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身體像是被燃燒一樣,當(dāng)我起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客廳沙發(fā)上,身下壓著許多垃圾導(dǎo)致背部非常痛,動了動手腳有解脫感,全身硬梆梆的,感覺跑去撞牆壁可以撞出一個洞來,只是稍微移動下,骨頭與骨頭間便出現(xiàn)「喀」聲脆響。
右手揉著脖子後方,移動過身體後,只覺得全身肌肉在向我抗議。「喀……」另外的聲音傳來,轉(zhuǎn)頭看去是殭屍,我納悶的看自己皮膚,還是普通東方人的膚色,脖子上的疼痛提醒我被咬的事實,連確認(rèn)都不用確認(rèn),這讓我更納悶了。
「我……」開口閉了閉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殭屍只看著我坐下,然後張開嘴巴:「啊?」我嚇的望過去,剛剛那聲音的確是它發(fā)出來的,但是在之前不是不會說話嗎?這……是因為喝了人血?
「對我能說話感到奇怪嗎?老實說我只是因為太久沒喝東西,才一直沒開口,咬妳抱歉,我太餓了。」殭屍的聲音不錯聽,很低沉卻充滿魅力,就跟它的外表一樣,乾淨(jìng)俐落,卻充滿魅力。
「我需要一點時間。」自己內(nèi)心有滿滿的疑問,決定先整理好情緒再一一發(fā)問,反正它都可以說話了,這下子不管是啥問題,只要我沒先死或是它離開,應(yīng)該都有機率可以讓我問出頭緒,例如:殭屍從哪裡來的。
站起身來做許多伸展動作,感想除了爽和舒服別無其它。殭屍一副看稀有動物般的模樣,然後開口:「第一個問題?」等等,你也太快了一點,能不能等我伸展動作做完啊?「有水可以喝嗎?」喉嚨很乾,我怕等等脖子會乾裂到斷頭。
只見它從圾垃堆裡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有一瞬間不知道它是從哪裡找到這東西,但隨後想起那透明的壓克力盒子是爸爸生前買的,理由是想在裡面裝滿冰塊後扔飲料進去,就不怕野餐沒冰飲喝。
殭屍又抽出一個碗,那碗就是它之前常裝水給我喝的。「第二個問題呢?」「這不算是問題吧!」我嚇到,怕它只給我?guī)状伟l(fā)問次數(shù)。如果是,那我絕對要爭取發(fā)問次數(shù)。
「原來如此。」在它回應(yīng)同時,我早已用碗撈水來喝,我不知道水冰不冰,只知道自己身體熱到快燒起來,所以只要不是太熱的水,基本上喝進體內(nèi)都會有清涼感覺。在它要蓋子蓋起時我又趕緊撈一次,這才有滿足感。
「第一個問題?」殭屍把水推回去圾垃推,我想了一下改變疑問,決定問這最基本、只要是第一次見面的人都會問的:「你叫什麼名字?」不然我要一直殭屍殭屍的叫嗎?這樣感覺很怪,而且外頭也都是殭屍……話說外面的情況怎樣了?我又睡了多久?
「白貘。取名的理由不明。第二個問題呢?」「等等。」我雙手立刻擺出常見的阻止動作:「幹麻說這麼快?外面發(fā)生什麼事情了嗎?老實說我現(xiàn)在腦袋還不是很清楚……啊啊對了!我為什麼沒有變成殭屍?不是被你和另一隻咬到了嗎?」
「一次問四個問題啊……」我有點無言看著它,殭屍……不對,是白貘「啊」了一聲咬自己指甲:「是三個問題才對,妳剛剛講的『幹麻說這麼快』是疑問而不是發(fā)問……不對,如果這是疑問那其它幾句應(yīng)該也……」「這不是重點。」我直接打斷它的思考。
「對了,你有限制我發(fā)問的次數(shù)嗎?先回答這個。」觀看了四周,房內(nèi)顯的更髒亂,到處都是墨汁噴灑的痕跡,看來我睡著時白貘還是繼續(xù)在沙自己同類,不知道有幾隻跑進來了?因為墨汁已經(jīng)髒亂到我無法大概的判斷出來。
「沒有。」那你幹麻還第一、第二的問啊……我鬆口氣:「那我現(xiàn)在問第二個問題囉。」說完我停頓一下,墊起腳尖小心的避開地上垃圾,地板現(xiàn)在踩下去會像腳黏在黑色鼻涕上,很噁。
我本來想形容是麥芽糖,但是為了避免童年最甜美的回憶被自己污染,還是改說一般人聽見就覺得噁心的形容詞。白貘乖乖坐著看我移動,我沒提出問題它就沒說話,也沒有催促或是顯得不耐煩。
搖搖晃晃的一步一步走,身體有點不習(xí)慣走路,看了走廊一眼稍微毛了下,因為那裡的牆壁上是一條條巨大裂痕,先不說有沒有墨汁,反正有不該存在的裂痕出現(xiàn)就代表那裡曾經(jīng)發(fā)生什麼事,我之所以會毛是因為地上有一坨陀紫藍色或黑色的肉塊,感覺一戳下去會萎縮。
我跳到白貘旁邊,依照現(xiàn)在情況,不管怎樣只有它身邊最安全:「我為什麼沒有變成殭屍?」這是我最想問的,白貘它毫無光芒的雙眼望過來,有點久沒看見那雙眼,深不見底的黑暗,只看的見眼窟看不見眼珠——恐懼感直鑽心靈。
我立刻轉(zhuǎn)移目光、深吸一口氣。竟然都忘了現(xiàn)在情況,這村子裡的活人好像只有我,四周都是殭屍,本來自己可以安心的死亡卻還是活著,像是被玩弄的弱小生命般……想死卻死不了、想活卻活不了。
在睡著時,自己夢見許多以前的事情,那些畫面一一重現(xiàn)在腦海,像在嘲笑我一般不肯消失,白貘沒有說話也沒有比手畫腳,或許是在思考?也好,這段空白時間我能好好的將自己從夢中脫出來,強迫意志選擇現(xiàn)實而非夢境。
一個女孩子,到底要付出多大的意志才可以對抗這樣的現(xiàn)實?
頭很痛,我也想直接了斷自己,在剛剛開口說話時,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也有點……開心?是因為有人可以跟我對話了嗎?雖然白貘以前都是比手畫腳或是畫圖,但這樣的感覺不一樣!對了,白貘也是殭屍,我怎麼忘了。
越想越覺得痛苦,腦海裡的畫面不斷加快速度,整個人陷入影像畫面中,四周全是跑馬燈,圖片不停快速變換加快移動,從原本溫馨的畫面逐漸轉(zhuǎn)成血腥與殘酷——
收拾書包,牽著表弟的手,替媽媽買章魚小丸子,遇到朋友,冰淇淋,狐貍面具,冰涼的愛玉,走路搖搖晃晃的人——煙花、煙火,藍色的蝴蝶,冷風(fēng)從遠方吹來,慘叫——染上鮮血的雙手,溫?zé)岬囊后w噴灑在自己身上,旁邊有一顆頭顱恰巧落地與我四目相對。
鐮刀落地。
腦袋隨著清醒也混亂成一團,我阻止不了錯亂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