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羅賓的問題後，我的記憶驚人地清晰，像是盜賊轉職需要25點敏捷、法師需要20點智慧這些細節，我居然都記得一清二楚。也許，這些知識早已深深刻在我的潛意識裡，像是某種無意識的執念——就像現實中那些重要的事情一樣。
「這一定是私人服務器。」法克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他雙手環胸，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妳看，那些NPC回答問題的腳本，有些是英文的。要是臺服，早就全中文了。這說明服主直接拿外國資源來用，連腳本都懶得改。」
「私服？可我們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裡？」這問題已經在我腦中盤旋多時。
「誰知道呢。」法克聳了聳肩，語氣顯得有些不耐。「我大學時學過一些JavaScript，這些NPC看起來像是擁有人格，但其實不過是腳本設計的結果。他們的對話和反應，只是模擬出來的學習型『人工智慧』罷了。」
「人工智慧？」我皺眉，感覺腦袋開始轉不過來。
「對，像這種複雜又有彈性的腳本，非常耗費心力，寫得出這種東西的人一定是技術高超的工程師。」法克說著，語氣透出一絲不安。「但問題是，他們究竟有什麼意圖？為什麼要把我們這些莫名其妙的人丟進他的遊戲裡？」
他停頓了一下，苦笑著補充：「我已經24歲了，早就過了熱衷楓之谷的年紀。現在只想回去打LOL啊！」
可是，如果真是那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某個神秘的傢伙，坐在暗處的椅子上，雙腳翹起，露出陰險的笑容。他或許正注視著這個世界，觀看我們這些不相干的陌生人慌亂地探索，期待從我們的困惑與無助中找到樂趣。
他是一個恐怖分子嗎？還是說——某種實驗的發起者？
「那開設這個伺服器的人為什麼完全沒任何表示？」我忍不住開口。「至少在起始點應該說明點什麼吧，開門見山地解釋清楚這一切——」
「誰知道呢，所以我才到處調查啊。」法克聳了聳肩，語氣依舊顯得無所謂，但眼神中透出一絲隱隱的不安。「不過，現在升級才是首要任務吧。如果達成某些條件是離開這裡的關鍵，那我們就不能浪費時間。」
他說得有道理。意識到這一點後，我加快了腳步，向地圖另一端的傳送點走去。這裡的移動，和當初在電腦螢幕上操作角色完全不同——親身經歷這片由程式碼構成的虛擬世界，移動的每一步都變得更加真實且耗時。在原本的2D世界中，從嫩寶訓練場1走到下一個地圖或許只需十幾秒，而現在，卻要花上幾分鐘。我的視線不經意地瞥向右下角浮動著的時間顯示：略透明的數字標註著17:23。
草地沙沙作響，每一步都伴隨著細微的觸感，儘管隔著橡膠靴，依然能感受到草皮的粗糙與尖銳。四周的玩家逐漸減少，大多數人已經前往下一個地圖，只有零星幾個人還在緩慢地打怪或閒聊。當我跨入第二張地圖時，立刻感受到這裡的地形與第一張完全不同——更為開闊，卻充滿高低起伏的結構。階梯與繩索成為必經之路，每攀上一段繩索，我都能感受到雙臂微微發酸。原本看似輕鬆的動作，實際執行起來竟如此吃力。
「妳還好吧？感覺妳喘得不輕。」法克回頭看著我，嘴角微揚，語氣帶著些調侃的意味。「妳的臉白得跟鬼一樣。」
「才、才沒那麼誇張……」我嘗試擺出一副鎮定的模樣，但內心明白自己的體力早已捉襟見肘。幸好，系統似乎提供了一些隱性的輔助功能，即使手臂疲憊到極限，依然能穩穩抓住繩索，沒有滑下去的危險。我靠在梯子上喘了幾口氣，讓酸麻的雙手稍微放鬆一下。
當我們抵達第二張地圖的深處時，新的怪物——藍寶和紅寶——映入眼簾。牠們的體型比嫩寶大上好幾倍，模樣依舊是蝸牛，但體型幾乎已經高達我的大腿，甚至腰部。嫩寶那種尚且可愛的形象，此刻變成了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巨大生物，尤其是牠們的移動速度快得驚人。我不禁在心中發問：如果連這些怪物都這麼具威脅性，那麼菇菇寶貝和肥肥會是什麼樣子？那樣的生物該有多可怕？
不敢想像。
走到一個分岔口，我注意到不遠處的平臺上，NPC瑪麗亞正站在原地，微笑地與一群玩家交談。那應該是「送信任務」的起點吧。這情景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很久以前，那時候楓之谷還是熙熙攘攘的模樣。楓之島的每張小地圖幾乎都被紅點填滿，搶怪的爭吵不絕於耳。有些玩家乾脆大聲互罵，有些則選擇直接組隊合作。那種充滿活力、甚至帶點混亂的氣氛，曾是這款遊戲的靈魂所在。
然而，現在看著這麼多玩家——全都和我一樣，莫名被捲入這個世界——心裡的感覺卻異常複雜。這究竟是懷舊，還是恐懼的源頭？或許，是兩者兼具吧。
我正是那些不願單打獨鬥的後者，所以決定邀請法克和路基加入我的隊伍。
「欸，妳到底跑去哪裡磨蹭啦？我都到楓葉村了。」路基的訊息出現在左下角的聊天頻道。這讓我突然意識到，幾乎沒有人使用「對所有人」的頻道發言，畢竟在這裡，直接開口說話來得更自然。
「我們現在在瑪麗亞這邊，待會就過去。」我回覆。
「對了，路卡斯那裡有個解顏色手套的任務。」法克隨口提道。「那個任務一定要解，我記得以前只拿過工地手套，超寒酸的。」
「哈哈，我也只有拿過工地手套。」路基附和著，語氣中帶著一絲懷念。
就在這時，一道充滿氣場的聲音插了進來：「喂喂，你們看起來缺乏鍛鍊啊！」一名身穿紅色旗袍、綁著雙馬尾的女子站在不遠處，手中的長刀直插地面，刀刃映出寒光。她有著銳利的眼眸，微微揚起的嘴角透著幾分強勢與俏皮。
她揮舞著刀，指向附近的玩家：「去狩獵這些怪物，快點！」話音剛落，一個任務視窗彈了出來：擊殺嫩寶、藍寶和菇菇仔各十隻。
「這任務別接，太浪費時間了。」法克立刻評價。「我們都五等了，嫩寶得回上一張地圖才能找到足夠的數量。而且這裡的出生點又在最前面，任務獎勵經驗少得可憐。不如直接去打怪升級更劃算。」
「你說什麼！」女子的眉頭瞬間皺起，額角青筋暴現。她抓起長刀，竟然離開了原本的崗位，朝著法克追去。長刀在空中劃出幾道凌厲的弧線，驚得周圍玩家紛紛讓出一條道。我忍不住擔心，要是她的刀突然脫手飛出去，恐怕會釀成慘劇。
「哪有NPC會離開固定區域的啊！」法克一邊奔跑，一邊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很快消失在我的視野裡，淹沒在怪物與玩家的混亂中。
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理會這場鬧劇。「算了，我還是趕快去楓葉村吧。」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