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如果是我死亡的話,那就可以見到她了。」
公主原本亢奮的情緒瞬間被澆熄,梅菲爾臉上毫無表情,剛才還很高興分享保養的歡樂也散去,她靜靜注視著自己,即使公主更覺得是看體內那顆白寶石,腹部隱約抽痛。
「原先一開始的用意,是我想讓自己完全成為人類,讓阿克繼承我體內的魔王之力,但這件事情沒有先例,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原先我告訴母親想跟她一樣當個人類時,母親笑著說我是好孩子,她願意幫助尋找解決的辦法,卻在一次研究中走了。」
公主突然想到,小手冊上的字跡,其實一開始跟後面的字跡有些微不同。她會發現是因為太像人類寫的文字,溫溫柔柔如似帶水撇過,而梅菲爾的字雖然也一樣,卻有種更堅硬的觸感。
「有段日子我很難熬,認為是自己害她死的,但是怎麼說呢?魔族天性吧?即使再難過我也不會哭,甚至常常會冒出『啊,人類的生命好脆弱』這種想法,明明當初母親不要逞強讓我直接試,搞不好還可以多活一點。」
「因為……她把妳當自己的親生孩子呀。」公主只覺得沉重,「母親是不會想讓自己的孩子涉險,即使妳比她強大,在她心裡妳依舊是那永遠需要人保護的孩子。」
「嗯,這點倒是不否認。」
梅菲爾想起一些回憶笑了笑,「但是不可否認,她的死亡對我還是造成影響,我努力想找出辦法讓人回來,如果不是阿克當時一拳打醒我,我還以為自己只是保持平常心,殊不知已經到著魔的境界,當時才回復了一點冷靜。」
「喔……」公主很訝異,因為手冊裡的字跡看不出有什麼激動情緒,如果一個人真的已經著魔,那字跡很容易反應出內心的瘋狂,看來梅菲爾非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或者說阿克單純想打她,「這樣說起來,阿克也很厲害,居然能打到妳。」
「呵,他哪厲害?」梅菲爾非常不屑一笑,「快被我揍死才傷到臉一下,那下還是他被我打趴跌倒時意外揮到的!」
「呃……」
公主越來越難形容自己內心的感想。
有人會上一句話說得感人、下一句話立刻損人嗎!
「所以,妳願意給我白寶石嗎?」
話鋒又是一轉,梅菲爾緊緊盯著她看,「我需要它。」
「妳想拿來做什麼。」即使已經知道原因,公主還是想確定,期待梅菲爾是說前者的用途,但是她堅決的眼神看著自己,薄唇只吐出兩個字。
「死亡。」
「那不可以。」公主搖頭,「妳根本不想死,不然剛剛碰妳時怎麼會揮開?」
「我想死不代表說想用那麼痛的方式,妳幹嘛?」
當她語畢時,公主已經緊緊抱住自己。梅菲爾聽見喀喀兩聲,水蜜桃果核終於被丟到地上,她低頭與公主對上雙眼,即使已經用魔法偽裝,對方漂亮的翡翠綠眼仍是閃耀,透過黑夜降臨在她心頭。
「換我幫妳。」她頭上的黑髮退去了,露出耀眼金黃,梅菲爾忍不住用手輕輕一撥,讓她想起以前去到精靈族時,她們的馬批毛色也是如此柔順,公主強制地把梅菲爾的視線拉回來,「梅菲爾,讓我幫妳。妳不需要死亡,那太悲傷了,我們人類或許能找出什麼辦法,妳不要這樣。」
「或許是妳不要這樣。」她回一個挑眉,將羊角收起後,公主才發現梅菲爾臉頰上的裂痕加深,急忙把金屬環戴起,不載讓聖光傷灼眼前的人,即使梅菲爾已經說她是魔族,可是在心裡她更是把對方當成人。
「妳原本是什麼樣子?」
她知道魔族千奇百怪,有像人族也有能夠偽裝成人的魔族,梅菲爾應該是後者無誤,只見她想了想後退、退出公主的懷抱後下床,站在空無一處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改變自己的外型。
公主的雙目被她深深吸引。
梅菲爾變成一條龍,雖然體型不大但鱗片卻如似黑鋼甲閃亮,她有雙尖銳的爪子與巨大翅膀,腳爪踩在地的底盤穩重,梅菲爾像是一尊用黑鋼甲打造成的雕像,高傲卻又尊榮。
然後,梅菲爾的腹中慢慢拉開,像人的牙齒張開嘴一樣,吐出了東西。
或者說,梅菲爾從像龍形的鋼甲中出來。
「這是我偽裝的第一型態。」梅菲爾炫耀般微笑,「靈感從矮人族的黑鋼甲跟龍來的,我特地跟蹤一隻龍長達一年,研究牠的一切,然後用自己的血肉混著魔力製作出這副鎧甲,當作是自己的真面目囉。」
「妳居然可以跟蹤龍族還不被轟死?」公主扯扯嘴角,魔族盡是怪人,魔王也不例外,「那真正的真面目呢?」
「就只有這樣。」
梅菲爾說完跳出龍的腹中,黑鋼甲龍瞬間消失不見,而她的頭上浮現出羊角,但這次背後多幾兩對漆黑雙翼,原本黑瞳的眼睛瞬間金紅、肩膀上冒出兩股濃濃紫色火焰,像是披肩安置在肩膀,突然化成兩雙巨大的紫藍色手臂,一隻握拳另一隻則輕輕垂著。
「妳……真的很魔族。」她不知道該怎麼評語了,「真的,這樣反而還比較有魔王的氣勢。」
「但是很醜。」梅菲爾哼哼幾聲就換回來,宛如剛才全是錯覺,「所以讓妳看完有獎勵嗎?」
「嗯?」
「白寶石——」
「不、不可以,除非妳改變心意。」
「好,我會立志勇敢活下去。」
「妳別騙我……」公主蹙起眉頭,往著梅菲爾走近,「死亡一定不是唯一的辦法……妳要不要再想看看,還有什麼方法?例如妳對人類很感興趣,例如妳可以住在人魔邊境交臨的地方觀察,或者是……」
「艾絲翠。」
「嗯?」
當她抬起頭時,愣了,梅菲爾突然親吻自己,嘴唇碰上嘴唇時腦袋是一片空白,她先是理解到自己被親,然後退後,瞪大眼睛看著梅菲爾那張狡詐的臉,接著放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梅菲爾妳幹嘛!這是人家的初吻妳怎麼可可可可可——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