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的網路遊戲,十之八九都有公會或者類似性質的組織,其中最重要者莫過於會長這個職銜,會長有多重要呢?他是這個組織的靈魂人物,決定了組織未來的發展,是要努力成為一方之霸,還是歡樂取向的建立溫馨小家族,都是會長要煩惱的課題。
更麻煩的是,網路遊戲涉及到的人際關係,作為會長必須對工會裡的成員負責,面對爭吵、甚至外掛等違反手段,都必須挺身而出,公會忙碌的事宜,將佔去他不少遊戲時光,所以他須擁有助手,然而要給予助手多大權力,又權力該如何分配,則又是一個令人煩惱的問題了。
領袖與群眾的關係,並非一成不變的,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改變,所謂「異化」(alienation)本指自黑格爾開始的理論,指主體與客體之間發生變化,馬克思主義也將這理論納入了思想之中,不過我們這裡不談這些,我們不妨以這個概念,來思考領袖與群眾的關係。
群眾因認同而支持某位領袖,希望領袖帶領他們開創未來,這份信心和認同,是建立在群眾對未來的群體心理,一種對未來藍圖的共同預設。然而當領袖的地位確立後,卻不見得朝群眾理想的方向前進,領袖的地位乃群眾賦予,但在領袖的個人意志和群眾心理的交錯下,發生了變調。
領袖的意志力,因超然的地位而受到強化,反過來脫離了群眾的控制,甚至毋需依賴群眾,群眾反而受引導,走向了領袖心中期盼的路線,誠如「英雄造時勢,或時勢造英雄」,這種「異化」的發生,只要具備了強大的領袖,就有可能發生。
領袖的人格特質和自信,是絕佳的包裝,支持他的群眾,往往出現兩種明顯的現象,首先是情緒化的支持,因為投入了舊感情,所以抽離不了情感,無論如何都抱著同舟共濟的心理支持下去,另一種是個人化的崇拜,這和第一種有些微不同,這種崇拜是針對領袖特質的,即使領袖變質了,他們也可能出現一種期盼心理,但隨著時間推移,這份信心會不斷減少,所以一支老公會,往往第一種人較多,第二種人則會不斷變化。
例如一支曾歷經艱難,辛苦草創的公會,儘管領袖可能已不符早期精神,但公會的群眾仍可能選擇繼續支持,因為那份舊有感情存在,不會因領袖的能力衰退而琵琶別抱,所以從心理的角度來看,群眾對公會的改革出現集體停滯的現象,來源於對領袖的情感,往往這種現象要等到新任的會長出現,或者公會出現重大分歧才可能改變。
所以群眾需要甚麼樣的領袖呢?這其實很難得出答案,心理學家勒龐、塔爾德開創了「群體心理學」,他們認為人類在心裡層面中,存有一種不受控制的因子,這種現象受到群眾行為的支配,在一個領袖崛起的過程,群眾將對他帶來影響,因為領袖必須回應群眾的期盼,當領袖不斷回應群眾之後,漸漸的群眾與領袖之間的互動,將從雙向互動,逐漸轉為某一方較強勢,領袖的人格魅力和地位,將逐漸超然於群眾之上。
例如法國大革命期間的拿破崙,這位革命之子,最終卻戴上了王冠,他並沒有完成法蘭西子民革命的初衷,但他仍受到高度的支持,他強大的人格魅力和自信,和屢戰屢勝的軍神形象,深深植入了法國人民心中,於是反帝制的聲浪反而被壓制了,群眾出現了一種集體漠然的失聲,他們過去幾十年來的爭鬥,彷彿未曾發生,即使拿破崙不靠金蘋果的力量,他還是做到了。到了1815年窮途末路的他,仍能動員整個法國打了一場英勇無比的滑鐵盧戰役。
所以這是從「群眾簇擁下的領袖」,走向「領袖影響著群眾」的過程,這現象令人著迷,遊戲中的公會也是如此,因眾人認可而脫穎而出的領袖,最終反而成功的影響著群眾,無論這影響是好是壞。
至於領袖會不會反過來受制於群眾?答案也是肯定的,所以這種異化現象,並非只有一種可能,領袖作為滿足於群眾的存在,反而有時會為「滿足」群眾,而出現顧此失彼的情況,比起發出聲音的群眾,聽取聲音的他們,反而更容易受到群體影響。
這種「廣場效應」時常發生,特別在民主化的今天,領袖們為了滿足不同立場的群眾,最終淪於一種討好的存在,遊戲中不也如此嗎?該怎麼打副本、該不該宣戰、練功場的決定、要不要舉辦活動,當群眾之間,出現了次領導的話,這些群眾很自然的集結出不同群體,再由群體共同發聲,而領袖一旦制衡不了,就只能人云亦云,隨波逐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