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十月最後一更。
完結(jié)篇可能要到期中考後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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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代paro,是個有心臟病的病姜和醫(yī)生士季之間的故事
*三國無雙人設(shè)
*HE完結(jié)
*狗血,ooc可能有,慎入
*此篇有一點點其他cp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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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才意識到,原來他還能如此鮮活地活著,而不是永遠都如一潭靜寂無波的湖水。】
其之三、初晴
「──總之,事情始末都告訴你了,接著本英才還要去看看伯約的情況,有甚麼話下次再談。」
扛不住司馬昭的死纏爛打、不得已將前幾日病房內(nèi)的事情經(jīng)過和盤托出後,鍾會面露不耐地如此說罷,脫去了醫(yī)師袍轉(zhuǎn)身就要走。
見鍾會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司馬昭忙喊住他,問道:「士季,今天你從下午開始就不值班了吧,你打算用甚麼名義進姜維的病房?」
「病人家屬。」不假思索地丟下這句話,鍾會看也不看司馬昭滿臉的錯愕神色,推開門逕直走出了辦公室。
這會兒終於曉得不拖泥帶水了。望著門隙間鍾會快步離去的背影,司馬昭誇張地嘆了口氣,「唉,士季留不住了。」
「行了,昭。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同於自家弟弟的感慨萬千,司馬師平靜地道:「姑且你也算是為他們的感情推了一把,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你反悔了。」
「可現(xiàn)在姜維的病情──」
「你還不清楚士季的性子嗎。」
冷然地打斷司馬昭的辯駁,司馬師垂下眼簾、手指輕輕劃過辦公桌上的一張病歷,清冷的眸光漸漸黯淡下來。直到指尖在字段中的「姜維」二字停下,一貫凜冽的眸子竟生出了幾絲因憂而起的深沈。
「他愛的、他想要的、他執(zhí)著的,一旦他決定拿起了,就沒想過要再放下了。」
自己是姜維的主治醫(yī)師,又何嘗料想不到司馬昭他們在擔心些甚麼。
本來姜維的病情只是反覆,倒也沒有惡化的跡象,這次意外卻導致他的心臟徹底不堪負荷了。
轉(zhuǎn)進普通病房也有兩三日了,姜維的病況卻沒有太大好轉(zhuǎn),一天裏仍有大半時間都是昏睡著的;即使是清醒的時候,盡管那平和的眉眼看上去似乎一如往常一般,神情裏卻總是多了幾分倦意,沈沈地澱積在那雙不再清朗的眸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承受著一身病痛,真不知那個笨蛋是怎麼裝出那副雲(yún)淡風輕的樣子的。
姜維的病房漸漸近了。註視著眼前越來越清晰的病房號碼,鍾會放緩了腳步、擡手在緊皺的眉心上按了按,將心底的煩悶壓了下去。
「無所謂,想裝就繼續(xù)裝下去吧。」
反正本英才沒打算再陪你瞎耗了。
這麼想著鍾會一下子拋棄了僅存的最後一絲顧忌,推開了門也不待姜維說甚麼,便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覆s,我和你說件事。」
他沒有走到姜維的病床邊,而是靠在門上、雙手環(huán)胸,遠遠地註視著姜維。鍾會清楚知道,自己必須、也只能站得這樣遠,否則又會像以前一樣,被姜維的眼神和千萬種理由退回長期住院的要求了。
不只是他沒心思瞎耗,姜維也沒時間再折騰下去了。
「這次你一定、必須、絕對要住院接受長期治療。」鍾會一字一頓地說罷,見姜維開口似乎想說甚麼,隨即加上一句:「不接受任何反駁。」
「──好。」
「所以說……哈?」
這一「好」字答得太過幹脆,鍾會的腦子一時有些空白。見他湛藍的眸子寫滿了不可置信與窘迫,姜維只是瞇起眼睛,微笑著招了招手,「士季,你不坐過來嗎?」
「呃,嗯。」
木然地在病床邊的椅子坐下,鍾會緊盯著眼前笑得一臉無害的人半晌,這才猶豫地道:「伯約,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想問甚麼?」
「你是不是車禍的時候撞壞腦子了?」
姜維一楞,下一刻便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出來,甚至笑得不住嗆咳,驚得鍾會總算回過神來,連忙為他拍背順氣。
「沒必要笑得這麼誇張吧。」
鍾會的心情有些微妙,既覺得此時自己不應(yīng)該笑、又為認識至今第一次在姜維臉上看到的燦爛笑容感到新奇又安心。兩種思緒在鍾會腦海裏打架,最後那張繃了好幾天的冷臉微微一動,終於還是同姜維一樣笑了起來。
「我自己也沒想到。」姜維好容易才止住笑,可一看到鍾會困擾至極卻難掩喜悅的笑容,嘴角又不自覺地上揚、說起話來都有了點精神,卻比以往都更為溫柔。
「沒想到士季坦率起來的樣子也很可愛。」
那個「也」算甚麼啊……鍾會的臉頰一熱,手指不自在地繞了繞耳邊微鬈的發(fā)絲。他不曉得該如何接話才好,只得強行轉(zhuǎn)移了話題,「比、比起這個,本英才倒是想知道,你這回怎麼立刻就答應(yīng)長期住院了?」
「之前和你提過的那位新公司的總經(jīng)理,昨天來探望我的時候,把我給說服了。」
姜維說著,眸中浮現(xiàn)的盡是誠摯的感謝與尊敬。
「他先是告訴我,包含醫(yī)療費用及我母親所住的安養(yǎng)院的費用在內(nèi),公司方面會全數(shù)支付,一切都從我往後的薪水裏扣;之後又說『住院期間毋須掛心工作之事,季漢商業(yè)的所有人都樂於為你分擔,也會等著你病癒歸來的。』他……諸葛先生都已經(jīng)做到這份上,我自然沒有再拒絕的余地了。」
鍾會一邊聽姜維解釋,一邊暗暗對這位素未謀面的智者千恩萬謝一番,同時心底也升起了嘆服與敬意。要做到這些事,不只得有相當?shù)氖滞笳f服公司做出這樣的決定,還要足夠理解姜維的固執(zhí),懂得采取最果決且周詳?shù)氖侄巍阉切┨^為人著想的心思完全封死──
當然,按姜維所言,若非那位諸葛先生將他視若愛徒一般,是不可能為了他而如此費心的。
脫離不受待見的大魏商事,除了自己,姜維也有了很多重視他的人了。做為戀人的自己如此想著,心中也洋溢起了絲絲暖意。
「聽得出來,那位諸葛先生很看重你。」
「嗯。能夠成為他的下屬,我很高興。」姜維笑著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zhuǎn),續(xù)道:「不過,他之所以會如此幫助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理由。」
姜維的話有一瞬的停頓,接著他便一把拉過鍾會的手腕,乘勢在那泛紅的耳根上親了一口。
「諸葛先生臨走前說,我可以放心地讓感情淩駕於理性之上了。」
「他看得出,我有多麼希望能承諾你我們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
吻在耳根上的癢意已然褪去,他才楞楞地咀嚼出了姜維話中的含意來。
於是下一秒,鍾會的臉徹底熟透了。
「做、做這種事之前倒是先說一聲啊!」
──他所描繪的未來裏,有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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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倔強的性子一直沒變,只要他堅持,總能活出即使遍體鱗傷也甘之如飴的模樣。可我只希望這份平穩(wěn)能持續(xù)下去,讓他得以擁有如此單純的快樂久一點、再久一點。】
其之四、乍暖
此後的日子裏,姜維的病房總是熱鬧而極富生氣的。
與他一個部門的同事中,就屬關(guān)家和張家兄妹最常來探望。遵從鍾會的醫(yī)囑,他們向來都是兩三人結(jié)伴、分作不同時段來到醫(yī)院;偶爾撞在一塊,不算大的單人病房一下子擠進了六個人,多說句話便嫌吵鬧,卻為蒼白的病房帶去了許許多多的生之氣息,喧騰著,昭示著探視者與病人對於未來的想像,是何其的光明與樂觀。
張苞總是比手畫腳地述說著公司裏發(fā)生的趣事,內(nèi)容基本上三句不離身旁的關(guān)興;星彩知道姜維責任心重,有時也告訴他眾人分別接手他的工作後的近況,不過在提及關(guān)平時,總比其他人又多著墨了些。
姜維的直屬上司趙雲(yún)得了空也常過來──和另個部門的主管馬超一起。馬超性子直率,頭一次來就當著鍾會的面坦言,自己是擔心趙雲(yún)在醫(yī)院裏迷路才跟來的。鍾會起初還不信,一旁的趙雲(yún)便有些難為情地說起了幾件自己迷路的往事,語調(diào)卻亦有著濃厚的懷念與珍惜。
「每次把我找回來的,都是孟起。」
「那當然。」馬超爽朗地一笑,「我永遠不會找不到你。」
鍾會在他們身上看到的,是那種歷經(jīng)歲月洗禮後習慣成淡然、卻又刻劃得最深刻的溫柔。他羨慕,也開始想像,是不是有一天,等到他和姜維也都邁入了中年,那些悲傷的輕狂的犯傻的過往都堆砌得足夠多了,也能在兩人一如以往相伴的某日不經(jīng)意地提起,當成珍貴的回憶一一細數(shù)?
那樣也挺好。
至於姜維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諸葛亮,鍾會卻始終沒能見上一面。因為忙於協(xié)助年輕的董事長處理公事之故,諸葛亮能親自到醫(yī)院的時間很少;但每隔幾天,他總會讬人給愛徒帶去幾句關(guān)切,以及一兩本家裏珍藏的書籍。
最初鍾會以為諸葛亮正如自己想像的一般博學多識,送的書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通俗文學,可謂無所不包;可當鍾會無意間瞥見,姜維曾說過的一句情話出自他送來的某部言情小說,上頭的筆記又明顯不是姜維的字跡,突然就不知該怎麼形容這位印象中的智者了。
來探望過姜維的人,除了幾位熟面孔以外還有太多太多,多到其中甚至出現(xiàn)了鍾會孩提時代的一位舊友。
「嗯──雖說士季從小就是個狂妄的人,不過那種告白方式……總覺得那份狂妄又更加膨脹了?」
「夏侯仲權(quán),要本英才說的話,你的心眼倒是和身高一樣毫無長進呢。」
一邊是因說錯話而瑟瑟發(fā)抖的好友,一邊是已經(jīng)黑了半張臉的戀人。姜維想了想,還是轉(zhuǎn)向了鍾會,笑道:「士季,按你說的,仲權(quán)也是童言無忌,你就別和他計較了。」
「……姜伯約,你是在幫我還是損我?」
兄弟不如媳婦的悲憤感使夏侯霸有種想落淚的沖動。
實際上,除了孩提時期便已相識的夏侯霸,在姜維的同事們來探望時,最初鍾會只是遠遠地站在病房一角看著,或是有意無意地選擇回避。
一方面鍾會性格認生、又不擅與同輩相處,一方面他聽著其他人談?wù)撟约核恢慕S,竟隱隱有些吃醋起來。這種微妙的醋意太違背自己受過的英才教育,出於自尊心,鐘會怎麼也不願讓姜維知道,所以他只能遠離、逃開那自己潛意識認定無法插足的世界。
然而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姜維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鍾會的心思。於是在姜維生日當天,鐘會刻意選了個很少有人看望的時間、支支吾吾地把禮物遞給姜維的時候,埋伏在落地窗簾後的關(guān)張兩家與夏侯霸七人立即探頭而出,頓時鍾會就如同遭到奇襲的將領(lǐng),深陷敵陣,再也逃不出了。
那時鍾會才明白,原來所謂幸福,也可以是吵吵鬧鬧。
數(shù)月的時光過去,鍾會總算找到了能徹底醫(yī)治好姜維的方法。在與姜維討論過後,將手術(shù)日期定在了八月二日。
「伯約,你對八月二日有甚麼特別的執(zhí)念嗎?」
「士季不記得了?」姜維瞇起眼笑了笑,「那天是我們認識的日子啊。」
鍾會不得不承認,看到姜維一如從前般平和的笑靨,有那麼一瞬間,他也真的將這次手術(shù)存在的風險拋在了腦後,無懼地相信一切總會好的、總會好的。
他忘記了,世界往往使人嘗盡了溫存和美好,才用最殘忍的方式,讓人領(lǐng)教世界其實是何等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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