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陋房，外頭果然已經入夜，趙義在前頭掌燈，柳千帆絆絆磕磕走在他身後，兩人穿過一條長廊走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大屋外，屋中隱約傳來人聲。
「桑老大就在裡頭？」柳千帆細聽了一會：「屋裡面人似乎不少？」
「是啊，大夥兒都在裡頭喝酒開心，」趙義聲音淡漠：「一會兒進屋不用大驚小怪，桑老大要妳做什麼妳就做什麼，女孩子家到了這裡總要……妳忍著就是了。」
趙義說得輕描淡寫，但柳千帆已從他話中聽出了不尋常，再想起百里扶桑提過桑鐵心一派的淫惡行徑，她雙腿開始發抖。
「別楞著了，」趙義冷冷道：「跟我進來。」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柳千帆一走進大屋裡還是被眼前看到的景像驚得險些暈過去。大屋裡燈火輝煌，柳千帆卻寧可什麼都看不見——屋中地上舖著墊子，放著八張小幾，小幾前的六個人席地而坐倒是頗有古風，可是穿梭在六個人中傳菜遞酒的女子們全身都是光裸著的。
在燈下裸裎的女體瑩白如玉纖毫畢露，再仔細一看坐在地上的六個男子也是只有上衣沒有下著，他們飲酒談天，箕踞而坐，胯間光景令人不敢直視，突然又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柳千帆一看原來大屋左側靠牆不遠處有一排大榻，其中一張榻上一個虯髯闊頷的粗魯男子正壓著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子在不斷聳動，女子掙扎呼叫這才發出聲響。
柳千帆抬眼時正好看到那女子試圖喊叫反抗，叫聲卻被壓在她身上的男子狠狠一巴掌打斷，一起打斷的大概還有她嘴裡的一顆牙齒，自女子口中噴出落地。
右側靠門踞坐的一個男子在柳千帆走過身邊時突然站起身用力一扯，把他身邊侍候的一個光裸女子扯進懷裡，他摟著那女子往右側靠牆的另一排大榻走去，接著就開始當著眾人的面對那女子為所欲為，廳間所有人都是不為所動，男人們繼續喝酒說話，女人們繼續小心翼翼地侍候著，看似習以為常。
柳千帆心驚膽顫，趙義卻是視若無睹，他引著柳千帆站到大屋中央，對著主座上的男人一禮：「老大，人帶到了。」
柳千帆一看主座上的男人，約莫三十歲年紀，身形高大，寬額長面，濃眉大眼，棱角分明，是個很有性格的長相，一雙銳利的鷹眼中卻閃動著貪殘的光芒，一樣是光著下身箕踞而坐，胯間的不文之物正對著柳千帆，周邊其他小幾旁坐著的男子打量過來的目光也盡皆不懷好意。
柳千帆簡直想自戳雙目，但心知現在不是逃避的時候，她看得出這就是這夥人的日常，聚眾淫辱婦女引以為樂，有不從者就會被狠狠教訓……但特意在初見時就讓自己看到這一幕是為什麼？不外乎是故意給來人下馬威，也是在掂掂來人的斤兩。
柳千帆決定賭一賭，她強迫自己只看著桑鐵心的面孔不看其他，也不去留心旁人的談話聲和榻上女子們的啜泣聲。
桑鐵心示意趙義在離主座最近的空幾上先坐了，而後從頭到腳打量著她，才笑道：「柳老闆？」
桑鐵心一開口屋裡所有人突然安靜了不少。
「不敢當，我就是柳千帆。桑老大有禮了。」柳千帆表情僵硬，還是欠身一禮。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柳千帆走到桑鐵心面前行禮打過招呼之後，眼角餘光瞥向其他男子們，她看到他們臉上隱隱有失望之色，然後就又開始各聊各的天了。
「一個客棧老闆娘倒是很有膽識，」桑鐵心看著她的表情笑了：「在妳來之前我和小的們正在打賭，柳老闆進門第幾步之後會開始驚叫，第幾步之後會落荒而逃。」
「是麼？那麼誰賭贏了？」
「沒有人贏。」桑鐵心眼中有了笑意：「贏的人是妳。」
「怎麼說呢？」柳千帆疑惑：「我並沒有參加你們的賭局。」
「多數人都賭妳三步內就會驚叫逃竄，也有人賭妳七步內會哭出眼淚。」
柳千帆想起那個在她走向身邊時故意摟著裸身女子到大榻上的男人：「方才那位坐在門邊的仁兄就是賭我七步哭的人吧？」
「是啊，當然杜麟那麼做是刻意了點，」桑鐵心點點頭：「不過為了贏得賭注大家都挖空了心思。」
「噢？」柳千帆恍然：「所以平日裡大家不會這樣赤身露體，只有今日為了嚇我所以才……」
「那倒不是，大夥兒平時就是這麼玩的。」
「呃……」柳千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所以贏了之後賭注到底是什麼？」
桑鐵心不懷好意地看著她，故意把兩腿張得更開，他胯間高高隆起，滿眼貪殘淫邪：「妳真的猜不出？」
柳千帆瞬間覺得自己臉麻了半邊。
桑鐵心又笑了：「不過妳走了二十三步來到我面前，沒哭沒叫沒逃，連眼淚都沒流一滴，所以算是妳贏了。」
看來這就是眾人臉上表情失望的原因了吧。
柳千帆深吸一口氣：「既然贏的人是我，那我也該得個采頭才對。」
一個嬌滴滴俏生生的小女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談條件？桑鐵心突然覺得有趣極了，他支著頭打量她，眼底的笑意更濃：「好像有點道理啊……說說看，妳想要什麼？」
「現在馬上放我回家。」
「想多了，」桑鐵心好整以暇地揮揮手：「再說說看。」
「……那麼你們不可以再欺負這裡的女人。」
「這怎麼是欺負？」桑鐵心笑吟吟道：「這是疼愛，我一向很疼愛女人，我們都是。」
「那就請你們少疼點，」柳千帆冷道：「沒有任何女人會喜歡這種事的。」
「妳以為我們會在乎？」桑鐵心也沉下臉：「這也不用談，再想點別的。」
柳千帆嘆了口氣：「桑老大捨不得采頭直說便是，這個不肯那個不應，又何必還要問我呢？」
桑鐵心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小丫頭不用以退為進，妳要采頭我沒說不給，不過本來就不可能盡如妳意……再說說看。」
「我不想說了。」
「說，」桑鐵心悠然道：「沒準這次我就答應妳。」
柳千帆定定看著桑鐵心，緩緩道：「……那就告訴我你們這次有多少人來打揚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