收養許多流浪動物…喂等等!這個世界的父親,把我的父親常常抱怨的話全都做了好幾遍耶!
「陳世超,早安。」
「啊…嗯,早安。」
我趕緊將螢幕鎖定,免得同學們起疑…說到為什麼我要鎖定螢幕嗎?不覺得看到一個同學查自己父親在維基百科的簡介很奇怪嗎?
先不談這些,突然被身旁的同學以早安問候,令我有些受寵若驚。
原本世界對我愛理不理的同學們,在這個假設世界他們的態度突然對我卑恭了起來,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我的學校地位嗎?
原來我的地位那麼高嗎?我開始有些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