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約發現教學者的焦慮。我一直是資質差,不努力的學生。我很難感受到指導者耳提面命某些事情的意義在哪。我只覺得很煩,但我又不想說,無論是誰,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羞辱你。
教我的人容易暴躁跟生氣。我時常認為,這是我的錯,我的問題,我很差勁。我很難跟他們解釋,為什麼我很難照著他們的指導做。不是我不想,是我沒辦法。
回想起小時候,不是被打被罵被羞辱。唯一自我防衛的方法,就是學習當個廢物,讓指導者別期待我。沒期待就沒有傷害。
我發現,我唯一的學習來源只有朋友,因為他們不會對你有過多的期待、情緒反應。他們不會因為你學不好一件事情就特別羞辱你。(羞辱也可以打他,哈)。因此,長大後,我寧可跟朋友相互討論,而不是被上對下的羞辱。不管他們再怎麼精確。
簡單的說,我後來的自我觀察是:任何有攻擊性的語氣和詞,讓我身體不舒服。當我還體力充分的時候,還可以忍耐。當我累的時候,就會爆炸,痛苦一點就會衝動得想去死(但發現人活著苦多樂少,算了,本篇不提)。
今天,我又重新在想,「我讓一堆人失望,我感覺痛苦」的事情。我很難理解,為什麼會因為他們的失望,造成我的痛苦。直到,我嘗試思考我是教學者,或者「學習教學的教學者」,才能稍稍理解「自己教學表現不好的焦躁」。但我自認廢物習慣了,我不會對自己有過多的要求,從而懲罰自己。
總之,我很少站在教學者的角度體會事情。我只在意自己學得不好—但很少替教我教得沮喪的教導者著想。
我不會當指導者,因為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會。我不會(也不想)負起任何「會任何事情的責任」,但若我認為一件事情有意義,則會盡全力把事情做好。
很可惜的事情是,我就連活在世界上都不覺得有意義—人生不過是一個到死的過程,只是長短苦樂不同。很多時候,我得裝得別人重視且交代的事情,對我而言也有意義,儘管我不這麼認為,打從心底,但仍得藏著。
不然,我說出來又會被打擾和羞辱。我受夠了。真希望他們可以找到志同道合又能相互合作的成員,然後,我可以躲任何我不想接觸的事情。
躲得遠遠的。儘管我可以體會他們辛苦,但抱歉,能得話,我不想一起承擔。我很累,儘管有人比我更累,累到說不出話,累到願意委屈自己,還對人類世界持續貢獻。有趣,我們鼓勵那些忍耐最後爆炸的人。
因為是美德。
☆☆☆
教、學,都不容易。
學習者,害怕或學不好會急躁。
教得人,怕教得不好、學習者學得不好,更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