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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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的，守身如玉三十年的駿樺之所以可以堅持這麼久，靠得可不是莊敬自強的意志力，而是難以明喻的孬種。
能透視十五公分的距離，也就是說如果要用這個透視眼鏡透視門板，臉就要靠近門板到十五公分之內。
這實在是太有挑戰性了吧？
所以真的就一直都只是說說而已的駿樺，沒有直接走到最後一間有人正在使用的淋浴間，而是打開了自己左邊第一間淋浴間的門老實做任務，他自己都想哭。
推開左邊第一間淋浴間的門。
奈米空拍機器人飛到駿樺的對面，拍著打開淋浴間的駿樺的臉。
駿樺的表情充滿空白。
「……這是兇殺案嗎？」他覺得自己好像打開了什麼潘朵拉的盒子似的。
那是個和學生宿舍淋浴間相稱的淋浴間。
一個水龍頭，一個蓮蓬頭，一個熱水和一個冷水的轉鈕，牆壁上鎖著一個放洗髮沐浴乳的地方，上面有個放衣服的架子。
排水孔有一圈長長的頭髮。
以及一灘血。
藝術就是爆炸。
濃烈異常的暗紅色血漬，爆炸一樣地灑在地上。
『嗯……邪眼說這是有女生經期來的時候在淋浴間解決，然後沒有把浴室沖乾淨，在女宿是常有的事情。』votus 附上解說。
原來如此。
難怪自己曾經聽某個朋友說過，其實女生宿舍也不會比較乾淨這件事。
那時他拒絕深究他那朋友是怎麼得知的就是了。
原來如此。
所謂的公德心啊。
「所以我現在……要把臉湊上去嗎？」駿樺看著那攤壓迫力非比尋常的血，瞇上眼睛。
『正是。』votus 操作空拍奈米機器人，懸浮滯空地停在駿樺的鼻前。
「我可以回家嗎？」駿樺看著那攤血。
『放棄因為你而被綁架的同學嗎？』votus 反問。
「職場 PUA？」駿樺看著鼻子前的奈米機器人。
『你說呢？』votus 反問。
駿樺移動視線。
他看著那攤血旁邊的排水孔上，捲成圈的長長地頭髮，頭髮還有一點挑染的紅褐色。
上一個淋浴的人一定是個重視打扮，青春洋溢的正妹長髮女大學生吧？
王八蛋。
去死吧。
「我可以……不要把臉湊上去嗎？」駿樺面無表情地看著奈米機器人，他可以感受到胯下的力量漸漸黯淡。
『不可以，Lv.1 的感測器距離只有十五公分，無論如何你都必須把臉湊近。』空拍奈米機器人在自己的眼前搖搖擺擺。
「那有沒有 Lv.2？」駿樺非常想一拳打碎那飄在自己眼前的直播機器人。
『有啊，是可以看見一百五十公尺外的望遠鏡功能。』votus 盡責地講解。
「你為什麼不多做幾個功能？例如把兩個功能合在一起呢？」駿樺緊閉雙眼，握緊雙拳。
『太失禮了，我可是花了時間設置的，你以為我時間不用錢啊？』votus 語帶不滿。
「你花了多久設置？」駿樺面無表情。
『七秒。』votus。
「七秒？」駿樺。
『絕對沒有多，但也不會少。』votus 很有自信。
「votus，說真心話吧。」駿樺覺得，他應該可以得到他預期內的答案。
『因為我覺得臉貼近才能啟動的功能，一定可以提高娛樂性。』votus 的聲音伴隨著鼓掌聲。
一聽就知道是刻意打開的音效。
直播間也能聽到吧？
如果現在自己是觀眾，一定也會覺得很好笑。
「我一定會找時間打斷你的門牙。」駿樺。
『我一定有辦法讓你找不到時間。』votus。
駿樺再度看著地上的那灘沒有沖掉的血，深深地嘆了口氣。
邪眼說這是經血啊…女生真是不容易，每個月都要流這麼多血…真辛苦…但是不沖掉真的是很……
……等等。
邪眼說？
哪來的邪眼說啊！
「……邪眼也在看？」駿樺猛然察覺。
『你這就失禮了，她可是簽到率 100% 的鐵粉呢大大，啊，她要我跟你說：『你好』。』votus 涼涼地幫邪眼打了招呼。
「妳好……」
『接下來是：『快點把臉湊上去吧，哈哈哈哈哈。』，我就說這一定很好笑。』
「……我覺得我被欺負了 votus。」
『我不覺得，快點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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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把臉湊上去吧，哈哈哈哈哈。 09:32】
穿著細肩帶黑色睡衣的，邪眼坐在床上，盤著腿摟著抱枕。
眼前的大螢幕打開的是一個紅色的瀏覽器介面，上頭是紅色底色的黯網社群平臺《Headbook》，正在 直播：雷砲人。
真是太白爛了，一群人看著一個人去聞排泄物也能賺錢？全新的概念經濟體嗎？
是真的滿有趣的啦，哈哈。
將螢幕切換了幾下，叫出了一個命令提示框的視窗。
她還是一面收看他們耍寶，一面處理另一件事好了。
輸入命令【evil_eyes > open dk_browser】，打開她自己做的簡易瀏覽器。
這顆瀏覽器幾乎沒有功能，卻有著她親自編寫的隱匿能力，雖然開源套件很多，但果然還是自己寫迴圈最可靠。
她這兩天搜尋了幾個幾個小時的資料，卻完全沒辦法找到所謂的『Uptowner 研究室』，換了好幾個網站的搜尋引擎，也沒有找到像模像樣的搜尋結果，如果不是查無資料，就是查到的資料根本離題了。
「當時候他到底是怎麼接觸的？科學家的小圈子嗎？」邪眼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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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淋浴間的門外，駿樺蹲著乾嘔。
『你還好嗎？』votus 做了史上最廉價的關懷。
「我下次一定要送我媽母親節禮物。」駿樺在乾嘔之中覺醒了對母親的感謝。
『嗯，女性都是很不容易的。』votus 點了點頭。
「感測器只有看見地板下有水泥和水管。」駿樺扶著塑膠的門板站了起來。
『那就是槓龜，下一間淋浴間吧，加油加油。』votus 讓奈米機器人領路一樣地飛到下一間廁所。
第二間淋浴間，駿樺趴在地上用眼睛透視，一樣只有水泥和水管。
第三間淋浴間也一樣。
第四間淋浴間。
「所以我說這是什麼？」
一樣是門打開。
一樣是淋浴間前。
一樣是抽搐的嘴角。
一樣是意料之外的絕景。
奈米機器人八字形地嗡嗡飛舞。
是一灘屎。
是一灘座落在淋浴間地板的屎。
是金碧輝煌，又四散燦爛，如同一灘煙火的，屎。
『嗯……邪眼說這只是有女生在淋浴間忽然拉起肚子，然後覺得很髒所以果斷逃離現場的殘骸；這在女宿也不算新鮮事，偶爾還會看見完完整整的一條龍喔。』votus 代表女生代表邪眼介紹。
「……女宿的淋浴間其實很可怕嗎？」駿樺看著天花板，默默流下兩行清淚。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在念大學的時候，大半的豬朋狗友每個都對進女宿這件事，懷抱著道之不盡的憧憬。
每一張臉，都是一副如果人生能有幸拜訪一遭，便此生無憾的面孔。
呵。
終究只是年輕人。
『所以邪眼在唸書時，進淋浴間洗澡一定是穿著拖鞋。』votus 繼續轉達女宿代表邪眼的敘述。
「幫我跟邪眼說聲辛苦了。」駿樺看著那煙火燦爛的屎，語氣完全沒有抑揚頓挫。
『她說謝謝，然後她要我問你：『難不成男宿的淋浴間很乾淨嗎？』，男宿代表請回答。』votus 詢問。
「……你自己沒唸過大學嗎？」欲言又止的駿樺忽然想起來一件往事。
『沒有耶，只有稍微待過博士班。』votus想了想。
「那也是進大學啊？」駿樺真的一點也不想回答。
『可是我是去講課的耶？獨自住套房的說。』votus 語氣極其無辜。
「……總之，網路上有個都市傳說如是說，事主曾經在中部某大學淋浴間門把上摸到洨，這算乾淨還是不乾淨呢？」駿樺想起那個晚上門把上溫熱的觸感。
『請問那個事主是？』votus 代表幾百個人提問。
「再問下去，我是會真的生氣喔邪眼。」駿樺對著奈米機器人笑瞇瞇的。
『邪眼說她曉得了，好了，請開始你的表演吧。』votus 操作的奈米機器人飛舞了兩圈。
開始？
什麼要開始？
「……」
『怎麼了？開始啊？』
「一定要靠近嗎？」駿樺吞了口水。
『一定要靠近。』votus 語氣堅定。
「……沒別的辦法嗎，親愛的 votus？」駿樺看著地上那攤土黃色的煙火。
『就是沒有其他辦法，我最愛你了。』那攤土黃色的煙火看起來好像一抹魔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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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出色的成果，博士。」
坐在義大利 Molinari Design 皮沙發上，身前擺著日本檜木製的茶幾。
茶幾上點著一盞精油蠟燭，一盤擺在洋蔥絲上的冷切牛肉，還有一小杯艾苦酒。
男人穿著浴袍，倚靠在靠枕上，剛洗好澡的他顯得有些慵懶，十指交叉的深了懶腰。
在睡前聽了最新的戰況報告。
聽完以後，他決定先把昨天得到手的報紙讀完。
「但是即使如此，如果研究成果在我的手上的話，就會帶來更嶄新的世界；世界需要劃分與重新定義，而你的做法始終太過溫吞。」他將報紙打開。
背景播放著從 B&W Nautlius 鸚鵡螺音響放出來的爵士。
這份報紙是黑色的紙張上印刷著白色的字，它非常特殊，上頭的白色字跡是一種沒有被申請的專利，會在每天日出時因為照射日光消失。
要保存這份報紙，需要讓報紙阻隔紫外線。
所以只能在燭火或是日照燈下閱讀。
不過這次專程點了蠟燭，只是他一時興起的興趣。
「這一次我派出的真正的劊子手，可不是退役的水貨，而是真正的殺手。」
這份報紙上頭記載的新聞，全都是不可能出現在世界媒體的資訊。
宏觀經濟面也看不到這份報紙的訊息，但卻悄悄掌握著世界。
這是他雇用的人帶給他的土產。
每次讀這種黑色的報紙，都會對世界的現況產生懷疑，並且十足讓人興奮。
雖然他很感興趣，卻不打算涉足太深。
離題了。
還是思考眼前的對手吧。
「我得先聲明，這才是我們的第一次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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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人生都有過想像。
不一定是美好的想像，有時候為了要應付不好的事情，人會想像出一些讓自己起雞皮疙瘩的鬼東西。
比如說每張考卷都拿零分。
比如說出了車禍少一條手臂。
比如說今天被宣布癌癥末期。
但反正，在駿樺的想像裡，絕對不曾想過的兩件事。
第一次約炮，發現自己居然長了根帶電的懶叫。
第一次進女宿參觀，居然要在鼻尖離某女大生在淋浴間解放的褐色煙火十五公分的距離，張開眼睛凝視一分鐘的光陰。
『啊，還是槓龜。』votus 不鹹不淡地說。
「votus，我可以申請職業傷害嗎？」駿樺覺得自己被傷害得很深刻。
『當然不可以啊，今天這一趟是你說要來的，所以我才非常勉為其難陪你走這一遭。』votus 有憑有據。
「votus，剛剛你一定有陪著我一起看那攤屎的影像，對吧？」駿樺語氣冰冷。
『怎麼可能，這可是要直播給世界上所有喜愛我們節目的乾爹收看耶？影響人家的食慾怎麼辦？』votus 嗤之以鼻。
「我要殺了你。」駿樺氣得渾身打顫。
『施主且慢，我還是有看著你的。』
「喔？」
『我有用奈米機器人的攝影機直播你的臉給大家看，你的表情很受歡迎喔。』votus 把直播的後臺數據投影到駿樺的眼鏡上，整個後臺的數據分佈全都是好評。
「……votus，你有沒有被說很不會看人臉色？」這是駿樺的想法。
『我這輩子還沒有需要看人臉色的時候耶？你常看嗎？』這是 votus 的提問。
「……算了。」駿樺搖了搖頭，每次他都覺得再也沒有比跟他閒扯淡更浪費時間的事了。
『沒錯，所以繼續吧，大家都盼著你呢。』votus 鼓鼓掌。
繼續？
繼續什麼？
駿樺看著那扇淋浴間的門。
那扇平淡無奇的塑膠門，此時此刻散發著濃厚到嚇死人的妖氣。
「votus，我們有別的選項嗎？」駿樺無意識的退了一步。
『我絕對不是在嚇唬你，但是沒有。』votus 語帶堅毅。
「votus，如果我現在轉頭就跑，會怎樣？」這是駿樺的提問。
『現在全世界的黯網用戶斗內的金額已經到十三億了，坦白說我真的不知道你會怎樣。』votus 無奈地嘆了口氣，就像人生一樣。
「votus，你就不能少賺一點錢嗎？」駿樺應該是這輩子第一次勸人少賺一點。
『先撇開研究經費永遠都是短缺的不談，我們賺的可是血汗錢，對得起天地良心的。』votus 義正嚴詞。
「血汗的是我吧？」
『沒啊，你流血，我流汗，標準的一人一半。』
「那我可以現在逃走嗎？」
『這樣你就是在跳票，跳這種票會天誅地滅的，物理上的那樣。』
「votus。」
『請說。』
「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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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顯示著無數個畫面，唯一的共通點還是查無所獲。
應該不可能查不到才對，如果會查不到，不是對方是完全封閉的孤島網路，就是對方擁有一個以上的強力資安專家，但世上哪來那麼多高手？
「……還真難講。」邪眼的腦袋立刻就浮現十幾個名字。
不過話又說回了，當時候 votus 是怎麼找到世界上存在這麼個實驗室的？
嗯……
「是不是，我該換個關鍵字？」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連進去『時空旅人』搜尋引擎。
『時空旅人』是一個付費搜尋的黯網搜尋系統，烏托邦『操盤手』所提供的黯網查詢系統，為地下世界最有公信力的查詢網路引擎，查詢一次的結果需要付費等值約一千美元的區塊鏈虛擬貨幣，時價。
乾脆點，直接鍵入關鍵字。
邪眼手指飛快地敲了敲。
【(Open || Start) && human experi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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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攤屎的下面一樣只有水泥跟水管。
嘩啦嘩啦的水聲還沒有中斷。
接著駿樺打開地五扇淋浴間的塑膠門，趴在只有水漬的地上探測，沒有收穫。
第六扇門，趴在地上探測，也沒有收穫。
第七扇門。
一樣有一個蓮蓬頭，一個熱水閥與一個冷水閥，一條喉管，一個放盥洗用品的置物架與一個放換洗衣物的置物架。
還有一個沒有打結的保險套。
與一條千真萬確就是洨的膏狀物並行而立，散發著又腥又濃烈的驚人存在感。
「女生需要用保險套嗎？」駿樺面無表情地看著保險套。
『常識來看應該是不需要。』強者如 votus 也沒有經驗。
「女生會噴出洨嗎？」駿樺面無表情地看著奈米機器人。
『生物學來說應該是不可能。』真正的強者 votus 也沒有經驗。
「我其實很想問，為什麼她們都不沖掉？」也沒有幫忙沖掉的駿樺仰望天花板。
『可能現代的年輕人流行射後不理？』votus 推測。
「真不明白現代的年輕人腦袋裝些什麼。」駿樺緊緊閉上雙眼，原來使用這句話時會是這樣的心情嗎？
『沒關係啦，在三千年前的埃及石碑，也有『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在想什麼』這句話，這算是歷史性的必然，畢竟你也三十歲了。』votus 勉強算是安慰。
歷史性的必然啊……
好吧。
畢竟就在剛才，他本人才剛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臉靠近屎跟經血。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而自己甚至三十歲了，何況是年輕人呢？
倒是……
「那麼，這也是女宿的常態嗎？」駿樺看著那個明顯是在射精之前就拔掉的保險套，年輕人真是會玩。
『邪眼說：『在跟你截然無緣的世界裡，這在男宿女宿都是常態，不要什麼都牽拖給女宿，你這樣顯得很可悲。』，這樣。』votus 轉達。
「謝謝妳喔邪眼。」駿樺翻了白眼。
『邪眼說不客氣，好了，探測吧。』votus 拍拍手。
探測？
探測什麼？
「我湊近過月經，也湊近過屎，所以我可不可以至少要求一下，不要湊近別人的洨？」
『我明白，但不可以。』
「我還活著的媽媽會很難過的。」
『這是我們一生一世的秘密。』
「……我要詛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