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頭有點痛,一直有種想吐的感覺。從床上緩緩爬起身,手壓在床鋪上勉強撐住身體,深深吸了幾口氣,胸口還是有種悶熱感,但體溫卻是冰的,跟體內溫度相差甚大。
不知道睡了多久,當自己伸懶腰時意外舒服。拿起枕頭旁的小罐子,裡頭有一粒粒咖啡色小藥丸,表面光滑又亮麗,將一粒藥丸彈起後張開嘴,一吞,濃稠的藥味立刻佔滿嗅覺,只覺得非常苦。
將藥罐鎖緊往旁一扔,也順勢將身上的白色薄被單拉下,然後站起,邊抓頭邊前往浴室。腦袋還是有點昏昏沉沉的,步伐不是很穩有點晃,一進到浴室裡,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洗臉。
雖說是洗臉,但其實是將水瘋狂的往臉上潑也不管頭髮會弄濕,用力的搓了搓臉幾下想讓自己清醒,直到肺中沒有了空氣,才抬起頭用嘴巴吸好幾大口氧氣。我喘氣著,貪婪的吸入這隨處可見的無形氣體,手握上龍頭將水關掉,看著鏡中的自己,不懂幹麻做這種蠢事。
水管裡呼嚕嚕的流水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
臉上的水滴慢慢滑落,看著自己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笑一笑,現在左臉頰上佈滿了深紫色神咒,不懂得人會以為這是刺青很帥,但是懂得絕對不會如此想著,而是用錯愕的眼神看著我。
要分辨是真假很簡單,因為神咒不只會在臉頰,連眼睛都會被引響到,連同眼白整個變純黑色,只剩下瞳孔是那誘人的紫,散發出濃稠邪氣,還會稍微閃爍著細小光芒。
這根本不是人類該有的瞳色。
身體的不適慢慢消失,看來藥丸的效果開始發揮……又看了自己幾眼,手指伸去左眼那邊,然後一撐,果然,眼皮上也有細小的神咒紋路在,雖說看的很吃力但還是能勉強看到。
小心退後好幾步,看著鏡中的自己逐漸縮小。身體整個左半部都被侵蝕,不……左小腿還沒有,身體只被神咒侵蝕掉三分之一而已,或許是因為父親的關係吧?我望著鏡中脖子上的小項鍊。
那項鍊異常精緻又高級,不論是繩子還是珠子,都看的出是非常難取得的極品,而中央又是一顆閃亮亮的白寶石做裝飾,不吸引人目光實在難。聽父親說,這項鍊是尤桑神在世時的寶貝,反正神殿收著也是收著,看它能拿來當封印品就拿來用用吧,封印效果還比外頭的十大高級封印物強。
不屑的笑了一下,對我下神咒的是尤桑神,而勉強封印住神咒的也是尤桑神的遺物,這會不會太諷刺了點?轉頭看了一下時間,我不再光著身子而緩緩穿起衣服。
神咒如同它名,是神降下的詛咒。通常這毒咒只會下在神官和教宗們身上,用來約制住我們的任何行為,這就是為什麼每一任神官、每一任教宗,從來都沒有打破神殿的聖規,或者說是不敢打破。
這詛咒一旦降下來,神罰者會被詛咒纏身而亡,據說非常痛苦,就像是有人不但拿針刺進你皮膚,又不斷的拿火燒你或者拿刀重複劃著傷口……當自己身上的神咒發效時,疼痛是有聖規上形容的那誇張,但沒有很嚴重。
或許是父親吧,不捨我受到神咒的摧殘,每日向神祈禱又偷偷使用聖物來減緩我身上的疼痛,在發咒時趕緊抱著我到神堂裡,藉由貢獻自己的血來控制詛咒。因為能稍微抵抗神咒的貢品,就只有教宗體內那聖血,可以延緩侵蝕速度。
不然,自己早就在三年前死去,也不會活到現在。
父親和哥哥們每日都十分忙碌,一方面要維持神殿又要找尋破解神罰方法,還好神殿幾名高階神職官員也在幫忙,畢竟他們跟上任教宗都知道我的事。一開始是很錯愕,甚至有處死我的打算,但父親聽見後直接昏倒……就只好取消這決定,改成幫忙尋找破咒方法……
但他們一定很不解吧,我為什麼會犯了色戒,神殿裡最禁忌又最嚴重的聖規。自己雖說在神官裡面算是普通,但至少比好幾任的神官更遵守聖規,而在以前又發生過那種事情……照理說,我因該會徹底的厭惡性,不可能接觸。
就在一年前找到破除方法,但對我而言那只是嫁禍轉移根本不是解除。因為那方法,就是像神承認自己和誰發生過關係……
承認後,如果那個人離自己近,神咒是會自動轉移到那人身上,畢竟神官是神之守護者,可不是死了就能隨便找一位來替補;但如果那人離自己遠,就一定要知道全名或將那人給帶過來神殿,不然神咒就無法轉移到那人身上。
想也知道我選的答案是什麼,也還好自己被神發現下咒時,早已遠離了她……不然現在受苦的,絕對是那ㄚ頭,而不是我……一想起那笑容,自己的嘴唇也不自覺翹起,心中有種苦悶卻帶著甜蜜……
在思想的過程中,終於把衣服給穿好,將全身包的黑漆漆又帶上手套,將床上的小藥罐放進口袋裡,也順勢拿起面具戴上,但是在戴的過程中非常不順,又花了點時間做調整才戴好。
一開門,只見哥哥靠在牆旁一副呼呼大睡的樣子……
「嗚,烏龜起床了?」他聽見開門聲後離開牆邊,還非常優雅的打了個哈欠和伸懶腰,「嗯……你剛是睡著了?」我看不見哥哥的表情,至從神咒侵蝕到臉上後,父親要我們五位神官都將面具給戴上,用來掩飾我的稍微不同。
「沒有,」他笑著,頭還是對準我方向,但眼睛……我已經不再能知道是看著臉還是旁邊的牆壁:「身體舒服點了?」這問句充滿著擔心,我思考了一下,仔細感受體內痛楚。
「還好,沒有很痛,你放心吧。」神咒帶給身體上的痛苦,使我忍受的痛度跟別人差距非常大,有人可能認為刀劃到皮膚就很痛,但對我而言要刀整個深深刺進肉裡轉來轉去才會痛,看來神咒最後的痛楚根本比聖規上的形容還恐怖。
自己之所以覺得還好,沒有很誇張,就是因為痛到麻木了吧?真不曉得如果沒有父親鎮壓,那神咒的痛楚又有多痛?
「知道了。」哥哥點頭沒再多問,我和他的個性就是很不喜歡多問,除非有必要才會繼續逼問,不然就是讓人選擇,誠實或謊言。「走吧,去吃早飯了。」他說完,便走至我前方,這幾年都是如此,但是今天……
「哥哥。」
「怎了?」他立刻聽出我語氣跟平常不同,趕緊轉過身看著我,這時自己笑一笑……或者是苦笑:「你能走我右前方嗎?」
「為什麼?」哥哥不解的問著,但還是照做,這語氣能代替他那疑惑表情。
「我左眼已經看不見了,你走在左前方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我想看到你,希望你走右前方。」我說完這句就推著他走,但哥哥嘴巴一開一合的像是話卡在喉嚨裡,不停的回頭看我。
他非常錯愕,對於我瞎了左眼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