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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捉鬼

小伽羅 | 2016-11-16 23:11:21 | 巴幣 246 | 人氣 1297


幾年前,我剛上國中,十足的孩子氣,在一個暑假,經由朋友的介紹,我在三峽的山上渡過了一段時間,晚上的三峽,顯得格外寧靜,偶爾一陣蟲鳴,劃破夜晚的寂靜,路燈孤立在路上,昏黃的光線,照映於無人的街道,偶爾會有車輛疾駛而過,除了某高中那條路外,其它路段在入夜後,基本上不會有人,順著唯一的大馬路前進,過了髮夾彎,會來到一所國小,早晨有許多人在這兒運動,不過我住的地方,離這有些距離,國小再過去,便是一陣荒煙漫草,直到出了山區。

在這段荒涼的山路中,有座很大的廢棄工廠,工廠漆綠色的鐵皮,和殘破的腐朽柱子,在芒草堆中,很難被發現,這座工廠既神秘又引人好奇。

我和朋友住在他的外婆家,同行的還有兩位好友,老奶奶個性虔誠又善良,即使行動不便,還是很熱衷於宗教活動,在山的半山腰,有座知名的廟,老奶奶常帶我們去那兒,她總是起了個大早,不斷囑咐我們中午以前要下山,當時我們不懂,朋友也神秘兮兮地不願多談,總之,我們很遵守約定,不管玩得如何,中午前一定陪老奶奶下山。

通往這座山只有一條路,其他的岔路都是死路,是附近的農民開闢的,在山上有條鐵律,順著大路走,不知道的路,絕對不能走。老奶奶家附近有條小溪,這條小溪不大,寬度不過幾公尺,其中一段充滿細石,附近農家的孩子偶爾會來這玩,我在這抓了幾隻螃蟹養著玩,不過後來制止不了牠們打架便放回去了。

老奶奶不喜歡我們玩水,她很排斥這條小溪,朋友們傳聞這條小溪以前淹死過人,後來我得知這條小溪確實淹死過人,不過是在更上游一段。

小溪離老奶奶家有些距離,要先經過一片小樹林,我很害怕那座樹林,一次黃昏時刻,我在附近撿了些木柴,本想請老奶奶教我做木雕,在回家的路上,穿過了那座樹林,突然聽到一陣耳語,像是竊竊私語般,很像人的聲音,但你越想聽,聲音越模糊,像是逗弄你一般,勾起你的好奇心,我越聽越害怕,那聲音忽遠忽近,但總環繞在我附近,突然那聲音從背後而來,越走越近,聲音顯得有規律,像是急促的喘息聲,伴隨的樹林沙沙作響,一陣驚恐襲來,我拉著同行的朋友狂奔,在慌亂中衝出了樹林,來到了大馬路邊。

我回頭看了下樹林,樹林在路燈照映之下,顯得黑影幢幢,回家後,我和老奶奶提起了這件事,老奶奶嘆息了一聲,說她小時候也遇過,長輩們都說不要走進樹林,所以孩子們只會在樹林的邊緣玩耍,有次一位孩子意外的失蹤了,找了一個晚上才在樹林深處發現,那孩子似乎被嚇壞了,後來這事便不了了知了,老奶奶沒再多說甚麼,叮嚀我別靠太近,這一天之後,我不管走到哪,我的朋友都會尾隨在後,雖然他沒明講,但我覺得是受了老奶奶的囑咐,要他注意我這城市來的小孩。

後來我透過一位山友得知,那片樹林能一路連接到一座溪谷,溪谷風景迷人,但路徑崎嶇,他曾在山中聽過類似的耳語,像是呼喚你前進,這時千萬別被吸引,大自然有它的一套法則,像是狩獵者與獵物。

山中的禁忌很多,不能大聲說話、不能亂看、不能亂跑,不要在山中喊他人的名字,總之,對任何事都要抱著尊敬的態度,上頭說到的廢棄工廠,也曾發生過一件事,孩子們傳聞那兒曾經有過一場大火,不過多年後,經過我的查訪,那裡沒有火災的紀錄,不過工廠到處黑漆漆的,某一面牆壁,確實有類似祝融之災的痕跡。

工廠呈長條方形,最末的一端已沒入叢林,三面牆只剩兩面,中央有兩根金屬大柱,其中一跟柱子上頭有做過法事的痕跡,地上滿是冥紙,它的二樓已殘破不堪,朋友中有位身手矯健的傢伙,曾嘗試攀爬上去,他上去後表示二樓只有兩張床,東倒西歪的櫃子,跟一扇緊鎖的大門,地板已腐朽,隨時有坍塌的危機,那位朋友看了幾眼便下了樓,回家時他對我說,感覺窗子一直有人盯著,不過外頭芒草這麼長,誰知道呢?說完他聳了聳肩便不說了。

到那座工廠探險,是另一位朋友提議的,隊伍之中,只有我帶著手電筒,好幾包糧食、清水、哨子,還有一條狗,其他人像是遠足般嘻嘻哈哈的,越靠近工廠,我的神經越緊張,那黑漆漆的廢棄大門,像是吞噬旅人的一張口,等著我們誤闖,工廠內的空氣有種霉味,有一部分受到屋頂蓋著,終年曬不到太陽,我們小心翼翼地前進,狗兒的神經緊繃,牠的表現非常不安。

我們朝最陰暗的角落前進,從大門要走到盡頭,至少有五十公尺深,這當中只有一小部分,照的到陽光,外頭艷陽高照,內部卻陰暗潮濕,地上有明顯的青苔,還有散了一地的冥紙,我們越前進越害怕,四個人緊緊縮成一團,狗兒在前領路,直到最盡頭,我在上一段說過,有面牆特別漆黑,像是被火燻過,我們看著這面牆,它給人一種很沉重的壓抑感。

短暫的停留後,狗兒的動作開始焦躁,牠不斷低吟,時而嘶吼,朋友見狀,連忙指引大家離開,「快走!快走!走就對了,不要問。」他緊張的拉著我們離去,忠心的狗兒最後一個離開,回到了老奶奶家,他要求我們絕不能提這次探險的事,否則,他會被老奶奶罵死,我沒有多問,那一晚我陪著狗兒入睡,直到深夜,我時常在夢裡,夢見那面黑漆漆的高牆,它的沉重和壓抑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後來,我得知那座工廠,是製茶工廠,從老奶奶的口中,探聽到確實有發生過意外,但她不願再透漏更多了。

最後,我提到的小溪,大部分的孩子,都會在我抓螃蟹的那一段玩,只要我們去玩,老奶奶都會給我們念珠,要我們戴上,我的是白色的,用紅色的線串起。夏天的午後,泡在溪水裡最舒服,溪的一側靠近農村,要來到這需要穿過我前面提到的樹林,這是捷徑,只有本地人會走,自從在樹林聽到耳語,我就不再進去了,另一側是一片石礫跟芒草叢,老奶奶反覆叮嚀,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到對岸,但嬉鬧時刻,總是容易犯了忌諱。

在一次艷陽高照的午後,悶熱的天氣,讓眾人玩水的興致高昂,但老奶奶一臉擔憂,她認為會有午後雷陣雨,在山中最怕遇到午後雷陣雨,這種雨會讓小溪的水勢完全改變,潺潺的溪流,可能瞬間成了荒洪。

多年後,我曾在烏來的一次考察中,見證了小溪流變成恐怖的洪水,過程只有不到十分鐘。

玩水的時間過得很快,突然天空烏雲密布,在山中長大的朋友,很機警的要大家上岸,眾人連忙穿好衣服,準備離開小溪,那時一陣慌亂,雨水滴滴答答,雨勢逐漸變大,我們四人準備返家之際,我這才發現念珠不見了,連忙回頭想找,朋友見狀連忙阻止我,拉著我便匆匆離開,回到家洗淨了身體,只見朋友心情不佳,我本以為是我弄丟了念珠,導致他被老奶奶罵了。

他說不是,念珠不見了,是它為你擋災,不管你信或不信,那條溪咱們下次別去了。多年後我曾重遊此地,我謹記朋友的話,不靠近溪流,樹林已消失了大半,被擴建的道路取代,我從附近人家口中,聽到了不少小溪的故事,每年夏天那裏一定會有人溺水,直到今年仍是如此,還有孩子繪聲繪影的說,他們曾看到水中有綠色眼珠子盯著他們,還有對岸的樹上,會有人影吊在上頭。


今日近午夜的時刻,我剛收到了一封簡信;

「伽羅阿,今年寒假要不要來我家玩,奶奶的記憶越來越差了,但她還記得妳。」

我們聊起了小時候的回憶,年少無知的孩提時代,意外的有了這段既恐怖又離奇的經歷,如今那兒人事已非,恐怖的樹林、廢棄的工廠,還有那條忠心的狗兒。

創作回應

刀劍之王
呵呵~這倒是真的XD
不知為什麼我對於不論是臺灣、國外的奇特事情總是會有種特別的喜歡,然後研究。
因為世上總是有很多奇特事物是人類都還無法達到的領域,更是無法得知的解釋。
難免確實也會向小伽羅大大說的,多點警惕、保護自己、多些尊重。
2016-11-18 23:07:43
小伽羅
你說的真好XDDD

我深信人的世界外,永遠有未知的迷,這樣才有趣啊^^
2016-11-24 21:10:20
一路發
很奇特的回憶,我只有類似鬼壓床的經驗而已,還好探險平安歸來,才能看到妳在這裡發文。
有空回去看老奶奶吧,小時候她照顧妳,現在換妳去陪她說話解悶,她會很開心的!
2016-11-19 22:09:53
小伽羅
真的,奶奶老了,我長大了,時間匆匆不等人。
2016-11-24 21:06:46
人類-羽化成鵝
我是有聽我舅舅說過

他以前到溪邊玩水,曾到比較深的地方玩到一半時

友人突然很緊張的叫他趕快上來,因為看到一個很大的黑色不明影子正在接近他

我舅舅馬上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岸邊,稍微回到淺一點的地方後,那個黑影消失無蹤了

還好當時他緊急上來,不然我可能也不會有跟他見面的機會


2016-11-20 22:15:02
小伽羅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其實我對這方面了解的不多,無論如何,平安最重要,出門在外,凡事小心為上^^
2016-11-24 21:02:51
桑妮雅
有時候老人家只是希望妳回去看看她吧?
這樣就夠了:)
2016-11-30 11:38:53
小伽羅
或許吧,老人家總希望孩子長大,卻又怕著他們長大了不回家XDDD
2016-11-30 22:12:58
毒藥
奶奶家在三峽某座小山上,當時還沒改建,是磚造平房,沒室內衛浴,使用傳統爐灶,還有能飛到屋頂上曬太陽的雞呢。不過那裡的氣氛真的不對,小時候農曆年我們家都會回去住上幾天,整天在只有四戶人家的山上玩,遇到的怪事一籮筐。
2016-12-03 11:02:19
小伽羅
真的嗎? 看來遇上怪事的不只我XDD

山裡總是充滿神祕的氛圍,人類的所知其實太狹小了,只是我們自視的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了。^^
2016-12-04 23:3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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