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達人專欄

【巴哈姆特事紀：外傳．命之章】第27集〈法、理、情〉

『。』 | 2024-05-25 15:10:02 | 巴幣 5114 | 人氣 986

骯，大家好

這週一樣挺忙呢

進度偏慢，不過還是順利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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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

　　羅力緩緩道出煙霧裡的人之名，她可以直接判定是由於語言運算中樞受損的緣故，才會導致連喊出他人名字都變得如此遲緩——但她就是想不透，胸口沉重的感覺是從何而來。技術(shù)上來說，她不可能感受到疼痛才對，有關「疼痛」的定義，更是被灌輸相關資訊才對此有所概念，她從沒實際感受過何謂疼痛，而這股新奇的感覺，又與她資料庫裡所認知的「疼痛」有所出入。

　　雖然新奇，但總覺得不那麼舒暢，產(chǎn)生這種感覺的當下，並不像被灌輸新資訊那樣令她感到充滿動力。

　　說來也怪，明明沒傷到思考運算中樞，可是羅力此時卻無暇進行其餘的運算。她一心一意只想趕緊得知瀰漫的煙霧裡的畫面，加上對誠的態(tài)度，她分析個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大概和誠這人脫不了關係。

　　要是早先時候，沒有誠路過時順手掰正自己身上的天線，恐怕自己這時還處於連線中斷狀態(tài)，只能無助且無意識地呆坐在樹下，等待伺服器端察覺她的異狀吧。截至羅力這一代的所有LCDA－P系列機器人，都是依靠與雲(yún)端進行連結(jié)，並由伺服器端下指示進行行動的智慧型機器人，它們擁有自我的意識、思考邏輯，但最終，一切仍以伺服器端的指示優(yōu)先，這也是為什麼到目前為止，LCDA－P系列機器人一代只出一臺，加上前代的機型，到羅力這代也就三十八臺。

　　它們最根本的目標，仍然是為了執(zhí)行伺服器端的指令所服務，端茶水、打掃、服侍生活起居、殺人……但凡伺服器端所下達的指令，LCDA－P系列機器人必定將其完成，它們可以思考；可以困惑，但絕對無法反抗和拒絕。

　　羅力本次所收到的指令，是要來場外城回收故障的前代機體，怎麼看都與「音律」誠這人扯不上關係，僅僅存在「前代機型保留著殲滅『創(chuàng)』的指令，而誠是『創(chuàng)』的一員」這種微弱的連結(jié)罷了。對羅力來說，誠不過就是個早上認識並順手幫過她的陌生人而已，為什麼看到誠跪倒在地，在北極星的武力壓制下閃避不及，如今煙霧裡生死未卜的情景，會令她機體內(nèi)部產(chǎn)生動盪——為什麼？

　　她反覆問著。

　　同時祈禱著。

　　「祈禱」，根據(jù)她學習所蒐集的資料，這一詞的定義是人類向無形的存在求福時所做的行為，有關於這個舉動，多是在感謝、告解，還有無能為力的情景下進行。

　　在目睹並親身遭受攻擊的過程中，誠是否有那麼一瞬間，向無形的存在祈禱過呢？

　　煙霧裡看不清誠的現(xiàn)狀，這個節(jié)骨眼，她該祈禱嗎？

　　……像她這樣，被製造出來只為了服從指令的機器人，有資格祈禱嗎？

　　如果伺服器端的主人允許，請容我為眼前的人祈禱……

　　請你回應吧……求求你。

　　誠。

　　「——趕上了。你還好嗎？」

　　塵土散去，羅力首先見到的，是安然無事的誠——祈禱奏效了？

　　不，奇蹟沒有發(fā)生，羅力深刻明白，並不是因為她的祈禱，才讓這個結(jié)果產(chǎn)生變局。因為接著映入她眼簾的，是頭部、頸部，還有手臂三處皆歪了一邊的北極星，這臺前代機的攻擊顯然受到牽制，但她面無慍色，僅是死氣沉沉地沿著纏住她的那條細線方向轉(zhuǎn)過去——一名戴著熊頭套的男子正拉著釣竿，掌控那道強韌的細線。

　　「你太慢了，M78……」同時，本以為重傷後倒地不起的御所院，正以坐姿勉強撐住身子，並吃力地舉著手槍指向北極星的手臂處——硝煙仍未散盡。

　　「我會幫你申請職傷加給的，」名為M78的熊頭套男子半開玩笑地說道：「不過以你靠著能力幻化而成的防彈衣，抵擋這樣的武器竟然還是受了重傷嗎？」

　　「開什麼玩笑，沒死就不錯了……咳——！這大概是我人生第一次挨死光射線吧……我對這種東西又沒啥概念。」

　　「得、得救了？」誠不敢相信自己竟能逃過一劫，抬頭往上看，歪著脖子的機械少女——北極星，就連她發(fā)射死光的兩隻眼睛都中了箭矢。

　　看來，是那兩名國際刑警，還有忽然現(xiàn)身的熊頭套男子出手救了他。

　　「直人——沒事吧？」御所院的搭檔，名為Astray的女性上前關心，在北極星發(fā)起攻擊的一瞬間，她竟能及時發(fā)射出重量加倍的箭矢，並精準命中那機械少女的雙眼，御所院剛才提到，別輕易挑戰(zhàn)他搭檔的狙擊本領，所言不虛。

　　「嗚……還行，好在我們?nèi)齻€都有同時出手阻止……不然的話，那小子胸膛恐怕頂多少一個洞?！褂嘿M勁地說著，手裡的槍則變化回他平常出示的徽章刑警證套：「這是1.143釐米的手槍子彈，要把你那隻手移開還不用沉重點的武器，我看很難讓你乖乖配合吧。」

　　白頭髮的國際刑警警覺地注視著機械少女，以她現(xiàn)在的狀況，不大可能繼續(xù)對誠出手，不過御所院和其他兩人仍不敢鬆懈下來。

　　「M78，我們把這事解決吧，越快越好?！?/div>

　　「稍等，我正在等總部的指示，時間應該差不多了?！褂旱膫m然不輕，不過並沒有波及要害，這讓M78多出幾分餘裕。

＊

　?。獭?/div>

　　「是我，對，我們找到她了?！?/div>

　　那名叫M78的人，從談話內(nèi)容和舉止研判，誠已確定他和御所院、Astray兩人是同伴。戴著熊布偶頭套的男子正講著無線電，若猜測沒錯，另一頭就是國際刑警總部的人，因為他剛才也有提到，所以八九不離十，他也是一名國際刑警。

　　「什麼？是、是——不！什麼！？」

　　M78面對無線電，語氣飄忽不定，而且彷彿只能單方面接受訊息。

　　「銷毀？！等等，為什——啊呃……！」

　　無線電斷了通訊，只留M78獨自嗟歎。

　　見此，御所院焦急地問：「總部說了什麼？」

　　「LCDA－0037P所持有的藥劑來自布魯ㄎ林區(qū)東城郊外，靠近吉恩森林的一座小實驗室……負責管理的是一間空殼公司，查不到負責人身分。」

　　「什麼！？」

　　「而且其他機關所使用的鎮(zhèn)靜劑也同樣來自這座實驗室?！?/div>

　　聞言，御所院板起臉色，就連Astray神情也不太樂觀：「你的意思是……」

　　「——沒錯，各位特務，他的意思是叫你們別再查下去了?！?/div>

　　一道經(jīng)過壓縮的女聲自羅力身上的發(fā)訊器傳出，在這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到了那聲音上頭。

　　「……你就是總部剛才提到會連絡我們的人嗎？」M78警戒地質(zhì)問。

　　「赫茲妮，我是LCDA－P系列機體開發(fā)公司的股東，是他們的主人；也是他們的父母親——怎麼叫我都可以，我沒有什麼特定的性別和身分認同?！?/div>

　　羅力無意識地呆站在原處，委身於聲音的主人，也就是名為赫茲妮的女性透過發(fā)訊器向在場發(fā)話。

　　「『龍舌蘭日出』……」御所院咬緊牙，一方面是因為承受痛楚；一方面也顯露出憤恨之情：「為什麼『短尾鱷』的高級幹部會連絡我們？」

　　「其實不是我啦，我只是負責撥這通電話而已，順便要提醒你們離她遠一點——最好現(xiàn)在就跑開。」

　　赫茲妮語出同時，羅力亦舉起手，指向她的前代機體，北極星的位置。

　　「為——」

　　「——跑，立刻！」

　　連遲疑的時間都不給，眾人只能聽從赫茲妮的喝叱退遠——隨即，「轟隆」的響聲傳開！當眾人從爆裂所致的短暫暈眩中清醒過來時，黑煙已然飄散，至於北極星的身體被炸得只剩零件殘骸，連同落在地上的針劑一同銷毀。

　　「滿意了嗎？」壓縮過的女聲似乎不是在和此處的人們說話：「跟你說過了吧？給它們添加情感中樞失效率就一定會提高，只會壞事。」

　　不久後，赫茲妮的聲音被另一道經(jīng)過細緻處理的怪異嗓音給取而代之。

　　「機器人有感情和思考能力，這樣才浪漫啊?！孤犓拼植?，可實際上經(jīng)過多層處理，那怪異的嗓音聽不出是男聲還是女聲，同時充斥著雜訊，論其細緻，意指保護當事人保護得十分細緻。從內(nèi)容聽起來，應該是在和剛才的赫茲妮對話：「你想，看著它們在執(zhí)行指令同時對自己的感情和思考產(chǎn)生質(zhì)疑，接著再切斷它的情感中樞，讓一切的思考都白費，不是很有趣嘛——下次我們也拿改造人試試吧？」

　　通訊的另一端能聽到赫茲妮遙遠的喧嚷，但聽不大清楚實際嚷了什麼。

　　「呀，各位今天都好嗎？為國家和平努力不懈的中流砥柱們?！?/div>

　　「哼，我們何德何能，竟然有這榮幸跟『短尾鱷』本人通到話。」御所院雖嘴上挖苦著，但拳頭早已握緊。

　　「繼續(xù)猜啊，看你猜得對不對?！?/div>

　　「去你的，有屁快放。」

　　「好好好，免得待會你發(fā)神經(jīng)想嘗試從通訊器裡面伸手把我抓出來?！雇ㄔ捔硪欢说墓之惾寺曊Z帶嘲諷敷衍道：「遊戲時間結(jié)束了，小子們，接下來的事情遠遠超出你們的層級?！?/div>

　　「你什麼意思？」

　　「就是你們剛剛在無線電裡聽到的那樣，那藥物所在的實驗室，它的所有人還有公司，跟LCDA－0038P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你們懷疑的話，歡迎徹查?！?/div>

　　「少在那演戲了，你讓我想吐……！」御所院輕聲，但加重語氣咒罵道。

　　「嘿，那可是你們上頭說的，跟我們沒關係。有意見你去跟你們上面反映——不過，你們真的想繼續(xù)調(diào)查嗎？」通訊裡的聲音說道：「只怕你們這一查下去，大概會拉出一整串葡萄吧?！?/div>

　　「哼，諒你也不敢說LCDA－0037P跟這間實驗室沒關係。你真有種的話，倒是說說看為什麼它身上帶有那間實驗室研發(fā)的禁藥啊?！褂翰淮蛩惴胚^另一頭那人，逼問接連不斷。

　　「機體故障吧？我哪知道，剛才你應該聽到我們聰明的赫茲妮小姐說的話了，安裝上情感中樞，難免會有機體故障的情形發(fā)生?！构之惖穆曇魩е鴱娏译s訊，聽來令人交雜出不安與不悅：「相信你們也都有看到，因為情感中樞的關係，害得LCDA－0037P承受不住而爆炸了，對此我只能深表遺憾?！?/div>

　　「滿嘴屁話！」

　　「——你確定還要繼續(xù)執(zhí)著嗎？」羅力……LCDA－0038P的頭轉(zhuǎn)向怒火中燒的御所院直人，雙眼空洞地死盯著後者看：「你們負責的範圍就到這邊，實驗室接下來會交給國家調(diào)查局處理，辛苦啦。」

　　「噢，要是你們還有意見，請自便，到時候你們假如被冠上進行反叛國家活動的罪名，那跟我沒有關係。」

　　「……你敢談國家？『短尾鱷』，我操你媽的?！褂簯嵢蛔魃Ьo牙詬誶一語：「我剛才可是為我的國家挨了一發(fā)死光?！?/div>

　　「哇喔，那你做得挺不錯的！有什麼不滿就跟你旁邊那個熊頭男講吧?！筁CDA－0038P的頭這次轉(zhuǎn)向M78，並望著到剛才都保持沉默的後者傳出聲音：「在LCDA－0037P殘骸堆裡有儲存資料的晶片，剛才已經(jīng)請赫茲妮把晶片裡的資料修改成場外大陸的幫派犯罪事件了，這樣一來你也好跟你未來的單位交代——運氣好的話應該還能讓你多保送兩個人進去?！?/div>

　　只見御所院面露難以置信的表情，那當中夾雜著疑惑、悲傷，與憤怒，且全數(shù)投射向身旁的M78。

　　「M78，你……」

　　「我有我的目標要達成，直人?！?/div>

　　「什麼目標？」

　　「……」

　　「我不能說。」

　　「M78，你明知道我追這件事這麼久是為了什麼?！?/div>

　　「我知道?！?/div>

　　「你明明知道我的家人因為『短尾鱷』……我的妻子跟我女兒……」

　　「我知道?！?/div>

　　「那Astray呢？你明明知道他身體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那些藥物，你明明知道，他是我僅存的家人——我的外甥?！?/div>

　　「直人，我知道。」

　　「我們明明答應過會送你進場外城政府的。只要把這案子解決，繼續(xù)往上查，我相信一定能查到『短尾鱷』，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

　　「這個目標不能夾帶私怨，你帶有太多私心了?！?/div>

　　「那其他被『短尾鱷』害死的人呢？你這些話敢不敢看著我說？私心？我只是其中一個，受到這種遭遇，甚至比我悲慘的人比比皆是。你讓這案子迎來這樣的結(jié)果，還敢跟我抬槓？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了，M78，連我會中這一發(fā)死光都是，你早就知道?！?/div>

　　「你也知道我負責的不是這個案子，而是場外城政府的案子?！?/div>

　　「去你的，M78，還問我好不好……！」

　　「嘿、嘿，我可沒準備爆米花來欣賞你們的肥皂劇，現(xiàn)在聽著，那邊那個屁孩——」LCDA－0038P將頭面向誠，當兩人對眼時，誠下意識地移開視線，羅力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看都不願看一眼，不過那怪異的聲音仍繼續(xù)提出警告：「你沒來過這裡，你也沒聽到或看到這裡發(fā)生了什麼事……如果有，那就是你在作夢，知道嗎？」

　　誠閉口不言，只是先後看向M78、Astray、御所院直人三位國際刑警。

　　這三人分別給予了點頭、沉默，以及點頭的反應。

　　「你會撤銷對我們的追殺令嗎？」

　　「追殺？什麼追殺？」

　　「對『創(chuàng)』的追殺令?！?/div>

　　「『創(chuàng)』是什麼鬼？喂，不要幫自己的小團體取個中二的名字就當自己是一回事好嗎？」

　　這傢伙在裝傻嗎？對通訊另一端的那人的語氣，誠是越聽越不爽，本來因為雜訊以及變音器帶來的不安完全被這股勁壓了過去。

　　「你還想繼續(xù)作夢？醒醒吧～要是再說那些夢話，你們那間可愛的小屋子搞不好哪一天會聽得到剛剛LCDA－0037P的嗶嗶聲喔。」

　　「切……！」

　　「……」

　　誠放棄了，最終他答道：「我知道了?！?/div>

　　「聰明的回答，現(xiàn)在，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