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聖誕快樂。
簡單的一封簡訊,只寫著這四個字。
依紓盯著手機螢幕許久,將簡訊往下轉。
接收到的日期,是十年前的今天。
依紓看著手機螢幕,無助的靠在陽臺欄桿上。
住在二十五樓,底下有著幽美的夜景。在聖誕節的這天充滿了慶祝氣息,但,這氣氛好像染不上位於高處的這方,只在底下徘迴著。
手機被無力的手指扣住,一副要掉不掉的樣子。依紓的心已沉回自己的世界,她想著她,十年前的今天。
那張笑臉她依舊還記得,屬於兩人的甜美回憶她都沒忘記。總覺得與她相處的記憶就像昨天才發生一樣,而——失去的記憶也很像,當她想握住她的手時,對方已經消失在眼前。
一切的一切……她都無法忘懷。
「叩叩。」
依紓轉頭看向門口,她沒說話,而門外的訪客也知道這房子主人不會回應,就擅自開了門進來,將自己的外套脫下、隨意的夾在自己腋下。
「不懂妳的人還以為是要跳樓呢。」對方笑著喝了口自己買的熱拿鐵,依紓沒什麼好心情的開口:「妳來幹嘛?」
「來幹嘛?」對方呼了口氣:「當然是來陪妳過聖誕節也順便取暖。」對方笑著隨意進到屋裡,依紓什麼也沒說就跟著進去。
女人很隨意的就坐在沙發上,依紓乖巧的坐在一旁聽她說著許多事。雖然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不過這樣總比一直想著她還要來的好。
女人是知道依紓根本沒在聽的,但她還是得說下去,如果能引起依紓一點點的注意也好,這樣她至少能減少一些痛苦。可是說了一段發現對方根本就毫無反應,女人只好停擺,直接轉移話題:「妳就不能開心點嗎?」
這句話到是吸引了她的注意,依紓抬頭:「開心?我要如何開心?」
「出去走走也好。」女人說著,然後接續:「妳也知道我不會來這白白說一堆廢話,我來找妳就是要把妳給拖出去,別待在家裡長香菇了,該出去了,妳知道妳哥每年的這天都很擔心妳嗎?」
「……我知道。」依紓眉頭皺的很深,但她真的不想理太多事情:「但是沒必要這擔心,我沒事。」
「妳沒事?」女人笑了:「妳有事,自從她走了之後,就一直都有事!」
依紓轉過頭,她盯著櫃子上自己愛人的照片不語,不自覺得碰觸自己已帶十多年的戒指,戒指不如當年還要銀亮,卻比以前更緊緊扣住她的心。
看的出她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女人嘆氣:「我先去樓下等妳,妳穿暖一點後出來,大家都在等妳。」
「嗯。」
她看著女人關門出去,便回到房內。
她不知道自己幹嘛要答應出去,自己明明是沒有心的。
拖下衣服穿上保暖的衣物,依紓很快就打理好自己、將屋內的暖氣關掉。
感覺溫度順間冷了……盯著手上的戒指,以前她都是不會感覺到冷的。是因為她的離開,她才失去了溫暖嗎?依紓無力的靠在衣櫃上,無聲的滑下蹲著哭泣。
她依舊忘不了她,事實上她是不怕冷的。但失去她後,感覺房間的溫度都變了,就算不冷、她的心還是結冰,她很想很想再次擁抱溫暖的她,就算天氣真的在冷她都不怕,因為只要有她在的一天,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對她而言都是春天的存在,但是她不在了,自己世界的太陽已經消失,只剩下黑夜永續照著。
孤單、寂寞。
「逼逼——」
手機震動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她知道是女人在催,但還是等等在下去吧,現在哭紅著臉下去很丟臉。
再給她幾分鐘想她吧……幾分鐘後,她就不哭了,她會繼續保持冷淡的態度與友人們相處,就像往常一樣,非常平靜。
所以再給她幾分鐘吧……等她哭完就沒事了,她就可以暫時放下內心的她,在聖誕節這日離去的她,那位她深愛卻注定已永遠都無法在一起的她……
依紓擦拭著眼淚走到化妝臺,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條有著牌子的項鍊戴上、讓冰冷的牌子貼在自己胸前,雖然冷,但至少這是她留下來的東西,也是兩人真正的定情物。
她無法跟著她走,所以就將刻著自己名字的鐵片與她交換、代替著她,陪她長眠。
而她的鐵片,理所當然的也代替著她,陪著自己。
這十年,她獨自一個人——今後也一樣,她不知道自己能撐到哪時,每當想起她時,總是有股想自殺的衝動,但是她死前也曾經要她好好活著,所以依紓就只能這樣。
想死,卻只能活著。
手機的鈴聲從客廳傳來,依紓整理好服裝後就才離開房間,也順手接起手機說好了就關掉塞進口袋、抓著包包出門。
緊貼在自己胸前的鐵片,只寫著「奈」。
心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