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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篇章：吸血鬼與契約者、玄慕笙生日賀文（2024年）
「老爺的生日？」
「是的，我想為他先前為我做的事情給予回禮。」玄慕笙回答。
他知道羅爾的行程，所以挑準對方離開宅邸出門開會的時候隻身前來拜訪管家。
玄慕笙一直想為之前羅爾冒著生命危險陪伴他克服飲血恐懼的事情道謝，若不是有他在，自己到現在還活在母親與繼父的陰影中。
「這個……」管家聽聞玄慕笙道謝的來龍去脈，儘管知道是對方的一片心意，依然面有難色地拒絕：「老爺他……很久沒過生日了。」
「很久？」
「是的。」見了吸血鬼的反應，聰明的管家察覺到自家老爺並沒有將這件事告知自己的伴侶。
──
遵循管家給出的地址和位置，玄慕笙來到一處被人刻意圍起來的莊園外面。利用通行證，看管出入口的人帶領他走向另一處入口。
目送工作人員離去，玄慕笙抬頭看著這座據說已存在千年的珍貴古蹟──不難猜出其中原因。
敏銳的視力讓他看清這座古蹟四周佈滿人為修復的痕跡，以及部分犄角旮旯的燃燒痕跡。
玄慕笙見過火災過後被修復的建築，結合之前羅爾提過現在居住的地方緣由，不難猜出那棟宅邸是羅爾父親在火災過後買下用以臨時居住的住所。
判斷合理，只可惜，他猜對一半。
據工作人員敘述，這座莊園後面就是歷代費迪南多家族族長的長眠之地。
長眠……這個詞他再熟悉不過，因為吸血鬼也會用這個詞語代表休息或是恢復狀態。
──對人類而言卻是永遠的逝去。
「……羅爾。」他見到多到數不清的灰色墓碑裡，插入一抹幾近融為一體的黑色身影。
此刻的羅爾穿的不是平時那件亮麗顯眼的大衣，而是代表哀悼逝者的葬禮服。他手裡拿著一束菊花，低著頭，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兩塊墓碑。
此時天空飄著綿綿細雨，羅爾沒有撐傘，四周也沒看見能用來充當雨傘的物件。
玄慕笙走向他，脫下外套，站到他身邊利用身高優勢將外套在頭頂上撐開，為他遮雨。
「溫柔的紳士舉動，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羅爾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早已知曉對方到來那般，嬉笑中參雜自豪。
可玄慕笙聽出這句話裡缺乏平日裡的朝氣和自信。他不知道該如何訴說，只能將目光放在兩塊緊鄰的墓碑上。
──第四十三任族長，費迪南多?███，長眠於此。
「這是……」
「我爸的墓碑，旁邊那個……」羅爾看向那塊刻印著陌生名字的墓碑：「據說是我媽的墓碑。」
「你沒見過你的母親？」
「沒見過，我從來沒見過她。」
「……」
「我猜你想問『為什麼』，對嗎？」
「……是。」
得到確定的答案，羅爾卻沒接著說明原因，而是蹲下身，將手裡那束菊花放到第四十三任族長的墓碑前。
起身後，他抬頭，對玄慕笙講解：「這裡是埋葬家族歷代以來每一位族長的墓園，幾乎所有墓碑都只有單獨一個，唯獨這個……是一對。」
玄慕笙按照羅爾的指向，掃視整個墓園一圈，的確如羅爾所言，只有他們眼前這個墓碑是「一對」。
「是我要求的，就算只是一口空棺材和墓碑……老爸一個人在這裡也會覺得孤獨吧。」
「那你的母親……」
「……大家總說，所謂生日，就是『母難日』。」羅爾沒來由地嗤笑一下：「還真是啊。」
「……我很抱歉。」
「你道歉什麼？連我都沒見過她，你這還道歉上了？」羅爾朝外套範圍外伸出手，發覺雨停後，把外套推還給玄慕笙。「是管家告訴你我在這裡對嗎？」
「是。」
「為什麼？」
「因為我本來想……」玄慕笙沉吟，不知道是否該說出那個詞。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想法：「為你慶生。」
當管家說羅爾自從十歲那年，家裡發生變故後，就再也不曾給自己過生日，甚至往後一段時間裡特別排斥這一天。
──老爺他啊，一直為先老爺的死悔恨在心。正式繼承族長一職後，老爺每年生日那天都會去家族墓園待上一整天……可以的話，請您多陪陪他。
那日管家對他說的話，猶如一根細小不起眼的木樁扎在玄慕笙心頭。
難以想像，無論是自己的生日、加維斯的生日、那位大人，甚至連同大人伴侶們的生日，都非得嚷著要辦得盛大熱鬧的人，對自己的生日卻如此卑微死寂。
就好像……背負一生的虧欠只為求多活一天。
「是……嗎？」羅爾微微睜大眼睛。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對他說過「慶生」二字，想不到再一次聽見的時候，竟是由一塊千年大木頭口中說出。
「如果讓你感到不舒服的話，我道歉，我應該多加了解才是……」
「不，這樣就好。」
「……羅爾……」
「按道理說，以後我要是死了，也會被埋葬在這裡。」倏然間，羅爾話鋒一轉，一邊走向墓園出口，一邊朝雨過天晴的藍天敞開雙臂：「畢竟我是第四十四任『族長』嘛！」
死後嗎？玄慕笙撇頭，再次看向那些或許曾代表家族某段時間的光輝歷史的墓碑。
按照人類的平均壽命，如今的羅爾再怎麼長壽，頂多再活上半個世紀而已。這個時間對吸血鬼來說並不長，對玄慕笙來說卻短暫地令人惋惜。
「……到時候，你會做出什麼選擇？」
玄慕笙回頭，對上羅爾不知為何有些嚴肅的目光。
「什麼選擇？」
「是啊，你想想，人類可沒吸血鬼活得久。韓凌那傢伙已經決定要跟那兩個小鬼一起永眠，那你呢？我要是死了，你也會跟我一起永眠嗎？」
「這……」
面對突如其來的犀利問題，玄慕笙一時之間竟無法給予伴侶想要的答案。
吸血鬼是終身伴侶制，意味著他們永遠將伴侶的一切擺在第一順位，甚至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可是玄慕笙不同，天生混血的他自幼接受人類的思想與教育，因此比起其他純血吸血鬼，玄慕笙此生掛念的人除了伴侶羅爾，就是弟弟加維斯。
如果他選擇跟羅爾一起永眠，那加維斯該怎麼辦？完全沒有狩獵能力的他有辦法獨自這個社會上生存嗎？
「開個玩笑而已，別板著一張下一秒就要赴死的臉嘛。」羅爾被玄慕笙的反應逗樂，也只有這顆木頭腦袋可以這樣任他取樂。
「我只是……」
「──只是在做選擇？思考伴侶跟家人哪個更重要？」羅爾強硬地打斷他的話：「我可不會給你作出選擇的機會喔？」
「你──」玄慕笙本想出言回答，卻被羅爾伸出的食指強行嚥回咽喉。
「先別說話，先聽我說。」
「……」看不透，玄慕笙有時候根本看不透羅爾到底在想什麼。
見玄慕笙真的乖乖閉上嘴後，羅爾收手，解釋道：「依人類現在的醫療程度，就算到我老了，也沒辦法延長多少年壽命。所以，要讓一個人擁有很長很長的壽命，只有一個辦法……」
聞言，玄慕笙略為瞪大雙眼，難道羅爾是打算……？
「看你的表情應該是猜中了。」羅爾不再賣關子，直言：「就是變成吸血鬼。」
「不！羅爾，你無法理解變成吸血鬼以後要背負的是什麼。」玄慕笙連忙扼住這個危險的想法：「你會被迫放棄這些，成為弱小的低階吸血鬼。你會經常需要喝血，甚至不得已去襲擊人類，最後……最後被吸血鬼獵人獵殺。」
「你會知道，是因為這些都是你親身經歷，對嗎？」
「除去吸血鬼獵人的部分……是的。所以我不希望你也變成那樣，渴望鮮血的感覺並不好受。」
「我大概猜得出來會是什麼情況，所以，不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這（變成吸血鬼）』永遠是最後的備選方案。」
「但是……」
「老玄，你只需要給我一個答案。」羅爾別過頭，看向那些千年以來嚴格守住與吸血鬼秘密交易的「前輩們」，語帶不安地問：「如果我變成吸血鬼的話，你還會待在我身邊嗎？」
「玄慕笙」是他整個計畫裡唯一一個不穩定因素。吸血鬼向來崇尚力量主義，因此階級高的吸血鬼是不可能會找比自己低階的同族作為伴侶。
儘管羅爾知道玄慕笙不一樣，但到底在感情這方面，玄慕笙還是遵循吸血鬼一方的本能擇偶。萬一……他是說萬一，當他變成低階吸血鬼之後，玄慕笙還會要他嗎？要他這個「弱小不堪的同族」。
要是玄慕笙因此決定放棄他的話，他又會回到孤身一人的日子……
玄慕笙看著不敢與他對視的羅爾，恍惚間，眼前景象彷彿回到對他提出正式交往請求時，也是這般充滿不安與緊張──也只有他有機會看見這副模樣的羅爾。
「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有一點我必須先校正。」比起直接說答案，玄慕笙更傾向完善伴侶的吸血鬼知識庫：「事實上，如果吸血鬼伴侶其中一方先突破階級，並不會因此遺棄另一半，所以你的顧慮純屬多餘。」
羅爾轉頭，臉上表情就像是轉魔術方塊，明明只差一塊就能破解，卻怎麼嘗試都失敗一樣：「呃，簡單來說，就是你還會待在我身邊？」
玄慕笙點頭：「是。」
聞言，羅爾吁出一口長氣，一直懸著的心與內心的緊張總算隨之消散：「那就好……」
「我們要繼續待在這裡嗎？」看著羅爾逐漸往墓園出口走去，玄慕笙問道。他記得管家說過羅爾會在這裡待上一整天，可對方現在的表現像是打算要離開此地。
話音剛落，就見羅爾擺擺手回答：「不用了，今天就到此為止，走吧。」
玄慕笙聞聲便快步跟上。
正當兩人站在墓園門口處時，羅爾轉過身，面對玄慕笙，直盯著對方幾秒後，略顯不好意思地拿手指刮了刮臉。
「話說……你能、對我說那個嗎？」
玄慕笙疑惑看他。
「就是……今天的『特殊日子』……」
聽完，玄慕笙心神領會地對伴侶說出那句遲了數十年的話──
──「生日快樂，羅爾。」
──
「我要許願生日禮物！」
「好。」
「我要你陪我！當我的生日禮物！」
「好。」
「還有！等我變成吸血鬼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標記你！這樣你就不會跟別人跑了！」
「好。」
伴侶說什麼就是什麼，對吧？
……等等，他是不是沒跟羅爾提過，吸血鬼的發情期到底有多難受？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