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因淌絲雅,令整片大陸聞風喪膽的黑魔法師。
雖然被魔法師協會認可為「大魔法師」就足以證明因淌絲雅只是精通黑魔法師的魔法師,並非與惡魔為伍,但是這個與邪惡糾纏千年的詞,人們仍是無法消化,總是對這座魔法塔的女主人恐懼又敬畏,不過即便如此,每個月仍會有人拜訪魔法塔。
這裡的學徒說不上最多,但雜事最亂、歷練最辛苦。
光是得意門生婢娜莉奴,就撐了整整十五年都快忘記自己不是來當雜傭才終於接觸到課程。
人們常說因淌絲雅太過嚴厲與苛刻,不像其他魔法師慷慨教導魔法,浪費了大半的人生才願意施捨一些;因淌絲雅不跟沒常識之人計較,如果她真要浪費時間,就不會將學徒們的時間凍結,而且人人都知道她是黑魔法師,很少會有人秉持正面的想法靠近這座魔法塔,所以她先觀察學徒們有什麼不對?
誰知道口頭上說想學魔法的人,是不是心懷不軌?她不想以後還要浪費時間擦屁股,所以會先觀察學徒們,大部分在時間下怨恨會淡化而自動離開,少部分會馬腳被她消除記憶後踢出去,這必須得謹慎且小心地挑選學徒,如果是純粹為了明白黑魔法,跟她一樣不是為了復仇、詛咒、毀滅才碰觸這塊禁忌,因淌絲雅是很樂意分享自己所知。
可是難關不止這道高牆。
幾百年下來,她真正收為學徒的不到十人。除了婢娜莉奴跟契奴卑思,其他的學徒因為無法理解黑魔法的高深莫測只能放棄,因淌絲雅不惋惜,誰叫她收學徒比別人多一道磨練,幾乎都把來拜師的丟回去了,過關之人也不見得有天分。
只能說是黑魔法選擇人類,而不是人類選擇黑魔法。
所以當婢娜莉奴能接觸時,因淌絲雅一度以為自己被欺瞞,甚至覺得婢娜莉奴的心思藏得很深,結果後來發現是自己想太多,婢娜莉奴就是她多年尋找的罕見學徒,因淌絲雅不否認自己的確非常寵愛這名學徒。
多年後,又有新的學徒上門。
因淌絲雅如常問對方為何想學習魔法?只見身上披著破爛斗蓬的膽怯孩子說著「想要得到自保的能力」,因淌絲雅想起以前,婢娜莉奴就是用這句話說服她。
雖然當時的情況是,婢娜莉奴太過美麗,那身氣息純粹的不可思議,想學習黑魔法是因為太常被人騷擾,甚至差點被信賴之人強姦。
如果只是學習普通魔法,她還是容易被糾纏,因為有魔法師在正常情況下不能對普通人動手的規定,就算為了自保用魔法,之後也有很大機率受到制裁跟責備;可是改成學習黑魔法,因為這類本來就帶有危險性,也能隨身攜帶普通魔法師不能碰的禁品保護自己,要是還有人對她起歹心,婢娜莉奴就算因為自保讓對方少了條腿或是重要器官,也不會遭受責備,對自己心懷不傀之人反倒會被正常恥笑「誰叫你敢對黑魔法師亂來?」。
因淌絲雅認同婢娜莉奴的原因,原本要答應了,只見她又不好意思地笑著搔搔臉說,「另外我有先調查過,所有大魔法師裡就只有您是女性黑魔法師。除了那些娛樂性的傳言,我沒聽過您有任何不好的謠言,這點讓人放心不少。」
——而且只要搬出我是因淌絲雅的學徒,就不會有人敢亂來了吧。
後段是因淌絲雅聽到婢娜莉奴的內心話,她仔細打量學生的臉蛋,確實超脫對美的定義,想必這孩子為此苦惱許久,才出此下策跑來學習黑魔法自保吧?就算學不好,也只要搬出「我是因淌絲雅的學徒」這句就能讓那些性慾衝腦之人冷靜下來,這種被依賴的感覺讓因淌絲雅心情很好。
「您、您願意收我為徒嗎?」
因淌絲雅回神,才想起還沒給現在這名新來拜師的孩子答覆。
她觀察對方的臉,很普通,沒有特色。雖然有半原因是這幾年看婢娜莉奴太久,導致審美觀有些改變。
因淌絲雅很快注意到異狀,眼前的孩子來之前想必有去河裡洗澡,所以皮膚看起來濕潤,但是那股酸臭味掩蓋不掉,這不是問題,有些藥水失敗會出現比這更難聞的氣味,發現的異狀是她臉上有擦傷,因淌絲雅透視女孩的身體,看見衣服底下的皮膚都是瘀青與傷口。
竊聽心聲,幾乎都在想著「好餓」、「吃東西」,因淌絲雅沉默數秒,她這裡不是慈善機構,有些人確實會偷機取巧,知道大魔法師會提供免費吃住才跑來當學徒,普通大魔法師也不缺多幾張嘴,會直接答應收為徒,就當作是換取免費勞力,但是她不能。
首先這孩子身上有傷,如果收為徒,會不會偷什麼東西出去報復?
再來,她是需要「學徒」不是僕人,現在有很多學徒打雜不缺人手,因淌絲雅想了會後開口:「孩子,學習魔法非常需要耐心,妳的情況我評估只是當下環境無法適應,如果純粹缺乏停留之處,我能推薦幾個地方給妳。」
她身為正規的魔法師能提供一些幫助,魔法師協會與各家機關有合作,會將無法適應或不適合的人推薦去其他地方,因淌絲雅說出幾個地點,回想調查問卷收到哪時女孩低下頭。
「我、我是從那裡逃出來的……」
「也是在那裡受傷?」
女孩愣住,一臉快要哭出來,顫抖地撥下斗蓬帽子——因淌絲雅以為她戴帽子是膽怯,這時看才發現她頭兩側的髮量異常稀少,女孩用快哭的聲音膽怯說著:「因為、因為我的頭骨很奇怪,有地方凸出來,所以常常被欺負……」
因淌絲雅伸出手時,女孩繃緊身體。
她摸摸髮量稀疏的地方,明白女孩不只洗了澡,為了當學徒還把所謂凸的地方磨掉,看看那塊皮肉,未來肯定長不出頭髮,隨著她嘆氣,女孩更是低頭哆嗦不止,直到因淌絲雅替她把斗蓬帽子拉上。
「以後妳跟著我學習魔法。」她冷冰冰說著:「等等我找帽子給妳帶,之後就不要穿斗蓬了。」
或許是因為從來沒有人給予過女孩東西,所以她說完這句話,居然惹得對方大哭撲過來抱住自己,因淌絲雅渾身僵硬,原本要把人巴到地上,想起頭皮上的慘樣,只剩滿心無奈。
「別哭,還有以後不得任意觸碰我。」
「是!」
那聲「是」就像鐘響——因淌絲雅睜開眼睛,這裡是她的書房,從窗外進來的微風傳達鐘響,暖暖的陽光照射在地毯,婢娜莉奴趴在桌子另頭睡著,因淌絲雅小心翼翼起身,這段旅程對婢娜莉奴一定很累。
用魔法將愛徒送回房間,因淌絲雅需要她好好休息,再繼續說撻伐魔王途中遇上的趣事。據說他們路上見識到不少新魔獸跟黑魔法,這些都是值得記錄的資料,因淌絲雅猜測在不久,魔法師協會會感謝她送自己的學徒出來。
雖然作弊了一下。
原本她推薦婢娜莉奴出去遭到反對,大部分魔法師認為該讓火屬或是光屬的魔法師出去,因淌絲雅懶得再繼續說服那些固執腦袋,就用小手段讓簽抽到婢娜莉奴。現在看來是正確的,黑魔法師非常適合冒險隊伍,魔王跟其屬下用再陰險的惡咒都可以在第一時間分析、破解,甚至反擊回去,如果只靠光屬或是火屬的魔法師跟隨勇者正面硬扛,恐怕勇者會喪身魔王城,或是少條手臂、斷條腿,同伴也幾乎死得差不多才能回來。
想到這,她還是輕輕蹙起眉。
如果契奴卑思能有婢娜莉奴的精神就好了。
「老師早……」
因淌絲雅剛要開門出去,婢娜莉奴就揉著眼睛爬起來,她看見身處的地方時呆了幾秒,聲音恢復精神:「對不起,我居然睡著了,還勞煩老師送回房間!」
「沒關係,妳繼續休息,等睡飽再說也不遲。」
「謝謝老師。」婢娜莉奴先是微笑,隨後擔憂問著:「對了,契奴卑思……」
「別擔心。」因淌絲雅面不改色說著:「她跑不遠,很快就能找到了。」
離開愛徒的房間,因淌絲雅揉揉肩膀往魔法塔最深處前進,推開門後進入,據說「失蹤」的契奴卑思從地上驚醒,眼神慌張帶著警戒瞪向她,因淌絲雅鎖上門重新施展咒語,用魔法拖住想往後縮的契奴卑思。
「繼續。」
她得加快速度,淨化契努卑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