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吵鬧不已。殷家領地的崗哨處,一大群各家的家僕與見習生,都擠在這裡簽單子中,外圍則是各村的村長,準備協助帶領他們回程。「怎麼會?」許多家僕困惑、質疑、不捨,只能紛紛與他們各自的家主擁抱一下,然後看著對方匆匆離去。「村長,能解釋一下嗎?」一些見習生很不滿,但村長也只能安撫。「先走吧,護衛軍快來了──請大家動身!」
首僕從長與幾名年長家僕也帶著行李,並作為主要引導人員,盡力輔助村長這邊的流動,以及安撫、些微解釋,儘管心裡是多麼不願意去面對。
「不好意思,要大家委屈待在這裡。」殷洪對著眾多獸人領民,深深一鞠躬。
「別介意,二公子,你肯定比我們難受。」幾名中年獸人安撫著,同時也上前擁抱,給予一點安慰。「希望你們沒事,我們可以幫忙的。」
狐貍搖了搖頭,再度鞠躬:「代表會處理的,他會保護你們。」隨後,請封靈氏與刁鑾氏門人幫忙打點後,便逕自上了馬車,坐在裡面。
外頭傳來建造臨時居所的敲擊聲音,浩東與獸人幼崽一起,幫忙準備午餐。
在知道對方可能來抓所有領民後,殷洪非常憤怒,銘黃色的眼瞳滿是血絲,全身毛也些微豎立。他握緊雙手,眼神游移到袋子處。自己只有特製的爆破符可用,也必須守在後山這裡,只能等待了嗎?「弟弟……赦、山米爾先生,以及前代表的各位……拜託你們了。」說完,雙耳後伏並用手臂圈住臉,狐貍趴在對向的座椅上,想嘗試抱著什麼。
芙蘿拉……。
「殷茂,你應該休息一下。」山米爾驅動鳥喙,慢慢地說。
「今晚在睡就好,沒關係。」白狼看著東北方的風景,依舊靜靜地坐著。
伏羅厄薩的傷口已經止血,接下來就是消化疑似毒的物質,這段時間他仍靜靜地躺著,專心恢復傷勢。四名邪魔在旁繼續討論戰略,然後跟負責喚醒殷茂的,崗哨的花豹獸人聊天。
山米爾看了看狀況,接著緩緩移動身子,慢吞吞地來到白狼身旁。「殷茂,我以前也算是害死不少人類、羅亞人、獸人、他們間接因我而死,」白狼靜靜地聽著,「儘管以前我確實幫助你不少,但比起過往,顯然微不足道,所以……我很謝謝您仍這麼願意相信我,進行我的戰略。」白狼動了動尾巴。
「山米爾先生……太見外了,我沒有去想那麼以前的事情。」白狼偏過頭,用充滿血絲與黑眼圈的金色雙瞳,凝重地注視著。「我現在,只想處理耶爾文,如果他的黨羽也要來打的話,我也一併處理。」皺著眉頭,微微露出牙齒,白狼非常露骨地表明自己的想法。
伏羅厄薩閉著眼睛,感受陣陣讓他很難受的思維。
「面對邪魔,與面對人類,你的態度似乎都相同。」山米爾冷靜地說。
「沒什麼不同的,既然都有情緒思維……那就只是身體不同。」白狼將頭轉回,身上開始冒出些微的金煙,讓黑影有點想咳嗽。
「那麼殷茂,這一場也拜託你了。」山米爾趕緊結束話題。
「全部交給我。」金煙緩緩消失,白狼繼續低頭看著紫狼,眼神相當認真。
伏羅厄薩感覺有點尷尬,但也只能繼續躺著,專心恢復傷勢。
四名邪魔也已經喧鬧完,然後默默地在遠處看著白狼。
「比起我們這幾代代表,殷茂的思維更趨近於雙方持平。」幽幽冥西小聲地說。
「這就是最合適的類型嗎?所以才這麼強?」莫隆好奇的問。
「不是吧,是因為奴役的伏羅厄薩是上級吧?」桑斯萊卡摸了摸自己的角。
「嗯,我也覺得,可能是因為上級吧。」查克爾靠在牆邊,悻悻然地說。
「但我們始終不知道不可破契約的內容。」
「難道有什麼代價或轉償之類的嗎?不懂。」
「管他的,想到就來氣,那些白魔法的壞人。」
「是啊,法術互衝就夠討厭了,還在那裏搞……背刺,是這麼描述的?」
「背刺沒錯,真的、比起邪魔,人類的想法複雜多了。」
「不過話說回來,智者這樣的戰鬥安排,殷茂壓力會不會挺大的啊?」
「不知道,只有伏羅厄薩……知道。」
四名邪魔繼續看著白狼,隨後看向正午的太陽。按照馬匹趕路的速度,最快也還有兩天可以休息,時間算起來很充分,但對於白子的戰力,他們還無法全然掌握。
「那位米倫……或許是米列的子孫呢。」幽幽冥西若有所思的說著。
「其他三位不曉得我們認不認識?」莫隆有點好奇。
「進來這裡後,印象中領內獸人並沒有失蹤過。」查克爾閉著眼睛說道。
「這樣不就代表,其他三人是大陸的……那很久耶。」桑斯萊卡晃著腳。
「鱷魚目前這裡沒有,我記得以前在……南西區域。」幽幽冥西努力回想。
山米爾看了看,瘋狂聊天的四名邪魔,索性也移動身子,並讓黑影先出來透透氣。沒想到黑影馬上飛去與邪魔們聊天,然後又是一陣喧嘩氣氛。山米爾沒有理會,而是來到石製屋,打開木門並看了看骨灰罐,心裡思索著。
『干涉已過,自由發揮。』
……讓我自由發揮嗎?嗯,殷茂兩次奴役了邪魔,雖然是分身關係。那如果……如果能有多位役獸氏,戰力一定會大大提升,但從來沒有這樣過,一定有什麼風險存在,或是契約之類的……是嗎?
……與殷茂談談役獸氏的奴役方式,或許是個幫助。
隔天下午,殷家領內已人去樓空,首僕從長與年長家僕也已經離開。平時熱鬧的街道都沒半個人影,變得相當冷清。
「呼……」伏羅厄薩的狀況總算好轉,傷口也只剩下疤痕般的存在,再一點時間後就會完全消失。毒素也應該會在明天後完全化解。
「我能提供的就這些,其他我不能說。」白狼冷靜的說。
「訊息有點少,嗯,沒關係。」
山米爾仔細思索,役獸氏的所謂合適者是怎樣的概念,這點可以從代表共通點來推敲。於是,他也詢問四位邪魔,奴役他們的代表各自的個性為如何。過濾掉性格不同,大致上都可以感覺出,對邪魔沒有太死板的預設立場。
但是因為某種無法明講的原因,所以也不知道這樣的推敲是否正確。而殷茂本身並不打算再增加代表,即便他一位獸的力量就相當強大,但似乎也不是他心裡的主因。
「把邪魔當朋友,這樣可以算適合者嗎?」得不到答案的山米爾,顯得挫折。
「……山米爾先生。」白狼伸手示意,有狀況。
墓地外圍的道路上,有一輛運貨馬車急駛而來。只見馬兒累到一個不行,顯然幾乎沒有休息過,一停下就累得癱倒,然後前方駕馬的人緊急下來。
「薩伊!」白狼驚訝地說。
「殷茂!」賈克羅與皮特魯都著急地從車後跳下,然後跑了過來直接擁抱。
「你們怎麼過來啊?」白狼有點生氣。
「我們好歹也是道家的,怎麼可以不管呢喵。」賈克羅也生氣地回應。
「是阿,太不夠意思了,我們才不相信你會跟邪魔合……作……」
兩獸與薩伊突然注意到那團黑色泥巴,然後眼神飄移,瞳孔略微睜大。「喵?」賈克羅有點焦急的晃著尾巴,薩伊與皮特魯則表情糾結。
「他……喔……哈、是赦無常先生啦。」白狼放鬆般的垮下肩膀,有點想笑。
「難道是被洗腦了?危險!」薩伊緊張地取出權杖,皮特魯受到影響,也趕緊取出靈籙準備戰鬥。
黑色泥巴調整了一下黑影的聲帶:「我沒死,只是軀殼毀了。」雷同的聲音讓賈克羅與皮特魯都毛皮豎了起來,薩伊則是停止動作,有點困惑。
四名邪魔與花豹獸人趕緊跑過來,幫助證明。雖然多了薩依不小心出手攻擊查克爾的小插曲。
「嗚嗚喵──師父!」
「嗚哇啊──師父!」
花貓與老虎坐在地上面對著泥巴,然後喜極而泣的不能自己。一旁的薩伊則是露出感動的微笑,接著告知,他在收到紙鶴消息後,便決定親自帶他們兩人來這裡。因為會擔心耶爾文轉折到山脈口做什麼,至於山脈口的安全,現在也比不上這裡了,就先交給還留守在那裡的,很害怕的護衛軍吧。
花豹獸人帶著馬車前去安置,之後獨自回後山報告整體狀況。
「道家代表自然就是你們了,知道了嗎?」山米爾搖了搖頭。「不要──你永遠是我們的師父喵。」賈克羅的雙眼水汪汪地變大。「名義上是,但我畢竟沒有軀殼了,所以……你們兩位一起當雙代表吧。」山米爾突發奇想地說了個建議。「嗚嗚……師父,但你永遠是我們的師父。」
看著不斷哭泣的兩獸,山米爾的心裡有股想法。
……嗯,我突然有點想看看,如果吉爾那拉是這種表情?雖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就算他還在,他也不太可能稱呼我師父這類的。
黑色泥巴動了動身體:「總之,事不宜遲,既然你們也要參戰,那剛好有個方案可以讓你們代替,原本是要請封靈與刁鑾的門人來進行的。」
三人齊聲:「好!」
馬蹄聲此起彼落。中苔原上,數量龐大的馬群載著護衛軍、魔法團,浩浩蕩蕩地朝著殷家前進。經過幾座村時,村人們都會出來看看。知道消息的人帶著複雜的心情;不知情的人好奇地看著;從殷家領地回來的人則難掩悲傷。
耶爾文稍微偏過頭,看著跟在一旁奔馳的四名白子。「耶爾文,在想什麼嗎?」康特策馬靠近,用提問表示關心。「沒想什麼,只是有點後悔沒有偷走赦無常的屍體,原本以為抓白狼會很順利的。」耶爾文放低聲量。「現在如果能至少多一個白子戰力,情況就會好很多了。」康特聽完,略微疑惑。「怎麼說?難道你打不過役獸氏代表?」
耶爾文怒瞪了一下康特,後者邪笑回應。
「如果白子是赦無常,可想而知白狼會有所顧忌,這樣就有利我們。」耶爾文回想起在山脈口時,他的白魔法被殷茂硬生生抵銷掉的情況,所以這一趟或許沒那麼簡單。國王也口頭警告了,可惡,有點硬著頭皮上陣。
希望這四名白子可以獲勝,這樣一來就可以順勢……。
腦海中浮現紫狼破碎身形的瞬間。
以及國王後悔的語句。
「……嘖。」耶爾文韁繩擺動,遠離康特的位置。
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了,誰叫役獸氏,還有其他家族的表現都那麼普通。如果現在才有奇蹟的感覺,那也太慢了啦!我才是對的,護國計劃一定要順利進行,其他人之後會理解的。
耶爾文眼神一凜,手更是緊緊的握住韁繩,雙目也直直看著前方。
約兩天後的正午,魔法團與護衛軍終於到達了殷家領地。
「報告團長,附近一個人都沒有。」一名護衛兵偵查回來。
「躲起來了……推敲出我們的目的了嗎?」耶爾文感覺心裡越來越不踏實。
……殷家領地的後山森林。
「所有人前往後山!」
「──住手──團長!」薩伊騎著馬,從市場一角現身。
眾人一陣喧嘩。
……山脈口的薩伊……肯定是刁鑾氏通知的,煩死了!
「團長,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護國計劃真的值得這樣……犧牲獸人嗎?」
「閉嘴!什麼時候輪到見習生標準的你說話!」
「副團長的位置是你給的,聽我說、團長,獸人也是王國的……」
「──閉嘴!『束縛』!」
就在耶爾文念完祝禱文,啟動白魔法的前一刻──靜凝的紙張突然出現,並貼在他的大腿上,讓他頓時動彈不得。同一時間,力量靈籙加持薩伊,讓他發揮最大威力的束縛,將在場的魔法團員都暫時困住。
「──請回去吧──團長!」
「──可惡!現在你什麼都不是了!你沒有資格叫我團長!」耶爾文猛地發力,靈氣硬生生震開紙張,使其效果減弱,其他團員也紛紛脫離束縛。
薩伊見狀,馬上策馬轉身逃走。
「──別想逃!把他抓回來!」耶爾文帶領所有人追擊。趕到訓練場外的道路時,一股強烈魔氣從後方突然出現,同時二十條尾鞭精準打擊,將所有護衛兵都打到受傷,行動不便的程度。
耶爾文馬上動了鈴鐺,並下指令,四名白子馬上脫掉斗篷上前,追擊反過來逃走的紫狼與殷茂。「束縛!」薩伊又回頭施展白魔法,不少團員生氣的追擊,包括康特與修魯澤,但他們隨即掉到挖好的洞內,整個人仰馬翻。「好險。」蓓姬與一些團員差點也上當。
「靜凝喵。」只聽到花貓的聲音,空中浮現出的藍色圖紙光芒,減緩了團員的動作。緊接著,皮特魯也突然現身,用力丟出特製爆破符,賈克羅與薩伊也有被分配到,他們也一起丟,透過些許爆炸來牽制對方。
──轟!
「──啊!」強烈的爆炸聲伴隨著慘嚎,蓓姬的頭顱竟然被炸開,隨即從馬上墜落,同時一條紅絲線從她的腳底處竄出,沒入草皮內。
「咦?」丟擲的皮特魯大眼一睜,嚇到跌坐在地上,現場的所有人也都愣住,耶爾文則是一臉扭曲,瞳孔睜大。「混──你這混蛋!」
憤怒的耶爾文策馬驅前,手中權杖作勢準備突刺時,一連串的爆炸從四面八方響起,讓馬兒紛紛嚇到而驚慌逃竄。所有團員也被迫下馬或摔倒,耶爾文也棄馬,並警覺來者,同時搖動鈴鐺。
還在追紫狼,並追到某處的四名邪魔,此時早已陷入一片幻境花海中。
「歡迎各位的到來,讓我送各位到指定貴賓席。」
幽幽冥西催動魔氣,舞動手腳,四周成千上萬的花卉紛紛擾動。片片旋飛交錯位置,讓四名白子困惑同時,眼前分別站立了四名邪魔。
「──閃電多角衝!」桑斯萊卡身影瞬動,迅速地與白貓爪角交接,擦出片片火光。
「我打我打!」莫隆移動較慢,但白虎的爪也傷不了他那石頭般的皮膚。
「咦?」幽幽冥西看著白熊米倫,自顧自地在花海中跳舞,讓她一臉困惑。
白鱷則與查克爾雙爪交握,角力中。
金色的煙,濃烈的從白狼身上不斷冒出,陣陣閃耀的金色光氣猛烈燃燒著,讓所有團員都感到一股震攝力,紛紛轉頭看向他。「我們快走。」薩伊讓賈克羅使用力量靈籙來強化馬匹,然後載著全身發抖的皮特魯,退到較遠的地方。
「殷茂……不是一起打嗎?」伏羅厄薩生氣地趴在地上,緊接著被趕來的薩伊拖走一段距離。「抱歉,伏羅厄薩,但我覺得……」白狼邊說,上百張爆破靈符一邊出現,並於天空飛舞著。「──我應該要獨自處理!」
耶爾文見狀,趕緊大喊:「防禦!」
眾團員紛紛舉起權杖,與耶爾文一起念出祈禱文:「以天神之名──護佑其身──不毀信念──『聖壘』!」同時耶爾文手中的盾牌再度發出亮光,這次的圓形護罩比之前更為強大。
白狼也雙爪向前一推,數百張的爆破靈符──像宣洩般地衝了下來!
──轟隆隆!
「──哇!」聖壘強行被突破,所有團員被爆炸波及,全都被轟飛離原本位置。每個人幾乎都有大面積燒傷,頓時慘叫與痛苦的哀嚎聲不斷傳出。康特與修魯澤也全身焦黑,重傷倒地,耶爾文則只有受到輕傷,且受惠於盾牌,沒有移動。
「……呼呼!」耶爾文猛烈呼吸,情緒亂到極點,焦躁的看著前方。
那頭憤怒的白狼。
「我很討厭你。」白狼冒著金煙,帶著飛繞周身的百張爆破靈符,慢慢踏步而來。「你自以為是,不治療重傷的……老爸,」金色的瞳孔彷彿燃燒般,泛出陣陣金光,「不幫忙對付吉爾那拉……害得赦無常先生……犧牲,」牙齒全露,鼻翼皺縮,「為了計畫……無視五大家族的付出……抓走我爸媽跟大哥,」全身毛皮整個炸開,燃燒般浮動。「最後……還想抓走領民,還跟國王一起……害死……」
白狼閃耀的金瞳之中,多了無數的水珠。
──芙蘿拉!
大量靈符交疊凝聚,發出璀璨金光,然後如一顆光球般直衝而來!目標直指耶爾文!
同時,一條紅絲線從耶爾文的腳底竄入!
「唔!」耶爾文雙眼突然變成朱紅色,同時舉起盾牌,再度使用聖壘。這次的結果略有不同。一陣爆炸聲後,耶爾文只有狼狽後退,但沒有被轟飛。
白狼見狀,水珠蒸發,雙瞳再度燃燒起來。
「爆破螺旋靈符!」白狼繼續前進,再度出現的大量靈符連綿排列,呈現長條螺旋狀──飛擊而來,像是不斷噴擊般猛烈攻擊聖壘的防護罩。
碰碰碰碰碰──!
「護──護國計劃!」耶爾文緊握盾身,拼命格擋。「一定要成功!我──我是團長!」撐持的身體持續後退,被爆炸衝擊不斷地震動著。
碰碰碰碰碰──!
「你──你懂什麼!你應該成為──最強的白子!」盾牌開始熱氣蒸騰,逐漸變紅。「替──替納亞王國服務──奪回大陸啊!」盾牌終於崩裂。
一疊煉化靈符從爆破之中出現,隨即收光集束!
「──呃阿!」
耶爾文雙瞳恢復原來色澤,同時一條紅絲線從他的腳底竄出,沒入土地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煉化光束極為細小但無比聚焦,僅僅透過心臟旁邊。「──你!」耶爾文感到自己全身相當熱燙,且渾身乏力,身子支持不住地往後倒下。
白狼沒有上前查看,而是收起金煙與爆破靈符。一個轉身,跳上恢復活動力但一臉生氣的紫狼背上,接著朝墓地前進。
「為什麼?」薩伊與賈克羅,皮特魯一臉納悶,上前看著仍有意識,不斷喘氣呼吸的耶爾文。
躲在不遠處巖石後的一條紅絲線,彷彿也在觀察,並做了決定後,迅速離開。
「水刀!」
「──嘎哦!」
查克爾雙手凝聚,魔氣組織成兩把透明的藍色短寬刀身,與白鱷的雙爪來往截擊。速度不分上下,但顯然白鱷的爪指更硬,力氣更大,查克爾漸趨下風,吃力的不斷後退。
「不行……我……」莫隆搖搖晃晃,全身充滿虎爪的細微爪痕。雖然沒有造成所謂傷害,但虎爪中藏有毒素。莫隆感覺到時已經太遲,他趕緊將身體縮起來,呈現完全防禦的穿山甲姿態,然後被白虎像是玩一般,左右拍打。「閃電……多角衝。」桑斯萊卡也吸了不少白貓的睡眠毒素,移動開始減緩,被白貓趁隙又多抓了許多傷口,情況變得很不樂觀。
「──嘎吼!」白熊跳舞花了不少時間,隨即好像滿足般,停止動作,然後迅速側翻衝來,幽幽冥西急忙閃開同時,白熊張開七彩蝶翼,飛上天空。
花海中瞬間充斥著大量彩虹色的鱗粉。
「唔──這是?」幽幽冥西注意到魔氣的流向,同時身子開始僵硬起來。
……糟糕,是類似神經毒的成分,而且已經透過我的花海傳遞出去了!
同一時間,三名邪魔也感受到身子一僵。
「唔!」查克爾悶吼,腹肚被白鱷趁隙狠狠咬住,整排尖牙緩緩陷入肉體,下身的劇痛讓他著急地猛提魔氣、雙臂高舉、雙掌合併,灌注全部力量於手刀內──用力地往白鱷身上劈下!
白鱷被筆直切開,但查克爾的脊骨與半身也被咬斷。「……嗚!」查克爾無力的往後頹倒,口吐鮮血。
「哇哇哇!」桑斯萊卡拖著充滿傷痕的身體,拼命地在花海逃跑著。
「……大家!」幽幽冥西操作花海,隱藏自己,白熊則轉頭開始四處尋找出口。
「什麼!」查克爾發現白鱷的身體正在顫抖,然後切開的兩邊身體逐漸靠攏,似乎要合併起來恢復,白鱷頭顱則是咬合著牙齒動著,生命力相當旺盛。「唔……以這樣的表現來說,他們都可以算上級邪魔──可惡!」
花海逐漸潰散,白虎與白熊、白貓匯合了。桑斯萊卡則在幽幽冥西的掩護下暫時躲藏。但很快的,三白子已經發現白鱷那邊了。「查克爾!」幽幽冥西感覺自己力不從心,心中焦急萬分。
突然,白狼衝入現場!
「──嘎阿!」一張煉化靈符貼在白鱷頭上,讓他淒厲慘叫。同時二十條尾鞭打退三白子,接著查克爾的身形突然消失於現場。
「幽幽冥西,還可以嗎?快來接應查克爾。」山米爾的聲音充斥著四周。「是的,這就來!」
花海湧動,帶著查克爾與己方一同撤退。
「鎮壓靈符結界!」
三名白子頓時感受到強烈壓力,白狼冒著些許金煙,站在不斷扭動抽蓄的白鱷旁邊。「抱歉。」白狼看了一眼白鱷後,接著轉頭看向三白子,看著米倫。
米倫的雙眼依然呆滯,張著嘴哈氣著,與以前的他截然不同。
「山米爾先生,請你檢查米倫的身體狀況。」白狼眉頭緊皺,雙拳握著。
「我會的。」遠處的聲音迴盪著說。
白狼點點頭,隨即紫狼伏羅厄薩便衝向前,使出紫色魔球瘋狂攻擊,三白子散開。白貓從左側伸爪襲擊,卻被大量飛繞的爆破靈符逼退;白虎從地面進攻,被紫狼的尾鞭逼出;最後的白熊米倫張開蝶翼,向上飛翔,旋身急轉。
「螺旋爆散靈符。」白狼雙臂轉動一圈,頓時大量爆破靈符呈現龍捲形,包圍住白熊,隨後全部發動!「──嘎!」白熊的鱗粉與蝶翼被高溫焚燒化掉。「鎮壓靈符結界。」靈符轉換,鎮壓龍捲開始包圍住白熊,隨後逐漸收窄,白熊痛苦的吼叫但卻無法逃脫,最終被困的縮成一圈,掉到地上。
白狼爪指揮動,大量鎮壓靈符收光集束,照射白熊讓他難以動彈,只能趴在地上張著嘴,嘴裡咕噥著泡沫聲音。
「嘎!」被爆破靈符干擾的白貓被煉化光束命中,痛叫一聲隨即倒地。
「嘎阿!」白虎被鎮壓光束命中,難以動彈之際被伏羅厄薩抓住,尾鞭捆住身體後,紫狼張開大口,從後頸處咬下,開始吸收對方的魔氣。
「我看看。」山米爾現身,由尾鞭輔助加快移動過來,然後開始查看米倫的狀態。與此同時,被煉化掉上半身的白鱷,僅餘的下半身也不再動彈。但是,下半至尾部的外露脊骨逐漸脫離,緩緩地鑽入地下。
白虎經過幾分鐘後,全身癱軟,雙爪也放下,失去活動力。「好好好──好冰的魔氣!」紫狼全身顫抖不已,牙齒也劇烈抖動,雙手緊抱自己,側躺在地上縮著。
「……後腦。」山米爾用泥巴般的手摸了摸,隨即收手。「有東西在後腦處,感覺上是水晶之類的,應該跟白魔法有關。」白狼聽完,點頭並嘗試碰觸。「能取出嗎?」山米爾搖了搖頭。「理論上不會這麼簡單,我比對一下另外那隻。」
山米爾查看白虎的後腦,發現略微軟的觸感,嘗試加壓下發現可以轉開一片骨殼,打開後只見到透明的水晶膜,覆蓋著一片晶體核。隱約可從半透明之間,看到大腦結構,小腦顯然已經去除了。
「……嗯。」山米爾查看沒有動靜也沒有呼吸的白虎,探詢他的鼻息、雙瞳、頸部、頭顱內。沒有任何生命跡象……跟屍體沒兩樣。「……嗯。」山米爾回過頭,觸摸著白熊的手腕,以及頸部,然後不發一語。
此時,一個小聲的脆裂聲音,從白熊的頭部傳來,兩人都突然愣住。白熊身軀也突然停止掙扎,並完全放鬆趴著。
「有誰在旁邊嗎?」
那是與以前相同,溫柔的語調。
「米倫先生!你恢復了嗎?」白狼高興的說。
「殷茂?阿……我很抱歉。」白熊隨即被翻動身子,仰躺在地上。
「沒事了,米倫先生。」白狼的雙眼逐漸濕潤。
「殷茂,抱歉,我看不見你們。」白熊微微動著嘴唇。
「我們會……治好你的。」
「殷茂,殷貴先生與領內的獸人都還好嗎?」
「……很好,都安全。」
「那就好。」
白熊微微偏過頭,看向空無一人的方向,然後緩緩抬起熊掌。「很抱歉帶給各位困擾,我無法控制自己,也幾乎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但……這段朦朧的時間我其實很快樂。」熊掌微微抓握。「彩麗她,一直在我身旁陪我。」白熊的表情帶著滿足。
「……她仍像那時候一樣美麗,穿著刁鑾氏的服裝,繫著蝴蝶結緞帶……」白色的嘴角上揚。「……我也很想妳呢,彩麗……」熊掌微微抓握。
「米倫先生……」殷茂眉頭皺起,收起所有靈符。山米爾也收手,看著開始泛黑的熊耳。
一旁的白貓與白鱷已經被煉化完畢,消失了。白虎則繼續躺在地上沒有動靜。
「讓我先跟他們說重要的事……殷茂,白魔法……他們使用邪魔……浸泡獸人改造成邪魔,操縱戰鬥……你們要小心。」白熊再度轉頭,握緊自己泛黑的熊掌。「彩麗,翠雲與翠煙樓的……的大家,都很照顧我,那段時間我過得很舒適……客……客人,也都很熱情……」
我聽不太到……彩麗……妳說什麼?
妳……妳想跳舞嗎?好……好,我們再一起。
……彩麗。
……彩麗。
……我最……愛你……了。
白熊米倫露出微笑,輕輕地把手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