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們稍做修整後拿起武器準備撤離，我們一夥人在樹叢中前進著，枯枝落葉雜草在我們腳下被踩的沙沙作響，一路上我們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共產黨游擊隊的事，飛刀見我們都不說話又開始了他話嘮的個性。

        「這時候要是能打個野味回去加餐就好了。」飛刀說道。

        「這裡有什麼野味可打的？」陳昌鴻問道。「蛇？鳥？還是老鼠？」

        「管牠什麼，嘴上能沾點腥就好。」

        「這林裡除了蚊子還有啥？」盧建說完就從臉上打下一隻蚊子。

        「拿去加餐。」說罷，盧建兩手一夾將那隻被打扁的蚊子遞給飛刀。

        「你自己拿去釣魚吧。」飛刀揮揮手表示拒絕。

        盧建兩指一彈蚊子屍體不知飛了幾里遠，我們一路頂著蚊蟲的攻擊直到走出了樹林，就在我們走出樹林的時候一輛車子從我們身旁的道路呼嘯而過，我們趕緊伏下身子隱蔽，我認出那是一輛日本軍車，緊接著第二輛、第三輛從我們眼前開過，從那車子行駛的方向來看是往村子那裡去的。

        鬼子勢必要對村子發動攻勢了，我們趕緊抄小路務必要在鬼子到達村子前趕上，但是腳怎麼可能跑得贏輪子，不一會我就聽到了槍砲聲和叫喊聲，鬼子果然對村子發動了攻勢，這時候不遠處傳出了腳步聲，我們趕緊躲到草叢裡，沒多久幾個鬼子從我們眼前跑過，我們悄悄的跟在他們後頭，鬼子已經開始進攻村子，幾個鬼子正對著村子開槍，陳龍眼疾手快舉槍將他們打死，我們跨過他們的屍體跑進村裡跟友軍會合，我舉起手槍斃掉一個鬼子跟張強會合。

        「你個狗日的還知道要回來呀。」張強將一把盒子砲丟給我，接著看著我的肩膀問道：「肩窩子還好吧？」

        「還行。」我勉強的動一動手臂。

        兩個士兵架起民二四機槍掃射，一個鬼子臥倒架起歪把子機槍還擊，又有幾個鬼子趕來助戰，陳龍立刻將歪把子換成捷克式看來他應該也已經受不了歪把子的「優異性能」了，飛刀扔出手榴彈炸死操作歪把子的鬼子，鬼子步兵前仆後繼的湧上來，幾個鬼子在遠處架設一挺九二重機，機槍一架好保彈板一插就開始對著我們掃射，操作民二四重機的士兵中彈倒地，副射手趕緊補位，梁予評提槍瞄準，突然一槍命中他的鋼盔，梁予評瞬間倒地。

        「醫護兵！」飛刀大喊。

        兩個士兵趕緊將梁予評拖到後頭，沒多久一個醫護兵趕來救治。

        「沒事，子彈擦過了鋼盔。」醫護兵拿下梁予評的鋼盔仔細檢查了一下說道。

        忽然後頭的道路被炸開，緊接著一棟房子被炸塌，

        「砲擊！鬼子砲擊了！」一個排長大喊道，但他才剛喊完就被砲彈給炸成一團碎屑。

        無數發的砲彈炸塌了好幾棟房子，並且在路面上炸出了一個個的彈坑，我反應不及被一顆砲彈給炸到了一個彈坑裡，我跌跌撞撞的爬出彈坑，盧建趕緊將我扶起來往房子跑去，一顆砲彈在我們後頭爆炸，我們又狼狽的摔進坑裡。

        盧建撕下軍服的衣角壓在我的肩窩上，一股刺痛襲上我的腦門，陳龍和于小虎跑過來，兩人各自選了一個彈坑架設輕機槍。

        十幾抹人影跑到村子裡，每人全副武裝手上拿著一把三八大蓋，其中一個手上拿著一把王八盒子，一個士兵舉槍準備反擊，但他還沒來得及扣下扳機就被鬼子擊斃，士兵們躲在彈坑裡、被炸塌的房子裡，他們有些帶傷，有些殘疾，但他們仍堅守著。

        “砰！”一聲槍響一個鬼子胸口被打中，鬼子向前一撲跌進了彈坑裡，其餘的鬼子有的躲進房子裡，有的直接跳進彈坑裡，我用左手舉起盒子砲射擊，鬼子軍官用王八盒子反擊，盧建提起中正槍射擊，一個鬼子肩膀中彈，盧建趕緊退出彈殼又補了一槍，這時一個幼小的人影朝著我們跑過來，我定睛一看是小餛飩那傢伙，小餛飩撿起一個陣亡士兵的漢陽造，她在扣下扳機後笨拙的拉動槍機想要退出子彈，一個鬼子士兵舉槍對準她，但那個鬼子士兵遲疑了幾秒鐘才開火，那一槍打中了小餛飩身旁的土牆，小餛飩趕緊跳進一個彈坑裡，那個鬼子士兵退出子彈重新上膛對著我們射擊，這次這傢伙沒有遲疑，鬼子仍想挺進，陳龍扣下扳機對著鬼子掃射，盧建舉槍瞄準，“砰”的一聲鬼子軍官應聲倒地，其餘的鬼子見軍官被殺後趕緊後撤，我拿起盒子砲射擊，又放倒了一個，我們向前挺進試圖把鬼子趕出村子，我在跟著隊伍挺進的同時瞧見被我放倒的鬼子還沒死，那個鬼子痛苦的摀著胸口看來我打穿他的肺了，飛刀撿起他的三八大蓋對著他槍口一指扣下扳機讓他解脫。

        梁予靜從一個彈坑裡爬出來，在確認手槍沒有問題後向我們靠攏。

        我們將鬼子趕到村子門口，鬼子在村子門口架設了一挺九二重機，鬼子一見我們打到這裡便開槍朝著我們掃射，挺進途中有幾個士兵被放倒，我們趕緊各自找掩體掩蔽，我扣下扳機但才開了一槍盒子砲的槍機後定向我表示沒有子彈了。

        我艱難的拿出彈夾條裝彈，因為肩窩受傷所以裝彈所耗費的時間比平常的還多，但我還是成功將盒子砲上彈，我起身射擊，忽然村口的九二重機爆炸，那一炸將鬼子給炸的七零八落，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們抓住這個時機反擊，于小虎趁機架起輕機槍掃射，機槍陣地的鬼子被放倒好幾個，其餘的鬼子趕緊跑出村口撤退，我們一路追到村口看著鬼子漸行漸遠的背影歡呼。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指揮著士兵向我們靠攏，看來鬼子陣地的爆炸是他的傑作。

        「看小鬼子把你們這幫癟牘子整成啥樣了？」矮小的身材，濃密的大鬍子，濃烈的東北口音，大大咧咧的語氣。

        「你不去團部待著在這幹啥？」張強收起花機關問道。

        「哪裡有鬼子就有我薛大同。」薛大同拍拍自己的胸膛說道。

        說罷薛大同指揮著砲排往村裡架設迫擊砲。

        在打退鬼子進攻後我們開始打掃戰場，于小虎在搬瓦礫的時候突然劇烈的咳起來，我趕忙跑過去。

        「沒事吧？」我問。

        「什麼事都沒有，咱們川軍命硬的很。」于小虎說完又坐了下來。

        我趕忙檢查他身上，接著從他的胸口摸到一抹溫熱的血，于小虎又咳了起來。

        「醫護兵！」我大喊。

        醫護兵趕緊跑過來，于小虎咳的更激烈了，我讓于小虎躺下來。

        「肺被打穿了。」醫護兵搖頭說道。

        盧建等一夥人也跑過來，陳昌鴻壓著于小虎的胸口試圖減輕他的痛苦。

        「好想吃回鍋肉喔……」于小虎邊咳邊說。

        「把傷治好了就能吃了。」我說：「打退鬼子後咱們一同吃遍全中國的山珍海味。」

        「井泉家有錢讓他出錢就好了。」盧建握住于小虎的手說道。

        「是啊，我請客，你可得好起來。」我說，雖然我家已經沒了但我也只能這麼說。

        「算了。」于小虎擺擺手，接著從兜裡取出一張紙。「有誰可以幫我唸一下？說是我媳婦寄來的。」

        我接過紙張攤開，果真是他家媳婦寄來的：「我丈夫不識字，望能找個識字的幫他，小虎，近日可好，聽說日本人已經打到長沙了，天氣即將變冷了多穿點，家裡一切安好，父親母親都好，孩子也好，你在前線可得小心點，全家盼著你平安歸來，姚珍。」

        我信才剛唸完于小虎已經沒了動靜，陳昌鴻繼續在傷口上施壓，盧建仍緊握著他的手。

        于小虎，一個川軍團殘部的機槍手，在鬼子進攻的途中肺部被打穿，沒能挺過來，他是在這場戰爭中無數戰死的烈士中的其中一人，也是名字注定被歷史的洪流中淹沒的其中一人。

        我把信給塞回兜裡，然後向他敬禮。

        「小虎，走好，保不定待會就去陪你。」飛刀說道。

        「來生再見。」陳龍說道。

        「下輩子咱們可得吃遍中國的山珍海味。」我說。

        「井泉請客。」盧建說道。

        「沒錯，我請客。」我附和道。

        張強將一個牛肉罐頭放在他旁邊，「沒有回鍋肉罐頭肉將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