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帶著歌譜,拖著緩慢步伐前進(jìn)。這次不走教堂方向的森林,改為走音樂廳的方向,澤羽在通往森林入口處停下腳步,眼神轉(zhuǎn)向音樂廳。
他猶然憶起吟唱高亢詩歌的景像,以及和莎菲娜相處,在她僅剩日子的那段回憶。他為對方梳理剩沒多少的頭髮,兩人邊閒聊起往日,佳節(jié)、朋友、以及工作還有學(xué)業(yè)。
時間宛如靜止,彷彿流回過去。
回想同時,他在準(zhǔn)備進(jìn)入音樂廳前遇到瑞哈夏,突然靈機(jī)一動,決定鼓起勇氣像對方詢問某些事情,回憶讓他對「母親」這個詞的介定模糊不已,由其是女子臨終前的遺言。
澤羽記得,多數(shù)話題都由自己所述,莎菲娜傾向聆聽,她右肺助膜積水,面黃肌瘦,難以說更多的話,沒幾句就開始?xì)獯T陂f談過程中,莎菲娜突然用手輕拍澤羽意圖暫停,要求他打開徐逸鴻動過的衣櫃。
「裡面有刀子,拿出來,殺了我。」
她臨終的要求。
「我知道在過幾天、甚至幾個月,我就無法好好說話,」她用力咳嗽,衛(wèi)生紙裡染了一大塊帶血的黏稠液體,化療拖延生命。「所以拜託你,幫助我。」
她意有所指,櫃子裡還有其他物品。
澤羽驚訝地?zé)o法答腔,雖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仍先按女子要求照作,恐懼攀爬心裡,瞬間有想逃的念頭。
「我和逸鴻,是故意到那間孤兒院去找你的……整個養(yǎng)育過程,是一項精心佈置的計劃。」
後方聲音竄出,猶如壓迫的勇氣推波澤羽行動。
「你曾問我暗髏會,我想依你的好奇程度,應(yīng)該會找時間去查對吧?」
「……」
「我們按『眼』的指示,特地找到你所在的孤兒院,把你接回來養(yǎng)育。『眼』說只要把你帶到近青少年的年紀(jì),再從我和逸鴻這把你過繼給他,我們就能得到一大筆賞金遠(yuǎn)走高飛。」
澤羽的雙手在櫃子裡探索,他找到尖銳的利刃,還發(fā)現(xiàn)裡面有手槍,另外有個包裝泛舊的褐色牛皮袋。
「但現(xiàn)在追殺我們的,就是那個組織。」
褐色袋子裡有大把鈔票、銀行帳戶及信用卡,再次令澤羽驚訝不已,這堆財物算一算大概可以好幾十年不愁吃穿。
「就在今天,我和逸鴻商討後,想放棄執(zhí)行『眼』的任務(wù)。」莎菲娜十指交扣,目光轉(zhuǎn)向眼前,沒有特定對象。「但『眼』的行動比我們預(yù)料的更快……」
「他是誰,要我?guī)致椋俊節(jié)捎疝D(zhuǎn)向莎菲娜,手裡握著她要求的刀子。
「聽說是培育下一個組織的領(lǐng)導(dǎo)……『眼』是組織的主導(dǎo),巴德辛家族也在其門下活躍好陣子。」
「世界上比我優(yōu)秀的人多的是。而且真要找我,直接來查到的孤兒院不就好了,為什麼你們要躺這渾水?」
「他的身分特殊不能任意洩露……總之我們接到組織指示。」莎菲娜再次咳嗽幾聲,虛弱的彷彿隨時都會死掉,身子往後傾倒在枕頭上。澤羽內(nèi)心五味雜陳,他不確定對方在演戲,還是煞有其事;照目前狀況來看,女子所述有百分之八十正確,但似乎還有端倪。
「你們本來怎麼打算的?」他小心翼翼靠近莎菲娜。
「帶著錢財和你一起逃到外國,在那裡重新過生活。」女子摀著嘴巴劇咳,指著男孩沒從衣櫃裡拿出的褐色牛皮袋。「全給你,當(dāng)是我和逸鴻的歉禮吧,我們利用你來給自己增添財物,但直到今天過後……才恍然大悟沒有什麼比深刻感情來的更加珍貴。」
大概只有人與人之間相處後才能體會,錢財無法取代的羈絆。
「帶走那些,然後從這裡逃走吧。」
澤羽眼神裡夾雜混亂的情緒。他默默望著滿櫃錢財發(fā)呆。女性態(tài)度令他不知所措,猜不透對方的思維;依現(xiàn)況判定,他寧可等徐逸鴻把事情辦完再打算。
「你必須走!這是命令。」見男孩微微搖頭,莎菲娜略帶激動的情緒,讓她喉嚨更苦澀。「快逃,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那妳跟爸爸怎麼辦?」
「他不會回來了。」女子垂下眼。「從他說要離開那刻起。」
「去哪裡?」
「引開敵人,那是……死路一條……為了幫你找可以逃出去的路。」她再度抬頭:「就當(dāng)是為了我們,請你快離開,至少別被組織那群人發(fā)現(xiàn)。」
「但是……」
澤羽話還沒出口,突然間傳來震天嘎響的爆炸聲,著實(shí)令他嚇一大跳。「怎麼回事?」他喊出聲想外出探聽,卻被莎菲娜拉住了手。
「快點(diǎn),離開這裡,炸彈被引爆了,很快這裡將成為火海。」
「那我更不能眼睜睜看妳死啊。」
「別傻了,我是癌末患者早就沒救了,僅管狼狽,死也要死在自己家。」她乾瘦的手握緊澤羽,「如果有緣,來世再續(xù)前緣吧。」
瞇起淡藍(lán)色的眼,溼潤的液體自眼框流出,即便因病痛纏身顯得黯淡,對澤羽來說,養(yǎng)母那刻的笑容卻是最美的,自然且真情。
巴德辛大宅的別墅,其實(shí)是莎菲娜以前的故鄉(xiāng),祖先字輩的家人們?yōu)橛懮睿匠鞘信嶅X,一個孽緣之下認(rèn)識暗髏會,從此有錢有權(quán),但為暗髏會做事的他們未曾想過會被組織滅掉,從莎菲娜出生以來,她就知道家族隸屬組織一部份,而利慾薰心的狀況下,她本認(rèn)為只要為組織工作,就能擁有好處。
女高音的位子也由組織安排,領(lǐng)導(dǎo)者「眼」欣賞她清細(xì)柔軟的歌喉;為此把她安在樂團(tuán)裡表演,受到賞識的那段時光,是莎菲娜的高峰期,後來她才經(jīng)由組織的介紹認(rèn)識徐逸鴻。
還以為暗髏會是慈善社會團(tuán)體,裡面有權(quán)有勢的大老組都是義工,沒想過巴德辛家族不過是被利用的一顆棋子,沒了用處就得踢除,到頭來她的幸福隨著組織命令必須劃下句點(diǎn),那麼她能作的報復(fù)就是毀掉先前答應(yīng)的任務(wù)。
火焰伴隨爆炸聲襲來,秘密區(qū)域也將受到影響,熱度攀升。
「把刀拿好。」莎菲娜對澤羽露出堅定的眼神,「殺了我,然後逃走。」她慎重地說,「別有所顧忌。」
*
澤羽忘記後來怎樣,印象中他確實(shí)拿刀的尖端對準(zhǔn)女性,尖銳利刃刺入她的腹部,頓時血流如注,她沒有抓牢櫃子,右手碰巧把櫃上的燈給打翻,火焰之影映入男孩淡綠的眼眸裡,使他本能性倒退好幾步。
然後他真的逃走了。在猶豫不決的拉拔戰(zhàn)裡,想到翔鵠的話。
一直以來他總模稜兩可,但很多時候必須具備果斷的勇氣,就像他在參加世界年輕廚師菁英賽一樣,拿出同樣的態(tài)度。他突然覺得自己當(dāng)下很無情,就在最後還是帶著褐色牛皮袋逃出火場,淚眼婆娑的離開別墅。
難過的情緒促使盤旋在眼眶的淚水流下,當(dāng)初一起死的話或許比較痛快,為什麼他活了下來?
站起身,沒有注意早已要離開的瑞哈夏,把頭轉(zhuǎn)向音樂廳,輕推了大門。
「mère, Je suis désolé(母親,我對不起你)。」
最終他自我安慰,無論選擇走向是否最佳,至少他完成莎菲娜臨終的請求,而從那件事開始,他必須得靠自己,能依賴的也只有自己。
《章之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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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chuàng)角色:
葉澤羽
◆角色交流:
2014.11.25 PM01:14 瑞哈夏
沒怎麼畫過生病的人,感覺蠻難抓的
不過人只要一生病,昔日的美麗都會消失
希望我認(rèn)識的朋友大家都平安健康~別讓煩惱侵蝕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