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歿世莊園》
距離繁華都城不遠處,瑰麗誇飾的哥德式裝潢建築座落於閑靜郊區(qū),郊區(qū)後山上有座薔薇盛開的歐式墓園。此幢莊園總共四層樓高,每層有十三間附帶簡易衛(wèi)浴的套房,公共區(qū)域是廚房與洗濯室。外圍由銅金屬藤蔓蜿蜒的漆黑鐵柵欄築起,大門內豢養(yǎng)著塞柏勒斯屬的警備三頭犬──腓特烈IV。
Room 205──桃
說來關於居住二樓栽培室的桃,偶爾貌似會看見她穿著長襦絆的身影徘徊公寓廊間,我想總跟隨其後那兩隻貓妖應該起碼也有幾百歲,噢不幾千歲。偶爾自己深夜正值神采奕奕的時段,還會發(fā)現(xiàn)桃披戴外褂夜間提燈出門,貓妖隨侍在後。原以為她身邊繚繞竄起的火炎會是青色鬼火,仔細一瞧竟然色映粉紅。為什麼說她房間是栽培室,其實我也不確定,她似乎在房間向光處灌溉某些奇特作物。相信我,那些植物開花結果後是一些奇形怪狀的書籍。桃會推薦其中某些特異的作品給我好消磨時光。
Room 102──S+
同層樓前兩戶的S+憑感覺是隻喜歡戴軟綿綿可愛白兔髮飾的大女孩,時而表現(xiàn)慵懶姿態(tài)並愜意享受生活。當然這只是表面,能住進配備地獄看門犬的人物都不簡單,對吧?我猜她房間裡肯定有著通往某處的秘密捷徑,大概是藉由轉化成意識體,流竄電子網絡相通的數(shù)碼空間,因為她每次回來送我的伴手禮總有著這類奇形怪狀的超薄晶片。「這給喜歡收藏品的廢墟貓。」遍佈數(shù)據(jù)的半透明眼罩看不見她的表情,S+的禮物輕易就折抵1/3的房租,被捕獲潛在癖好的我實在無法拒絕啊~
Room 306──LockFox
鎖狐有著神秘氣息。她的房間改建如平安時代,我還以為走進《源氏物語》的世界。傳聞中的御饌津神不知與鎖狐有無遠親關係,會這麼聯(lián)想是因為平常有機會見到鎖狐時,她會配戴幾件稻荷神社才有的御守,上面就繡著御饌津神的字樣。聽說狐貍在人類世界的亞洲與身為吸血鬼一族的我同樣聞名到人盡皆知呢,如果鎖狐真如自己所推測,應該多找時間和她交流一下亞洲文化。
Room 208──悠希
提起『筆仙』,並非民間傳聞召喚怨魂那麼恐怖的占卜,於我寓所成為住客的筆仙悠希是純粹寄宿於文房四寶之筆的仙子。她喜歡寫詩寫文章,選擇了能望穿青山綠水的房間,佈置成簡潔舒適的書齋。被邀請入室能感受所謂白雲(yún)千載空悠悠,嫻靜沏茶,時光漫流。
Room 206──絃淵
從未想過居然會收鑄劍師入住。這對我而言實屬一樁好事?雖然年紀尚輕的天才鑄劍師多以緞造和式刀劍居多,不過當我拿著擊劍的軍刀圖譜予絃淵過目,他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我會試試看的。」少年神采奕奕的表情就像得到珍貴寶劍的俠客,他開始思考如何因應接受的挑戰(zhàn)。對其表示期待,我離開了絃淵的和室,想必之後可以在莊園空地租用給他的鍛冶爐發(fā)現(xiàn)新作品。
Room 4012──蒼零
仿如闖蕩江湖的俠女,以為會有濃烈東方特徵,細看卻是名混血姑娘。金髮黑瞳盤著簡潔髮髻,上頭幾簇珍珠花飾妝點,身罩水色長衫一屢仙氣。蒼零身配名劍魚腸,它歷經風霜重新鍛鑄再經由他人傳遞流到蒼零手中。俠女名劍確實是引人側目,然蒼零不與世人爭,所以才會被偶然於深夜異地相遇的我?guī)Щ厍f園。「此處幽靜,避世著實適切。」於是她如此安頓下來。沒事別打她主意,其劍法不易擋。
Room 3010──瑄
背後總跟隨幾隻可愛小妖怪,每天都不同。單眼球子、迷你綿羊、棕色浣熊,還有穿著彩虹顏色的鞋匠精靈?我?guī)еl(fā)贈給各房客的禮物,正大光明前往窺見臥房裡的別有洞天,瑄應門時,不太好意思地扶著宛如顏料盤的白呢絨畫家帽,我才從她身後看見一隻一隻小妖怪從擺設房間中央的畫布裡魚貫爬出,趁著主人跟房東談話期間開始各方搗蛋。瑄連忙趕著小妖怪安靜,我只好笑著招呼她禮物就擱置門邊,並關上門,希望小搗蛋鬼們別弄壞了不應該弄壞的東西。
Room 1010──BOOK
認真勤快的好學生模樣,底下是除暴安良的超級英雄。她的部分情報來自於我,正是這樣我們倒是很有默契固定何時會面,何時交換資訊。說實話做好事並非個人意願,只是感覺維持一定正邪平衡,莫讓天平過度導向任何一方,對我而言會比較妥切。再說人類可是家族的重要食糧供應來源,吸血鬼才不會愚蠢到直接大量獵殺食物,那不僅對自身造成危險被察覺,同時也是消滅食物鏈供需的平衡。BOOK大約是信了我說的理由才會決定相互合作,如此互利共生豈會不好?
Room 4011──彼岸
雙馬尾銀髮上分別繫著土耳其石色澤的寶石蝴蝶結,彼岸的房間宛若州立圖書館般整齊有序。她的房間正中央有座巨大星象儀,外圍繞行四層粗細不等的金屬環(huán)圈,上面各自編繪著遍佈宇宙的星座圖案。每顆星子都有屬於他們的故事,彼岸以手指在星象圖上描線出精確位置。居住在三零四房的艾爾琈及一零七房的阿一經常同我受彼岸邀請前來聚會,我們觀察星象研究歷史文本,核對阿卡西紀錄的軌跡,相互交流意見,樂此不疲。
§:Room 407──摩格
常聞吾友摩格說他有把供奉在私人寓所的寶刀。那天依約把酒狂歡,他忽然決定騎著愛車前往都城再添購些下酒菜跟和菓子,於是我趁隙偷溜到寶刀面前就近一睹風采。豈知那把刀無端竟震動起來,接著整間房內頓時昏天暗地,我當是自己觸動機關正慌忙,摩格半途折回屋內直將寶刀取起,一邊配戴在身,一邊淡然解釋:「險些遺忘降魔刀對爾之魔氣有所感應,總之稍後歸來。」我從樓上盯著黑色勁裝的驅魔師跨坐機車揚長而去,好吧,稍晚起碼我仍然有和式甜點可以期待。
Room 203──N
行遍天下的異界醫(yī)生需要借宿之地。當N抵達莊園大門,我已讓穿戴整齊、形貌尚有人樣的喪屍女僕前往迎接。耳聞會有新住客前來,竟然是透過舊房客所介紹,我從窗戶向外盯著她踏著跟鞋一襲白袍莊重地前往安排好的房間。因為需求較為特殊還刻意準備了醫(yī)療室的鑰匙供她專門使用,據(jù)說能夠醫(yī)診多數(shù)物種,如此縱使是我或房客有任何疑問,概括都能解決吧。
Room108──莫恆
莫恆沉溺在推理過程的狀況和我一拍即合,即使我們已經推演出大致上的犯案過程跟結局,還是忍不住會回頭思考何處有邏輯不太合理的地方。身為暗中扶助警察的情報員,莫恆時時刻刻注意最新資訊。雖說我們會發(fā)現(xiàn)彼此興趣完全是場意外,總不好說是因為雙方前往同一地點同時爭奪一件運送中的加密檔,結果反追蹤彼此IP位址,繞行好幾層最終發(fā)現(xiàn)原來是同一幢住戶吧。總之,現(xiàn)在我們會互相交換情報是了,當然某些部分被他視價值拿來抵房租。
Room 2013──罪月
惜字如金的女性時常待在開啟的窗戶旁遙望,若有所思。初次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身負重傷就橫臥在離我莊園不遠的路途。命地面竄起的骷髏群前去迎接,將女性帶進屋內治療,雖不甚清楚人體實際結構,起碼我還是有人脈可以求救。醫(yī)者清理創(chuàng)傷離開後,名為罪月的女子甦醒時充滿警戒,我瞧得出一身俐落衣裝還身懷暗器,是啦,沒有人不會對吸血鬼抱持敵意吧,雙方拉鋸戰(zhàn)僵持數(shù)週,最近她才開始對我表現(xiàn)出稍微親近的模樣,暗自揣測殺手或是忍者之類的身分,再慢慢熟悉吧。
Room 2010──燈無
桃與燈無是雙生子,單間套房居住一人較為舒適,但原先我不明白為何她們選擇住得如此分開,稍後看見房號才恍然大悟,桃五燈十,不正恰巧雙倍?與桃那身雪白長襦絆穿戴相反的墨黑哥德裙,留連忘返於我的莊園居所,燈無頗能欣賞玩味哥德建築,將喜悅之情傳遞給同為此建築之瑰麗而讚嘆的我等家族,是了我雖是這幢居所之管理人,擁有者卻是家族的長者。我命人將燈無描繪的哥德少女分別裱褙,與家族長輩畫像裝飾在四層樓廊道間。
Room 403──Honey(裏君)
繫上特殊造型髮圈的雙辮子少女,戴著與其風格相襯的耳機,上面還會閃爍電子光。個性整體而言應該以『奇妙』形容嗎?活潑有朝氣又有點神祕,偶爾興奮過頭覺得好像有點異於常人。我很確定她身上有股魔法的氣味,然而實在無法從何處辨別,直到我無意間識破了她的魔導具,還有親眼見著所謂『魔法少女』的姿態(tài)。噢吸血鬼鬥魔法少女?別鬧了又不是演動畫連續(xù)劇,Honey還是我房客呢──想玩魔法可以去外面找腓特烈──話才說完她就從窗戶一躍蹬下地面,媽呀我的大小姐,這裡是四樓欸~
Room 307──COMA
童話書的作者,我當是安徒生的後代,可愛稚嫩充滿童趣的繪風底下暗藏著頹喪。她薄荷綠的燈籠裙襯托著座位上畫起圖時的嬌小身影,身邊卻飄浮起與其作品風格完全相背的數(shù)字,貌似在記錄每一筆她所畫下的圖牽動著多少她的思緒,移轉著跳躍著,直到她察覺我出現(xiàn)於身邊,才慌張詢問有無可以幫忙之處。那些數(shù)字轉移的地方啊,每一條列出的內容只要找出加密規(guī)則反推回去,都能算出即將付梓的新繪本故事。
Room 106──白鳩
夜茶時間我又敲門找白鳩亮相有趣的新故事書。我們轉移陣地到附帶廚房的公共客廳,白鳩性別不明的身軀後,生長著兩對雪白翅膀輕微搧動,乍看彷彿天使但也可能是白色版本的惡魔。享用白鳩的手製點心,喝上佛手柑薰香的格雷伯爵茶,討論各種闇夜繪本集,聊著銀髮吸血鬼與群青色惡魔的傳奇佳話──其實是充斥獵奇血腥並交織情慾的禁忌黑暗奇幻故事。我們時常將故事以畫圖或寫作的形式保存,就為了終有可以讓它成為彼此心目中能永遠流傳後世的不滅神話。
Room 402──季花
公共區(qū)域的佈告欄貼上部分自立社團分次的可用時間。季花舞動身為森林花精靈特有的輕盈身材,展示她嘗試各種衣裝品味的興趣。蘿莉塔時尚社團是我們幾個喜歡華麗別緻設計的服飾同好所成立,時常分享新織物。季花原本生在南方亞熱帶氣候的森林,輕輕拍振身後的精靈薄羽,庭院中常見她幫忙照料各色花卉園圃的身影,偶然發(fā)現(xiàn)原來她已經與我任命專職工作的骷髏園丁成為了朋友。
Room 301──蕾
儘管我大多時候夜行,也不會遺忘留些白晝之時。蕾準備的花茶與夜茶密友準備的伯爵茶不同,那是恬靜溫婉的芳香。攤在書桌上是蕾充滿暖意的手繪稿,她將自身體會的經驗描繪在故事裡。蕾養(yǎng)在室內的白色西洋龍在地毯上溜達,年紀尚幼體型尚小還能置於室內,蕾近期找我討論未來白龍的住處。「能放後山湖泊附近嗎?」我沉思一會兒,回應若白龍想住在那裏就任由牠決定,可得小心別驚動到人們。白龍似乎聽聞到談話,飛來趴伏於我頭上,重量一下增加我差點摔倒,蕾卻將笑容攤在少許陽光下。
Room 401──玫(玫犬)
女孩紮著髮髻一襲唐裝。年方十三,給人感覺並非靈巧機智反而稍有笨拙,然做事努力仔細,玫總將房間內一格一格收束好藥材的木櫃再次檢查鎖上,才隨同我前往有需要做簡單醫(yī)療的房客所在之處。「有朝一日定當成為優(yōu)秀的藥師。」儘管我總是聽她謙和地表示她深居他鄉(xiāng)的師傅告知有待磨練,我還是不忘適時鼓勵想成為藥師的玫。不曉得那房間彷彿圖書館的房客是否可以借出《本草綱目》或《後漢書?方術列傳》相關書籍。玫所飼養(yǎng)的狗兒汪汪叫聲打斷我的思緒,我想還是等整理好自己衣櫃的服飾再打算。
Room 308──詠
身為房東還摸不透自家看守犬確實有失顏面。耳聞詠對生物研究頗有一套,我有時乾脆溜轉在她房間──那處種植花草樹木的自然香氛裡面,靜待詠完成部分檢體工作再和她討論關於生物的內容。詠喜歡感受深山靈氣,以送行犬之姿流連於山林,偶有見著不熟識山林動向的迷途者會為其指引,她抖動白色犬耳時,不忘興高采烈分享特殊花紋繪飾的題材,例如植物莖脈的切片或菌類培養(yǎng)皿的形貌。幸好她決定搬來住進我的莊園,才有機會更加瞭解腓特烈這巨大守門犬,還有居於山林裡精靈的故事。
Room 3013──Mouse(阿鼠)
Mouse平常裝成普通的程式設計師,其實是個電腦駭客,他也沒有刻意隱瞞。徜徉位元碼組建的世界,與S+說不定分別是某個電網意識體單位的後勤與前鋒。Mouse房間擺放很多模型,我確信有時候在部分網站上流竄實際戰(zhàn)機機體的照片和他所收藏一模一樣,偶爾還會發(fā)現(xiàn)署名來源的標籤貼上寫著『Top Secret』。蒐羅情報及檔案組織力奇佳,於是替我建置莊園裡的資料庫管理系統(tǒng),最近打算增設連通地下世界情報網的加密管道,好讓我可以隨心所欲滿足調查癖好。
Room 304──艾爾琈
居於我住所104號房向上間隔兩層樓的艾爾琈房間,是個充斥佛教檀香與太空科技的奇妙天地,彷彿光臨電影才有的古代高科技文明遺址。穿戴中華古風及科幻配飾的艾爾琈,總說他追尋著飄渺宇宙的生命之火,那穿梭於地球與星際間,他所信奉的鳳凰教可以延伸成從火焰周而復始締造不死鳥光輝的循環(huán)。心煩意亂可以來此靜坐冥想,其實我對他設置在房間裡用來與朋友們傳遞訊息的特殊運輸管道更有興趣,很像人類銀行使用的收銀輸送管,不過概念是類似蟲洞那種摺疊空間的傳送方式,艾爾琈似乎很擅長這種技術。我房間裡也有這玩意兒,比起爬上三樓傳遞確實便捷很多。
Room 101──夜月
披戴粉藍色長袍點綴著淺紅花紋,信奉和平主義的夜月,隨時能保持心如止水。她是個善長日常生活魔法的魔法師,像是簡單揮手就能讓房間器具自動歸位、房間永遠整潔乾淨。寬容是她最大的武器,能虛心接納許多事物,所以她有能耐與寓所裡每個人相處,當遇見交際問題的麻煩時,我總會去找她商量。依賴溫馨感的室內佈置也容易放鬆──啊糟糕了,我忘記提醒她新房客入住時,先幫忙占卜房號適合與否。
Room 404──Astray
Astray近日匿名發(fā)表的最新型槍械理論博得星際論壇好評,我得說那要歸功於他平常就對研究軍武器械、太空戰(zhàn)艦方面有著相當強烈喜好跟技能。透露了身負太空移民站的協(xié)調任務,隨時都要待命銀光戰(zhàn)艦(Silber-Licht)回傳的指令。問我信不信,當然相信呀,自己連合幾位同好研究著森羅萬象的宇宙了,有機會真想見識一下銀光戰(zhàn)艦的尊榮。
Room 107──阿一
他有檯能捕獲各種影片頻道的電視機,聽聞實在不可思議。我初回訪視房客居住狀況,隨著阿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檯電視正在播映德川幕府時代的稗官野史。穿著大正風味的和洋裝束,輕撩起穿戴羽織的長袖,阿一亮出紙扇代替手,輕移動擺在榻榻米上的日式茶杯,將其推往我的方向邀請品茗。「午后當訪彼岸居處,以正歷史。」透露未來排程,我以拿取酒杯的方式領受煎茶,文化交流真是不錯。
從今往後天地四方,還會有何許人物因緣份將至,而光臨本莊園成為居民的新訪客呢?就連我等血族那擅長占卜術的長老亦無法預測,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