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徒啊??還真是貼切。白少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font>
夜丹手撐著臉頰,竟從他眼底瞥見落寞??上攵做诎准业奶幘?,肯定跟他當年差不多。
隨著越深入瞭解他,越難以自拔,可每每注視對方,便有種難以言說的感受?;腥舭做@身不過是皮囊,底下真身難以窺探。
白霏抿唇,思及自身處境,便感慨上心頭苦笑:「??人本就是如此,只會在意自身利益,我也是。夜先生,你說這世上,在絕對的利益面前,真有人能付出真心待人嗎?」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為了自身,必須欺瞞夜丹。現下又何嘗不是,利用他的好感合作對抗白家。
正是他無法指望,夜丹能夠真心幫他,才無法坦白說出口。若在這裡戳破他的美夢,或許便會馬上遭到拋棄,甚至落井下石。
如他真是女兒身,那便好了。
夜丹靜默許久,沒能馬上回話。這問題不難,卻沒個答案。
他經商多年,還真沒遇過幾個不提利益,只以真心侍人。一來那種人不適合做生意,二來生意場上,付出真心只會讓旁人佔了便宜,並無任何益處。
可他從不認為,他對白霏是虛情假意,也不把這當成是場交易。他是認真的,從未有這麼想要一個人過,似乎付出何種代價都行。
當日在火車上,早便一眼定情??v然白霏對他並無好感,甚至讓他難堪,仍無法輕易放手,猶如飛蛾撲火。
直至身消命隕,也不知停下。
「若我說??我能呢?白霏,我對你是真心的。若能得你在我身邊,要我怎麼樣都可以?!?/font>
夜丹無比真誠,毫不掩藏表明自身心意。
此人無論是何種姿態,似乎都能接納。無意間的舉動,便能撥動他的心弦。
付出真心於他這商人而言,是最為癡傻的事。可若對象是白霏,做這注定賠錢的買賣又有何不可。
白霏微微瞪大眼,遲遲沒能回話。短短一句話,便帶來莫大衝擊,不明白他為何能輕易給出這般承諾。
可這話,只勾起他不堪的回憶。
無論說得有多好聽,在知道他是男兒身的那一刻,仍是變了臉。甚至反手便能把他推入火坑,曾經的山盟海誓只是笑話。
若他真是女子,或許也並非不能答應。只可惜他無福消受。
「??丹先生還真愛說笑。」
白霏別開眼,不敢再對上他的目光,生怕會有所動搖。
夜丹內心刺痛,不明白是哪裡說錯,只得來如此冷漠的態度,竟一下子沒忍住,起身抓住他的手。
「我並非說笑。我也明白你現在還無法接受??既然沒有直接拒絕我,便代表我還是有機會吧?」
說到後頭,才意識到此舉有些唐突,趕緊抽手放低姿態。
白霏深吸口氣,做足所有心理準備,收回了手冷回:「若我說,永遠都不可能呢?」
他心裡明白,若不在這裡狠下心拒絕,只會繼續給他無謂的希望,反而是種傷害。
「連交個朋友都不可能嗎?若真是如此,你便不會坐在這同我說這些話了吧?」
夜丹有些喪氣,可他不至於就這麼退縮。至少經過方才的對話,能確信白霏是有什麼苦衷才如此。
「??這些不過是些閒談,並無其他的意思?!?/font>
白霏垂下了頭,手微微攥緊,仍是說著違心之言。倘若真要交心,那也得夜丹能真正容得下自己才行。
可夜丹真正想往來的對象,是身為女子的他,並非為男兒身的白霏。
「還真是防備心重啊。就真不信任何人?連我現跟你同一陣線,也無法信我嗎?」
夜丹止不住苦笑,沒想過到了這步,仍是得不到他絲毫信任。
「並非如此。丹先生,我想你得清楚一事。我們並不熟識,我對你也沒有半分瞭解,又談何信任?」
白霏平靜下來,嘗試跟他講道理,想讓他知難而退。
若夜丹就此放棄,那便是件好事,至少不必推翻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你想知道什麼只管問,我必定知無不言??」
夜丹頓了頓,終究還是不想就此放棄,抬頭真誠道:「白霏,我希望你知道,我夜丹對你的心意,便是只要你想要,連白家都可以為你拿到手?!?/font>
「??我沒什麼想問的,丹先生,白家也沒有我想要的東西?!?/font>
白霏微微咬唇,難以理解為何他會執著到這種地步。
再這樣下去,恐怕真只能坦白自己是男兒身了。
可不知為何,不想就這麼結束。興許也是考量到,在這緊要關頭,失去夜丹這盟友,沒有任何益處。
況且也拿不準,夜丹知道他並非女兒身,會不會由愛生恨,反咬他一口。
他不敢賭,也沒本事賭。眼下處境艱難,一但失算便會全盤皆輸。
夜丹望著他許久,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似這些話,不過是推托之詞,並非白霏的本意。
可怎麼都想不透,白霏為何要防他到這等地步。他釋出的誠意,難道真不足以抵銷他在白霏心中的不信任?
他閉上眼,細細回想白霏的處境,忽然平靜下來。
他們相識不久,是他操之過急了。白霏會如此帶刺並不奇怪,更何況還有苦衷,心防豈是三言兩語便能化解。
畢竟,那時候他也是如此,對誰都不信任,看誰都像是賊。
夜丹終於平靜下來,喝了口茶,垂眸盯著模糊的倒影,淡淡道:「那麼,你想要什麼呢?難道你活在這世上,就真無慾無求?」
白霏微微張嘴,忽然不知該如何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