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節特別篇:
民國九十六年,西元二零零七年。
「最近好嗎?」長途電話中我問著隔著海峽另一端的老戰友,也是我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友。「晴妹還好吧?」
「晴妹半年前去世了。」盧建回道。
「節哀順變。」我說。
「當初你也應該一起來臺灣的,雖然回不去了但現在日子過的還算安穩。」
「那個時候仗都還沒打完怎麼過去。」我說。「你在抗戰打完後就退伍了所以才能到臺灣來。」
我不知道該不該慶幸用了點棉薄之力將盧建全家和于小虎的遺孀送到臺灣去,聽說他們現在過的不錯,聽說盧建的曾孫現在也成了軍人于家人就沒他們的消息了。
「保重,明年我看能不能去看看你,咱們喝點小酒再好好聊聊。」盧建說道。
「說話算話。」我說。
我把電話話筒掛上後買了瓶米酒。
「井泉,今天要做什麼料理?」一個同樣也是老兵的老者問道。
「米酒炒羊肉,要一起吃嗎?」
「辣子少放點。」老兵說道。
回到政府分配的房子,我將東西一放便打開錄音帶放映機,錄音帶裡的歌手正唱著天涯歌女,曾經答應薰妹一起去看天涯歌女,如今這承諾恐怕要下輩子了,現在只能聽著歌曲懷念以前了。
這時候房們被打開,老兵拿著一瓶酒和一包花生。
「這錄音帶卡帶子叫的跟哭似的,有沒有想過換一個。」
「我覺得這挺好的。」我沒理會他記去炒我的羊肉,幾分鐘後一盤香噴噴的羊肉端上了桌,老兵先是幫我倒了杯酒。
「打跑鬼子後的日子如果是這樣坐著聊天吃肉喝酒聊天的話該有多好。」老兵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打來打去的一點意思也沒有。」
「怪上頭囉。」我將酒一飲而盡,「非要在把鬼子打跑後再打一場。」
酒足飯飽後我們一塊下棋,本來是想玩鬥地主的但是怎麼學都學不會,也許是我內心潛意識排斥這個遊戲。
「井泉,你今後有啥打算?」老兵問我。
我冷笑,「我都快九十了還有什麼打算,廉頗八十還能食斗米,肉食斤,而我都快九十了。」
「永仁也大了,他現在在幹什麼大事業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每個月都會寄錢,但他在幹什麼事業我完全不知道。」
當年陳龍死後也只剩下永仁這個骨血我只好收留他了,但沒多有又因為前國軍背景遭到迫害,苦了這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卻又被迫分離,直到改革開放我們這些反動派又成了國家英雄,這就是政治,永遠都是這麼噁心,至少那時我跟永仁又團聚了。
「我聽說你還有個孩子在日本是吧。」老兵又問。
「嗯。」我猛灌一杯酒,這一灌對我這個糟老頭來說還真有點吃不消。「只在他強褓的時候見過一面而已之後就沒消息了。」
「那些糟心事就別聊了。」我說。
接著我們繼續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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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井泉於民國九十六年,西元二零零七年於睡夢中去世,享年八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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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保家衛國的國軍弟兄軍人節快樂,願國家昌盛,百姓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