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龍人,神派下凡的使者。
牠所到之地,必被地獄烈火焚燒的一乾二淨。
焦臭、黑炭與死亡,是人們給予牠的字詞。
傳說中,東大陸是個四季分明、土壤肥沃的良好之地。那裡有春之精靈女王的祝福,所含蘊的一切遠遠豐富於其它大陸,是最適合生物所居住的土地,然而——這是一百年前的事情。
現今的東大陸,是一片焦土、只剩下寂靜與焚黑的大陸。
即使過了百年,飄浮在空氣裡的依舊是燒焦味。像是為了不被歷史淡忘一樣,焦味環繞著東大陸、提醒至今仍好奇而踏上此大陸的人們,這裡是曾經遭到火焰吞食、有如地獄降臨到人間燃燒的殘獄。
風裡在也聽不見鳥兒的歌聲、也聞不見清爽的空氣。所擁有的、剩餘的,只有當時大陸被燃燒而發出的悲鳴與焦味,經過了百年,這大陸依舊在哭泣,沒有人敢在這待太久,每閉上雙眼所出現在腦內的,都是來不及逃跑的萬物被火焰吞食的殘影。
那焦味、與清爽的風交錯時的混奪氣息直撲而來。
灰黑色的塵從遠方的陸地直直往上伸至空,遮住了陽光、蓋住了生命,將全部的一切直接抹殺,東大陸的回歸寂靜。
為何摧殘了一切?只因為國家的王食言了承諾、汙辱了神、褻瀆了精靈。所以神派龍人前往,看國王乃不知悔改,龍人便握緊著拳,身上冒出許多白霧,手像是燃燒的石塊裂出紅線,出現濃臭的硫磺味。
大地開始崩裂,滾燙的巖漿像泉水似的衝出地底。龍人仰望了天一眼,背後張開一對大翅飛至天中,牠抬頭不再理底下哀求的萬物,巖漿就覆蓋了一切。
黑色的身影、火紅的紋路,聽說這就是龍人的長相。
東大陸只有少數的幾人幸運逃過死劫,在新的土地生活、將這傳說流傳開來。
而燒焦味至今尚未平息,聽說就是因為龍人沉睡在東大陸的某一處,所以人們盡可能的都不再登入東大陸,避免吵醒不知沉睡在何處的龍人。
就算人們想奪回土地趕走龍人,只要想起百年前的悲劇,人們還是深深相信自己永遠都不是龍人的對手……
「快、快停下來,那裡有人!那裡有人浮著!」
我看過去,另艘木船上的乘客指著遠方飄著薄霧的水面上喊著。
那裡有什麼?
看著那艘船的船夫趕緊將船劃過去,我們這艘船與另一艘在比較前面的小木船都停了下來。船夫看著那方皺眉不知道喃喃自語了什麼,然後看我:「老闆,要先走嗎?」
「不,」我右手抬起指著那方:「我們也過去,那艘船滿了,就算真的有人還是有屍體都拉不起來。」
「好的。」他說完就開始劃船,我用眼神示意了另艘船的船夫,他點點頭也開始劃來,我們三艘船像是被吸引一樣往同個地方開始移動。
「人!真的是人!」已經到東西的那方乘客驚訝的大叫。我敲了敲船邊:「再快點?」「好的,老闆。」船夫持續加快速度的劃過去,我對後方的船比了手勢那艘船的船夫立刻點頭停下,而前方的船則是移開位子、船夫蹲下去小心的拉住了那位浮在水裡的人。
「一、二——」兩艘船的船夫互相平衡著船將人拉上來,船身搖晃了一下,有些膽小的乘客立刻縮起身子抓穩船邊就怕船翻,我看著人被拉起來,嘩啦的水聲與水珠染濕了船內。
「哇啊啊,小心啊!」坐在我對面的男子趕緊半蹲站起、手懸在空中,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就慌亂坐下,我看到滑稽動作強忍笑意。
「老闆接下來?」三艘船的船夫都看著我,就連乘客也是……你們是在期望我說什麼嗎?沒必要都看我吧。
「衣服衣服。」我回神看見對面的那位慌亂男子把自己的一件外衣脫下,又拿了本來在蓋的毯子過來。我這時才發現到,剛剛拉上來的人是全身赤裸……應該死了吧?海的水溫是很殘酷的。
「哈囉,你聽得見嗎?」男子開始叫喚剛被拉上來的男人,他伸出手指頭壓了壓他的脖子,嗯了聲還一副正經樣的點頭:「還活著。」聽見這消息我還有點驚訝,當然,別船的也是。
「現在呢?我們必須要趕在夕陽消失於海平面時上岸。」後方的船夫大喊,我看著男子把毯子包住男人後幾秒喊:「走。」
三艘船開始劃動,不過沒有剛剛來時悠哉。
有些人依舊好奇的看過來,有些則是繼續縮回去睡著。我看著那位躺在船中很明顯占大多位子的男人,手指緩緩伸過去觸摸他的皮膚。
意外的,很燙。縮回手,男人的皮膚並沒有因為海水而起任何皺紋,體溫甚至也非常的燙感受不出任何冰冷。
「發燒?一定是感冒了,海裡太冷了。」男子看了我的舉動就摸了男人的額頭認真說著。
說真的,要是在海裡這樣泡能讓身體不起任何皺紋、體溫甚至還過熱,這已經是很不正常的事情了。我在心裡想著,實在不願意相信剛剛自己摸到的事實。
「達拉達拉的馬耳迪——英勇的南方——我們是海上的男兒不畏懼百變的風浪——」過了大概三小時多。本來充滿霧的海面變的十分乾淨能看見清楚四周,我打了哈欠實在不知道要幹嘛,前方船夫的歌聲十分宏亮,就算我不想聽也還是會聽見。
雖然現在的氣氛比較需要柔和的曲調,不過太陽已經落下快與海面接觸了,唱這類型的歌謠算是為了壯闊自己的氣勢,警告愛惡作劇的海妖不要來攻擊船吧。
「劃過的水如同巨浪、揮動的竿捲起暴風——」
另外兩艘船的乘客幾乎都在聊天,他們像是小麻雀一樣吱吱吱的聊,而我在的船則一片安靜,或者說,只有男子的打呼聲而已,而那位從海裡撈起來的也還在睡,不知道怎樣,船夫從那男人被拉上來後就沒再說話了。
「好安靜吶。」小聲敲了敲,船夫的表情細微的改變一下。我看著水中船夫的倒影,盡量的把聲音壓低、不吵醒睡著的男子兩人:「發生什麼狀況了嗎?一開始出船,你不是還吱吱喳喳的講一堆故事,現在怎安靜了?」
「這個嘛……」船夫挑望著遠方海面:「總覺得,有點怪。」
「怪?」我將手放在海水裡兩秒立刻伸起,好冰。
「老闆,我們剛剛救人的地方……您知道可以通往東之大陸嗎?」我驚了一下,船夫立刻都起嘴唇噓了聲。
「這是秘密。」他壓低音量:「那片霧,就是當年龍人燃燒大陸所殘留下來的塵灰,它蓋住了通路,我聽說——絕不能穿越那片霧,雖然平靜了,但霧後面所藏的是仍然在燃燒的巖漿。」
船夫講的很小聲,但我還是有點擔心其他人會聽見,可是看來多心了。
「已經過百年了,不可能還在燃燒吧。」我否定那個傳說,船夫嗯了聲:「但,也許是真的還在燃燒。我剛剛拉起來的那人身上,就有點焦味。」
我愣住了。
船夫不再跟我說話則是大喊:「里,看到岸了嗎?太陽快消失了!」
「已經可以看到了——慢慢來,反正太陽消失也還是安全的!」
看他就這樣轉移話題。我盯著前方睡十分安穩的男人數秒,本來打算要往前查看,但屁股只離開不到一公分又回上去坐好,單手撐著下巴。
那名被毯子包住的男人長的很英俊。黑色的短髮隨意垂下、健康小麥色的皮膚被夕陽照的十分迷人,依照剛剛記憶中所看見的身材,雖然只看到上半身的胸與手臂,但好像有在鍛鍊身體、十分強壯。
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跟髮色一樣是黑的,我將視線轉回海上,已經能看見小港口有人在對我們揮手,看那人的衣服與船夫是同一款,想也知道一定是他們同伴。
或許是急著休息,也或許是同伴的呼喊。三艘船像是岸上有人用繩子扣住拉過去一樣,不到一會兒就已經到達港口。
「謝謝。」「謝謝你喔。」其它船的乘客下來後是先跟我道謝、握手就趕緊離去。我轉頭看身後的海平面,剛好看見了夕陽最後所照耀的光揮消失,一陣冷風從海面上吹來,讓我抖了身只想趕快上岸。
「喂喂,醒醒,已經到囉。」另船的船夫搖醒睡昏頭的慌亂男子,那男子嚇到差點跳起來,船夫也跟著嚇到不過趕緊把他壓住,避免他的驚嚇動作讓船搖晃碰撞到其它東西。
「……真是可怕的人。」我剛剛本來已經站起來了,但因為男子嚇到亂晃害我差點落海,不禁渾身冒了冷汗。
「抱歉抱歉。」他趕緊道歉也對我鞠躬:「謝謝你出錢讓我們搭船。」「你快去找你的同伴吧,他們故意丟下你跑了。」我已經快翻白眼了,那男的不下船我也下不去!
男子又再三有禮貌的道謝,然後迷迷糊糊的東掉一個東西、西掉一個東西的邊走邊撿,還不小心踩到狗的尾巴被吼而嚇到的慌亂跑走。
第一次看見這麼神奇的人……
「咦?不是只有十人嗎,怎麼有第十一人?」看起來不像是海關反而像是普通民眾的海關看了船夫給的紙條提出疑問,船夫瞄了眼依舊在睡的男人:「海裡抓到的啊!」
「啥?」海關露出誇張的表情:「這男的是人魚?看起來不像啊!」
「我說,」船夫無言的歎氣:「有腿的就不是人魚了好嗎?不要把遇上海難的人都認為是人魚啦。」
「我說笑的嘛。」海關尷尬的笑一笑,拿出一個大大的印章在紙條上蓋章。
「謝謝你們。」我小心翼翼的下船,船夫笑笑表示沒什麼,但是皺起了眉。
「那,這男的怎辦?」來不及問怎了,船夫的同伴之一就替我解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還睡在船上的男人身上。
「扔醫院不就好了嗎?」海關雙手叉胸,三名船夫連同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老狆。」叫里的船夫開口:「我們只得到核準來十個人卻來了十一個,而且這人的身分不明、又是在危險海域『霧城』找到,要是被抓到可就麻煩了,你是海關應該知道這點吧?」
「對吼……」海關驚訝的瞪大眼睛:「那就交給你啦,老闆。」
「我?」我驚訝的退步、轉頭看身後那個不知道要睡幾年的男人。
你們這些傢伙亂撿人就算了,還塞給我啊!
還在不穩定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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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不穩定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