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不普通的人。
但我卻一直在做平凡的事情。
從小到大,無非與其他人相同:讀書考試。我的人生差不多就是重複著如此悲慘的無限循環。
這就是我的童年。
長大了想來才覺得童年還真是索然無味,不幸中的大幸,我並不孤單。
事實上,雖然身邊的人換了好幾輪,但我到現在仍然不孤單。
有工作、有朋友,或許勉強還能算是有女朋友。這樣的日子在某些人眼中已經能撐得上是現充。
但是,我還是想做不普通的事情。
很剛好的,最近看了一本小說:裏頭描述著某間擁有能看見萬物靈魂的當鋪老闆,所發生一連串的故事。
每一個故事都有背後深刻的道理,透過他的眼睛,將器物聯繫著人心的感人故事深刻的刻劃出來。
或許這只是虛構的故事,但是,我仍像個中二屁孩無比憧憬。
我本身並不普通,若是能拿這份不普通來做甚麼事情,一定是很棒的是情──我是如此相信著。
所以,我決定改變。
「各位,有緊急的事情集合一下!」
闔上書,我立刻朝在房間裡嬉鬧以及在店裡睡覺的那群傢伙下達召集的命令,但是響應的只有空蕩蕩的孤獨。
「雖然我知道朋友也不是說揪就揪的,但未免也太冷清了……」
忍不住嘆了口氣,而這時一個輕盈步伐踏著如仙人般優美的腳步緩緩靠近,閃耀的黑眸滿是不解。
「秋麟,你找我?」
或許心裡早就接受只有對方會回話,所以我並沒有感到很意外,而略帶有苦味的尷尬笑著。
「哦,我想改變一直安穩做著雜貨店的生意,稍微接接像是這本小說裡的委託。」
春奈認真的看了一眼,雖然她因為不識字沒有看過,但因為最近我晚上都會跟她分享這本書內容的關係,她很快就明白我在指什麼。
她點了點頭,成為最先贊成我作法的人──事實上,我覺得只有她會贊成。
不過我並不會因此退縮,很多事情不嘗試是不會知道的。但偏偏個人的領袖魅力明顯不足,號召力只能可悲的召集到一個,有些出師不利。
幸好我還是有預備方案。
「我想告訴他們這件事,能拜託妳叫他們過來嗎?」
「多少人?」
「因為是很重要的事情……家裡有誰都叫過來吧。」
「知道了。」
淡淡地接受我的請求,然後她只像電視上看到的在神龕前面輕輕的拍了兩下手。
以此作為暗號,四面八方不約而同地傳來騷動。
「大姊找我們?」
「姊姊等一下我馬上到!」
「老闆娘,早上是夜貓子睡覺的時間,不要這時候有要事宣布……」
「哦啦哦啦!讓開讓開,大姐頭找我誰敢擋路?」
「原本要出門旅行,不過既然是春奈姊的話就改搭下一班飛機吧。」
「你們肯定是故意的對吧!」
我忍不住發出怒吼,就算我說的再小聲也一定比春奈輕輕拍兩下手還大聲,怎麼看都是故意惡整我。
但偏偏每個過來集合的人──有男有女、有高的也有矮的──都對我的抗議擺出「就真的沒聽到」的無辜表情。
全部人都擺出這樣的表情我看誰也沒辦法責備,只能摸摸鼻子算自己倒楣的直接進入正題。
稍微說明下我的想法後,心直口快的疾風立刻表示這想法太過異想天開。
「喂喂喂,傻子,別以為雜貨店賺不了錢就能隨便亂搞,你根本只是想不務正業吧混帳!」
「這也罵得太過火了吧……」
「我已經很客氣了。大姐頭為甚麼會喜歡你這種窩曩廢啊廢物!」
「你不加罵我的話就沒辦法跟我好好對話嗎?」
他哼了一聲,雙手交叉,稍稍往後的靠著牆,明擺著已經不打算說些什麼,放我們隨便。
都表明如此明確,我不再看他,而是改看其他人的意見。
顯然他們反應並不熱烈。
「老闆,還是多考慮一下。根據我計算結果這件事情的成功率大概不到百分之一。」
散發成熟女性的春閔推了下眼睛,以理性的言論告訴我現實。
「那只是以基本方面來說,如果再加上更深入的條件……呃,好像並非不是不可以,雖然就概率上是難看了點但終究不是零,應該可以試試……」
「誒,為甚麼突然答應了?」
春閔沒有回答,像是要我不要在意的拿下了眼鏡,拿起眼鏡布專心的擦拭起來。
雖然我沒戴眼鏡但我也知道擦眼鏡不用那麼認真,明擺著是要我別再糾纏,去問問其他人的意見。
當我看向剩餘沒表態的人時,他們像是看到什麼驚恐的東西,不約而同表示支持。
「你們同意我是很高興,可是這種同意方法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啊……」
覺得有點不好的預感,於是我警覺的轉過頭,發現不知道春奈何時站在了我身後。
四目交接,然後春奈像是猜到我明白什麼似的靦腆的笑了。
「……小姐,不要靠這種方式逼別人答應啊……」
無奈的說,但現在我重新問他們也只得到相同的答案,於是只好就這麼定案。
至於擺出甚麼樣子能讓他們那麼害怕,之後我不論怎麼問春奈得到的都是一個靦腆的笑容。
他們應該不是被這種能治癒人心的笑容威脅的……對吧?
「好!那麼第一屆『向哥哥展現才藝大會』開始囉!我是今天的主持人──芽!」
「我是雪花!」
「妳們那麼興致高昂我是很高興啦,可是為甚麼突然就舉辦這種莫名其妙的大會?」
看著兩個自願擔當主持人的兩個小女孩,心中除了問號還是問號。芽那瞬間一改有尊敬哥哥意思的表情,露出的是宛如在看不可燃垃圾的鄙視臉。
「渣渣,還以為是為了誰啊。」
「芽。妳若是再用這種語氣說話,給、我、試、試、看……」
「對不起姊姊大人我錯了!」
剛剛好像有陰險的氣場從身後串出,只是我轉頭過去時已經不見剛剛充滿威脅的春奈,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變臉變得連川劇演員都自嘆不如。
「咳咳……哥哥大人,我在此為您說明。」
「普通說明就好不用敬稱!」
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改變,讓我產生新的苦惱,但這些只不過是某人變臉的後遺癥,很快就抓到平衡。
「因為哥哥說要試著像私人偵探那樣接一些能讓我們派上用場的案子,所以我們就想乾脆趁這個機會告訴你我們有什麼才能,這樣在接委託時比較好區分那些辦的到哪些不能。」
解釋清楚簡單,聽完後我甚至忍不住點頭。
「我懂了,我就像古代的那個叫做孟浩然的,養了一堆雞鳴狗盜的食客對吧。」
「我們才不是食客!」
「喂喂喂,吐槽不對吧,有沒有念書啊小屁孩。孟浩然是寫詩的,養一群雞鳴狗盜的人是孟嘗君才對。」
「還有雞鳴狗盜其實是貶抑詞。」
「……你們不要這麼專業好不好,一句話被吐槽三次可是很受傷的……還是三段式吐槽?」
吐槽的三人:雪花、疾風、春閔。完全沒有反省意思的擺出在看喜劇的嘲笑表情。
於是我又中了一箭。
「先……先不談這個,別忘了今天是星期一,正常人都要工作我們當然也不例外,你們不在雜貨店還能開店嗎?」
「哦,沒關係啦,只有少數人會影響到。」
乍聽之下好像挺中肯的,但是我立刻領悟過來說話的雪花不就是會影響的少數人?
我還來不及提出,春奈就自告奮勇代替我去開店,讓我只好把話默默吞下目送對方。
對了,臨走前她還留下威脅的話語,所以才能展示大會還是照常進行。
「雖然有發生小插曲但終於能回歸正題。首先歡迎第一位──疾風!」
突然被CUE到,他有些嚇到,然後直接送了隻中指。
「好,謝謝疾風,接下來換第二位──」
「比中指算才能嗎?」
「第二位是春閔!」
理應是最重要的我直接被忽略,被點到名的春閔似乎因為整夜沒睡已經到了極限,只扔下一句。
「比電腦還慢的運算能力。」
「那為什麼不直接用電腦?」
一個沒忍住就吐槽了,而這也正中對方下懷,被貼上派不上用場標籤的她能順理成章的大喇喇睡覺。
「接下來是最後一位──」
「只有三個人嗎?」
「因為時間寶貴。」
「……那麼敷衍倒不如不要辦算了。」
掃過很多沒上場的觀眾,忍不住嘆氣。而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最後一個的關係,介紹特別認真──當然是相對來說。
「接下來是她在主動找我們前都忘記的人,已經有三個月不見的──小屍!」
「──竟然連我的計算都沒算到還有這個人……」
「對齁,都忘了有這號人物啦!」
「真是好久不見。這麼說來上次出發前說要帶給她的伴手禮已經過期不久前就丟了。」
「你們給我差不多一點,連同伴也忘記……雖、雖然我也忘了她的存在……」
三個月的遺忘直接明擺著顯現在外表上頭,緩緩走上臺的是一個小女孩……但是她餐白的皮膚蓋上一層類似蜘蛛網的東西,有一半的肌肉已經腐爛,還有蛆在全身上下蠕動著,整個人甚至還散發出屍臭味。
一出場,我們瞬間鴉雀無聲,然後被對方噁心的樣貌逼得我們只能做出很失禮的動作來紀念重逢。
年紀小一點的把持不住直接吐了,就連兩位主持人也列在其中,而我也是在稍微掙扎後把吃下去還未消化的早餐全吐出來了。
於是,第一屆才能展示大會就以失敗告終。
而要不務正業的想法也只能暫時停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