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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01

望欽 | 2024-01-23 19:30:06 | 巴幣 0 | 人氣 58
完結雪蟲[完結]
資料夾簡介
2023 KadoKado百萬小說創作大賽 短篇小說決選入圍作品
最新進度 雪蟲
開花是結果的關鍵，無法開花的果樹會有非常嚴重的經濟損失，不容小覷。
雖然一開始我的猜測是曼陀羅花會分泌出一種毒素驅趕土中築巢的螞蟻，但是假設曼陀羅花的生長會造成果樹的開花異常，這樣就點重新評估種植的可行性。
然而，艾咪特的橘子園也長了曼陀羅花，但是生長沒有異常。
這表示：方倫先生橘子園不只是表面上差在曼陀羅花，還有更多我尚未知道的差異。
每座山環境的確可能有不同，如果方倫先生的橘子園無法種植曼陀羅花驅趕螞蟻，這得重新評估大規模殺螞蟻的藥劑，或者在權衡橘子生長和土壤狀況的發展利弊。
我和達斯倉促來到橘子園。
「達斯，以防萬一我們再採樣5包土回去分析?！刮抑皇菐讉€點之後分頭行動。
將園子概略上分成五個採樣點，而且盡可能不要潮濕積水的土壤採樣，每個樣本100克。
這是基本的土壤分析規則，過大的栽培範圍會多少會有微氣候造成的差異，於是會盡可能不同地區採樣五個以上的點，做整體土壤狀況評估。
(身為一個植物病理學老師，我必須要這裡補充『微氣候』概念，這意思是：因為樹木遮蔽或土壤凹凸等細微不同造就長期濕度溫度的差異稱之，或許可以想像成外面出大太陽，但你現在在家裡吹電扇，室內和外在環境有些微不同，這些不同在微生物世界就是別有洞天)
我和達斯在採完第五包樣本之後，我才發現天色已暗。
「老師這些帶回去就好了嗎？」達斯問道。
我仰頭看天空，昏暗程度讓我想到診斷進度。
「把土壤檢測移交給我，你先帶回去，我想在田裡逛逛。」我伸手要儀器，但達斯側過身不給拿。
「我要跟你去。」達斯眼神一緊，堅持說道。
我微微皺眉：「我只是到處逛逛，可能一整晚都沒發現什麼?！?/div>
「如果老師不選擇明天早上用檢測儀，那表示有什麼事情得晚上做對嗎？難道是因為這些土壤樣本不夠分析嗎？」
我搖搖頭：「也不是，我想分析土壤微生物或許不夠掌握關鍵，所以純粹隨性刺土看看?！?土壤檢測儀一種長得像是超級大針頭，然後上面有個指針和圓形指數表，用的時候就刺入土壤中看指標停在哪個數值，於是使用的時候被稱為刺土。)
「我跟你去。」達斯堅持。
「好吧，但可能真的沒什麼收穫?！刮衣柭柤?。
天色更暗了，達斯和我紛紛戴上額頭燈，外出看診的植物病理學家必備。
我到處走，卻沒有決定刺哪裡，腦中不斷盤旋方倫先生的話：
『自從飛機失事之後，四周開始長出曼陀羅花，甚至在幾個月之內，盛開滿山滿谷，接著橘子便不開花了?！?/div>
長出曼陀羅的橘子園，橘子樹都不開花了。
但是過往的經驗沒有曼陀羅屬影響開花的紀錄，而這地帶的曼陀羅花的確也只有一種，不可能只選擇讓方倫先生的橘子樹不開花呀。
難道是數量嗎？
艾咪特橘子園很顯然都有幾株原生的曼陀羅花生長，但沒有布滿整個橘子樹，這跟方倫先生當年『突然長滿曼陀羅花』的狀況相異。
難不成真的鬧鬼了？

還是……

我感覺到風吹過的臉頰，我猛然回過神，不自覺走到了山頂處，我回頭確定達斯跟上，年輕人果然揹著儀器和土壤爬上山臉不紅氣不喘。
「還好嗎？」雖然知道他會逞強但是我問了一下。
「沒事，要刺這裡嗎？」他說。
我看他打開背包拿水喝，決定讓達斯休息一下。
「好，就這裡吧?！刮尹c點頭。
山頂之處可以看得到艾咪特的小木屋燈亮著，像是迷你小屋；而另一處，方倫先生的屋子是迷你的豪宅。
這顯然表示兩區距離不遠，風吹得過去……

風吹得過去？

因為白天氣溫和夜晚不同，山上夜風會特別顯著，夏天的涼風有點刺痛我的臉頰。
方倫先生除掉曼陀羅花是因為覺得風水問題，而對於植物病理學而言風水就環境。
我看向艾咪特的房子，想到她曾說飛機失事主要在東區。
曼陀羅花開跟飛機失事有關嗎？
今夜的天空無雲又清澈，風吹動著，彷彿推動著我盤旋腦海的想像。
當年，這片天空有個即將墜落的客機，它從遠方開來，並且得在這裡迫降──

我猛然抬頭，夜空出現銀色光點，以急速朝這裡衝來。
夜風越來越強烈，樹木的揮動著，像是不安的顫動。
飛機載著200多人的性命，機長用盡全力操控用顛簸的機體，命懸一線。
機翼出現一縷黑煙，像是死神點燃的生命線。
機長所有機組人員都在備戰，所有乘客都在祈禱。
飛機往下墜，它穿過了空氣，摩擦生熱導致幾許地方出現火光，飛機部分機器失控失靈，在可怕的顫動中飛機不斷墜落，它往無人的山區飛去。
在天空中，銀色亮點，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飛機晃過了東區的山頂，那巨大的機首就在我眼前，我僵直原地，瞪大眼直逼那股震撼直衝而來。
四周空氣瘋狂且劇烈盤旋。
時間霎那之間變得緩慢。
我呆愣看著飛機朝我衝來，我清楚看到駕駛室裡，自始拉著操作桿的機長對視。
他有家庭，有個等待他回家的老婆。
但那場墜落，在他眼裡已經成定數。
飛機越來越逼近，機長幾乎就在我的眼前──他如雪的白髮，因為用力過頭猙獰面容，綠眼裡無懼生死，腦中只想穩住飛機，盡可能留下更多活口。
面對他的時刻，一個男聲從耳裡響起：「幫我告訴艾咪特，抱歉，我太晚回去了，但我一直在她身邊，不曾迷路?！?/i>

時間恢復，一眨眼，飛機消失眼前，身後傳來轟然巨響。
蹦！蹦蹦蹦蹦！！??！
我轉頭，看到飛機在地上四分五裂，像是骨折的鳥。
地面被劃出一條巨大的凹痕，飛機墜落湖水邊的曼陀羅花叢中，支離破碎的花瓣紛飛。
在幾分鐘之內，撞擊到地面的機首發生爆炸，燃起熊熊烈火。
點亮漆黑的夜晚，四散的火光，像是燃燒的墳場。
風劇烈的吹著，夜晚的風吹拂著，越加劇烈。
飛機的殘骸紛飛，隨著火苗到處飄揚，黑煙甚至一半都跑到西區，散落在西區的橘子樹園。

啊──原來是順序相反了。
不是曼陀羅花導致橘子樹不開花。
而是導致橘子樹無法開花的原因，就是讓曼陀羅開花的原因！


「老師！老師！」達斯粗魯的搖動我。
我猛然從幻想中醒來，驚慌失措的看向四周，沒有墜機、沒有火燒、夜晚一如往常地安靜。
剛剛過於真實的幻想彷彿一種張著眼、站著看的夢。
我深吸幾口氣，感覺到內心尚未平復。
達斯又用力拉拉我：「老師怎麼發呆這麼久，土壤測試儀分析出來了，這裡的土…..」
「過鹼……呼、呼……因為是鐵素過高……」我喘著氣說，看到達斯一臉吃驚語塞。
「老師你怎麼知道的？」達斯問道。
「因為飛機失事，燒毀的物質含大量的鐵，並隨著西吹的夜風將汙染帶到西區的土壤，鐵離子含量過高時會與錳、磷離子產生拮抗作用，而磷是植物開花的條件，導致橘子樹無法開花，而鐵是曼陀羅花喜好的養分之一，也是製造驅離螞蟻毒素的成分之一，曼陀羅花或許盛開的原因是為了淨化土壤?！?/div>
我說完，好一陣子的沉默，意識到達斯沒有回話，我看向他，但對方露出一臉困惑的詫異。
「怎麼了？」
「老師你剛剛看著天空發呆看了好久，是看到什麼了？」
我看向達斯一頭的少年白，呆愣回：「啊，我想，我看到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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