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篇:【短篇小說】雲(yún)山書院
北陽國的京城堪稱是天下最繁華的都城,走在路上碰見達(dá)官貴人的機(jī)率,更是比其他地方高出了不少。京城裡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八卦流言,而現(xiàn)今最為人們津津樂道的便是今年的新科狀元章少秋。
章少秋是何許人也?出身寒門年僅二十初次科考便中了狀元,又被今上任命為禮部侍郎,可說是未來前途一片看好的京城新貴,可在此次一舉成名之前,知道他的人卻是不多,這可讓京城的世家大族坐不住了,這麼一個值得拉攏的人才,背景不挖個一清二楚怎麼行呢?
這挖著挖著才知道章少秋不僅僅是雲(yún)山書院出身的學(xué)子,還是書院前院長趙宗華的關(guān)門弟子,如此年輕就考中了狀元,這樣的人想必一定是有些才華的,可是他在書院就讀時居然沒傳出什麼名氣,顯然為人相當(dāng)?shù)驼{(diào)隱藏得很深。
憑藉著良好的交際手段,章少秋在京城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他還娶了宰相王仲卿的獨(dú)生女,一時間可說是炙手可熱。
程冰得到這些關(guān)於章少秋的信息,有些是他那目前已經(jīng)半退隱狀態(tài)喜歡到處遊玩的師父趙宗華告訴他的,有些是章少秋寫信告訴他的,有些則是他自己的信息管道告訴他的──怎麼說程冰也是當(dāng)前雲(yún)山書院的院長,一些事情就算他自己不主動去問也會有很多人送上消息給他。
時值今日距離章少秋考中狀元又娶了宰相的獨(dú)生女為妻的那年,已經(jīng)又過了六年,原本許多人對於這麼一個年輕人坐上禮部侍郎的位置是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可章少秋卻用他的能力,讓那些輕蔑他的人都心服口服了──這個年輕人只是看著年輕可欺而已,腹中的彎彎道道可是不會輸那些在官場打滾大半輩子的老油條。
章少秋一直有定期寫信給程冰的習(xí)慣,可是這六年來他從來沒回過雲(yún)山書院,就如同當(dāng)初程冰心底預(yù)料的那樣,章少秋雖然不至於因?yàn)槊麢?quán)勢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卻也沒有了當(dāng)初想著離開以後還要回書院看望師兄的閒情逸致。
比起程冰每月固定寫給小師弟章少秋的一封信,章少秋寫給程冰的信那是越來越少,一來是忙碌二來則是懶了──大師兄老是把他當(dāng)成孩子像是老媽子那樣在信裡嘮嘮叨叨的讓他有些受不了,雖然他並非不識好歹之人,可對於寫信回信這檔事,卻是越來越懶。
程冰也不是愚昧的人,聰明如他怎麼會沒發(fā)現(xiàn)小師弟的不耐煩?所以雖然他寫信的頻率完全沒改,卻漸漸地再也沒有像開始的幾封信那樣對於章少秋各種噓寒問暖和提點(diǎn),只是在信裡寫寫自己和師父還有其他師弟的近況,以及對章少秋的簡單問候。即使到了後來章少秋完全沒給他回信了,程冰的信還是照寫不誤。
「冰兒,你這是何苦……」趙宗華看著在案邊提筆直書的程冰忍不住搖了搖頭,「少秋他畢竟不是以前的少秋了,你又何苦一直寫信給他,興許他根本也不會看信了。」
其實(shí)趙宗華一直很喜歡他那個關(guān)門小弟子,因?yàn)檎律偾锾摰男愿窈退贻p時候很相像,可是從去年他跑去京城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街道上那騎著駿馬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官員以後,他就已經(jīng)知道章少秋不是以往的章少秋了,那雙眼睛早就沒有了以前的單純清澈,只有滿滿的算計(jì)。
「我寫我的信,少秋他看不看又何妨?」程冰抬頭看著趙宗華,「師父,少秋雖然不像我因?yàn)闅埣渤錾徒o爹娘拋棄,若不是被師父撿回家或許人就這麼沒了;但是少秋他爹娘早逝,寄居叔叔家這些年來吃得苦、受的冷眼比起我只多不少,至少師父您是疼我的,可是少秋的叔嬸和堂兄……」程冰嘆氣,終究是沒多說什麼,「若不是少秋後來考進(jìn)了雲(yún)山書院,現(xiàn)在又中了狀元,還不知道要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少秋他……竟是一直都沒有放下嗎?」趙宗華的聲音有些沙啞,「在書院這些年,他一直跟著你就像個小尾巴,到處撒歡到處野,我還以為他是已經(jīng)釋懷了。」
「少秋他從來沒有看開過,只是把心底怨恨隱藏的很深而已。」程冰神情似是若有所思,「倒是沒想居然連師父您也給他瞞過了。」
『大師兄,總有一天我要到達(dá)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讓那些害死我爹娘的、看不起我的、欺辱過我的人全都付出代價。』離開書院的前一天,章少秋對程冰這麼說道,『大師兄,這個書院裡只有你懂我、知我,就連師父都不了解我,可是像你這樣冰清玉潔的人,到時候還願意接納滿身汙濁的我嗎?』
『我說過了,我會在這裡等你,即使你離開了書院,你也永遠(yuǎn)都是我的小師弟,只怕你到時候會嫌我煩而已。』
『不會的,大師兄!我嫌誰煩都有可能,我永遠(yuǎn)也不會嫌你煩的。』
可是少秋,你失言了呢,程冰這麼想著。他一直有和師弟們通信的習(xí)慣,即使是大江南北到處跑的三師弟林鋒也是每月通信一次,給程冰講講各地的情況和趣聞,在邊關(guān)做將軍的二師弟韓紹因?yàn)榻鼛啄赀吘承?zhàn)事頻仍可說是忙得很,程冰雖然自己維持著每月寫信一次的好習(xí)慣,他知韓紹忙並不奢求回信只叮嚀對方保重,倒是韓紹怕他和師父擔(dān)心,儘管每月回信的字?jǐn)?shù)都很少,信卻是一定會寫,反而是人在京城當(dāng)官的小師弟章少秋,已經(jīng)不回他的信了。
「冰兒,我沒有你看得通透。我這師父,是不是有點(diǎn)不負(fù)責(zé)任啊?」趙宗華有點(diǎn)心虛了,他收章少秋為關(guān)門弟子的時候,程冰已經(jīng)是雲(yún)山書院的老師了,所以指導(dǎo)少秋學(xué)業(yè)的事情大部分他都丟給了程冰,就連少秋的心理開導(dǎo)和日常生活也都是程冰在照拂,他這師父更像是個甩手掌櫃。
唔……仔細(xì)想想好像就連教導(dǎo)韓紹和林鋒課業(yè)疑難的事情,他也幾乎都丟給冰兒了呢,有個能幹又全才的大弟子就是好啊。
「師父您一直都是這個懶散性子,外人不知難道我還不清楚嗎?」程冰心裡有些好笑,「好在您沒有繼續(xù)收弟子,不然我可要頭痛了。」
雲(yún)山書院這裡仍然是一片祥和,京城那邊的情況卻是有些緊張了,以宰相王仲卿為首的一派文臣跟以刑部尚書厲雁為首的文官鬥得不可開交,可以說是把朝堂鬧的烏煙瘴氣。
「皇上,這邊關(guān)請求追加糧草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否則北陽屏障將危矣。」宰相王仲卿奏道。
「啟秉皇上,邊關(guān)明明很是太平,韓將軍卻不斷送折子來催糧草,莫不是跟宰相有勾結(jié)吧?」刑部尚書厲雁如此說道。
「厲尚書,你莫血口噴人,邊關(guān)近年來戰(zhàn)事頻仍是事實(shí),你怎能顛倒是非黑白!請皇上明鑑!」兵部尚書上奏道。
「請皇上明鑑!」王相一派的眾臣同聲開口。
皇帝皺了皺眉。
「便照王卿說得辦吧。」
延誤糧草一事就這樣揭過去了,宰相一派自然不想如此善罷甘休,可是皇上似乎沒有追究的意思他們也只能暫時偃旗息鼓,厲尚書不就是仗著有個在宮裡當(dāng)貴妃的女兒嗎?糧草這種攸關(guān)百姓國家的事情也要鬥,未免太過分。
但是那時誰也沒想到,這一切不過是鬥爭的開端而已。
隨著王厲兩派人馬黨爭越來越烈,娶了宰相之女身為王派的禮部侍郎章少秋,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在這朝堂上一來二去的明爭暗鬥裡得罪了不少人,可他已然是身在局中不得脫身,只能越發(fā)小心行事如履薄冰,再不復(fù)當(dāng)初的意氣風(fēng)發(fā)。
雖然章少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回覆程冰的信,可是每月收到程冰來信時,於他卻是難得的救贖,章少秋知道他變了,而且變得很多,可是程冰對他的關(guān)愛從來沒有變過。
「大師兄……」章少秋就著月色和燭光讀著程冰寄來的信,忍不住緊緊地揪住了信紙,「我好想你……」
在官場待得越久,章少秋便越發(fā)思念起那個如同冰雪一般高潔的大師兄,程冰的號是蘭君,那不是他自取的號而是旁人對他的讚譽(yù)──君子如蘭。雖然並不是人人都喜歡程冰那樣的性子品格,可是像程冰那樣的人,對於長久在黑暗中打滾的人而言絕對是充滿嚮往的,想要疼惜呵護(hù),想要握在手中,想要將他拉進(jìn)泥沼跟自己一起墮落,想要讓那片純白無瑕的美玉染上墨色──章少秋如今才明白,為什麼程冰不願入朝為官,雖然他不覺得程冰會被官場改變,可是那樣乾淨(jìng)的人確實(shí)是不適合官場的阿諛狡詐。
可是章少秋知道,他已經(jīng)回不到過去了。
從宰相被迫致仕的那一刻開始,王黨就已經(jīng)註定了失敗的結(jié)局,章少秋拼死周旋也只讓自家得了一個誅三族的下場,他自己則被判腰斬棄市。
他是北陽史上最年輕的狀元,也是北陽第一個被判腰斬棄市的狀元,劊子手一刀下去將章少秋的身子砍成兩段的時候,章少秋除了想到了他的妻、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宰相、他的師父以外,他想最多的其實(shí)是他的大師兄。
「大師兄……」大師兄,我沒辦法回書院去看你了呢,章少秋這麼想著,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身體很痛或許是因?yàn)橥吹铰槟玖耍踔吝€擠出了一點(diǎn)笑容才斷了氣。
遠(yuǎn)在雲(yún)山書院的程冰正在卜卦,手中握著的算籌卻突然灑了一地。
「少秋?」程冰覺得他好像聽見了章少秋喚他大師兄的聲音,可是章少秋現(xiàn)下明明不在書院,看著滿地散落的算籌,他的內(nèi)心忽然湧上了一股極為不祥的預(yù)感。
隔了七日程冰就收到了林鋒託人快馬送來的信和一罈骨灰,信上只有幾個字,「致大師兄程冰:師弟少秋誅三族,開元二十二年十月初九腰斬於京城西市,吾託人收殮,循少秋遺志火化成灰並將骨灰交予師兄,望師兄節(jié)哀。三師弟林鋒筆」十月初九正是七日前。
程冰臉色慘白,看著手中的信和一旁桌上的骨灰罈,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子一晃就暈了過去。
「冰兒!」恍惚之間,程冰似乎聽見了師父焦急呼喚他的聲音,視野仍舊陷入了一片昏黑。
程冰這一昏迷就昏了整整三日,醒來時一頭烏黑的髮全成了霜白,趙宗華一臉憂慮的守在旁邊,就連長年居無定所的林鋒也在場。
「師父、三師弟……」程冰掙扎著從床板上坐起身,頭腦仍然有些發(fā)暈。
「冰兒,你都這樣了還管什麼虛禮!給我好好休息!」趙宗華氣得吹了吹鬍子,將想要下床的程冰按了回去。
「大師兄,喝點(diǎn)粥吧。你睡了三日了。」林鋒捧著碗拿著勺子,湊到程冰嘴邊。
「三師弟,麻煩你了。」程冰臉色仍然有些不好,不過喝了幾口粥以後似乎精神了一些。
「咱們師兄弟間說什麼麻煩。」林鋒如此言道,「二師兄正忙要等過年休假才能來看你,要不他其實(shí)很想直接衝過來的。」韓紹得到程冰因?yàn)樯偾镞^世暈倒的消息以後那個急的,要不是因?yàn)樯頌閷④姴荒苌秒x職守,他就是奔也奔過來了。
程冰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了一眼桌子,章少秋的骨灰罈仍放在原處。
「少秋他……怎麼會……」
「爬得越高跌得越慘,宰相倒了身為王黨的他,又能討得了什麼好,」林鋒嘆氣,「少秋那種個性同二師兄那樣做個武官或許還好,文官真的不合適。據(jù)說今上原本是要誅他九族的,看在你的份上誅三族就算了,啊,不過這事兒只是傳聞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少秋去時,一直念著你倒是真的,那天行刑時很多人都聽見了他喊著『大師兄』。」
「那我倒要謝謝皇上了。」程冰面色看似平靜,手卻緊緊地揪著被褥。少秋,那天我卜卦時聽見的竟然是你最後的聲音嗎?
「冰兒,你要是難過就哭吧,你這樣子讓人看了難受……」趙宗華看著滿頭華髮瞬間像是蒼老了幾歲的大弟子眼眶有些發(fā)紅,程冰這孩子太重感情了啊。
程冰看了看自己垂落的白髮,似是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髮全白了。
「師父,你說我是不是錯了,少秋原本是打算在書院待上六年才走的,是我勸他先走的。」如果待上六年以少秋的性子定然是不會參加開元十三年的科考,而會參加下一輪三年後的考試,也許一切便不會是如今的景況。
「冰兒,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不要太自責(zé)了。」
「是啊!大師兄,這種事情怎麼能怪你呢!」
「……你們說得是,是我執(zhí)著了。」程冰看起來像是有些倦了,「師父、三師弟我想先歇一會兒。」
趙宗華和林鋒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程冰的臉色,兩人便一起退了出去,留下程冰一人臥床休息。
「師父,你說大師兄他會不會想不開啊?」林鋒其實(shí)有些擔(dān)心,畢竟幾個師兄弟裡面最重感情的其實(shí)是外表像冰山的程冰。
「鋒兒,你胡說什麼,冰兒才不是那麼脆弱的人!不過這陣子我還是會多看著他一點(diǎn)。想不到因?yàn)樯偾锏氖虑椋鶅壕尤粋牡冒琢祟^,這孩子……」趙宗華搖頭嘆息,明明是重感情的人卻又是那樣內(nèi)斂的性子可別憋壞了,「要是韓紹在他身邊或許還好些,可惜你們現(xiàn)在都忙,也就我這個老骨頭比較悠閒,就加減看著了。」
「師父,你說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二師兄,他會不會立刻從邊關(guān)趕回來?」林鋒可是知道他們的師父有多麼不靠譜,平常根本都大師兄在照顧像老頑童一樣的師父,現(xiàn)在反過來要師父去照顧大師兄嘛……呵呵。
「林鋒你不要胡鬧!要是你那『二』師兄真違反軍令趕回來是要?dú)㈩^的。」韓紹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傢伙要是真跑回來怎麼辦?
「師父啊,我也就隨口說說而已嘛,不會真的亂來的。」林鋒吐了吐舌頭,「是說師父,我一直覺得小師弟是師兄弟幾個裡面除了大師兄以外最聰慧的,怎麼進(jìn)了官場以後人反而犯傻了呢?」
「少秋不是犯傻,他那是身不由己。」趙宗華嘆氣,「京城水太深了,不適合他那樣的年輕人。」
師徒二人皆是深深嘆息,然後便各自分別。
轉(zhuǎn)眼間又是年關(guān)將至,雲(yún)山書院學(xué)子來來去去景致依舊,至今作為院長的程冰,沒有收下任何弟子,卻是開了先例照樣在學(xué)院內(nèi)授課,教授的依然是天文地理。
趁著學(xué)子們過年放假返家的時候,程冰便在書院裡閒逛,一頭白髮一身白衣,配上那俊秀無雙的容顏和飄逸身姿,真真是有如仙人一般,他晃著晃著便走到了書院一角的梅樹下,捥起了袖子拿著小巧的鏟子在樹下挖了起來,明明做著與氣質(zhì)不相襯的事情,程冰的神情卻是極為專注,過了一會兒他總算停了下來,挖出了一個酒罈子。
程冰看著酒罈嘴角彎起一抹笑容,那是他和少秋一起埋下的酒,說好了等少秋回書院看望他以後要一起喝的,可惜少秋回來是回來了,人卻已經(jīng)永遠(yuǎn)不在世間,想到這裡程冰臉上的笑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憂傷。程冰抱著酒罈,望著梅樹怔怔地出神,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從背後將他擁入懷中,那是個厚實(shí)寬廣而熟悉的懷抱。
「二師弟?」程冰有些驚訝又有些歡喜地轉(zhuǎn)過了身,雖然林鋒提過韓紹過年會來雲(yún)山書院,可他沒想到韓紹居然會趕回書院和他一起過除夕。
「大師兄,我回來了。」那人正是韓紹,「師兄你瘦了,頭髮也白了……」韓紹墨色的雙眼中滿滿的都是對程冰的心疼。
「二師弟,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程冰有點(diǎn)不解。
「我先去了你的小院裡找你,見你不在房裡,想起你最喜歡的就是書院裡的這棵梅樹就過來了。」韓紹如此回答,「師兄,我遠(yuǎn)道而來,你連一口水都不請我喝嗎?」他打趣道。
「啊,顧著聊天我都忘了。」程冰有些不好意思,「去我房裡喝酒吧。二師弟你……」程冰正想說韓紹這樣抱著他有些不合禮制,韓紹便放開了他,面色如常像是剛剛踰矩的親暱行為從來沒發(fā)生過。
「大師兄,那我們走吧。」韓紹一手接過了程冰手中的酒罈,一手握住了程冰的手,便往小院的方向走去。
大師兄的手好小啊,而且又白又細(xì)又軟,韓紹這麼想著,跟他這個只會打仗粗人果然不一樣。程冰看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終究是沒多說什麼由著韓紹握著,默默地跟著韓紹,心底湧上一絲暖意。
他不是一個人呢,程冰這麼想著,看了韓紹堅(jiān)毅的面龐一眼,想到兩人牽著的手忽然臉有些紅。
「大師兄,你生病了嗎?怎麼臉紅了?」韓紹一副不知道程冰為何臉紅的樣子。
「我沒事,只是有些天熱。」
「嘖嘖,原來臘梅天是天熱啊,真真是長見識了。」林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說了這麼一句話,他可是清楚看見了韓紹扮傻故意吃大師兄的嫩豆腐,不過就大師兄這一板一眼的性子韓紹如果不把話攤開來說白,大概一輩子也吃不到手吧,以後還有好戲可以看呢。
林鋒這麼一鬧程冰的臉更紅了。
「臭狐貍,大師兄說得永遠(yuǎn)都是對的,小心我扁你!」韓紹對林鋒作勢欲毆。
見韓紹一副要揍人的樣子,林鋒便立刻識相地跑了,見到兩人這般逗趣的情狀程冰心裡的憂思也淡了一些。
師兄弟幾人喝酒敘舊過後,便一同去祭拜了埋在書院後山的章少秋。
希望少秋來生可以投個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平安順?biāo)欤瘫绱俗6\。
作者碎碎唸:
北陽國系列到此告一段落,應(yīng)該算是完結(jié)了吧?除非我有想到合理的後續(xù)。
畢竟原本的夢到小師弟死亡大師兄白頭就結(jié)束了。
坦白說這個夢讓我非常衝擊。明明夢中的每個人,我現(xiàn)實(shí)都不認(rèn)識,卻覺得非常難過,像是那個被腰斬的陌生人,真是我當(dāng)成親弟弟一樣看待的小師弟,而我也一夜白頭,太悲傷太震驚連哭都哭不出來。
總之還是請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