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我就一輩子做你的師姐!」
蘭若為鄰坊求醫找上神秘商人渡槐衣,卻淪為他找尋六方聖器的工具,過程懸疑曲折,逐漸帶出蘭若前世、靈王歲兮與守護神玄澄予的糾葛情緣。
跨越世紀神佛虐戀,菩提不生花,神佛不渡他,他渡盡蒼生,更渡如來魔障。
從懸疑開局到角逐六界,這場磅礡壯烈的謀略鬥爭下,捨與不捨的抉擇,私與無私的器度,牽一髮動全身。
有些愛情,要用恨來成全。
有些遺憾,要用盡一生來償還。
「原來月魔也有天敵,什麼人?」
「他愛上的人。」
她噴了個大笑,「全天觀聽到月魔都尿褲子了,就你還敢拿他開玩笑,我不陪你胡謅了!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難保我這個小小道長先被他宰了下酒!」她又對著天空三指發誓嚷道:「月魔啊月魔!剛才的話全不算數啊!放過小人放過天觀吧……」
他微笑看著她。
「我走啦!」她拍了拍他肩膀。
「流生門不是這個方向。」
「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她已經往另一條小徑走去,向他揮了揮手。
他晦色的目光停留在她離去的背影一晌,兩袖輕擺,跨步走向另一條回流生門的路。
上離華回到房間帶上門,設下結界。
他走到一面牆前,牆上掛著一條布簾,約兩丈長,幾乎佔滿整面牆,他手一揮,布幕落下,是一幅未完的木刻版畫,畫裡只有兩個人的身影,一人灼灼仙姿,面容清秀可人,畫中每一個她總是含笑脈脈,眼裡溫婉,每一筆一劃都細膩刻出趙晴霓各種神韻,另一人五官如山稜般挺俊,面色憂沉,望向女子的眼神盡蘊柔光,卻是與上離華截然不同的面貌。
他凝視著眼前這幅圖畫,千階梯初遇,南湘鎮祈福,林雲莊淨化,白柳鎮嫁娶,到天觀練劍,每一刻觸皆栩栩如生恍若觸手可及。
彷彿訴說著一段故事。
他提起手,將靈力集於指尖,手指微微移動,畫中逐漸浮出一座琉璃湖,一個女子在男子耳邊低語。
「我願提筆畫盡天下,許妳一世繁華。」
畫中繼續浮現一個岔路口,女子回眸淺笑。
「可妳我終究走在陌路之上,謝謝妳今日給了我許多答案……」
他停下手,好像今天就作畫到此,版畫的右半邊仍是空白,可最右邊卻又有一處雕圖已經完成,看起來十分突兀,與前面的故事發展很不連貫。
那處刻有一個囍字,女子鳳冠霞帔,明媚動人,男子望向女子深情微笑。
他望著此處雕刻發楞許久,彷彿眼前刻下的故事永遠都無法實現,那是近在咫尺的遙遠,曇花一現的永恆,他只能雋刻下每一次的心跳,既然留不住時間,他不讓歲月帶走屬於他的記憶。
未完的木刻,卻早已落款,九月九日。
他手一揮覆上布條,藏於術法中,牆面回復原本簡陋樣貌。
接下來幾日,趙晴霓轉移到後山的鈴花落修練,此地人煙稀少,遍野的風鈴木將後山染得緋紅似霞,主幹高數丈,葉落盡後才開花,花色桃粉,團簇繁錦,像極了棉花球,輕盈若羽,風一吹便漫天紛飛。
趙晴霓一襲白衫在萬般紅中如畫龍點睛,讓不食人間煙火的鈴花落有了朝氣。
「妳的劍終於有了意念。」
她收起招式,循聲望去,上離華站在風鈴木下,顯得更加英氣。
「獻醜了!我知道我劍法差,術法差,你看不上,這次你又想怎麼羞辱我了?」
輕鬆自嘲的語氣下,實是藏著一顆自卑的心,她知道,兩人的距離還有一百里路要趕,她已經很努力在後頭急起直追了!
趙晴霓見他走上前,立馬狂搖手,「別別別!華師弟的劍法我領教不起,我細皮嫩肉的挨不起劍口!」
他伸出手欲查看上次自己傷她的傷口,準備要牽起她時,他擱空一會,運起真氣,利用氣流將她的手撈起到自己身前,手輕拂,袖口掀開露出素白手腕。
「好的差不多了!」他手再晃下,袖口遮回。
「無為師兄的藥好!」
他面色劃過一抹僵澀,然後微微一笑,「那日我出手重了,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我又不是季蘅心那麼愛記仇,你沒有錯,劍若出鞘,就要帶著見血的覺悟,我後來終於知道我為什麼要出劍了!」
他溫溫一笑,「為什麼?」
「我想用護生劍守護我想保護的人!」
「妳想保護誰?」他殷切望著她。
趙晴霓看著眼前觸手不及的影子,他是遠在天邊的月,近在咫尺的風,讓人畏懼他的力量又無法抗拒他的溫柔,她想保護他,可要是說出來大概又要遭他一番羞辱,一隻螞蟻如何守護一頭老虎?所以現在還不是告訴他時候,她媚笑道:「以後再告訴你!」她把長劍向上一拋,反手接住,「我繼續練了!」
他靜靜看著她舞劍,心道:「她心裡那個人是誰?會是我嗎……還是無為師兄……我居然無法看穿她的心思……」
她瞄見上離華正杵著發呆,一道劍氣撥去嚇嚇他,到他面前卻全散成煙。
「學會偷襲了?」
上離華溫柔一笑,走到她身後,手中化出一把紙扇,以扇身抬起她持劍的手臂,與肩同高後,再以扇尖輕轉她的手背,帶動劍身迴旋,趙晴霓眼角餘光窺視他,心中蕩起陣陣波瀾,他溫情的眼神勾走她的心魂無法自拔。
這時扇身下壓臂彎,劍鋒挑起,她不得不順勢扭身斜傾,才回過神來,上離華以扇代掌,引導她劍勢身法,完全沒有肌膚碰觸,終究維持紳士風度。
隨著扇形峰迴路轉,忽高走低,趙晴霓為了配合招式,不斷舞身弄劍,揚起一地碎花,翩然的身影婆娑在花雨中,唯美如一場夢境,上離華持扇揮灑,眼神盡是落在她身影中,細嚼品嚐這一刻如癡如醉的畫面,甚至流連此時繾綣而不斷誘招,讓她無法收身。
他怎還不收手……我快不行了……
趙晴霓轉得眼冒金星,上離華卻欣賞得出神,不知覺放下持扇的手,佇在原地不動。
他這一乍然撤手,趙晴霓來不及收招,疾旋的舞身步步朝他而來。
「快讓開!我來不及收了!」
她招式停不下來,驚聲大喊。
眼見劍鋒即將逼身,她緊急硬轉劍勢,由於太過拗手,長劍脫手飛出,腳步則一個大打結,整身撞上上離華,她的力道太過湍急,他撐起腳跟擺手向後退,無數落花從兩人身旁穿梭,彷彿落入時空隧道。
他腳跟一踩,兩人停了下來
兩人皆落在彼此的瞳孔裡魂牽夢縈,一片風鈴花飄然盪下誤闖進兩人視線,才各自一驚拉開距離,連花兒都看不下去了。
「剛才的招式……使起來輕盈流水,卻又千奇萬化,總讓人無法臆測,但又相輔相成,這套劍法叫什麼?真厲害!」
「這套劍法專剋妖魔,妖魔身形無一,命門多在眉心、頸口及丹田三處,此劍法攻其命脈,制其身法,凌厲精準,而妖魔進攻時最喜索心封喉,守位二處必可保身。」上離華笑道:「這是我為妳創的劍法,可讓妳護身伏魔,名字妳就隨意吧!」
「你為我創的劍法?」
趙晴霓又驚又喜,興奮道:「那……我就叫它渡魔訣!幫妖魔渡化,讓他們投胎做好人!」
「這套劍法搭配靈力,若掌控適宜便威力無窮,一般妖魔接近不了妳。」
他席地而坐,享受著片地落英緋紅。
「謝謝你上離!」
她挨到旁邊一起坐下。
「妳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他看向她。
「我想要斬妖除魔,成為一名厲害的道仙,繼承師尊衣缽,術法還要跟你一樣好!」她神采奕奕一邊舞動手勢。
上離華淺淺一笑不語。
「那你呢?你是師尊最看重的弟子,雖然你現在是道人,但依你根基,很快就能晉升為真人,到時我得喊你聲師兄了!現在我得好好把握還能叫你師弟的時候多喊幾次!」她樂歪大嚷:「上離師弟……華師弟……好師弟……」
「其實……」
他笑了笑,「就一直這樣做妳的上離師弟挺好的!」
「啊?你腦子進水了?你不想晉升?人人可巴不得平步青雲飛升成仙呢!」
他抓了一把碎花,「我沒這種宏願。」
「不想修仙?那你來天觀做啥?」
他聽了這話,笑了許久,許久。
「為了遇見妳吧!」
心之所向,多如繁星,卻無一可觸手。
她爽聲道:「好啊!那我就一輩子做你的師姐!」
他攤開指尖,碎花從指縫中紛紛散落,餘一手空洞的掌心,輕攥一場涼盡的槐根夢。
天觀九霄之頂有一處禁地天池,隔世獨立,與天觀各地並不相連通,除了要有足夠根基到達九霄頂,唯有天觀四仙君方有通行心法能進入。
天池連接上天界,是通往上天界的門道之一,天池以聖天精華滋養,匯聚天觀地氣,由九五蟠龍鎮守。
今日四大仙君齊聚天池,氣氛嚴峻肅穆。
「前幾日混入天觀的三隻魔物皆已伏法,九九重陽將至,不可掉以輕心。」長嵋憂道。
「女媧石乃上天界出借的聖物,用以召喚九天娘娘殘魂,具有強大聖氣,足以解開魔城封印,絕不能落入魔族之手,否則人界將淪煉獄,這罪過豈是天觀擔當的起。」道學慎道。
「幾百年過去,也未見九天娘娘一縷殘魂回歸,這次月魔甦醒來勢洶洶,他先是故意暴露自身氣息,明著挑釁,可近來卻異常安靜,怕是濤天巨浪還在後頭……」覺檀越覺得順利,越是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