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清澈的綠眼此際一片恍惚,再一次叫出隊友的名字,但年輕人只是稍微偏了偏頭,含糊應聲,看到這個樣子,他不知道是該稱快或同情。
經過一夜不能安眠,今晨他起得有些遲,在長廊上遇到安東少尉,他把正要往地下室過去的安東拉回雙魚宮討論問話任務,那時的安東坐在他的書桌前,眼睛卻不是看著床緣的他。
「我會死。」談話間,年輕人忽然低聲說。
他揚眉,但年輕人似乎渾然不覺那雙眼睛中異常的光。
「本來還想說遺產可以……」少尉乍然住嘴,拉直了長腿和手臂,一邊吐出一口氣,然後說:「要問第三伍的話,不如就問克里斯托的身高體重,或者他排不排斥男朋友之類的好了?」
長官,原來你吃這款的?若是平時的他,應該會這麼調侃吧?但此刻他只是靜默。
昨晚金二等兵和安瑞利亞少尉被參謀長召回後,他匆匆回到房間,撥了內線,地下室中僅存八人,只要再確認一名親信,他的任務幾乎已經是完成。
接電話的是伊米妲,她不知道參謀長大人到哪裡去了,只說時間已晚,參謀長應該不會再回辦公室,有什麼事就先留下口信,隔天會一併處理。
「這是緊急事項。」他說,停頓半晌,「能請祕書直接轉接帝國司令閣下嗎?」
電話一頭的祕書小姐也許皺了畫得細彎的眉,含含糊糊說了什麼不合規矩、等參謀長大人回來就會處理之類的話。
再等下去就是帝國的末日了啊!就算心裡吶喊著,他出口的話仍然只有:「是的,長官。」
直到今天早上,安德烈?洛伊少尉還是沒被以親信的身分帶離地下室,他在地下室的門口聽見亞伯特與克里斯托長官的對話,很突兀地,出現了「流星雨」。
那一個瞬間,他明瞭自己已經輸去祖國。
但他還是會把這個遊戲玩到最後,賭上那個男人失敗的一線裂隙,顧不得安德烈少尉未經確認的身分,再次撥了通往參謀室的內線,電話裡,他讓伊米妲記下口信:「指認臥底:亞伯特?瑞德、安東?普洛申科」
「安東,你覺得應該問第一伍什麼問題?」
少尉的綠眼總算聚焦在他身上,盡管還是帶著茫然,從角落環顧一房間或坐或站的人後,年輕人緩緩開口:「第一伍只剩下亞伯特、蘭和安德烈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蘭……」安東語音漸落,突然大力拍一下自己的額頭,「……算了,你問。」
放棄了嗎?他聳聳肩,剛剛已經以提問確認過克里斯托?歐西恩中校為臥底,現在只剩下她了,在流星雨降臨前的這一刻,孤獨的獵犬拚上最後一息把狐貍們趕進網中。
他往房間中央跨進一步,臉上浮出慣常的促狹笑容,染上赤紅的眼睛流過地下室中的每一個人,開始說話前,他深吸了一口氣。
翠毘?佛卡夏探員的最後一役,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