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寫在筆記本上的短篇,稍微潤色後發出來了。
*戊辰戰爭後妄想故事
*有原千cp描寫,一君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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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雪之宴
明治三年,京都——
「距離新選組覆滅,已經過去一年了嗎……」
齋藤一仰望著漆黑的夜空,輕輕地呢喃。
如今他已不是新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一了,而是警官藤田五郎。
當時,一聽到副長土方歲三的死訊,他沒有表現出悲傷,而是當即決定成為警察——為新政府效力。周遭的人或是感到不解、或是深感失望,指責他背叛了新選組。
齋藤一對身旁的所有責難充耳不聞。他所希望的,只是繼續守護著新選組曾經守護過的事物罷了。
所以他回到了京都。即使手上所持已不再是象徵武士的武士刀,而是一把手槍,那曾經一次次殺死新選組的同伴們的兵器——
即使如此,也已經好好的守護住京都一年了啊,他感慨地想。
「喂喂,藤田警官,一個人走在夜路上可不大安全喔。」
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拉回了齋藤一的思緒,他警戒地循聲望去,一群武士裝扮的人,或拿刀或拿槍,將他團團圍住了。
「你們想做甚麼?」他不動聲色的將手搭上槍柄。
「做甚麼?」為首的那人神情驟然變得猙獰起來,「你前幾日在市集逮捕的是我的兄弟!今日,我要你用命來償還——」
以這句話為號令,所有人一擁而上——說時遲,那時快,在齋藤一尚未扣下扳機之前,一枝木棍橫掃過來,瞬間將一眾人打翻在地。
那一擊肆意而果斷,齋藤一愣然地停下動作,恍惚間想起了某位故人在戰場上揮舞長槍的挺拔身影。
「以多欺少,這種卑鄙的行為還稱得上是武士嗎?」
齋藤一的呼吸不禁一滯。這悠然自得的口吻他再熟悉不過了,但他也清楚記得,那個人應該早已在靖共隊全軍覆沒的同時死去了。
「左之!」他看著一派輕鬆地從小巷中走出的男子,喊出他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說出的稱呼。
原田左之助聞聲轉頭一看,這才認清身後之人的容貌,「齋藤!?你怎麼會在京都——」
「你們少在那自說自話啊!」話音未落,方才還吃痛地倒在地上的人群已惱怒地朝二人衝殺上來。
「呵,這可真是久違的並肩作戰了啊!」原田左之助揚起充滿戰意的笑容,吶喊道:「可別拖我的後腿啊,齋藤!」
「我的身手何時讓你失望過了?」齋藤一神色一凜,跟隨原田左之助的腳步,突入敵陣之中。
——真的好久,沒有像這般暢快淋漓的廝殺過了。
懷抱相同想法的昔日戰友,不多時便將所有人打得落荒而逃。
「這就結束了嗎。」齋藤一丟下方才奪來的武士刀,淡淡地道。
原田左之助正想出聲應和,突然從二人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左之助先生!」屬於年輕女性的青澀呼喚由遠而至,最終在二人面前停下。
「千鶴!」接連與故人重逢的喜悅讓齋藤一的聲音有些上揚。眼前這位陪伴新選組直到最後的少女,終於是平安的存活了下來。如今,她再也不用為了隱藏身分而穿上男裝、奔逃於腥風血雨中,而是能像個平凡的女孩般過上安穩的生活了。
「咦……?啊、齋藤先生!」訝異與感動一齊湧上心頭,雪村千鶴不住哽咽起來,「我以為齋藤先生已經……太好了……」
「久別重逢,就別站著說話了,到我們家坐坐吧。」原田左之助安慰似的輕拍著千鶴的肩膀,抬眼對齋藤一說道。
敏銳地捕捉到話語中的一絲異樣,齋藤一疑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你們家?」
「啊啊——」原田左之助將千鶴摟進臂彎中,一面笑道:「我和千鶴,不久後就要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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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藤先生、左之助先生,請用茶。」
雪村千鶴在說完這句話後,心底忽地有種說不出的懷念。過去,她做為土方歲三的小姓待在新選組的時候,就經常像這樣給大家泡茶的。
井上先生和山南先生總是一臉溫和的道謝。
平助君總是喝得太急而被燙到,惹來永倉先生和左之助先生的一陣笑。
土方先生總是皺著眉頭怒斥,進藤先生則在一旁打圓場。
這時沖田先生總是慢悠悠地說著「生氣的話會變老喔」,此時齋藤先生就會一臉平淡的出言制止。
再也回不去了啊。那些過去以為「總是」會不斷上演的稀鬆平常、卻又無比珍貴的日常。
「怎麼了,千鶴?一副出神的樣子。」直到原田左之助出聲喚她,她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
「啊、我沒事,大概是有點累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左之助先生和齋藤先生慢慢聊,我收拾一下茶具。」
——新選組的分崩離析,對此感到最痛苦的,當然是曾為之奮戰的他們了啊。我怎麼能在他們面前露出悲傷的表情呢。千鶴想著,想要趕緊起身逃離,手卻無意識地往臉上一擦。
果然是在逞強吧。
「左之,你和千鶴的婚事,我認為有必要向副長報告。」
「你和往常一樣一本正經吶……嘛,反正過幾日也要去祭拜土方先生,就一併做了吧。」原田左之助咧嘴一笑,朝著千鶴的背影說道:「千鶴,妳也一起去吧。」
「欸?可是我……」她還未說完,齋藤一便出聲打斷,「不必有所顧慮。雖然現在不能進入屯所,不過我這邊會想辦法解決的。還有……」
「『妳也是新選組的一員,當然有資格前去祭拜副長。』——重點是這個吧?齋藤。」原田左之助搶白道。
「不要搶我的話。」
「是你說話太拐彎抹角了。」
看著眼前你來我往的兩人,千鶴的眼前驀地泛起了水霧。她深深地低下了頭。
「……我明白了。」
低著頭的千鶴,沒有看見兩人交換了一個無奈卻又欣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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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三人聚集在屯所的大門前。這日,下著紛飛的淡雪。
吱呀一聲,齋藤一推開陳舊鏽蝕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場景。大廣間也好、庭院也好,仍然保持著當年的模樣——只可惜物是而人非了。
「真漂亮啊……」耳邊傳來雪村千鶴輕輕的讚嘆聲,齋藤一抬眸望去,漫天櫻花飛舞散落,在細雪中顯得格外美麗。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景象吧。」原田左之助伸出手,接起一瓣淺桃色的櫻花,「櫻花盛開、雪花飄落,難得的景象讓平助興奮地提議說要在櫻樹下開酒會。那天土方先生不知怎麼的就直接答應了。」
「那件事我也記著。當天,你和平助、新八還在庭院打起了雪仗,結果把好幾個房間的紙門砸壞不說,還砸到了正在寫作俳句的副長。事後挨了副長一頓大罵。」大約是想起三人當時滑稽的模樣,齋藤一的嘴角微微泛起了一點弧度,露出輕淺的笑容。
「哈哈哈、土方先生那時候的表情,真是完全不負『鬼之副長』之名啊。」原田左之助事不關己似的哈哈大笑,「不過啊,難得看到土方先生在酒會上那麼高興呢。」
「所以你今天才帶著酒過來?」
「誰知道呢,或許冥冥中自有安排吧。」
千鶴看著面帶笑容、閒談間追憶著昔日年華的兩人,不禁露出微笑道:「我們把供品擺在庭院中央的櫻樹下吧。」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當年眾人把酒言歡之處。
「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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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然無聲的新選組屯所中,庭院裡最大的櫻花樹下,擺放著一壺酒、一盒醃菜、一本俳句集,以及一封書寫著清秀字跡的信。
土方先生,距離新政府掌政,已過去一年了。
本以為無法再次相見的……但我和左之助先生,在京都與齋藤先生重逢了。
齋藤先生現在是名警察,負責管理街上的治安,就和以前執行隊務時一樣。
近幾日,我就要與左之助先生成親了。
——土方先生,如今我們都過得很好。
即使新選組消失了,但是,仍然有人會記得它的。
我們會永遠記得新選組的大家懷抱的信念——
相信自己心中存在著的,那面不斷飛揚的誠字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