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赫提亞,沒想到她也來參加這比賽啊!」格恩驚嘆著,端詳一陣參賽者後,對著一旁的瑪珂說著「瑪珂主廚,您對這屆比賽的參賽者有什麼看法嗎?」
此時她雙目注視著臺下,看著左側最遠處的身影,一邊喃喃自語著「師….師父…」
「師….蛤?」
「這件事情我應該很少提起吧…..實際上,真正引領上廚藝之路的就是眼前那位火焰魔法師—赫提亞。」
「是這樣啊,我都不清楚原來赫提亞女士還精通廚藝?。 垢穸髡f著,一旁的小梅也湊上了耳朵。
「不僅是這樣,我師父她….」
一邊說著,與師父的回憶不斷湧現而出,眼下彷彿重回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被推倒的圍欄、遭洗劫的門戶、茅草燃燒的煙霧,破敗的村落之中,倒臥各處的屍骸裡,其中有的是手持農具的村民、有的是白髮蒼蒼的老者、有的是依偎在母親旁的孩童,亦有手持長劍的衛兵,寧靜中微風輕輕吹去,血泊流淌而過,生息在此斷送,戰火侵襲下,沒有一家不受掠奪,沒有一人逃過厄運,曾經世代生長之地,如今眾人在此消亡。
一位女子從圍欄的破口穿過,其黑色短髮、紫色皮膚、側臉上一條顯眼、豎直的傷疤,身著黑色蕾絲邊連衣裙,裙子外又繫上一條白色的澎澎側裙,女子將右手架在額頭之上,看著眼前的慘相「赫提亞大人,看來旅行者說得沒錯,這裡有戰爭的痕跡,但我們來的時機,似乎….晚了。」
魔法師走上前,看著眼前的景象「貝姬,當我們聽說到消息,再趕過來,時機本就是晚了?!?/div>
「那為何大人還要特意趕來這裡呢?」貝姬轉身問到,些許困惑的語氣似乎吐露一絲無奈。
「妳是不是認為我想找個藉口出門閒晃,才這樣問我?。俊?/div>
貝姬雙手交互著、瞥眼看向一旁,小聲說著「誰叫妳之前都在我們工作的時候,自己一人到處去外面鬼混啊….」
「喂喂!我聽到啦!才沒有那麼誇張呢!我這次會來這裡可是有正當理由的,哪有僕人這麼嘮叨的??!」赫提亞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僕從大聲反駁著。
「那…..那大人是為了什麼原因過來的啊?」
「我的徒弟,為了他們過來的?!购仗醽喿哌^僕從身後,嘆了口氣繼續說著「不知道是因為皇族的緣故、還是因為貴族間權力的鬥爭,這幾年的動亂愈來愈頻繁、騷亂的程度也愈來愈大,聽到先前旅行者描述關於這村附近的戰事,其中操作火焰魔法的士兵,我就想起之前教授過火焰法術的弟子們?!?/div>
赫提亞邊說著,邊走進殘破的村莊內「在這種時代裡,他們終將被視為兵器一般的存在,在戰場付出生命,實際上,也有不少人已經身亡了,所以來到這裡,若活著,就打個照面,死,就至少好好安葬吧。」
貝姬放開了雙手看向眼前的法師,原本到嘴邊的言語,突然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說起,只見眼前的法師,轉過了身,臉上一抹微笑說到「不過看到這種情況,我想多半兇多吉少了?!?/div>
「大....大人,不要這麼說嘛,搞不好,妳的…弟子還活著….」貝姬睜大眼,揮著雙手、支支吾吾地回應著。
「妳突怎麼然在安慰我啊,還露出愧疚的表情,哈哈,沒事的,這類事情我也見多了?!?/div>
兩人順著小徑,穿越一棟農舍,走上村莊的大道上,他們開始查看村莊的情況,一座座被搜刮的房舍,幾乎無一倖免,一個個倒地的軀體,不分老幼、年齡、男女,散落在街道的每一角落,兩人遊走在凌亂不堪的景象中,隨後停駐在一口井前,只見左右處各有一獸正啃食著屍骸,野獸的體毛大部分為黑色,軀體上戴有幾條亮眼的金色條紋,頭部兩眼處則有白色的圓形條文。
「黑豺狼….怎麼會出現在這地方?」盯著野獸啃食的貝姬困惑著。
「仔細看,牠們身上有奇怪的金色條紋,或許有人在控制牠們?」赫提亞指著野獸身上的條紋思索著。
話一說完,豺狼咬斷嘴邊的肉,抬起頭看向兩人,氣氛一時間凝重,貝姬戒備著,看向四周說道「總感覺我們的動向已經被察覺到了…突然有種一直被人盯著的感覺。」
赫提亞盯著一旁的豺狼,微笑道「或許從我們踏進這裡後,所有行蹤就已經被盯上了,也說不定呢。」
慢慢走過井,再往前一小段距離,道路的另一頭,愈來愈多匹豺狼盤據於此,牠們拖動嘴邊的屍骸,似端上一盤盤美食,愈疊愈高的菜品,凸顯出擺盤的豐富及多變,鮮紅的汁水、任君挑選的菜式,成堆屍骸構築而成,只屬於野獸們駭人的餐桌,牠們相繼圍繞著並大啖朵頤一番,而在豺狼的餐桌之中,有一披掛黑袍的身影,駐立於此。
兩人朝此處接近,那人收起手中的物品、轉過身,拿下頭套,露出其面目,男子、淡黃色凌亂短髮、淺白膚色,臉龐上幾條金色繪紋,男子露出微笑,一手抓著後腦杓,對著眼前的兩人問道「你們是….??!難道….是同行嗎?」
赫提亞看向眼前的男子,表前略為沉重起來「同行?」
「沒事、沒事,看起來是我會錯意了,哈哈。」男子繼續抓著頭髮,保持著笑容說著「看來你們也很疑惑,我在這裡是要做什麼吧?」
「你所做的,不就是周旋戰場之間,趁戰爭結束之後,到處收刮財物、或是趁人之危的勾當嗎?」
「看來小姐也是很清楚嘛,的確,跟妳說得八九不離十,不過趁人之危,倒也未必如此啊,如今世道人人自危,我也只是在這動盪的世間,掙扎地從戰火之中撈取一些利益罷了,順便清掃世間的汙穢而已。」
「跟盜匪一般的行徑被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啊?」
「既然如此看待我的工作,那可以請你們不要打擾了我嗎?」
「存活下來的士兵、戰後倖存的村民、為被波及的家戶,你究竟又將多少人從劫後餘生中拖回地獄的深淵裡了?!?/div>
「哼哼哼....妳這麼想知道的話!我就讓這些野獸告訴妳吧!」男子舉起右手,手上的金紋發起光亮,野獸隨之而動。
原本在井旁啃食的豺狼,依著男子的控制慢慢靠近了兩人,赫提亞瞥了眼前方男子身上的金紋,及身後的猛獸心想著。
『那些紋路應該就是法術的一部份吧,用這種方式與目標物締結某種約束的關係,進而操縱這些野獸?!?/div>
貝姬轉過了身,戒備著眼前的猛獸;男子翹了根手指,右方的豺狼張開血盆大口率先突進,女僕提起右拳、吹了口氣,說著「切!麻煩死了?!?/div>
話音剛落,四足並進的野獸迅速地往女子衝去,她抬起頭,豺狼露出那對粗壯的獠牙,下一刻,貝姬向上躍起、掄起一拳,重擊在面露兇色的豺狼頭上,巨大的衝擊力量使其整副軀體撞擊進地面,兇惡的目光也隨之消散而去。
僕從站穩了身姿,轉了轉肩膀,另一匹猛獸趁勢襲來,她緩了口氣,在狼向前躍起身子之際,女子側身蹲下,看準其喉部,起身抓起,豺狼尚未反應之時,女子已憑一臂之力將其抓握住,一個半身迴轉,便順勢投拋至街道之上。
看著貝姬的應對,男子吹了聲口哨、露出喜悅的表情「沒想到,後面的小姐有這麼大的力氣??!不就只是個下人而已嗎?太厲害了!」
「哼!就只有這樣嗎?」貝姬轉過身,露出不屑的表情,折了折手上的關節。男子則微了微笑,舉起另一隻手指,在其身旁的另外兩匹豺狼,迅速地撲向赫提亞身後的貝姬。
「呼,沒完沒了是吧。」貝姬咬起牙關接受男子的挑戰,豺狼自兩方迫近,她也往前接戰,趁野獸騰空躍起之際,女子先是伸腿踢中右方豺狼的下巴,半空的野獸因而翻覆一圈,隨後側身避開另一匹狼的飛撲,隨著野獸一落的,抓緊時機,衝上前兩手擒住野獸的頸部,一段掙扎之後,圍困於雙臂之間的野獸終究屈服下來,癱軟了身子。
眼見兩匹狼被俐落地擊倒,男子開始鼓掌,微微開口如驚呼一般「了不起!了不起!沒想到真的有人能單憑自己的力氣就制服牠們!」
「喂!披披風的傢伙!你的寵物就只有這點能耐嗎?不要在那邊跟看戲一樣!下一個就是…」
「寵物?很抱歉,這些野獸可不是我的寵物?。空嬉f?更像是….」男子舉起了手,其臂上的數條金紋一齊發出亮光「牠們的肉身都已經被我完全控制,單純的生物反應、意識是沒辦法擺脫約束的,所以說比較算….」
被投摔、放倒、踢暈的豺狼,雖尚未完全恢復意識,但均隨著男子手指的動作再度撐起沉重的軀體,就連貝姬制伏住的豺狼也開始異常地反抗,擺動被壓制頸部反覆掙脫起來。
「比較像是工具吧。」男子收起了笑容說著。
「在野獸身上塗上特殊的塗料,以達到凌駕其意識上的控制?!购仗醽嗈D過身徐徐地接近豺狼,並撫摸其毛髮「真是個有趣的做法啊?!?/div>
「欸!妳怎麼還特意誇上我了啊,嘿嘿嘿….」
「不過啊,也可以看出施術者那惡質的心理。」語畢,被赫提亞撫摸過的豺狼開始燃起火焰。
火勢開始在豺狼的身體上燃燒,法師看向眼前的僕從,舉起右手,用兩根手指指著,並說到「放開吧,貝姬。」
女子敞開雙臂,一團火球便落在野獸的後腿上,開始燃燒,後方的豺狼趁隙試圖撲上撲上,貝姬退後拉開距離,一發發火球從中順勢飛出,點燃那些曾被她擊倒的野獸上。
火光四射,赫提亞轉過身,只見十幾匹豺狼正拱起腰身,成群像她逼近,男子作勢操縱狼群,一邊說著「一發發精準的火球,太精湛了!終於要展現實力了嗎?但可不要以為這樣的火力就可以阻止牠們!」
「剛剛那只是暖身呢。」只見法師揮動衣袖,指尖飄散數顆火星、凝聚火力,周圍的空氣開始滾動,望向眼前數匹猛獸奔襲而來,赫提亞一個微笑,飄散的火星滾成火球,隨後從中散射出無數道如箭矢般的火流,狼群化一片火海。
大火在前方燃燒著,熠熠火光一時間奪去前方的視線,貝姬在火焰的強光、難耐的熱流前暫時閉上了雙眼,直到燃燒一陣子後,她再度張眼,望向眼前的景象「那些狼一隻隻往火焰裡奔去,完全像是無視自身生命一般的往前奔赴….甚至在火堆之中還持續前進著……」前排的狼被火灼燒而受到阻礙,後面的狼便越過同伴繼續向前挺進,火流持續不斷,熊熊烈火將一匹匹白毛金紋、張牙舞爪的野獸完全吞沒其中。
「呼—安息吧。」緩了一口氣,赫提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只見周圍的野獸被火流給吞沒,她才解開了法術,火焰弓矢因此平息下來。
烈火燃燒在一匹匹野獸的肉身上,不斷燃燒的熱力隨著組織瓦解轉換出滾滾濃煙,原本被禽獸盤據的村莊,一時間轉化成烏煙滾滾的火場,濃煙朝男子包圍而去,而他也僅能孤身走入黑暗之中,撐起手看向前方,他一邊聽著四周起落的烤火聲,一邊也注意到手上金紋的亮光逐漸黯淡「真是可怕的魔力量啊,是要把這些野獸完全燒成灰嗎?這世間有如此精通火焰法術的人嗎?規模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滾滾煙霧逐漸遮蔽街道的景象,男子緩緩地抬頭望天,隱約間,一個腳步聲亦前方迎來,他舉起手戒備,赫提亞緩緩從煙霧中現身,在男子驅動下尚能行動的豺狼軀體自煙幕中衝出,但不料,一一都在撲向魔法師之前,被身上的烈焰給紛紛支解「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嗎?」
「想結束?還太早了!」男子後退數步,並抽出一條用獸骨結成的鞭子,舉起手往赫提亞的方向甩動而去,劃破一片濃煙卻不聞其聲響,對側亮起的火光,一看才知道對方正使著包覆火焰的左手抓起鞭子上的一結獸骨。
「真是可愛的玩具啊?!购仗醽單⑿粗鴮Ψ?,僵持在兩人之間的骨鞭也亮出金紋的亮光。
「就算所有一切都付之一炬,我還有最後一手....」男人露出誇張的笑容,一個身影自上放掉落,出現在赫提亞後方。
貝姬隨著法師的步伐前進,不斷遮蔽視野的濃煙,一時卻耽誤了她的方向,直道赫提亞手上的火光,及那從天而降的身影,使她不得不快速奔赴現場「赫提亞大人!」
「只幫專注力放在我身上,妳還是太大意了!」
那身影輕巧地落在赫提亞後方,身高矮小、軀幹細弱,卻不見其頭顱,穿著一身黑色皮甲,右手拿著一只匕首,極度靠近的距離下,不給對方任何一點反應時間,跨出腳步、扭動身子,就連法師都沒能完全確認的情況下,刀身已快速地接近她的身軀,轉瞬間,貝姬迅速地奔跑而出,並咬緊牙一把抓起那隻握著匕首的胳膊,另一支抱住那無首的軀體,用盡氣力將之壓制在地面上。
男子看著最後的手段被阻止,睜大眼睛喊道「可惡!妳這下賤的僕人!」
抓著獸骨的赫提亞,轉頭望去後方那正被制伏的無頭軀體「這就是你最後的殺手鐧嗎…..一位瘦弱的無頭族孩子?」
「呵,誰叫他們也是好用的工具呢?」男人舉起另一隻手,五指伸直並攏向上「哎呀,沒想到會有一天敗在火焰魔法之上,我認輸了,敢問閣下叫什麼名字呢?我會把您想要的東西全部交給您的,或是想知道關於這村莊的事情,我也會清楚告訴您?!?/div>
「我叫做赫提亞,是這王國最精通火焰法術的法師,去地獄裡記住我的名字吧?」赫提亞看著男子雙眼說著,火焰也沿著骨鞭一路延燒而去。
男子反射性地拋開了鞭子,但身上的袍衣已被火焰所燃燒,他將注意力轉向至眼前的女子,火舌如有生命般流竄至身體各個部位,炙熱、灼痛、如針扎似地反覆刺激,焦炭的味道傳至鼻息間,男子在烈火中望天一笑「赫提亞?赫提亞!不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火焰魔法師嗎?難怪啊?也難怪我會落敗於此,哈哈哈….」
笑聲隨著火勢消逝而去,隨著飄散的濃煙而過,最終僅剩下一片烏黑的殘骸。
戰鬥終止,赫提亞往貝姬的方向走去,看著那副被壓住的軀體「孩子,你的老大、還是首領,他已經落敗了喔,你之後有該怎麼辦???」
沉默一陣子,貝姬抬頭看向法師回應道「不是啊!大人,沒有頭怎麼回答???」
「什麼嗎?我還以為妳有察覺到呢,呼呼。」赫提亞微了微笑,看向斜前方民宅的屋簷上「不要跟姊姊害羞喔?你叫什麼名字???跟我說說話嘛?」
「蛤?那邊有什麼嗎?大人在跟誰?」
赫提亞插起腰,望向僕從說了一頓。「吵死啦!貝姬!我在試圖跟這孩子溝通呢!先不要這時候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嚇到人家就不好了!」
一個堅毅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不要再孩子、孩子的稱呼我了,我是瑪珂,是一個無頭族的刺客,身為無頭族的一員,如亡者般的行徑,傳說之中受到魔法所詛咒的一族,一直以來便生存在不為人知的暗處之中,透過偷竊、破壞、掠奪、暗殺等手段存活著,就算是受雇於人,我們便作為主人的武器,化為達成任何目標的工具,生命的目的,就只在於完成主人所分派的任務,一旦任務失敗,我們也就沒有任何存活的價值,應當面對最嚴酷的懲處、接受最殘酷的命運?!?/div>
瑪珂一邊說著,一旁的赫提亞則合起手專心聆聽著那對方的聲音,隨著其陳述完,法師也露出笑容看著眼前的僕從「妳聽、妳聽,貝姬,她是個女孩子啊!聲音真不錯聽啊,小瑪珂!」
「不是啊!大人,這孩子可是在說很沉重的東西,不要這樣偏離別人的重點吧!」
赫提亞微了微笑,轉過了身「無頭族的孩子,瑪珂啊,妳說懲處、命運,該不會是想叫我了結妳吧?」
「有什麼不對嗎?要是剛剛沒有人阻止我,我已經毫不猶豫地刺殺妳了?!?/div>
「或許貝姬不在,事情的走向就是這樣了吧?」赫提亞走過漆黑的火場,停在那堆滿屍骸的地方「但這些事情真的是妳想做的嗎?或是說,做了妳會開心嗎?」
「開心…….我從來沒想過這問題?!?/div>
「很奇怪吧?曾為敵人的人,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赫提亞檢視眼前的遺骸,隨後在一個著有魔法師衣裝的軀體前駐足,一段沉默後,蹲下了身,女子雙手合十,閉上了眼,沉思一段後,便取下對方的項鍊「我聽說過一位魔法師的故事,年輕的她靠著自己的才能,習得百年來無人能掌握的法術,因此獲得出眾的魔法能力,她依靠這股力量在各地擊敗了有名氣的魔法師、棘手的魔物,終究她的名聲也傳播開來、聲名大噪,那時她的心態也開始變的自命不凡、心高氣焰,貴族們開始注視到她的存在,爭相招募起,她也擔任起不同的重要職位,收穫更多名聲跟權力,在權力的階梯上,為了能持續傳揚自身的名聲、為了長期鞏固自己的地位,她因此開始收下了為數眾多的弟子,透過這些學徒延續她那引以為傲的法術技術、企圖使自身成為各勢力間不可撼動的存在?!?/div>
赫提亞說著,一邊拿起項鍊,項鍊為銀製,中間墜有一顆紅寶石,她拿起看著那寶石清澈閃耀的晶體,轉向看去寶石背面的菱形銀質墜面,看了眼上面雕刻的一排文字,繼續說著「對那時的她啊,氣勢可謂一時無兩,不論是她在眾弟子中的形象、不論是培育出無數優秀的魔法師,那些有才華的、那些優秀的,那些可以獨當一面的,彷彿人生就要在此得到新的昇華般,一節一節登上更高的臺階,締造出不可比擬的成就,順遂的氣勢充斥著每個時刻,榮耀、快意閃耀在每個瞬間,直到…..直到整個世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div>
法師嘆了一口氣,將項鍊放進口袋裡「但好景不常啊,混亂再次回到了世間,每個看似有大好前途的弟子、每個新生的種子,也在各個分裂、對立的勢力間,成為相互對抗的一方,各自拚殺的棋子,弟子各奔東西而去,空蕩的課堂裡最終只剩下徒有虛名的導師,終究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各弟子的相互廝殺、或是奔波於戰場之中、或馬革裹屍的下場,那時她才意識到,那些被她寄於厚望的弟子、那些想追上她身影的學徒,難道就不是因為她教授的法術,才不得不推入戰火的漩渦之中嗎?對於他們而言,這樣的選擇真的值得嗎?只傳授法術這樣就夠了嗎?他們只要學會這些就行了嗎?導師的職責真的只有這樣而已嗎?對於他們而言,生命的最後還會對導師還有敬意嗎?還是會悔恨、或是蹭恨呢?如果能有更多時間了解他們?如果能在交給他們除了法術以外更重要的東西,會不會更好呢…..」
瑪珂回應道「但學生們也因為信任她的實力,所以一開始才會選擇跟她學習吧?」
「為什麼要如此信任她呢?只不過是學會了被人遺忘的法術,只不過是掌握了點技巧,就輕易驕傲起來的人,為何會如此信任她呢,如果說其他人被名氣所迷惑了,那她自己才是深陷最深的那個,只在意自己的實力是否能維持在頂尖、只期盼有才能的弟子是否能追上自己,直到最壞的結果發生,才發現自己連師長的職責是什麼也不清楚…..真是個笨蛋教師啊!」語畢,赫提亞放開口袋中的項鍊,看向一無所有的手掌,她慢慢走回貝姬面前,抬頭看去「抱歉啊,瑪珂,我好像說得太多了,說到我都有點激動了,不過啊,透過這故事我希望妳能了解,不要迷失自我,不要跟那個笨蛋法師一樣,以為自己一直以來的追求都是對的,以為手裡的法術就能賦予弟子們美好的未來,瑪珂啊,妳認為的那些使命真的是妳應該背負的嗎?不要那麼輕視自己的生命嘛,做這些事真的是妳想做的嗎?拋下這些東西妳就完全沒有美好的未來嗎?」
「我….我不知道,老實說我從想過這樣的問題?不知道我真的想要的是什麼?」無頭族的孩子回應到。
「哈哈哈!沒關係的!總有一天妳能找到的,等妳想到,再告訴我也不遲啊!畢竟就算是哪種天馬行空、天真單純的想法,聽到能欣然一笑、看到希望的才是作為師者的職責嘛!」語畢,赫提亞露出微笑。
關注到法師情緒的轉變,貝姬亦露出笑容,兩人相視一笑,但腳下一陣聲響卻打破當下的情緒「咕?!?/div>
僕從機警地看向赫提亞,有點羞澀的說著「等等!不是我的肚子在叫??!」
「也….也不是我啊!」瑪珂跟進反駁。
「哈哈哈!沒事的!我們都在這打鬥半天,肚子會餓也是難免的嘛!但剛剛那聲響也未免太大聲了吧?」赫提亞仰天一笑,手上喚出魔法陣,從中生出一個紅布包裹的盒子「差不多也到吃飯的時間了!」
看著法師手上的物品,貝姬撐大了眼,起身離開無頭族少女的軀體,高興地說著「太好了!大人有帶吃的!我好餓??!」
「走吧,我們去吃午餐吧。」赫提亞拿起盒子,看向一旁的瑪珂說到「對了,瑪珂,妳應該很久沒好好吃飯了吧?要跟我們一起吃嗎?」
「好……好啊….」瑪珂輕輕地回應著。
「喂!貝姬快把那孩子的頭帶下來!」
「喔?喔!對喔!想吃飯到忘記了!」
群眾的吵嘈聲,將瑪珂喚回二十年後的現在,她凝望了當前的天空,在評審席上方放空了一會,一句話從旁邊傳來「原來廚師姊姊跟那個魔法師是這樣認識的???」
瑪珂聞聲看了過去,只見小梅繼續張嘴問到「但也沒說她會做菜啊?妳們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啊?還有那個魔法師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俊?/div>
「??!原來小梅有在聽啊,哈哈哈!嘛~我師父她,雖然說不上是完美的人,但她其實內心是很善良、溫柔的,但有的時候就是呢,欸,該怎麼說???」瑪珂摸著頭盔思索著。
小梅盯著廚師閃亮的頭盔,露出不耐煩的眼神「嗯——到底是怎樣。」
此時臺下的赫提亞打量一旁的參賽者後,隨後又將注意力放在舞臺上的評審席,看著帶著銀盔的瑪珂,在頭盔轉向臺下之前,她又迅速地收回目光,心想著『嘻嘻!真是太厲害了!瑪珂還真的在臺上啊!不愧是我的徒弟?。倓偽页鰣龅臅r候,妳應該有嚇一跳吧!嘿嘿!來吧!讓妳見識一下我提昇的廚藝吧!要是貝姬有來,她一定也會很高興的!看到瑪珂一身廚師服的樣子!一定會忍不住叫出來的!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div>
赫提亞看著料裡臺上的鍋具,看著鍋內的反射,她又思索著『不過也是妳,才讓我發覺瑪珂的才能的?!?/div>
慢慢回想起,與徒弟相遇後幾天後的午後。
神廟的中庭,赫提亞靠在廊柱旁的石壁上,一邊觀賞起庭院裡綠意盎然的造景,一邊沉浸在寧靜的環境之中,過一會,右側的木門被拉開,廳堂的吵嘈聲就此傳來,一個腳步聲更隨後靠了過來,注意到聲響的法師將頭撇去,看著剛完成收拾的貝姬朝她而來。
「欸?忙完了?辛苦啦,辛苦啦?!?/div>
「不知道是因為最近戰亂愈來愈頻繁的原因、還是災害的因素,愈來愈多人參加廟裡的供餐了,唉?!?/div>
「不知道哪個人說要提供免費餐飯給民眾的,淨搞出這些麻煩事?」赫提亞雙手一攤。
「赫提亞大人!還不是妳的主意!自從妳當上管理人之後,開始收留難民、免費供餐、還有魔法醫療服務!讓神廟的業務愈來愈多的!」貝姬瞪大了眼,大聲說到。
赫提亞迴避僕從的目光,並轉過身「嘛~畢竟是諾言,說到就必須做到嘛,而且用廟裡的資源跟環境,實現這些事情、提供援助,不是個不錯主意嘛?!?/div>
貝姬繞過赫提亞的身子,貼近她的臉繼續念到「那也請大人好歹幫忙做點掃除??!」
赫提亞身子微微後傾,伸出兩手拉開距離「好啦!好啦!有時候,我也是會下廚的啊…」
貝姬插了話「大人,最好是在勤奮一點!那剛來的瑪珂!她可是很勤奮幫助大家掃除的喔!而且啊….」
念叨的話語使赫提亞轉過了頭,但聽到關鍵字的她又轉過頭插回一句話「啊!對??!妳不是來找我,要跟說說關於瑪珂那孩子的事情的嗎?」
「唉~到底要不要聽完別人的話啊?」貝姬瞥了一眼,再看回眼前的赫提亞「雖然我剛剛提過了,但大人,瑪珂這孩子真的很勤奮啊,不但每天都能很快地回收餐具,而且每次都很仔細把使用完的大鍋清裡很乾淨,連幫大家盛盤的時候也毫不推託,雖然有時候會嚇到第一次來用餐的人,但總而言之,是比想像中還要積極的孩子?!?/div>
赫提亞挺起身子,比出大拇指「喔、喔!那不是很好嘛!貝姬,妳的工作終於可以全部丟給她啦!皆大歡喜…」
貝姬大聲反駁到「才不是每個人像妳這麼懶呢!」
「喂!我只是討厭清理!才不是什麼懶…」
貝姬伸出食指,打斷了赫提亞的辯解說著「大人,妳知道那孩子為什麼會那麼努力嗎?」
聽到了疑問,法師摸起下巴,皺起眉頭「…..嗯….畢竟啊,我把她交給妳…」
赫提亞從上到下看了僕從幾眼,注意到目光的貝姬卻一臉疑惑「蛤?」
「哎呀!不是啊,妳想想看嘛!我將她託付給一個,臉上帶著傷疤、嗓門很大、可以一手抓住一整匹狼,或是輕輕鬆鬆就能制伏狼的大力金剛,我是小孩也是會聽妳的話的??!」
「咯、咯」刺耳的言語前,貝姬開始摺起指關節,她強壓下怒氣,在僵硬的面孔上拉開了微笑「我是要您好好回答問題,不是叫您人身攻擊?!?/div>
「不是?。〔蝗皇鞘颤N原因!」
貝姬無奈地閉上一隻眼,嘆了口氣「唉,大人的回答真是讓我太失望了?!?/div>
「囉嗦死了,妳就別這樣問我了,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啊?!?/div>
「那是因為瑪珂,她是一個懂感恩的孩子,她知道她是被我們所收留的,不想要增添我們的麻煩,也因此比任何人都努力完成工作,再怎麼困難的事都不會推辭、清潔的時候也不敢怠慢、吃東西的時候怕浪費還吃得特別乾淨,就算有剩餘的菜也不會多拿,妳知道嗎?大人,她還記得那天那份捲餅的味道呢。」
赫提亞皺起眉頭「捲….捲餅?」
「就是遇上瑪珂那天,妳帶在身上,讓大家吃的那份捲餅啊!」
赫提亞不自覺露出微笑「蛤?那孩子還記得喔?有這麼好吃嗎?」
「她說啊這裡每天的食物很好吃,而且分量也很充足,基本上不會再餓肚子了,但她還是忘不了第一天吃的那份捲餅,我是有說那是大人做的。」
「啊….然後呢?我之後可以重新做一次看看啊?!?/div>
「當我們談上這話題以後,她有時候就會來廚房,看看裡面的情況,或是找上我,說希望可以進廚房裡幫忙。」
赫提亞笑著問到「喔?那看來她是對下廚產生興趣了吧?」
「雖然我是有教了幾個備料、切菜的方法,她也學得很快,但大人啊,既然瑪珂那麼想要學,不如,請妳來教她吧?」
「妳也會下廚嘛,貝姬,教人這事對妳不難吧?」赫提亞拍了拍僕從的肩膀。
「大人,我的廚藝也是妳教會我的啊,讓妳來不是更好嗎?」
赫提亞身子一轉,撐在廊柱旁的扶手上「我也不是什麼專業的廚師啊,而且下廚只是我的小興趣而已?!?/div>
「但看到大人每次下廚的樣子,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我覺得將這份心情傳達給那孩子,她或許也會感覺到那份的喜悅吧?」
「好啦,知道了啦,真是…..嘮叨的傢伙!」赫提亞轉過身回應,一邊揮動著手,而貝姬則是以微笑回應。
『妳啊,應該不想只讓那孩子陪著一直妳打雜吧?所才特定叫我去教她的吧?!缓仗醽嗊呄胫?,雙手交互放在胸前,面帶輕鬆的笑容,在比賽的會場上,展現出格外平靜的心情。
話題在評審席上並為完結,瑪珂一面看向臺下的許久未見的師父,一面看向瞪大著雙眼正等待她回應的龍族少女,她反覆琢磨字句,輕輕地吸一口氣,並說著「我師父她啊,她真的是個善良的人,但在她在意的事情上,又非常好勝,要當她的評審,感覺會很困難啊?!?/div>
此刻,主持人沙斯普拿起傳聲筒準備宣布大賽的規則。
抱歉,好像拖了有點久,嘛,這張本來就是想交代瑪珂跟她師父的過往,老實說師徒關係好像有點重複了,所以想說用其他方式處理,想深入兩人的故事後,本想說應該是中型的篇幅,當寫完戰鬥的時候,才發覺已經寫完五千字了,要前進第二段回憶的我,本來想說應該相對輕鬆,當今日完稿的時候,仔細想想竟然快一萬字了(九千多 到底是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