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地靈星醫(yī)館
鋼先一行人繼續(xù)上路,來到了合肥城。
「鋼先!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嗎?……人數(shù)好像變多了啊。」突然有人叫住鋼先,回頭一看,騎在馬上的正是張應究。
鋼先驚喜地說:「應究!太好了,你也平安無事。沒錯,一路走來結識了不少新夥伴。來,我給你介紹介紹。」
說著,鋼先首先喚來萍鶴,讓她向應究問好。應究歪著腦袋說:「……咱們是不是見過?不對,可能是我記錯了。」
鋼先靈光一閃。(對哦,之前萍鶴和家人去龍虎山遊玩時,應究也在場。回頭得跟他解釋一下。)
見應究和萍鶴面面相覷,鋼先連忙把魯乘拉到跟前:「這位是張?zhí)鞄煹墓訌垜浚莻€值得信賴的人。你們認識嗎?」
「久仰大名,今日初次見面。在下魯乘,曾與令尊有過一面之緣。」魯乘說著,向應究行了個禮。
「原來如此。家父受您照顧了。」應究也回了禮,拍拍賀家兄弟的肩膀。
「有這麼多新夥伴,真是令人放心。我這邊巡視得也很順利。不過這附近既沒有道觀也沒有廟宇,只能投宿普通客棧了。那我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臨別前,鋼先又給應究介紹了百威,嚇了他一跳。接著悄悄跟他說了萍鶴的情況,應究表示理解。
告別應究不久,眾人就抵達了合肥城裡。如應究所言,由於附近沒有道觀,一行人只得下榻尋常客棧。誰知第二天,竟出了狀況。
「鋼先呢?還在睡覺嗎?」魯乘來到賀氏兄弟的房間,問道。平日鋼先總會偷偷練功,今天卻沒見人影。
「是啊,他的樣子有點不對勁。」雷先指了指床鋪。
「臉色不太好啊。我看看。」魯乘上前,摸了摸鋼先的額頭。
「發(fā)燒了。快,叫李秀他們過來!」
眾人看著痛苦卻始終沒醒的鋼先,李秀問道:「會不會是天魁星的影響?鋼先會怎麼樣啊,魯乘?」
魯乘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不,只是感冒而已。之前落水受了寒,又累著了吧。」
「那就好。話說回來,鋼先體質本來就不太好。」
「畢竟不像我這樣堅持鍛煉嘛。」
「你們倆少貧嘴了!」「嘎!」魯乘和百威齊聲呵斥。
「你們就不體諒鋼先的辛苦嗎?他雖然和魔星融合,成了領隊,但自身並沒什麼戰(zhàn)鬥力。跟你們這些練家子可不一樣!」
雷先和李秀聽了,都默默閉上了嘴。
「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吧。」萍鶴咕噥道。
李秀不解地歪頭:「萍鶴,你不是有神奇的筆法嗎?怎麼不給鋼先治治?」
不料萍鶴只是靜靜搖了搖頭:「我不想那麼做。」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李秀頓時來了火。
但萍鶴又搖搖頭:「要是讓他一下子康復,鋼先肯定會堅持即刻啟程的。我想讓他好好休息一陣子。」
「原來如此……」大家聽明白了萍鶴的一片心意,都不再言語。
雷先在客棧周圍打聽了一番,附近確實有個醫(yī)術高明的大夫。
「他的名號我挺在意的。叫做『地靈星醫(yī)館』。」
「地靈星!」眾人都吃了一驚。
雷先點頭說:「他本名徐米芳,自稱憑藉地靈星之力,能治百病。」
「居然打著魔星的旗號做生意,真有意思。」李秀忍不住發(fā)出感慨。
魯乘苦笑著揮手:「這種時候還惦記著收星的事,你也夠執(zhí)著的。眼下讓鋼先看病要緊。」
眾人一致同意。雷先背起鋼先,大家離開客棧,穿過小巷,朝地靈星醫(yī)館走去。
失去意識的鋼先被徐米芳診察了一番。
「是過勞加上風寒。身體相當虛弱,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日。」
「謝謝先生。」雷先抱著鋼先道謝。
「嗯,多保重你那位天魁星兄長。」聽到徐米芳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番話,雷先大吃一驚。
「你,你怎麼……」
「果然沒錯吧?我看得出來。」徐米芳微微一笑。
雷先趕緊讓外面等候的魯乘等人進來,簡單說明了情況。徐米芳聽完,默默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你是要我這個地靈星,從宿主身上離開吧?」
雷先忙道:「真是抱歉,剛蒙您醫(yī)治,就提這種無理要求。但如果您能通融的話……」
「我是這附近唯一的大夫。沒了我,百姓的病痛誰來治?」
「以您的本事,想必已經培養(yǎng)出不少徒弟了吧?」
「這倒是有。但問題就出在這裡……」徐米芳長嘆了口氣,訴說起自己的煩惱。
原來,徐米芳本就是這條街上的郎中,只是不太靈光,不受街坊們的信任。但自從被地靈星無常附體後,他的醫(yī)術突飛猛進,聲名鵲起。
門庭若市,他便打算雇個助手幫忙。來應聘的是個名叫陸萌亞的姑娘。聰慧伶俐,頗得地靈星的賞識,他覺得可以將醫(yī)館托付給她。
「就在那時候,我開始掛『地靈星醫(yī)館』的牌子。並非為了招攬生意,而是想讓散落人間的魔星兄弟們知曉我的下落。」
不久,一個被地劣星附身的男子登門拜訪。久別重逢,兩人暢飲高談,盡敘衷腸。
地劣星似乎不太順應男子的體質,不勝酒力,竟將神將的元神逼了出來。
正在此時,負責收拾殘局的陸萌亞不慎絆倒,恰好壓在了地劣星身上。
「然後,地劣星就鑽進了萌亞體內。麻煩的是,兩者竟是絕配。」
「然後呢?」
「原本溫良恭儉的姑娘,性情大變。她吸收了地劣星的意識,不再聽我的話,執(zhí)意離開了醫(yī)館。這都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說到此處,徐米芳淚如泉湧。
李秀察言觀色,安慰道:「您一定很器重萌亞姑娘吧。」徐米芳點頭說:
「若是收星一事,我倒是無所謂。但在此之前,我希望能把萌亞找回來,讓她繼承這家醫(yī)館。」
眾人回到客棧,將鋼先安置在床上。雷先等人開始商議對策。
「追魔劍就交給我吧。鋼先還是多睡一會兒的好。」
「可是,要上哪兒去找陸萌亞呢?」魯乘無計可施。
萍鶴突然開口:「交給我去找吧。」
雷先點點頭:「你好像挺有把握的。那就拜託你了。不過總得留一個人在這兒照看鋼先。」
魯乘自告奮勇:「我來吧。順便給他熬些藥草,我在行。」
分工既定,雷先,李秀,萍鶴和百威動身出發(fā),只留魯乘一人在房內,忙著為鋼先調配藥引子。
就在這時,昏睡已久的鋼先突然開口說話了。
「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哎呀,醒了?別這麼說,你也夠拼的了,好好歇一歇吧。」說著,魯乘將眼下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鋼先。
鋼先喝了口水,又倒回床上。「幸好留下的是你,魯乘。我有些話想跟你談談。」
「怎麼,說來聽聽。」魯乘一邊熟練地熬藥,一邊問道。
「我想讓你擔任這支隊伍的副領隊。也請你跟大家說一聲。這樣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主心骨。」
「鋼先,你該不會是……在考慮自己萬一遭遇不測的情況吧?」魯乘的語氣凝重起來。
鋼先苦笑著說:「大家加入旅途的目的各不相同。要是我出了事,就請你讓大家安全散夥吧。」
「身為副手,我豈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在那之前,我會竭盡全力不讓團長有任何閃失的。」說著,魯乘遞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
另一邊,雷先和李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萍鶴身後。因為萍鶴搜尋目標的方式,實在令人咋舌。
但凡迎面遇到一位女性,她就毫不客氣地「嘭」地放出飛墨顯字象,在對方臉上或手上印下「陸萌亞」三個大字。
「就算不是本人,只要是知情人也會有所反應。要是察覺出這種跡象,就麻煩你們上前盤問了。」萍鶴一邊解釋,一邊將毛筆在墨壺裡蘸飽。
「這,這招是挺高明的,就是有點……驚世駭俗啊。」李秀結結巴巴地感慨。
被「印」中的女子無不驚恐地四下張望,不明白怎麼突然被墨汁噴了一身。
就這樣搜遍大街小巷後,終於有個婦人恍然大悟:
「對了,我記得徐大夫家那個叫萌亞的姑娘,前陣子跟一位打扮入時的貴婦人勾肩搭背呢。」
雷先連忙上前詢問:「大嬸,您說的可是真的?」
「那當然。那位夫人好像就住在老寅澤,是個叫宮苑凡的有錢人家。」
「這麼說來……」雷先又打聽了詳細的住址,回頭跟李秀等人商議:
「雖說查到了下落,但那地方離這兒不近。不如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專程去拜訪。」
大家都同意這個提議,於是一同返回客棧。
吃了魯乘熬的藥,鋼先再度昏昏沉沉地睡去。雷先將探聽到的情報一五一十告訴了魯乘。
「嗯,原來被接去了老寅澤啊。」
「是啊,雖說是鄰鎮(zhèn),但路途也不近。我們只查到這一步,明天去那邊碰碰運氣吧。話說回來,鋼先的病情怎麼樣了?」
「中午醒了一小會兒,喝了藥吃了飯後就又睡下了。不過病勢在好轉,不必擔心。」
聽到這番話,雷先看了眼鋼先熟睡的面龐,突然顯得心神不寧。
「怎麼了雷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李秀和萍鶴也用疑惑的表情注視著雷先。
雷先神色一沉,開口說道:「……這件事請你們先別告訴鋼先。就在前陣子,九天玄女和六合慧女來訪的時候──」
「啊,就是她們指點我們前進方向的那次吧。」
「沒錯。但玄女大人單獨對我說了這麼一番話:『當你遇到名字裡帶"暗"字的魔星時,你的性命恐怕難保。』」
雷先說完,緊緊抿著嘴唇。
沉重的寂靜籠罩了眾人。好一會兒,李秀才回過神來,大聲嚷嚷:
「什麼? 那不就是西王母娘娘的預言嗎?」
雷先默默點了點頭。
「怪不得你剛才神色有異。畢竟才聽到這等事……」萍鶴若有所思地說。
雷先又點了點頭。「看來你是在猶豫自己的去留吧?」魯乘切中肯綮地說。
「不,我是被鋼先救了一命。他既是兄弟,又是恩人,我斷然不會拋下他不管的。」雷先斬釘截鐵地說,臉色卻蒼白得嚇人。
「唉,你們兄弟倆還真是夠仗義的。換了是誰,聽到這種話都要嚇破膽了。」魯乘嘆了口氣。
「就是說啊。要是讓我知道,肯定也不淡定。……話說回來,玄女娘娘為何要特意提這茬呢?」李秀歪著腦袋,滿臉不解。
萍鶴直視著雷先,冷冷地說:「明天會不會死,我們每個人都一樣。雷先你應該慶幸才是。畢竟得到了"不遇到'暗'就不會喪命"的命數(shù)啊。」
她的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過了片刻,李秀苦笑道:「這樣想想,倒也未嘗不可。」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將話題翻了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