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又晚起了,每次都這樣,吃不到早點就得先出門…」
穿著校服的弓場皇香把書包甩掛於肩,行色匆匆的從玄關直奔出戶──最近的她經常賴床,待睜眼之時,連刷牙和洗臉、換校服的時間都嫌不夠,更別說還要自己動手煮早餐,否則即使不見得趕不上第一節課,早朝會必將遲到,甚至缺席…
「算了啦,不管,等一下經過便利商店,隨便買點什麼來吃吃吧──」
現時是早晨七點四十五分,朝陽煦然灑落人來人往的街道。由於五月份快結束了,天氣開始有較明顯的少許升溫,不只弓場皇香,絕大多數的學生都不再總是穿著制服外套,最多有些比較不耐寒的,此時還會搭配制服背心,只是現在行於路上的人群中,除非是與她同為趕時間者,至此也沒什麼太多其他學生在為及時到校而奔波。
正當弓場皇香採以全速拔腿直奔之際,還不時邊想,要是中途正巧遇上專門騎自行車上學的石丸航或黑山廣司的話,儘管會有些不好意思,反正到頭來都是同班的,請他們幫忙載一程,或許也不失為一條捷徑,霎時卻聽背後傳來一串極其熟悉的女聲──
「早安啊!皇香。」
「喔!早紗啊,今天妳也──呃啊!妳在吃什麼鬼啊?」
今日也較晚出門,以致於恰巧在抵達學校的半路上和弓場皇香碰面的羽生早紗,到底何來緣由,引得她的摯友大為驚愕?細看身穿校服、把書包套掛於左肩的她,煞有介事的托著一只潔白大盤,盤中盛裝著以金黃色為主、像是某種特製沙拉的料理,右手穩持銀色湯匙,邊跑邊把沙拉舀起,二話不說便往嘴裡送──且看羽生早紗把湯匙插入沙拉一角,還沒挖起第二匙就說:
「妳說這個嗎?這件事說來話長,昨天我爸媽臨時加班,打電話回家說要很晚才能回來,叫我跟我哥自己在家準備晚餐,或是叫外送,於是我們就一起親手下廚製作起司培根馬鈴薯沙拉,裡面注滿了很多愛跟勇氣,不只到了隔天早上,還能在維持新鮮度的情況下充當早點,等吃完這一頓,保證放學前也會一整天都充滿元氣和活力喔!嗚嗯──怎麼可以好吃的這麼沒天理啦!」
羽生早紗把那匙加了起司、鷄蛋、培根還有小黃瓜的金黃馬鈴薯沙拉塞往嘴中,頓時露出極為享受又深感幸福的樂天神情;以弓場皇香看來,這個女的是吃錯藥了還是最近嗑掉太多的糖?雖然很難得見到她這般高興的模樣,但跟平常相較之下,這反差真是大到讓人有些驚訝。
「的確很沒天理呢!我的早餐也放了不少愛與勇氣,卻怎麼都好像沒早紗妳的可口美味…」
在持續向前奔馳的過程中,耳聞這把顯然是飯濱真代的附和聲,弓場皇香一邊轉頭,心中萌生兩大疑問:她和羽生早紗就算了,莫非向來與她倆一拍即合、形影不離的飯濱真代,這時也都與她們同樣在趕上學時間,只為了盡量不遲到,以免還要挨班導師一頓閒話?再者依她這麼說來,她的早點又在吃什麼意想不到的好料?
仔細一看,卻見這位髮色為深邃的丈青色、照例綁雙馬尾的女生,手捧著一份用大碗盛裝、淋滿起司和蜂蜜、不時冒著少量熱霧,彷彿剛剛才炸好並撈起的炸鷄塊。老天!這又是什麼來的?炸得金黃酥脆又多汁,還沾附起司醬跟蜂蜜,未免實在誘人的太『犯規』──不對!重點是:現在才幾點?哪裡有這麼一間像華當勞或其他類似的速食店,會在早晨時段供應早點的炸鷄專賣店?
「妳還好意思說人家!真代,妳那碗起司炸鷄又是從哪搞來的啦?」
「啊哈哈哈!還不是昨天放學,等社團活動結束,才去炸鷄店買的,本來想在晚餐時間用來加菜,或是趁睡前當宵夜也不錯,誰曉得家裡居然煮好了一大鍋起司火鍋,而且吃得有夠撐的。沒辦法,只好捱到今早用烤箱把這些買了卻沒吃的鷄塊加熱,順便沾點剩下的起司濃湯和蜂蜜來當早餐。又哪知道早紗她的起司馬鈴薯沙拉,看著就比我這碗起司炸鷄還精美絕倫耶…」
飯濱真代說完,用叉子插起兩塊包覆熱熔起司的美味炸鷄,不由分說就大口咬下,僅差在沒有喊出一聲「好燙」二字──眼看自己的兩位友人都在這種很可能即將遲到的時候,兀自享用如此精緻又豪華的早點,為此,到現在都還沒得早餐可吃的弓場皇香,不免是既眼紅又羨慕。
「我說你們兩個,早餐越吃越好是幾個意思啦!?」
咦?男的聲音,而且還挺像是同班的入野大空在說話,難道…他也在附近?而且還看到自己身旁的摯友們大快朵頤的樣子,才因而拋出那句話?若欲知詳情,唯有在對方的影跡總算映入眼中,方得以揭曉真相──弓場皇香左顧右盼,才發現距離她們三人不到三公尺的左側斜後方,排除入野本人,平時與對方友誼深摯、寸步不離的玉谷興郎和田島哲章亦都在場。
「之前不是流傳一則說法嗎?所謂『早餐如貴族、午餐如平民、晚餐如乞丐』(註1),所以囉!」
註1:意指於2013年發表於《Obesity》醫學期刊上的減重試驗研究報告而衍生的結論,不過關乎此條說法的真實與合理性,至今依舊尚存爭議,並受到強烈質疑。
「那種為了減肥才冒出來的都市傳說,你也信啊?」
透過以上玉谷興郎和入野大空的對談聽來,弓場皇香大略猜測剛才後者的發言,並非針對她的兩個朋友所來,而是他自己的兩名友人。如此問題就在這兩個男生又在吃什麼高級早點?
且在弓場她們主動向這三個同班,而且幾乎都即將遲到的男生打過招呼,撇眼就發現入野大空正捧著長約六吋,此時已被咬掉約四分之一的量、夾著炸豬排、生蔬菜、切片的番茄及黃瓜,並沾抹大量起司醬的潛艇堡。縱使和羽生早紗的馬鈴薯沙拉及飯濱真代的炸鷄相比,就要略遜一籌,可到底也仍是既誘人又難得一見的豐盛早點,最少要勝過普通的三明治與漢堡!
再看玉谷興郎右手持匙、左手托著和羽生早紗盛裝起司馬鈴薯沙拉用的差不多尺寸的大白盤,盤中盛放色調偏向淡奶黃,看起來與平常有些相異與出入的特殊咖哩飯;最後田島哲章的那只白碗,大小和容量亦與飯濱真代用來裝起司炸鷄的碗相差無幾,差別在碗內的食物並非淋上起司醬的炸鷄塊,而是加入被烤至焦黃的焗烤起司的番茄紅醬義大利麵──
老天!這還得了,不只玉谷興郎正津津有味的大口享受那盤頗有份量的起司白醬咖哩飯,光是田島哲章把碗裡的牽絲起司與麵條簌簌吸入嘴中,飯濱真代跟羽生早紗都不免在邊吃炸鷄和沙拉時,頻頻吞嚥著口水,更別說此刻都還沒機會到便利商店選購可充當早點的食品的弓場皇香,情緒激昂之餘,開口即問入野他們手邊的豐盛餐點又是怎麼來的?
首先據入野大空所答,他的起司炸豬排潛艇堡是與他們一起就讀東寶高校,目前為一年級生的妹妹親手做成的。不知何來原由,近期她似乎心情特別好,除了態度特別溫柔親切,今天還特地幫自己跟兄長著手料理早餐,還把他的那份留在房間書桌上,否則最少在他來說,平常哪有這種福份,能夠吃到妹妹做的『愛心早點』?說完,入野大空再次把潛艇堡大咬一口,如汁般的起司醬緩然流落,還數度滴到校服上。
其次玉谷興郎有因昨晚和同為東寶高校生,目前為三年級的姊姊合力煮了一大鍋有馬鈴薯、紅蘿蔔、洋蔥、燉牛肉,還加入熱熔起司和奶油白醬的創意特製咖哩。待姊弟倆吃飽後,由於份量比原先預期的還多,以致為了幫忙消耗餘下未用完的咖哩,今次才額外在微波加熱後,拿來當成早點。說完,卻看玉谷又豪邁的吃下一大口白醬咖哩飯!
再說田島哲章的情況,則是他那位目前在就讀東寶大學的哥哥,昨晚特地把從外面購入的起司焗烤義大利麵帶回家與他共享,只不過買回來的份量也有些多,兩兄弟一時吃不完,方給身為弟弟的哲章於早餐時刻把剩餘的份帶出來繼續大吃特吃──
「嗚嗚…你們這些傢伙,實在是太可惡了,一個比一個吃那麼好,哪像我現在都還沒早餐可吃──稍等!那是?哇啊!好耶──」
起初還在埋怨這群與自己同班,又能各別獨享豐富早餐的同學跟摯友們的弓場皇香,何以態度會突然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若循著她的背影瞥望,位於她的視線前方,恰好是一家便利商店,只要順利尋得這類處所,代表必定有東西吃,難怪遲遲吃不起早點的她會這般振奮欣喜。不過五分鐘,方見她拿著一份用低脂白起司和麵餅皮包著德式香腸,總長大概七吋的起司香腸捲,在店員委婉道出「多謝惠顧」時,匆然從店內走出,狼吞虎嚥一番。
這場屬於他們六人的『起司饗宴』,在抵達校門口時才總算結束。眾人剛在準備穿過紅磚方柱前的校內一角,把所有垃圾處理盡淨,羽生、飯濱、田島、玉谷四人亦決定趁早朝會還未正式開始前,先到不遠處的洗手臺,把各自的碗盤清洗過,再進教室。
霎時間,六人卻在附近發現一位身著校服、用左手提著書包、有著一頭燙得微卷的粉色過肩長髮,眼白黑瞳的少女,不知為何做出偷偷摸摸、鬼頭鬼腦的動作,還擺著不堪入目的臭臉,不曉得究竟在幹些什麼,或者難道打算幹出某種不可告人的句當不成?若非在場六人全都不太認識這名少女,估計可在上前打過招呼後,順便詢問個仔細。
「米津佑奏──」
隨著另一把十之八九是在叫喚這名粉髮少女的全名,聽起來不太友善、粗聲粗氣的女音傳至耳邊,不只這名被叫作米津佑奏的少女,入野和弓場等人也隨之一驚。
然而在他們還未平定思緒、定神細看,剛才那串女聲的主人又是誰,卻聽米津佑奏轟然發出尖叫,眾人一看,驚見她正被另一名身材跟體格都比她要『高壯』的戴眼鏡女子揪住手臂,彷彿要把她拖去某處似的──假如對方身穿襯衫與套裝之類的服飾,一般都會想到這必定是校內的教職員;偏偏她身上的衣飾與行頭,都說明她與大家如同,都是就讀本校的學生。
比起被『當場活逮』的米津佑奏,有虧入野大空認得那名戴眼鏡的黑長髮女生的身份,不但是在一年級時曾和他同班,現在則被編入二年二班,同時更與他在同間披薩店打工的名越淳子。這下也倒好在順勢和她打聲招呼時,另行確認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早啊!淳子。」
「嗯?是大空啊,為什麼還不進教室?再不快點,就趕不上朝會了喔!」
「我們正要過去的。話說,這位同學又怎麼了?妳抓著她要幹嘛?有話不能先好好說嗎?」
名越淳子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右手緊握住米津佑奏的左腕,看著眾人說:
「是呢!她是我們班的,只是經常愛翹課又不肯來學校,要不是因為我是風紀委員,菅野老師還囑咐我多留意她,誰又曉得這已經是第十五次,她以為只要走進校園裡,就算是有上到學,然後想趁機偷溜回家,或到外面瞎混,才被我抓到的。喂!別再浪費力氣做無謂的掙扎了,抵抗是沒有用的,跟我到教室裡!」
「嗚──我不要啦──放開我──」
只要進入校園就算上了學?這算什麼?這是何等堪比宇宙規模的天大笑話或白癡思維?這個女的到底是有多討厭接受教育?正因為雙方的教室都位於同一層樓,當入野和弓場等六人與名越淳子總算都在玄關的鞋櫃前換妥室內鞋,並繼而同行之際,不時還要聽米津佑奏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直到她倆都走入二班的教室,之後在他們也陸續抵達六班的教室門前,才算獲得暫時的安寧。
從那之後,直至放學時間,眾人如同既往的度過了與平時甚無二致的在校日常。到了社團時間,單說交流社這邊,今次伊佐山彰雄、伊集院小輔還有立花麗,都是今次未到場的缺席者;然而這不但毫不影響社團的運作,即便在場多數人均靠書籍和手機、掌上遊戲機,更甚少量飲品和點心在消磨時間,有鑑於他們已經成為本校的另一煩惱諮商管道,沒事自然最好,一旦有來訪者上門,最怕就是要解決對方拋給他們的疑難雜癥,遠超出其能力範圍之外。
距離長谷川冬乃和朝海老師領取鑰匙、前來打開社團教室並開放社員進出,整整過去一個鐘頭。且在石丸航小酌一口馬克斯咖啡、黑山廣司把帶來的原味薯片一口咬下、安友真奈、長谷川冬乃、羽生早紗三人幾乎於同時把各自的書本翻至下頁、用掌機打橫向格鬥遊戲的高橋久輝剛打完第六局比賽,頓時敲門聲砰然響起,代表持有問題者已然上門光顧。長谷川冬乃聲調沉穩、不帶任何情感的道出「請進」二字,隨著教室門被拉開,眾人方見來者的真面目。
「咦?這個女孩是?」
「這個人…好像今天在哪看過…?」
冒出以上思緒的是羽生早紗和飯濱真代;與她們同為在場的弓場皇香亦是同樣──對方在身著校服之下,眼白黑瞳、有著粉色披肩長髮、表情顯得頗不愉快。以上所見,皆讓她們試圖回想,今天究竟在何時、於校內何處看過有這些特徵的同學…
「嘿!本小姐問一下,你們這裡就是交流社對吧?」
「是,請問妳是哪位?有什麼事嗎?」
「嗄!連本小姐是誰都不知道?一群蠢貨,本小姐正是米津集團董事長的女兒,看到本小姐來了,連起碼的招呼也不打,還好意思問本小姐是誰?」
面對長谷川冬乃的詢問,這名兀自擺出大小姐姿態的粉髮少女,說起話來是這般不客氣,如此就已足以引起多數人的反感,尤其哪怕還未憶及對方的身份為何,飯濱真代和弓場皇香幾乎按捺不住要動手教訓她的衝動。
另一方面,虧得她提及『米津』二字,羽生早紗倏然想起今早他們在和二班的名越淳子一同前往彼此的教室,準備參加早朝會時,有聽說被她拖入教室的那位既不愛上學又老愛翹課的粉髮女生,恰好即姓米津,莫非眼前這位就是──
「請問,妳是不是今天被二班的名越同學拉去教室的米津同學?」
「哼!好在妳沒像其他人一樣那麼死腦筋。」
即令羽生早紗小心翼翼的提詢,對方照舊面不改色、出言不遜;但事態於此,本欲出手的弓場和飯濱亦記起對方就是在早朝會即將開始前,才在校園內有過一面之緣,並被同班且擔當風紀委員的名越淳子逮個正著,以致逃學不得的米津佑奏。只是確實未料她背後竟然是有錢人家出身的千金大小姐,難怪講話這麼咄咄逼人,又顯得高高在上的蠢模樣,看了著實挺教她們大不舒服。
「所以妳是二年二班的米津同學吧?什麼事情會管妳來找我們?」
縱然長谷川冬乃還真如她自己向來把持的為人信念,就算對於這種自以為高人一等,又擅自認定全校所有人都應該有所知曉、平常必定也是嬌生慣養又任性隨便的千金大小姐也不例外,無論何事都能不輕易暴走發怒,以此照例採以溫婉柔和的語調來說話,米津佑奏始終不領情,隨著羽生早紗親自招呼她在空椅坐下、逕自翹起腿,方開始述說她之所以前來交流社的理由。
根據米津佑奏的說法,恰如她那不愛上學、老想找機會翹課、逃學的扭曲個性,偏偏她的雙親又在不允許她中途輟學的前提下,把逼迫她乖乖就學的責任都推給執事們去做,致使她實在受夠了眼下的無聊生活。尤其這陣子她為了可以有個不用上學的好藉口,叫執事們幫忙想一堆能向學校請假的理由,無奈在那些理由實在太扯又天馬行空,弄得她除了只能老實來學校,又給同班風紀委員的名越淳子抓到,也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
與此同時,畢竟交流社在可替他人解決煩惱的前提下,如今在校內也是開始在累積知名度,聽說這個社團能替所有前來委託求助的人們排除當前困境,米津佑奏自然便想到,這個社團的同學,是否可想出更多比她家裡的那些腦殘執事們所能給出的,更加合理又不會太誇張,致使不巧穿幫的請假理由,方順勢找來,今次她便是希望請眾人幫忙湊幾個能管她翹課逃學的藉口。
比起最初池上春月、入野大空,包含小町深雪的委託,以常理而言,都還算是在正當範圍的,可就為了如願逃課而捏造請假事由,這怎麼看都有些不太妥當。正常來說,應該得拒絕到底;然而姑且不說長谷川冬乃打算貫徹交流社的處事原則,凡是任何委託者,有困難都禁止視而不見、見死不救,其中黑山廣司似是也覺得這種事還挺有趣,當面就代表眾人答應米津佑奏的請求,並立即提出了以普通的感冒為主的常見病假作參考──
「欸!本小姐的管家都已經講過的,你為什麼還要再講一次?就說過這種太常見了啦!」
「那麼,得了肺炎,或日本腦炎呢?這應該比感冒還嚴重了吧?」
「真要用這種病當理由,萬一學校要人家拿出就醫證明,是你還生得出來嗎?太麻煩了啦!」
黑山廣司能給的當場全被駁回,接著換長谷川冬乃上場,說:
「既然是這樣,不如說妳家裡養的貓咪不幸死掉了,害妳既傷心又鬱卒,怎麼樣?」
「喂!人家的管家都講過同樣的理由了,妳以為把狗換成貓就會好一點嗎?再說用寵物死掉這種事當藉口請假,以後人家出來還怎麼見人啦?」
要嘛怕穿幫、否則就怕沒面子,這算什麼?這個女的,未免也真是有夠會挑的,不愧是富人家的大小姐!且當長谷川冬乃和黑山廣司都冒出相同的想法時,飯濱真代接續上陣:
「嗯…學校食堂給學生供應的食物種類太少又太難吃,不符合像妳這種大小姐的口味?」
「食堂的東西難吃,直接改吃小賣部的食品不就行了嗎?再說老師要是問哪種食物不好吃,是又要怎麼扯啦?這一定不會過啦!」
「這樣好了,因為食堂的餐點不僅難吃,不合情理的規定又多,加上小賣部的食品又吃不飽,所以想盡量吃家中廚師準備的豪華奢侈大餐,如何?」
縱使有弓場皇香助陣修改,在米津佑奏聽來,這又是何等的閒扯淡,而且還比她的執事們所曾給過的參考範例還要更加無理,豈能接受?當即揚聲否決;此後高橋久輝稍微想了一下,便說:
「因為在視聽教室和同學玩遊戲打輸了,惱羞成怒,因此不想上學,免得怕被其他同學恥笑?」
「遊戲玩輸那種事情,多花時間練功不就有了,有必要拿來向學校請假的嗎?」
「就因為要花時間,又不想再輸給人家,所以才要請假在家努力練習啊!這樣還有問題嗎?」
「廢話!你自己去辦公室跟老師這樣說說看,他們要是核準你這種爛到你家廁所的鬼理由,從明天開始,大家乾脆都不用再來學校了啦!」
從剛才到現在,大家能給出的參考選項不但多,彼此各自還挺有一定的趣味性,由此再看這個粉髮大小姐因被激怒,而狂耍性子又厲聲尖叫的模樣,至少在黑山廣司看來,無疑是最教人有感紓壓和療癒的爆笑情景。須臾,他看向石丸航跟安友真奈以及山崎紗織,以眼神示意該換他們出馬──前兩者互望一眼,皆想有什麼是能讓人不敢來學校的原因,為此,安友真奈即說:
「對了,因為在學校上廁所的時候都會遇到花子(註2),所以怕得不敢來學校?」
註2:意指日本極有名的校園七大不可意思怪談當中的一則『廁所裡的花子』等典故。
「還花子咧!妳是怎樣?恐怖怪談看太多了是不是?再說那種東西又是晚上才會出來,沒事在夜間跑來學校上廁所,還管人家遇到鬼,是要幹嘛啦?不行!」
「嗯…假如花子不夠好,那就改說在學校廁所內遇到賣腳婆婆(註3),因為不小心答稱自己不需要人家賣腳給妳,而被強行拔掉一條腿,還得在醫院接受加裝義肢的重大療程?」
註3:源於日本的另一有名校園怪談,相傳此妖會問人:「需不需要腳?」,如果回答不需要,就會被拔掉雙腳;反之亦然,要是回答需要,則會給人另外強行加裝『第三隻腳』。
「這種蠢事也能當理由的話,為什麼不說妳是被半身死靈(註4)攔腰截斷下半身的,看那些該死的混蛋老師信還不信?真要是發生這種鳥事,應該不是管妳住院,而是直接送去殯儀館了吧?喂──你們全都不要鬧了啦!認真一點好不好?繼續!」
註4:源於日本的另一極有名,令多數人害怕的怪談。相傳此妖是一個被火車輾壓而失去下半身的少女,由於死後怨念極強而化為妖怪。平時用雙手奔走所發出的『teketeke』聲,因而得名。
無論花子還是賣腳婆婆,或是最教國內人感到恐懼的半身死靈,一概全不通過,只為了幫這個不愛上學的女孩子想一個最適當的請假原由,安友真奈不禁露出苦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或許有虧她還拿得出這些知名怪談來給人家當參考,平時再怎麼不會隨便與旁人起鬨或瞎鬧,打從本社的夥伴們接到此項委託以來,至此都還未開口說話的山崎紗織倒也趁勢直追:
「這樣好了,因為在理科教室上課時,親眼看到陳列在室內的人體骨架模型,會趁老師講課時自己動起來(註5),所以凡是要到理科教室上課的那幾天就必須向學校請假?」
註5:意指日本極有名的校園七大不可意思怪談當中的一則『理科教室裡的骨架標本』等典故,相傳到了夜間,被擺置於教室內的人體骨架就會離開它的原本位置並到處走動,引人恐慌。
「你們這幫傢伙,為什麼從現在開始,都非要拿這些恐怖怪談的典故來敷衍人家不可啊?平常也都這麼跟學校請假的是不是?就說了你們都不要再鬧啦!」
即或這種參考範例必定會以駁回收場,且在山崎紗織無意間瞄向黑山廣司向她露出笑咪咪的表情,還逕自豎起大拇指的模樣,倒也從那向來冷酷又嚴肅的面容中擠出一絲淡淡的訕笑。隨後黑山廣司再度上陣,揚言道:
「如果這些校園常見的靈異怪談都不管用,那就試著跟老師說,妳爸媽都不幸被外星人綁架了,需要向政府籌措贖金,這個如何?還算有點搞頭吧?」
「搞頭你老媽!你就是說我們家被一般的搶匪洗劫,人家也未必會信了,叫外星人來幹嘛?你這是什麼意思?存心故意給本小姐來亂的是不是?找死啊──」
話剛說完,卻看米津佑奏氣得差點就欲動手毆打黑山廣司,豈料這時飯濱真代則說:
「父母或其他家人被外星人綁架,的確有點扯,不如改成:因為學校有私下和外星人的組織勾結,要把全校學生賣給他們當實驗品,所以不敢來學校,以免發生不測?」
跟『有點扯』的上一條說法相比,改成這樣就比較沒那麼誇張了嗎?開什麼玩笑!真要是祭出這種理由,輕則被校方列入觀察黑名單,最多恐怕還要接受課後輔導;重則一旦被校方勒令退學,屆時自己還不是得被雙親或是管他們任命手下的執事們把自己狠狠臭罵一頓?因此飯濱真代提供的參考,自然又被米津佑奏徹底駁回…
「話說,石丸,你有沒有什麼好點子?都沒看你出聲。」
拜黑山廣司併出此句所賜,兩手抱胸的石丸航思索了一下,片響後,便這麼說:
「因為身邊某個長得像河北彩花的閨蜜不小心懷孕了,要陪人家去醫院墮胎,因此得請假?」
隨著石丸航說完,眾人方感到一股前所未見的殺氣,從米津佑奏那邊悄然傳來──她還記得前陣子家裡其中一名執事給的理由,居然是『為了遠離某個貌似濱田雅功的變態追求者』,光是這條說詞就已經夠離譜了,現在又是怎樣?用專門出演成人電影的女優來侮辱自己的友人?
「你他媽的是怎麼搞的?瞧不起人家的閨蜜是不是?她有沒有懷孕,關人家河北彩花什麼鬼事?你最好別給本小姐太過份,否則當心我扁你喔!」
看她咬牙切齒又憤怒難抑的模樣,暫且別說石丸航是否將輕易被她挑起情緒,以致也跟著暴怒跳腳、與對方惡言相向,似是有因他提的這個理由,確實甚不理想,又或是出於這條說法可謂嶄新又頗具玩味,卻看黑山廣司接續說:
「如果這個不好的話,那麼,因為討厭長得像三上悠亞的班導師趁妳不在時,隨便勾引妳家男朋友,這個應該不至於那麼糟糕?」
「混帳!就叫你不要學人家搞同一套啦!」
幾乎快坐不住的米津佑奏又失聲大叫起來,石丸航冷哼一聲,插口又說:
「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要,煩還不煩?既然這樣,那就跟老師說:因為接到通告,需要代替波多野結衣接拍新的片子,因此得向學校請假,怎麼樣?」
怎麼樣?這還怎麼樣?不如該說你這個男的又是怎樣?別說米津佑奏,在其他人聽來,這已經不只是糟糕或否的問題,這傢伙有必要把她身旁的人,連同她自己,全都說得像成人色情片中的女優那麼難聽,還藉此故意逾越人家的底線?對此,在場除了黑山廣司和高橋久輝,其他女生們都對石丸航表露出實則不悅的神情,連安友真奈也不例外。
然而毋須等她們表達什麼不滿,卻聽米津佑奏這回不但沒有再因而抓狂,反而是發出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最後終於看她因按捺不住情緒奔洩,本能的以手掩面,嚎啕大哭起來──
「虧你平常還敢說我,結果你根本就比我還狠啊!」
長谷川冬乃毫不客氣的唸了石丸航一句,但此舉也只得到石丸航一把極其冷漠的冷哼聲;另一方面,既然人家都已被他們氣到從此精神大崩潰,羽生早紗及安友真奈,兩人均紛紛上前予以溫柔安撫。就在米津佑奏終於停止哭泣、平定當前混亂不堪的心情,前者便柔聲提問:
「怎麼樣?米津同學,妳就那麼不想來學校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休學算了,也省得請人幫忙找理由向學校請假啊!」
「要是可以的話,打從老早就這麼做了,還要你們這些廢物幹嘛?」
兩人對話於此,關鍵重點就此出現──為何這個如此討厭上學的女生會辦不成休學?一問才知,若非她父母說什麼都不準她中途輟學,更遑論被校方退學,她自己也懶得找一大堆不想上學的藉口。偏偏似乎有某種神奇又詭異的力量,使她本能的對就學這種事產生莫大厭惡,而她自己也實在不曉得又該怎麼辦才好…
在陷入絕望之際,眾人卻聽弓場皇香用她那極罕見的平穩且溫和的語調說:
「姑且不說妳的行為確實大有問題,好比只要進入校園,而不進教室聽課,就算有上到學這種事。假設妳到家庭餐廳吃飯,進了店卻不入座,也不點餐,隨便晃晃就離開,請問妳有因此而吃到東西或填飽肚子嗎?再說,雖然高中已不在義務教育的範圍內,也不論妳家有多麼富裕,妳爸媽一定希望自己花出去的錢,代價就是讓身為女兒的妳,透過學校的教育而受益良多,進而成為另一個有能力在社會上生存下去的人,否則要是不這麼做,他們將來又怎麼敢把家裡的資產託付給妳?對吧?」
「雖然妳說的不算全錯,可是…可是我就討厭上學,有什麼辦法嘛…」
看情形,即使弓場皇香講得再怎麼有理,依然無法說服這個不肯乖乖來學校的千金大小姐就範。弓場皇香望了長谷川冬乃和山崎紗織一眼,希望她們也來說幾句;可此時石丸航卻說話了:
「妳夠了沒?因為討厭上學,所以不想來學校,假設每個人都像妳這樣,除了妳的那些管家們,妳來學校,又想找誰幫妳想什麼請假的鬼理由?」
「你這麼說又是什麼意思啦?」
「給我聽著,要是沒說,妳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妳現在在這裡看到的人,其實沒有一個是出於自願才加入這個社團的,就連現在正在當社長的人,她本來也沒有要幹社長的意願。或者該說,若不是我們的班導師擅自決定要創社,再者我們要是也能因為『不想』、『討厭』、『不願意』,而直接選擇擺爛不幹,妳哪來的機會到這邊尋求什麼諮詢管道?諒妳也不敢直接跑去辦公室,請那些老師主動幫妳找逃學的藉口,不然是想笑掉誰的大牙?」
出現了,前陣子為了應付池上春月和小町深雪她朋友們,而擺出的某種近似教育者的姿態。在黑山廣司看來,這副模樣,也大概只有這個有著一雙死魚眼以及一張賤嘴巴的石丸航才擺得出,而且就前幾次來說,效果還不算差。不看米津佑奏有何反應,石丸航繼續往下說:
「再來,剛才人家也說過,妳爸媽絕對有他們不準妳逃課或休學的原因,而如果妳想知道的話,我就這麼說吧:最初我說什麼都不想參加社團的時候,有位老師曾經告訴過我,不管有多麼討厭、排斥、嫌惡,唯有身涉其中,你才能設法給自己當前感到迷惘和困惑的問題,找出理想的答案。不只我和其他人,連妳也是,假若妳也有某個非解決不可的問題,這個時候,唯有在妳終於肯正視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妳才能找到那條出路;而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聽那位老師的話、選擇留在這裡的,而妳呢?妳又曉得現在的自己在做什麼嗎?」
石丸航剛說完的那一刻起,眾人方見一幅奇妙的光景:即令是弓場皇香出面遊說,眼下這位大小姐依然處於迷茫與憂傷的狀態;可換成石丸航出場,就是她都不禁為之一愣,彷彿有感好奇,這個男的到底是什麼來的?是什麼讓他和其他同級生這般的與眾不同?
這些圍繞於她心中的疑問還未有機會得解,且看長谷川冬乃亦藉勢補充道:
「簡單說,就算弓場同學她剛剛替妳假設的,妳也可以當成是其中一種參考方向,然而真正的解答,妳終究得靠自己的雙手和意志去發掘,而它就藏在這所學校裡。否則妳還打算怎麼做,才能理解父母親的用意呢?更別說以我個人所見,有錢人家出身的同學,絕不只有妳這麼一個,最重要的是,無論再怎麼樣,他們也沒有輕易放棄,或是輕視學生應盡的本份,就為了完成高中學業,如此妳又怎麼不再堅持一下,不然就這樣辜負父母為了培養妳而花費的心血,真的好嗎?」
不管這個女的再怎麼討厭,在緊要關頭的時候,依舊能成為自己的助力。因此石丸航對長谷川冬乃後續所來的助陣、補攻,到底也沒什麼壞話可言,剩下就看這位千金大小姐又將如何回應──虧得他倆一番煞費心血的灌輸,幾分鐘前還顯得盛氣凌人,又有幾分蠻橫無理之姿的米津佑奏,自此也陷入好一陣子的沉默無語…
「人家都這麼說了,要是還那麼不想上學的話,多虧有他們幫忙爭取時間,我剛剛又想到一個新的理由了:既然感冒生病不行,在上學途中發生車禍,這個總行了吧?呵──」
良久,黑山廣司首先打破室內的寂靜;其後飯濱真代也跟著以『因為食堂提供的餐點經常加入大量的鹽辛,導致吃不慣而不想來學校。』為請假事由參考。
繼他倆之後,安友真奈與山崎紗織更分別提出『因為在圖書室看到二宮金次郎的雕像在室內邊走邊看書,太過恐懼而不敢到校。』以及『家裡飼養的寵物難產,不放心交給管家看顧。』等藉口,引得弓場皇香及羽生早紗頻頻竊笑;更甚連『需要參加家族聚會,作為家庭成員,不可隨意缺席。』、『母親懷上第二胎,父親又工作繁忙,需要大女兒陪產。』、『為了參加知名歌手福山雅治特地來東京都舉辦的粉絲見面會』等理由也盡數搬出,不一二足。
正當黑山廣司還打算繼續把更多參考選項拿出,米津佑奏不知為何,竟然逕自笑了出來──由於和她第一次見面時,她總是都板著臉、好似時常悶悶不樂,因此也容易給旁人留下她的個性很差,而且不好相處的不良第一印象;可這回看見她綻放笑靨的模樣,亦是不輸身旁常見的其他年輕女性的青春燦爛又極具魅力,讓人不免大跌眼鏡。
儘管尚不知她為何破涕為笑的原由,但在她驚覺在場眾人都被她光輝亮麗的笑容所吸引目光,霎時趕忙收起笑臉,立即又恢復為起先的臭臉模樣,尖聲尖氣的說:
「什麼嘛!明明有事情想找你們商量怎麼解決的,結果這算什麼?鬧一鬧、笑一笑就沒事了?依本小姐來看,這間交流社以後還是改名笑話社吧!哼──」
說罷,這位很明顯就是死要愛面子又愛鬧彆扭的千金大小姐從座位起身,徐然行至門口,臨走前,還挺頑皮的回頭朝眾人扮了個鬼臉,方拉開教室門,留下一片沉寂無言的光景。
到頭來,這樣算是有解決到她的問題嗎?一方面來說,起碼不用再繼續替她找藉口和學校請假,也算是給這起事件做了一個良性的收尾;然而若要細究下去,那就是無論石丸航還是長谷川冬乃,亦或是弓場皇香給她灌輸的觀念,到底有沒有起到什麼實質的作用?倘若均無,單在長谷川冬乃而言,剛才那番長篇大論,豈不都白說了?
縱然如此,石丸航則並不怎麼在意,隨手把擱在桌上的馬克斯咖啡又取來喝過一大口;安友真奈在回頭坐下前,亦接著湊向石丸航,溫柔的把手挽著他、綻露如釋重負的欣喜笑容,好似把剛才對他心生的不滿全都一掃而空,但此舉則僅是又得到石丸航一陣白眼。
數分鐘過去,眾人又聽見有人前來敲門,心想該不是那位大小姐還沒放棄找藉口請假的念頭,又跑回來了?但在長谷川冬乃允許來者入內,教室門一拉開,才見除了作為本社的指導顧問的朝海老師,和她一起來的,正是當今作為負責管教二年二班的班導師,全名為菅野秋凜的女性教職員。
「你們都表現得很好,雖然還是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但結果還算不錯。」
還算不錯?這是什麼意思?講得好像她已經全都知曉整起事件的始末,莫非剛才這場實為無厘頭的白癡鬧劇,她和菅野老師都在教室外面一字不漏的偷聽到了?不然怎麼講得出這種還不曉得究竟包含幾個意思的話?
據菅野老師的說詞,她長久以來都很為米津佑奏的不當行徑而苦惱不已,幸虧有朝海老師的提點,並且建議她不妨把米津佑奏叫來職員室的同時,將她勸誘到交流社這邊,好讓交流社的社員們出面解決問題。即使中間會否出現什麼不可預知的變數,她們這些教師們終歸也很難掌控,最少也只能期盼眾人不會真的替她想出什麼『合適』的逃學藉口才好。以如今的結局看來,雖然還無法完全保證她以後就會比現在更加安份,只要暫時管她知難而退就行。
原來如此,簡言之,今天這場智障鬧劇,果然還是朝海老師在背後策劃所成,不然估計今天也應能如同昨天一樣的平凡度過。念及於此,其中石丸航不禁搖搖頭又嘆了一口氣;至於其他人則大半都為此莞然一笑。
翌日早晨,叼著從便利商店購得的鮪魚沙拉飯團抵達學校的弓場皇香,在飯濱真代跟羽生早紗的陪同下,在自行車場遇見了亦為剛到校沒多久的石丸航及黑山廣司,五人正要結伴前去教室參加朝會,恰巧在樓梯口看見一名戴著眼鏡且身材豐腴的黑髮女子,身旁跟著另一位比她削瘦的粉髮少女,兩人亦準備拾級而上、前往她們的所屬教室──撇除石丸航跟黑山廣司,弓場三人一眼就認出,對方二人乃是於昨日此時萍水相逢的名越淳子跟米津佑奏。
怎麼?這位那麼討厭上學的千金大小姐,難不成又在打算中途逃課之際,給擔任風紀委員的名越淳子活逮了?仔細一看,假如是昨天,她可是全程都管對方狠狠的拖入教室內的,之後的情況何如,相信毋須多言,亦不難想像兩人之間想必早已存在的嫌隙,又將擴大到什麼不可思議的程度。
可今天呢?看看這位昨天在社團時間還陪他們『大鬧一場』的粉髮大小姐,在不疾不徐的步伐中,偶然還與名越淳子有說有笑,宛若她倆都早已冰釋前嫌、化敵為友似的,在弓場她們看來,這可真算得上是與昨日所見的舊往情景形成另一大鮮明對照的奇觀。
無論奇觀與否,換在黑山廣司和石丸航看來,昨天那場為了幫忙想請假理由,而搞出的如鬧劇般的互動,理應也達到了菅野老師的期許,也給這起『請假事件』畫下了完好的句點。無論如何,依然不排除可在放學後的社團時間,順便和長谷川冬乃報告此事的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