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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從零開始的甜不辣(Templar)生活》(三)從佛羅倫斯到耶路撒冷

Hikari Aoi 藍光 | 2024-10-23 14:44:57 | 巴幣 2 | 人氣 428

完結德爾斐的憂患之子(完)
資料夾簡介
那本是十年前的回憶,卻在一場情愛後驀然夢迴。轉眼間,華利斯已經二十七歲,他的心思所想,再也不能與十七歲那年相同。

 

一、佛羅倫斯

 
  離開波納法伊茲以後,他們自里昂出發,途經佛羅倫斯。
 
  這未免激起達米安的思鄉之情。
 
  見達米安躊躇不前,華利斯不由得問:「你想在此多待幾天嗎?」
 
  達米安掙扎了一會兒,卻沒點頭。這是他的故鄉,城內的貴族們修築了眾多高聳的塔樓,好比一座座巴別塔分別聳立。
 
  可早在自己被家人送入索邦神學院時,他就已經知道,他的家人們不要他了。
 
  儘管他的家族統治著佛羅倫斯,他卻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他的家族早已拋棄他。
 
  「不必了。」達米安說:「我們稍微補充物資,休息一下就好……不必在城內淹留。」
 
 
  與此同時,里歐也騎馬進入佛羅倫斯。
 
  里歐綁作馬尾的一頭長髮金燦燦的,肌膚雪白,腰間掛劍,騎著一頭棗紅色的高頭大馬。
 
  當他尾隨著華利斯等人,到同一間旅店過夜時,店內的僕從們都認為他是有錢人,畢竟他看起來像是個貴族,不論是那柄華利斯的寶劍,抑或是他胯下夾著的母馬,都顯得要價不菲。
 
  「客官,我們有上好的套房,您可以住在二樓或者是三樓。與其他髒兮兮的流浪者們區別開來。」僕從說道。
 
  里歐搖頭,假如自己住在高樓層,那又如何能聽見那兩人是否會在半夜,行什麼不當為人所知的事?「你見到那個紅褐色頭髮的年輕人嗎?」里歐道:「我要一間房,就在他們的隔壁。」
 
 

二、君士坦丁堡

 
 
  他們仨開始了漫長的往西亞的朝聖之旅,旅途漫長、艱辛,不比待在莊園裡舒服。
 
  里歐仍舊騎著馬,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默默地跟隨在他們的身後,試圖不讓兩人發現。
 
  儘管有地圖的導覽,卻並不是每個路過的地方,都有村莊或者城鎮可供借宿。
 
  入夜後,達米安會立刻告訴華利斯:「我們紮營。」
 
  在荒野,華利斯會肩負起搭起軍帳的任務,儘管以前這並非身為官爺的自己會去做的事,下屬會完成它。
 
  生火看似是件辛苦的事,但是達米安帶了打火石。在夜間生火,明亮的火光、裊裊直升的煙火氣能驅散靠近的野獸。
 
  相較之下,里歐並沒有紮營。在途經佛羅倫斯時,他預感到這之後恐怕得爬山,或者穿越森林與荒漠,因此他在城內購買了地圖、打火石與指北針。
 
  為了避免被蚊蟲、毒蟲叮咬或螫傷,里歐披了一件披風在地上,便與愛馬席地而眠。
 
  『達米安會帶走華利斯,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東征?為什麼那個人非得是「華利斯」不可?』飢餓難耐的夜晚,為了節省攜帶的糧食,里歐嘴裡嚼著蒲公英的葉子。
 
  這種植物渾身上下都沒有毒,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熟,重點是好辨認,白白的絨球,黃色的小花朵,在野外不知道要吃啥的時候,吃蒲公英準沒錯。
 
  他有種敏銳的直覺,認為達米安神父對華利斯有二心,至今卻又缺乏實證。
 
  『或許達米安神父確實品性高潔。』里歐也曾自我懷疑,可他那紈褲子弟般風流倜儻的打扮,卻仍深植里歐的內心,令里歐認為哪怕是神聖的神父,說不定仍有其屬於凡人、欲情的、血氣方剛的一面。
 
 
 
 
  參加東征的方式分為海路、陸路二種,但是早從路過熱那亞時,里歐就已斷定,兩人不會坐船。
 
  走陸路參與東征的人數眾多,這使得沿途上的商貿路線變得繁榮、昌盛。從這場狂熱的宗教中收穫得最多,恐怕是發戰爭財的商人們。
 
  有很多人會攜帶祖傳的武器,但也有不少人兩手空空地出發,旅行得毫無計畫。沿途都有商人在販賣板甲、鎖子甲、寶劍、彎刀、盾牌、寶馬等。
 
  居住在其間的民戶,看慣了來往的旅行者、朝聖者與戰士們以後,也洞察到商機,會向他們收取合理的費用,供旅人們借宿。
 
  這很好,因為華利斯不再需要忙死累活地紮營帳,供達米安神父睡個好覺,更不必再守夜。
 
  露宿野外,有可能會被野獸襲擊,或是被夜晚極低的氣溫凍死。
 
 
 
 
  對於令其痛心的不肖子,維特侯爵並沒有選擇就此放過他,而是派了追兵在後頭追趕。
 
  當里歐仍居住在馬魯穆王國,沒有像其他克勞地亞家的人,如賽米爾那般出逃時,為逃避相國「亞歷山大」對克勞地亞家的大清洗,他特別擅長躲藏、隱匿形跡,混跡於人群中。
 
  華利斯雖然沒注意到里歐的偷偷跟隨,卻注意到一隊騎兵隊似乎一直與他們同路,身上揹的軍旗正是「波納法伊茲」的家徽:正藍底,鑲嵌三朵金色的百合花。百合代表著純潔的聖母,是大天使長拉斐爾來向聖母報喜時,手持的花朵。
 
  旅行並不便宜,為了省點旅費,華利斯並沒有再另外買一匹新馬。與達米安共乘時,他悄聲告訴對方:「爸爸派了追兵來追我們,就在後頭。」
 
  「不如這樣,待我們遇見旅行的商人,就故意買兩條花頭巾,把頭髮與臉都包住,如此一來別人都會以為我們是女人。」達米安提議。
 
  華利斯雖感羞愧,可與其被捉回波納法伊茲,或者不得不與爸爸的親兵們交戰,這似乎是個成本最小、效益最大的替選方案。
 
  此後,兩人只好包上頭巾,把頭髮與臉都遮住。
 
  里歐遠遠地觀望著追兵的情形,想道:『如果華利斯陷入危險,我就去救他。』這話可不是鬼扯,克勞地亞家的人自小都接受過武藝教育,憑他的實力,立下軍功,晉升為「騎士」絕不成問題。
 
 
 
 
  幾番周折,三人的旅途來到下一個重要的中繼點:君堡。
 
  由於君士坦丁堡此時正在被以塞爾柱土耳其人為首的異教徒圍城,因此,他們繞了路。
 
  對此,華利斯義憤填膺:「那是我們的同胞、兄弟,怎能不去救他們呢?」
 
  換來的卻是達米安冷冷的一句話:「他們雖與我們同樣信仰天主,可那又如何?他們信的是東正教,異端,這比異教徒更令人憎惡。異教徒只是無知,異端卻是邪惡的。」
 
  於是在華利斯的心目中,溫柔的神父,竟也有異常冷酷的一面。
 
 

三、大馬士革

 
 
  完全離開歐洲,進入西亞的沙漠地帶後,波納法伊茲的追兵們仍找不到目標,只得打道回府。
 
  要他們跟著追入沙漠中,絕不可能,畢竟才領那幾點工資,跟人玩什麼命?
 
  三人穿越安納托力亞高原,彼時仍在君堡的統轄下,但不久後便會易主。
 
  他們前往黎凡特地區。
 
  彼時,華利斯雖困惑於他們即將去哪裡,可達米安是他的神父,因此,他全心全意地相信著他。
 
  到達人聲鼎沸、聚集來自各國朝聖者的大城,大馬士革後,兩人稍作休整。此地已經距離耶路撒冷很近。
 
  相較於完全禁酒的穆斯林;中世紀的神父允許飲酒,只要別過量,便不是罪行。
 
  修道院裡也盛行釀酒,釀出的酒往往酒精濃度低,算是一種發酵果汁,比起一般的水源來得更加乾淨又衛生,比較不容易使人生病。
 
  長期在海上航行的水手們也會備許多蘭姆酒,防止攝入不乾淨的水源。
 
  夜晚的酒館裡,他們喝了些峰蜜酒,暖暖身子。
 
  三杯黃湯下肚,對於出逃這件事,華利斯總算不再有那麼多「我是個在逃欽犯」、「爸爸派了追兵在後頭追我」等焦慮,整個人放鬆許多。
 
  見華利斯喝得微醺,臉紅彤彤的,達米安笑道:「華利斯,這一路上我見你惴惴不安,都不知道當如何安慰你,沒想到原來你只是需要喝一杯。」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
 
  華利斯一把搭上達米安的腰肢,「神父,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華利斯好像是笨蛋,又好像不是。
 
  達米安終於告訴他自己的目的:「我們停留在此地,休息個一、兩天,隨後就去耶路撒冷城外的聖殿騎士團基地報到。目前他們還在防守薩拉丁的圍城軍隊,亟需人力。你的武藝高強,定能幫上忙。」
 
  聞言,華利斯胸中一熱,忖道:『這是我真心想幹的事。』
 
  華利斯還很年輕,有理想,有目標。
 
  為了拯救天主們的信徒,脫離異教徒的壓迫(儘管當時的穆斯林對基督徒很寬容,只要多繳納人頭稅,便可以維持他們的信仰,不強迫他們改信),這是身為騎士的他所當為之事。
 
  ──就算最糟糕的結果是戰死沙場,他也將義不容辭。
 
  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此言很能形容華利斯當下的心境。
 
 
 
 
  大馬士革鋼刀刃極其鋒利、殺傷力強,不易折斷,劍身上有美麗的花紋,因而舉世聞名。
 
  不免俗地,來到新的城鎮,總會逛街。
 
  彼時,華利斯看到一把由大馬士革鋼製成的劍,劍身上淬火出的紋路非常美麗,簡直令華利斯目不轉睛。
 
  一名年輕的阿拉伯商人,見華利斯在劍前駐足良久,始終不肯走,或許是阮囊羞澀,令他無法下定決心購買這把心儀的武器。
 
  「這位少爺,你很喜歡這把鋼劍是嗎?」那名阿拉伯人自店內深處走出,親自迎接華利斯。
 
  對方笑盈盈的,華利斯想道或許可以殺個價,然後讓達米安埋單?
 
  「是的,我很喜歡……可我從里昂出發,一路旅行至此,剩下的旅費實在不多了。」華利斯回答得些許窘迫。
 
  「你翻閱了法蘭西與義大利以及拜占庭,就為了來到此地是嗎?無怪乎沒剩多少錢鈔,這可是極其漫長的旅途呀。」阿拉伯人單刀直入地問:「你的身上還剩下多少錢?」
 
  所有的錢都在達米安的身上,華利斯也本來就不富裕,翻出錢袋供對方察看──空空如也。
 
  阿拉伯商人一愣,這意思難道是要自己免費將這把價值千金的寶劍贈送給他?
 
  商人絕不做沒有利益的事,他上下打量著華利斯,發現這歐洲人皮相甚美,一身絲質襯衫、馬褲雖有些染塵、破舊,倒襯出他身材精壯,身板結實又不過於賁張。
 
  頓時,竟生發出幾分饞意。
 
  「你想要這柄鋼劍,倒也不是不行。」阿拉伯人試探地握住華利斯戴著手套的手,「你進來我的店裡,今晚在此留宿,翌日清晨,這把劍就是你的。」
 
  這話說得比較含蓄,華利斯心想可以免費住宿,還能得到大馬士革劍,喜笑顏開,才要答應,達米安卻沒等華利斯反應過來,直接將其拽走,「你喜歡大馬士革鋼劍?這座城最盛產的就是這個,我們去下個地方買。」
 
  跟隨在不遠處,假裝正在逛街的里歐,見狀也不由鬆了口氣──華利斯這是真蠢,倘若他答應了這個年輕阿拉伯人的要求,豈不被對方佔了便宜?
 
  『華利斯的身子的價格,又豈是區區一柄大馬士革鋼劍可比?』里歐心想。
 
 

四、耶路撒冷

 
 
  彼時,耶路撒冷王國的統治者是麻瘋王.鮑德溫二世。
 
  他還很年輕,不到30歲,卻因為身患重病而時日不多。
 
  奧瑪雅、阿拔斯、法蒂瑪、土耳其人……儘管穆斯林眾多,內部勢力卻分裂得厲害。
 
  若不是因著薩拉丁的崛起,重新統一分裂的穆斯林,統率伊斯蘭聯軍進攻,也就不會造成這回的圍城戰,基督徒幾乎快要守不住耶路撒冷。
 
  穆斯林人數眾多。他們所建造的攻城塔高聳入雲,許多將士在下方推車,將這極重的攻城塔推到城牆畔,隨後士兵們有條不紊地爬上梯子,翻入塔頂。
 
  守在城牆上的士兵們,只能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砍一雙,顯得力不從心。
 
  在攻城塔將源源不絕的士兵送入城牆之際,衝車對於城門的破壞也始終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守軍將領.伊貝林的貝里昂下令以滾燙的金汁(糞水),從高聳的城牆上往下潑,意圖燙死、燒死那些企圖翻進城牆內開門的士兵,在穆斯林的軍隊中傳播疾病。
 
  守軍已盡了他們最大的努力,可穆斯林聯軍人數眾多,戰死沙場便可上天堂與真主同在,這使他們無所畏懼。
 
  哪怕糞水極其噁心、惡臭,衝鋒的士氣卻沒有絲毫減退。人人都想搶個先登。
 
  一如1453年君堡的淪陷,或是1565年馬爾他騎士團的守城戰,守軍竭盡全力,敵軍卻源源不絕,進攻不迭。
 
  即始鮑德溫二世想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卻也有心無力。歐洲基督徒的精神象徵,那座聖城,已搖搖欲墜。
 
 

五、聖殿騎士團.基地

 
 
  由於一馬雙載,且馬也需要休息的緣故,約莫十天後,華利斯等人終於從大馬士革來到耶路撒冷。
 
  這是一段很長的距離,約180公里左右。里歐在酒館內聽見他們的對話以後,比他們更先動身至聖城,兩天前已經到達。
 
  旅行使他們疲憊不堪,便在城外的旅店略為修整一日。
 
  耶路撒冷城正在戰爭,沒有人能進入,因此外來者們都聚集在外圍,遠離戰事處休息、買賣、尋找水源、填飽肚子。
 
 
 
 
  翌日一早,天濛濛亮,太陽尚未完全升起,(同樣是為了省錢)與華利斯同宿一間的達米安,已拿出聖像與玫瑰念珠,跪在禱告毯上,開始彌撒。
 
  結束晨禱後,他叫醒華利斯:「走,我們下去用個早餐,醒醒神。」
 
  用過早餐,達米安便去牽馬,兩人馬不停蹄地前往聖殿騎士團的基地,差點沒讓華利斯把早餐嘔出來。
 
  經過對門衛的通報,表示二人欲入團的意願後,他們順利地入內。
 
  達米安心想:『雖然我是沒有爵位的、沒用的小兒子,但好歹也出身於美地奇家族。』且他還是個神職人員,是當世舉足輕重的存在,絕對足以保舉華利斯的入團。
 
  事實上,因著達米安願意作華利斯的保證人,面試官也對此沒有異議。
 
  然而,比起讓華利斯入團,面試官更想要達米安做他們的隨軍神父,本想讓達米安直接在亞麻紙製成的契約上畫押。
 
  達米安卻說:「倘若騎士華利斯不能入團,那麼,我也堅決不入團。」
 
  對此,華利斯很受感動,只差沒當場抱上去,親達米安那潔白的臉頰,『兄弟,你對我真好。』他想。
 
  華利斯當然沒什麼不好。他出身波納法伊茲家族,又有軍銜,無疑是適格的;面試官最苦惱的一點,在於──華利斯的右手小指,以前在馬魯穆王國,被亞歷斯剁了。這將影響揮劍、騎馬、拉弓等動作,不利於作戰。
 
  為了使馬魯穆不揮兵向波納法伊茲,接受多年庇護的賽米爾,最終選擇自願回到馬魯穆王國;華利斯於是向馬魯穆出兵。
 
  這期間發生的諸多事:華利斯背後的粗糙笞痕、左乳頭上掛的十架懲戒鎖、被砍去的右手小指,都是深藏在華利斯的心中,不願去回憶,更甚是去開口提起的。
 
  「請兩位貴客稍待。」面試官為二人備好兩杯葡萄酒,便先行離去。
 
 

六、讓.德.瓦雷特

 
 
  於是,兩人在小會議室裡幾乎等了一整天。
 
  就在華利斯已經等得快要不耐煩,而達米安只能盡可能陪他玩,安撫他的時候,一名身披白披風,配戴擦得擦拭得鋥亮的胸甲,盔甲下是一身白色長袍,繡著偌大紅色十字的高大男人,進入室內。
 
  那人長髮綁成低馬尾,顏色極淺的金髮,看上去像是透明的銀白色。他名為「讓.德.瓦雷特」,是彼時的大團長。
 
  銀髮、白膚、白袍,令他整個人都顯得乾淨、素雅、和諧得甚至有仙氣,唯有裙襬上的紅色十字架格格外惹眼。
 
  面試官怕兩人不認識團長呢,尾隨著進來,忙介紹:「不好意思讓兩位貴客久等了,由於有些決定無法單由下屬作決定,因此待團長處理完公務後,這就請團長過來……」
 
  瓦雷特先讓面試官去忙其他庶務,隨後坐到圓桌的主位。達米安拉著華利斯,想向他請安。
 
  瓦雷特雖然裝扮得肅穆威風,開口倒是謙遜,「你們不必起身,坐著說話就好。」瓦雷特雙手交疊,抵著自己形狀完美的下頷。
 
  「潔白的、高潔的騎士」──這是華利斯對聖殿騎士團的第一印象。
 
  尤其是白色長袍上那顯眼的手工刺繡大紅十架,『若是能穿上這一身團服,該有多少?』華利斯心生嚮往。
 
  「騎士華利斯,關於你想申請入團的事,方才阿瑪利雷克都已經告訴我了。」阿瑪利雷克便是方才為兩人面試的行政官員。
 
  聖殿騎士團內並非全是戰士,由於騎士團的規模甚大,又有許多莊園、產業需要管理,故從事行政的職員也很多,都是有薪給的。
 
  「華利斯,你很好,真的。可是你的右手有缺陷……你還這麼年輕,難道想就此戰死沙場嗎?」
 
  「服務天主並不是只有『砍殺敵人』這一方式,以『後勤』或者『行政』的名義入團,何嘗不是另一種替選方案?」瓦雷特望著華利斯,真心道。
 
  「我們團裡有很多的年輕人,比你更強壯、高大,卻還是死在異教徒的阿拉伯彎刀下。或許穆斯林們可以前仆後繼地去送死。」
 
  「可作為現任的團長,我曾得過前任團長的教誨,我並不樂見像你這樣長相俊美、有大好前途的青年,不明不白地死在阿拉伯人與庫德族人的刀下。」瓦雷特道。
 
 

七、亞歷山大.德.卡文狄許

 
 
  華利斯才想反駁。
 
  這時,有名奶白金色長髮及腰,紅緞帶將後腦勺的一束長髮綁起,一身潔白軍裝的貴族,在會議室門外的看守放行下,敲門入室。
 
  華利斯一見到他,心眼子立刻提到嗓子口。
 
  那是馬魯穆的亞歷斯,他一輩子的仇人。就是讓他現在立刻提劍上去,殺亞歷斯的心都有的。達米安看見華利斯的眼裡充滿血絲。
 
  然而,亞歷斯早已參加守衛聖城的戰爭超過一年,在他途經耶路撒冷的期間,更是收復了安提阿,還在耶路撒冷附近建立小型王國,聲名在外。
 
  達米安先前去馬魯穆,與其他主教、神父們開聯席會議時,就見過此人,他不但認得亞歷斯,還知道這是個謙恭有禮的人;至少他對神職人員們從來都是笑臉盈盈,予以尊重。
 
  達米安攥住華利斯緊按著劍鞘,手背已然冒出青筋的手,附到他耳畔說:「我不知道你與亞歷斯相國之間有過什麼樣的過節,但亞歷斯卿是名大人物,倘若他能在團長面前為你說話,你就能達成你的初步目標。」
 
  「他怎麼可能幫我說話?他來,就是要讓瓦雷特驅逐我!」華利斯咬牙切齒地悄聲道。
 
  「凡事無絕對,你先看他的表現,再下結論。」達米安說。
 
 
  自從教皇發起收復聖地運動後,西歐諸列強皆紛紛響應,其中也包括馬魯穆王國。相國親自領兵出征後,監國者便成嫡王子,賽米爾.克勞地亞。
 
  由於馬魯穆王國與聖殿騎士團之間關係密切,此前,瓦雷特已向亞歷斯借貸,用以購買糧草與軍備。
 
  馬魯穆王國在監國王子.賽米爾的限制下,最多只能投入十萬將士,加入此次戰役,但也不少了。
 
  不論如何,亞歷斯既是聖殿騎士團的大金主,更是瓦雷特的好友。
 
  亞歷斯方進門,便揀了個團長身旁的空位坐下。華利斯知道,假如此地並非聖殿騎士團的轄地,那麼亞歷斯就會是坐在主位的那個人。
 
  亞歷斯的坐姿並不恭謹,可以說是放肆。他高高地翹著腳,從貼體的軍褲上,能看出胯下那包東西的形狀。
 
  由於穿著前後兩片長裙襬的團服,因此,瓦雷特若是同樣的坐姿,私處是不會被看到的。
 
  見狀,瓦雷特立刻用力一拍亞歷斯的大腿,「亞歷山大,別這麼坐,不好看。」
 
  亞歷斯揚起嘴角,「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你不是沒看過。」瓦雷特一時窘迫,沒再回答。
 
  亞歷斯笑盈盈地搭住瓦雷特穿了肩甲的肩膀,「瓦雷特,我可以作這名小騎士的保證人。」
 
  儘管二人私交甚好,可這畢竟是有外人在的場所。瓦雷特拍拍亞歷斯的手,示意他別再勾肩搭背了,儘管對方並沒有收手。
 
  「亞歷斯卿,不是本座不願意尊重你;但是這名騎士的身體確實有缺陷,從軍對他而言,不見得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巡遊各國,參加長槍比武,他會贏的;可這裡是戰場,是真正的戰爭。一對一比武尚且有死亡的風險,耶路撒冷的兇險程度又豈是前者可比的?」
 
  聞言,華利斯再也吞不下這口氣,爭辯道:「我的受封來自我的戰績。我生來是騎士,死的時候也要是騎士!砍殺敵人就是我的天職,這是我的工作,你卻要說我不適合從軍?那我可以幹什麼呢?小的愚鈍,請瓦雷特大人明示!」
 
  達米安見事態不好,忙在圓桌下用力擰華利斯的大腿肉,示意他住嘴。
 
  華利斯的語氣很衝,還沒入團就先頂撞他;但是瓦雷特沒有生氣,雖然他也很年輕,不過30歲左右,但這年頭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看得多了,對他而言,華利斯不會是最過份的那一個。
 
  瓦雷特拿起桌上的金杯,啜飲一口發酵葡萄果汁。
 
  待瓦雷特喝完,亞歷斯也拿起同個金杯,也喝了口。
 
  瓦雷特蹙眉,瞟了他一眼,貌似在責備他行為的不得體,可亞歷斯哪裡管這些?
 
  亞歷斯銀灰色的眼眸瞟向華利斯,似有玩味之意,「小騎士,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愛動怒。世上很多的人事物都會改變,可是只有你,好像不論過了五年還是十年,都不曾改變。」
 
  華利斯聽不出這番話究竟是稱讚,還是挖苦。
 
  亞歷斯看著團長,「瓦雷特,吾之摯友,倘若您不願意同意小騎士的入團申請;那麼,為貴團繼續提供糧草與後援的事,我也會重新考慮。」
 
  瓦雷特向來平靜的面上,難得起了點波瀾,「不,亞歷山大,我們先前不是已經談好了?」
 
  彷彿是在捉弄瓦雷特般,亞歷斯笑得瞇起眼來,纖長的金色睫毛,與眼下的淚痣特別明顯。
 
  亞歷斯道:「我是曾與你說過,但是並沒有白紙黑字地簽約,算不上是法律文件。既然沒有法律上的約束,那麼我撤回原先的意思表示,能有什麼問題嗎?」
 
  聞言,瓦雷特一愣。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標準。
 
  騎士們大多「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相互間講究信用,絕不違背彼此間的約定。
 
  可是亞歷斯從頭到尾都不是名騎士,他是政治家。
 
  想讓華利斯入團,就必須控制住團長;而控制住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往往是在現實的利益上威脅他。
 
  『這位名為華利斯的小騎士,最糟的結果是戰死在沙場上,儘管如此,也是他自己發自心底所做出的選擇。對此,我已做出勸告他的義務。』瓦雷特心道。
 
  從此再也沒有來自馬魯穆的糧草與後援補給,之於讓華利斯入團。在這兩者之間公私益衡量以後,兩害相權取其輕,團長終於有了取捨。
 
  瓦雷特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道:「小騎士,我讓阿瑪利雷克拿契約過來,你畫押罷。」
 
  「──歡迎你加入聖殿騎士團。自此,你便是我們的一份子。讓我們共同為天主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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