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3 a.m. 2085】
【松德,信義,臺北】
他們終於抵達了接應點——一座廢棄的貨運站。生鏽的鋼鐵結構默默訴說著時間的無情,殘破的貨櫃雜亂地堆積在一旁,周圍彌漫著一種荒涼而頹廢的氣息。雨水如同不屈的斑點,無休止地拍打著周遭,帶來一種無法逃避的沉重感,彷彿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在吞噬著他們的希望。
「我們到了,開門。」刻迅速聯絡了盛峻峰,語氣中透著一絲急迫。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試圖穿透那厚重的迷霧,但一切依然模糊不清。
不久,盛峻峰那輕快而帶著些許調侃的聲音在他們腦中響起:「終於來了!」隨著話音的落下,鐵門嘎吱作響,慢慢開啟,露出一片昏暗的空間。黑貓回音敏捷地竄入藏身處,刻和月緊隨其後,雨水將他們的衣物打得濕透,冷意順著皮膚傳來,讓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真是潑天的雨。」月無奈地嘆了一聲,隨手摘下了帽子,咬在嘴裡,手上動作不停地解開髮圈,隨後將髮圈隨意套在手臂上。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散開,濕透的頭髮隨風亂舞。她微微抖動著頭,將頭髮上的水甩掉,雨水在她周圍劃出一道道細小的水線。
她抬頭望向前方,嘴角勉強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雖然滿是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依然閃爍著堅韌的光芒,如同暴風雨中的燭火,微弱卻始終不滅。
刻微微皺眉,語氣關切地問道:「妳還好嗎?」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月隨意撩起一縷髮絲,掩飾心中的不適,卻無法隱藏那雙因疲憊而微微下垂的眼睛。她的語氣透著一絲不安,卻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堅強。
鐵門又重重關上,外界的喧囂瞬間被隔絕,四周變得靜謐得如同深海般,只有他們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迴盪。
在昏暗的燈光下,盛峻峰的身影映在螢幕前,黑色的手指飛速敲擊著鍵盤,發出規律的嗒嗒聲。亂蓬蓬的頭髮像未整理的枯草,身上的灰色連帽衫隨意地懸掛著,與寬鬆的黑色運動褲形成一種低調樸實的氣質。偶爾,他會抬起頭,專注地盯著螢幕,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瞬間匯聚。
另一邊,秦宇高瘦的身影懶散地依靠在牆上,龐克風的彩色頭髮不規則地垂下,與破舊的皮夾克和滿是破洞的牛仔褲相得益彰。他的黑白帆布鞋隨意地放在地上,散發著頑皮的氣息。雙臂交叉,他冷冷地斜瞥了他們一眼,冰冷的目光在昏暗中閃爍,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
「你們這麼慢,差點讓我以為你們被雨水沖走了。」秦宇冷淡地開口,語氣中透著明顯的不耐煩,「我差點就要帶著峻峰走了。」
盛峻峰則笑著安撫,手上的動作絲毫未停,「別急,秦宇。只要任務完成,不就好了嗎?」
秦宇冷哼一聲,目光掃過兩人渾身濕透的樣子,最後落在刻手中緊握的手提箱上。「反正都是在浪費時間。」他瞇起眼,語氣如冰冷的刀鋒,「任務完成了?」
「嗯,沒錯。」刻的回答平淡,彷彿只是剛剛完成一場簡單的任務。他將手提箱放到盛峻峰所在的桌子上,與他交談起來,但隱約感受到月的疲憊在逐漸蔓延。
月則坐在一旁簡陋的床上,床板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彷彿隨時可能垮塌。她摘下帽子,隨手丟到床邊,仿佛連這個動作都帶著倦意。帽子的邊緣還滴著些許雨水,慢慢滲透進破舊的被褥。房間裡昏暗的燈光在她的面孔上投下斑駁的陰影,讓她的神情顯得更加模糊而沉重。
突然,回音——那隻小型機械黑貓,靜靜地跳到了床邊。牠動作敏捷,四肢柔韌地落在床沿,金屬爪輕輕劃過空氣,發出細微的嗡鳴聲,像是在用牠自己的方式安撫著她。月低頭看著牠,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疲憊的微笑。她伸手將回音抱起,輕輕晃動著牠,那冰冷的金屬外殼卻因長久的陪伴而透著一絲熟悉的溫暖。
回音的小爪子靜靜地碰上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彷彿在分享她的疲憊與孤獨。那一瞬間,月閉上眼,感受著這一點微弱但真實的溫暖,心中沉積的壓力也隨之稍稍釋放。
秦宇看著一人一貓的場景,不禁輕蔑地笑出了聲,「其實我還是不懂,那隻機器到底對妳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月的微笑瞬間凝固,嘴角不可抑制地慢慢下垂,疲憊的神色被一絲隱約的不悅所取代。她的眉頭微微皺起,指尖輕輕劃過回音的金屬外殼,像是在觸碰什麼珍貴的東西。她緩緩睜開雙眼,眼神從方才的柔和變成冷靜而堅定的神色。
「回音可不是普通的機器,牠是我的家人。」月的聲音低沉而堅決,像是在夜色中劃過的利刃,打破了四周的沉寂。這句話中夾雜的情感濃烈而無可動搖,像一道屏障將她與回音緊緊守護在一起。
秦宇聞言,冷冷一笑,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滿是不屑。「家人?」他的聲音透著一絲挑釁,眉頭輕挑,「這種機器,還能讓你依賴什麼?」
月的心中一陣抽動,但她的目光更加堅定。她低頭看了一眼回音,指尖輕輕拂過它光滑的金屬表面,聲音依舊平穩,卻多了一絲悲憫。「你根本不懂。」她的語調低沉卻有力,彷彿每個字都透著不可撼動的決心。「回音對我來說,遠不止是一臺機器。牠是我在這座冷酷無情的城市裡,少許的慰藉。」
她輕輕撫摸著回音,目光溫柔而複雜。「每當我感到孤單,牠總能陪在我身邊,提醒我,我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話語裡蘊含著深深的情感,像是將所有的脆弱都交託給了這臺小小的機械貓。
秦宇依舊冷笑,目光冰冷,雙手抱胸,語氣中透著明顯的輕蔑。「希望這種依賴不會成為你們的負擔。」他的語氣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劃破了月的防線,像是刻意刺向她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部分,目光還不忘淡淡地掃向一旁的刻。
月與秦宇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拌嘴,語氣中帶著微妙的火花,卻也讓整個房間的緊張感更添一層。
刻靠在牆邊,雙手插兜,與峻峰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他眉頭微蹙,眼神在鬥嘴的兩人之間遊移,似乎在考量什麼。峻峰則默默地觀察著局勢,手指在鍵盤上跳動的節奏也因這壓抑的氛圍而不斷加快。
忽然,峻峰的手停下,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僵局:「兩位,這可不是爭吵的時候。」他的話語一出,讓整個房間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
屋內一片靜默,唯有窗外的雨聲在低語,像是在為這場無聲的對峙作見證。雨水敲打著窗戶,伴隨著未曾說出口的情感與緊張,撲簌而下。
秦宇瞥了一眼還在逗弄著回音的月,然後懶散地轉身朝門口走去。他的步伐輕快,卻透著不耐煩,「休息夠了就來車庫找我。」他回頭冷哼一聲,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別讓我等太久,菜鳥們。」隨著他的話音,雨幕中他的身影逐漸消失,留下了一片靜謐和一絲不安。
盛峻峰將小型筆電收進裝備包,手指迅速扣上拉鍊後,輕輕拍了拍刻的肩膀,試圖打破凝重的氣氛。「走吧,秦宇那傢伙可沒什麼耐心,咱們別拖了。」他的語氣輕鬆中透著一絲急迫,想趕緊讓大家動起來。
刻抬起頭,神情依然緊繃。但隨著盛峻峰的話語,他的肩膀似乎稍微放鬆了些,眉頭也不再那麼緊鎖。他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但明顯已經準備離開。
「別這麼緊張嘛。」盛峻峰笑著說,語氣輕快,仿佛在試圖用自己的樂觀感染其他人。「這才是開始,後面還有更棘手的事呢。」他將目光轉向月,笑容依舊,帶著鼓勵。
月冷靜地回望他,眼中雖然有些疲憊,但那股堅韌絲毫不曾減弱。她輕嘆了一口氣,嘴角卻隨著峻峰的笑容微微上揚。「你這張嘴啊,總能讓人放鬆些。」
「那可是我的專長。」盛峻峰故作自得地聳了聳肩,像是炫耀般地笑了笑,整個人充滿了活力。他那燦爛的笑容如同一道陽光,努力驅散著空氣中的陰鬱。「不過,咱們還是別讓秦宇等太久,他那性子你也知道,一會兒又得開始嘮叨了。」
刻瞥了他一眼,長嘆一聲,隨手抓起桌上的電子手提箱。「說得也是,我可不想再聽到某人的抱怨。」他的語氣變得輕鬆了些。
月則輕輕搖了搖頭,將回音放到地上,無奈地笑了一聲。「這傢伙,嘴上可從來不饒人。」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黑帽重新戴上,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可奈何,但又帶著笑意。
「別往心裡去。」刻的聲音低沉且安定,像是一道屏障,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他不多言,但總是恰到好處地撫平緊張情緒。
月抬頭,與刻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對視,眉頭輕蹙,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氣。「我知道,只是有時候真想揍他一頓。」
盛峻峰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那你可得小心點,秦宇可不是我,他可不會這麼輕易讓你贏。」
月輕哼一聲,嘴角揚起一抹挑釁的笑容。「誰贏還不一定呢。」她站起身來,氣勢突然變得強烈,像是準備隨時迎接挑戰。
「或許吧,但我賭你會輸。」盛峻峰挑眉,戲謔的笑容像是已經看到了月落敗的樣子。
月氣得噘起嘴,瞪著盛峻峰,眼中滿是不服氣。「哼,你就等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贏家。」她的語氣充滿倔強,拳頭也不自覺地握緊。
此時,回音靜靜地轉過身,機械身軀靈巧地在三人腳邊穿梭,如同一隻精緻的小機械貓。牠的動作優雅流暢,帶著一種神秘的靈活感,每次金屬輕響都在雨聲中若隱若現。
「好好好,我等著看呢。」盛峻峰笑著說,故意拉長語調,滿臉都是逗弄的意味,眼神裡閃爍著一絲調皮的光芒。
月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搖頭。「我們還是趕緊去車子那邊吧,免得被淋個透心涼。」她說完便果斷朝車庫走去,步伐堅定而迅速,彷彿剛才的不快已被甩在身後。
盛峻峰、刻和回音緊隨其後,雨水猛烈地拍打著窗戶,發出陣陣響亮的節奏聲,彷彿與他們的腳步遙相呼應。
※
當他們走進車庫時,秦宇早已坐在車裡,手指無聊地敲打著方向盤,指節敲擊的節奏與車庫外雨水滴落的聲音融合在一起。見到他們走近,他抬眉,嘴角勾起一抹不耐煩的微笑,開口說道:「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打算在那兒紮營呢。」
「不好意思,露營計劃取消了。」盛峻峰故作輕鬆地回應,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反諷。
月一言不發,默默地滑進後座,回音靈巧地跳進車裡,安靜地趴在月的膝上。刻隨後坐在她身旁,雙手交疊在電子手提箱上,目光凝視前方,眼神深邃但帶著淡淡的溫柔。
月看著窗外的雨幕,撫摸著那金屬般光滑的外殼,嘴角微微一笑:「秦宇,你這麼急著走,是怕天氣變得更糟嗎?」
「別給我找藉口,」秦宇瞥了一眼後視鏡,懶洋洋地發動引擎,語氣裡帶著些許揶揄,「我就是討厭拖拖拉拉,尤其是你們這些愛磨蹭的傢伙。」
「這倒是稀奇,你竟然這麼有時間觀念。」刻的聲音低沉平靜,一如既往的冷靜,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幽默。
「我是車手,時間就是我的命。」秦宇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腳下稍微加重油門,讓車子微微晃動了一下,彷彿故意配合著他自吹自擂。
月忍不住輕笑,搖了搖頭:「少來了,秦宇,這不過是一個普通任務而已,沒必要搞得像你在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這種事,還真少不了我。」秦宇挑眉,語氣中帶著戲謔的味道,「沒有我,你們還真完成不了任務。」
盛峻峰從副駕駛座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我們的救命恩人,真是有勞了。你說得對,尤其是我們在喝完咖啡後不想動彈的時候。」
秦宇輕哼一聲,翻了個白眼,但唇邊的笑容卻擋不住地微微擴大:「別得寸進尺,我可不是你們的私人司機。」
「放心,我們不會要求你穿制服的。」月笑著接話,聲音裡透著輕鬆的調侃。
車內的氣氛逐漸變得輕鬆自在,三人之間的話題像一條蜿蜒的小溪,時而輕觸當前的任務,時而轉向往日的趣事。盛峻峰不時調侃月,月則總是以玩笑回應,語氣中帶著一絲慣有的俏皮。秦宇偶爾插話,儘管語氣裡依然透著些許輕蔑,但隱約能感受到那層敵意正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親近感,仿佛經歷了多次行動後,彼此間建立了某種無聲的默契。
※
刻依舊沉默。他的目光沒有落在車內熱絡的對話上,而是透過雨水模糊的車窗,凝視著外面那燈火通明的街道。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在潮濕的路面上反射出瑰麗的光影,如同這座城市流動的脈搏,混合著夜雨的節奏。對他來說,車內的談話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他能感覺到每個人的聲音,但它們在他耳邊彷彿變得遙遠而模糊。
不是他不想參與,而是他的思緒已經飄向了更遠的地方,遠到過去那段黑暗的歲月——一段他不願再觸碰的回憶,那些藏在心底的畫面伴隨著雨點聲湧上心頭,揮之不去。
車輛在濕滑的路面上快速行駛,車燈劃破雨幕,前方的路途顯得迷蒙而無法預料。這一夜,無論是刻還是月,都無法準確地預見即將面對的挑戰,而秦宇那一貫自信的神情也掩蓋不了他心中對這趟行程的隱隱擔憂。或許,只有命運在暗處靜靜觀看,掌握著他們即將做出的每一個決定和冒險。
「我跟你們說,」秦宇打破了短暫的沉默,雙手一邊靈活地操控方向盤,一邊懶洋洋地說道,「這場雨要是再下大一點,我們就該準備看一場水災了。」他說話時,眼神透過後視鏡瞥了月一眼,語氣依舊吊兒郎當。
「水災?」盛峻峰輕笑一聲,轉頭看向窗外,「我倒是覺得這座城市再多點雨水,說不定能把它的那些骯髒東西沖刷乾淨。」
月微微一笑,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淡淡回應:「恐怕這城市的骯髒可不是雨水能沖走的。」
刻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膝蓋,默默聽著同伴們的對話。這座城市的黑暗深沉而複雜,即使再多的雨水,也無法真正洗淨那些深埋於地下的罪惡與腐敗。
車內的談笑聲持續著,偶爾傳來的笑聲似乎沖淡了夜晚的寒意。霓虹燈光透過雨水短暫地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彷彿給這個漆黑的雨夜帶來了一絲溫暖。外面的城市在車窗外如幻影般掠過,而他們仍在雨夜中前行,無懼風雨,朝著未知的未來進發。
※
【1:00 a.m. 2085】
【南港,臺北】
車輛平穩行駛在昏暗的街道上,車窗外的城市喧囂逐漸變成了死寂。巷弄愈發狹窄,街道曲折難行,兩旁堆積著廢棄物和發霉的垃圾,空氣中瀰漫著腐敗的氣味。霓虹燈的殘影從破舊的樓宇間透射出來,像隱藏在城市陰影中的鬼火,忽明忽暗。這一帶彷彿被城市的心跳遺棄,四周死氣沉沉,像一片荒涼的孤島。
「到了。」秦宇嘴角揚起一絲輕佻的笑容,語氣中透著一絲漫不經心。他熟練地將車停在一棟破舊的小樓前,車子嘎吱一聲停止。樓房的外牆斑駁不堪,像經歷了無數風雨的老者,顯得頹廢無力。
車輛剛停穩,四周的武裝衛兵已經迅速包圍,黑壓壓的槍口瞬間指向車子,緊張的氣氛讓空氣彷彿變得凝滯。每一雙眼睛都像刀鋒一樣警惕,捕捉著任何異動。
車門「啪」的一聲打開,秦宇率先踏出車外,目光像是刀鋒一般掃過周圍的武裝衛兵。他帶著輕蔑的笑意,嘴角微微揚起,語氣中透著一貫的玩世不恭:「別緊張,是自己人。」他的聲音迴盪在狹窄而潮濕的巷弄中,語氣裡的不屑似乎在嘲弄那些正緊握武器的士兵們。
周圍戒備的衛兵們聞聲後,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警惕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手中的武器逐漸收回,不少成員開始與秦宇交談了起來。
峻峰隨後走出車門,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容,手上提著裝備箱,動作謹慎而有條不紊,和秦宇的散漫形成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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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刻踏出車門,他的手裡拿著電子手提箱。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巷弄中顯得格外威嚴,步伐穩健有力,每一步都帶著一股壓迫感。隨著刻下車,電子貓回音靈巧地從車裡躍出,像一道無聲的黑影滑過地面。
回音的藍色機械瞳孔閃爍著冰冷的光芒,耳朵微微顫動,警覺地掃視四周。它靈敏地舔了舔前爪,隨後輕盈一躍,跳上刻的肩膀,蜷縮成一團,尾巴環繞在他的脖子上,如同一件天然的護甲。刻微微側頭,手輕撫過回音的表面,神色淡然,彷彿周圍的交談聲和嘲弄對他來說都無足輕重。
這時,一名年輕的成員急步走來。他叫穆儀,身材高大,濃眉大眼,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他的目光一下子被回音吸引住,電子貓那冷冰冰的藍色瞳孔和他對視了一瞬,隨後發出一聲低頻的喵聲。
「嘿,小傢伙,我可是想死你了!」穆儀笑得燦爛,伸手輕撫回音的頭,像對待一隻真正的小貓般逗弄著它。他隨即轉向刻,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這次怎麼樣?任務順利嗎?」
刻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帶著一絲疲憊,但語氣依舊輕鬆:「還行。」
穆儀露出會心的笑容,正想再說點什麼,月從車後座下來,拖著疲憊的身體,但她的雙眼仍閃著堅毅的光芒。「我可不覺得順利,」她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抬手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輕傷。
說話間,前面的盛峻峰已經來到觸控面板前,他熟練地進行指紋和瞳孔識別。隨著一聲低沉的機械聲響起,鋼鐵大門緩緩開啟,裡面的燈光如潮水般洩出,照亮了這條狹長、陰暗的巷子。
眾人邊聊邊鬧的走入小樓,笑聲漸漸回蕩在這條原本沉寂的街道上。
※
這裡的內部看起來與任何一個普通人的起居室別無二致,破舊的沙發隨意散落在房間角落,桌上堆滿了廢舊雜誌和灰塵覆蓋的空酒瓶。牆上掛著幾幅廉價的風景畫,色彩早已褪去。老舊的電視機靠牆擺放,機殼龜裂,仿佛隨時會散架。空氣裡混雜著陳年的霉味與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沉悶壓抑感,彷彿這裡長久未曾有人居住。
然而,這只是幻象,一層用來保護真正秘密的薄紗。
秦宇靠在門邊,雙手抱胸,嘴角帶著一抹不屑的笑意,抬眼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別被這表象給騙了。」他用手肘敲了敲旁邊剝落的牆面,灰塵隨之散落。「真正的基地可不是這樣的。」
穆儀熟練地朝牆角走去,手指迅速在牆面上劃過,按下隱蔽的觸控面板。隨著一陣輕微的機械運轉聲,地板緩緩移動,露出一條蜿蜒向下的隱藏樓梯。
「歡迎來到真正的瓦倫丁基地。」穆儀站在樓梯旁,微微一笑,語氣輕鬆自若,輕輕做了個請的手勢。
刻走在最前,毫不猶豫地踏上樓梯。秦宇則在隊伍最後,腳步拖沓,雙手插在口袋裡,嘴裡不斷低聲嘟囔:「每次來這兒都像在走進地獄。」他抬頭看了看頭頂那昏暗的燈光,映在金屬樓梯上的光線拉長了每個人的影子,長而幽深。
※
當他們走下樓梯,基地的空間逐漸展現在眼前。這裡的結構分為幾個主要區域——中央區域、會議室、宿舍區、醫療室、武器庫、數據庫和訓練場。此刻,他們正身處於中央區域。與樓上的破舊形成鮮明對比,這裡的設計寬敞而明亮,鋼鐵與玻璃的現代感設計讓整個空間顯得格外前衛。
中央區域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大桌子,周圍圍繞著幾張舊沙發、高腳桌和幾張座椅。桌子上堆滿了筆記本、電子設備和各種文件,這裡的氛圍繁忙而充滿活力,空氣中充斥著打鬧聲、交談聲、鍵盤的敲擊聲和電子裝置的嘀嗒聲。當眾人看見刻和其他人回來時,紛紛打了聲招呼。
這裡是他們的「客廳」,人們在這裡隨意聚集,聊天交談,討論計劃,或者僅僅是休息。穆儀的目光掃過一旁的檯子和幾瓶打開的水,這些都是成員們在繁忙的工作之餘所需的補給。檯子上擺放著簡單的食物,有幾袋麵包、幾罐罐頭,以及一些看上去並不太新鮮的水果。
秦宇隨意地走向角落的撞球桌。桌邊的成員們正有說有笑的進行比賽,撞球的聲音在空氣中迴響,白色的燈光映射在桌面上,給人一種明亮而溫暖的感覺。秦宇輕輕摸著桌緣,嘴角勾起一抹不滿的笑意:「這地方真寒酸,連這些撞球桌都是二手的,這就是我們的『奢華』?」他聳了聳肩,看著正在進行的比賽,目光中透著些許不屑。
一名正在打球的成員聽到秦宇的話,笑著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奢華?你這麼說倒是讓人覺得有點矯情。不過,如果你想放鬆,來打一局也無妨。」
秦宇擺了擺手,語氣輕鬆:「正合我意。你們忙吧,我打一局放鬆放鬆」說完,他隨意地拿起一支球桿,加入了比賽的隊伍中。穆儀看了看秦宇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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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是一個隱藏在霧化玻璃牆後的會議室,這裡擺放著一張長型的戰略桌,上面嵌入了全息投影設備。地圖、數據、戰略資料一一展示在牆面上。這裡是他們所有行動計劃的起源地。
再往深處走,是基地的宿舍區,一條狹窄的走廊在冷色調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冷。牆壁上標記著每個房間的編號,簡單明瞭。每個房間都不大,僅能容納一張單人床和一個簡單的儲物櫃。床上鋪著普通的床單,儲物櫃則只能放下一些最基本的個人物品,讓成員們能夠在這裡稍作休息和恢復。走廊的盡頭,有廁所、淋浴間和洗衣設施,這些設施也同樣簡單,雖然略顯老舊,但仍然能夠滿足日常的需求。
前方的厚重金屬門後是基地的武器庫及訓練場。武器庫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槍械和冷兵器,一箱一箱的子彈整齊地排列在貨架上,旁邊的訓練場則裝有電子標靶和移動標靶,供成員們進行射擊練習。深處的健身房裡則擺放著各種訓練器材,包括沙包、啞鈴和跑步機等。
沿著走廊再往右拐,就是基地的醫療室。這裡的佈置與一般診所無異,但卻散發著一種冷峻的科技感。醫療室內部擺滿了不少醫療設備,像神經接口診療器、快速愈合機和人體掃描儀等,這些設備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仿佛在低語著無數的秘密。
醫療室內的牆上有一排透明的藥櫃,裡面儲存著各種顏色的藥劑和注射器,顯得五光十色。角落裡設有兩個修復艙,專門用來治療重傷的成員或進行賽博義體的維護。這些設備雖然看起來很高級,卻在這空間中略顯擁擠,彷彿每一寸都在訴說著無數的戰鬥故事。而這裡,也算是神機醫皮克的臥室,他幾乎都在裡面生活,鮮少從醫療室走出來。
本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