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柳〉
01 你只需要注視著前方
西曆2261年04月07日 20:24
「楓ちゃん，難得月亮那麼美，我們在月色下喝一杯吧？」
「對呀、對呀！快來這邊！」
大般若長光和次郎太刀坐在緣側，身邊放著大小不一的酒瓶，還有一瓶專門為她準備的清澈蘋果汁。
「嗯！」楓用力點了點頭，跑到次郎太刀腿上坐著，小手捧起酒杯。
微涼的晚風吹過，小臉蛋迎著月光，上翹的嘴角愉悅的不時哼起歌。
但不知道為什麼，那曲調在他們聽來竟莫名的悲傷。
「大般若さん、那個星星和旁邊的星星連在一起了，好像變成了一個……杓子？」她指著夜空，細細垂掛的弦月旁有幾顆星子發出微光。
「那是北斗七星喔，春季特有的星座。楓ちゃん喜歡星星呀？」大般若長光注視著她視線前方的星象，微笑溫柔。
「嗯。」楓輕應了一聲，「就算那顆星星已經不在了，星星的光芒還是能夠傳達到我們的眼中。」
次郎太刀頓了下飲酒的動作，細思了幾秒後、放下酒杯，伸手擁著女孩的小身體，開朗笑著。
「楓ちゃん，繼續喝吧、喝吧！不管要喝到幾點人家都會奉陪的唷！」
是啊，他們其實知道的。
他們的主上並不是一般的孩子。
但是她是那麼努力的想維持現狀。
那麼他們就繼續陪在她身邊吧，讓她可以繼續當個孩子。
「啊、楓ちゃん快看，是流星呢！」大般若長光指著夜空，引導著楓注目星光。
「哇──好漂亮！」
沒錯、妳只要注視著前方就好。
在妳身後的悲傷和痛苦，就由我們為妳擋下。
02 讓我看看你的笑容
西曆2261年05月08日 15:47
「楓──ちゃん！」
只要這樣呼喚，那張毫無邪氣的臉龐就會迎向他。
「小龍！歡迎回來！」
「大將、跑慢一點，很危險的喔。」
年幼的審神者身旁跟著粟田口家的紅髮短刀，牽著女孩向他走來。
楓拉住自己的手，大大的眼瞳仔細查看著自己的是否負傷，接著露出放心的笑容。
「我回來了！我帶了伴手禮回來了唷，是楓ちゃん最喜歡的布丁哦。」小龍景光微笑著，單手抱起女孩，「也有信濃くん的份唷。」
「真的？謝謝您。」信濃藤四郎驚喜的揚起笑容。
三人在茶幾旁坐下後，小龍景光替審神者打開包裝，點心匙挖起一口布丁。
「來、楓ちゃん，啊──」
「啊姆！」
「好吃嗎？」
「嗯！」審神者含著點心匙，露出開心的笑容，「謝謝你！小龍！」
她挖了一口自己的布丁，轉向身邊的短刀，「信濃也啊──」
信濃藤四郎開心的笑著、含住湯匙，「謝謝，大將。」
「嘿嘿──」
純真無邪、笑顏燦爛，這就是他們的主上。
光是看見她的笑靨，他們就能夠得到溫暖的力量。
就讓他們守護吧。
這純粹而真誠的一抹笑靨。
03 別對我說謊
西曆2261年06月01日 08:52
「楓ちゃん，該起床了唷？」
才剛打開審神者的房間，一團不知名的生物蠕動了幾下，又平靜的繼續入睡。
「楓ちゃん，不可以賴床喔，今天要準備明天的會議不是嗎？」付喪神在被褥旁坐下，輕拍著小女孩的肩。
「光忠……」審神者揉了揉眼睛，軟糯的喚了付喪神的名字。
平時總是準時起床的審神者居然會賴床，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嗎？
燭臺切光忠觀察著審神者的動作，心裡有些擔憂。
「唔……」審神者嗚咽了一聲，又倒回被褥上。
「楓ちゃん？！」太刀急忙扶起審神者，隔著手套都能夠感覺得到對方異常的高溫，「體溫怎麼那麼高？發燒了嗎？」
「我沒事……」審神者逞強的搖頭，小臉蛋上的熱度再也掩飾不了自己生病的事實。
「不可以說謊喔。」燭臺切光忠小心的讓審神者躺回被窩裡，「身體不舒服就要乖乖告訴我們，我們不是這樣約定好了嗎？」
「但是明天的會議準備……」
「那就交給我和長谷部くん來準備。行李明天再整理也沒關係。」他有點心疼的看著審神者，大概是前幾日的手入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氣，才會感冒發燒吧。
沒能照顧好主上，可是一點也不帥氣啊。
「楓ちゃん只要乖乖休息就好，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審神者從被子裡露出的大眼只能委屈的眨呀眨的，乖乖窩在棉被裡。
當他正準備離開，去準備濕毛巾好讓審神者順利退燒，卻又被那雙小手扯住衣襬。
「光忠，對不……不對，謝謝你。」
看著主上糾結的臉蛋，燭臺切光忠忍不住勾起微笑。
「嗯，不客氣。」
04 再依賴我一點
西曆2261年07月08日 14:31
主上大人是很年幼的孩子，無論是對付喪神、還是對人類來說。
但是主上大人總是燦爛的笑著，和畏縮的自己不一樣。
「退，你怎麼了？」審神者輕聲喚了一聲，身旁的短刀才回過神，看著她。
「沒、沒什麼，不好意思……」五虎退搖了搖頭，這才發現平時跟在身邊的小老虎不知蹤影。
午覺剛醒的審神者沒有多想，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睡前解下的髮帶不見了。
「退，你有看到我的髮帶嗎？」女孩翻起涼被和枕頭，又看了看四周的榻榻米，就是沒看見自己平時頭上的那條紫色髮帶。
「該、該不會是被小老虎們叼走了……」他有點慌亂地張望著。
「嗯──搞不好呢，我們一起找吧！」審神者牽起五虎退的手，開始在本丸尋找小老虎及髮帶的蹤跡。
五虎退看著審神者的背影，垂下了金眸。
他如果能為主上大人做些什麼就好了……
「啊！小老虎！」審神者低呼一聲，看庭院外的小老虎叼著自己的髮帶跳上樹枝又跳回平地，就偏偏把自己的髮帶留在矮枝上。
審神者穿上庭院的木屐，在樹幹下伸直了小手，卻怎樣都拿不到自己的髮帶。
「唔……」審神者吃力的揮動小手，明明髮帶就在眼前，奈何身高仍然搆不到矮枝。
另一雙手越過審神者，取下了矮枝上的髮帶，重新替她繫上。
「這、這樣就沒問題了。」五虎退微笑著。
「謝謝你，退。」女孩輕碰著短刀繫上的蝴蝶結，勾起笑容。
「那、那個，主上大人。」
「嗯？」
「請、請您再依賴我一點，我也想為主上大人做些什麼。」
審神者愣了一下，接著綻放大大的燦爛笑顏。
「退真是可靠呢！」
05 不要偽裝你的心
西曆2261年08月17日 10:49
一年四次的審神者會議。
每到會議前夕，楓總會變得沉默寡言。
就連平時無時無刻掛在臉蛋上的笑容都淡去了蹤跡。
「楓，這次是我和妳一起去參加會議喔……楓？」
像這樣失了魂一樣沉浸在某些過去的模樣，總讓他感到心悶。
「嗚哇！」鶴丸國永突然大叫一聲，嚇得審神者雙眼睜大、直瞪著他，「怎麼樣？嚇到了嗎？」
「嚇到了……」楓有點委屈的扁了扁嘴。
「哈哈、人生中如果都是能預料到的事情就太無聊了，心可是會先死掉的喔？」鶴丸國永拍了拍楓的腦袋。
看著對方仍然愁容滿面的模樣，他輕輕捏了捏楓的臉蛋。
「就這麼不想去參加會議啊？」
「也不是……」她掙扎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比起否定、更像是想要說服自己一樣。
「楓。」鶴丸國永捧起她的臉，直視著她，「在我們面前，不要偽裝妳的心。」
刀劍付喪神獨有的冰冷刺入她的眼底，楓微微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把妳的本心大膽的丟出來吧。這樣不是比較輕鬆嗎？」鶴丸國永揚起笑容，將楓拉離大廣間。
「反正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一起去趟萬屋逛一逛吧。」
她愣了幾秒，接著燦爛的笑了起來。
「嗯！」
06 不要拒絕這雙手
西曆2261年09月03日 13:40
他一直很不喜歡審神者看他的眼神。
那雙不符合年齡的眼眸總是透過他在看著過去的什麼一樣。
就像現在，僅僅是輕輕一瞥，那雙眼中不具名的歉疚簡直要逼他窒息。
「怎麼了？伽羅ちゃん。」
大俱利伽羅拉住審神者纖細的手臂，他能明顯感覺到、審神者被他碰觸時的僵硬。
「別踩到水漥。」
雨後的田地旁總會出現幾個混雜著泥巴的小水漥，天然過頭而有些冒失的審神者常會不小心踩到，噴濺在白衣上的污漬總讓歌仙兼定煩惱一陣子。
「啊、謝謝。」審神者跟著他的腳步繞開了水漥，接著看向他遲遲沒放開的手，疑惑的抬眼，「伽羅ちゃん？」
「……我不是那傢伙。」
那瞬間，審神者甚至反射性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大俱利伽羅緊緊抓住。
「你在說什麼……？」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帶著緊張，暗暗期待著什麼。
他感到焦躁。
「我不知道妳到底在想什麼，也沒有探究妳的興趣。」他擰起眉，語氣不耐，「但是我不是妳看著的那傢伙。」
審神者動了動唇，卻一語不發。
他放開了手、轉身離開，獨留審神者一人在原地。
他只是單純的覺得煩悶。
那種感覺讓他很不耐煩。
「伽羅ちゃん等一下！」
審神者急忙快跑到自己面前，朝自己伸出手。
「我、我在看著伽羅ちゃん！現在！」她的手有些發抖，眼神也不安地顫動著，「所以、所以……你能握住我的手嗎？」
開什麼玩笑。
她以為他是為了什麼而對她說這些話？
「……只有這次。」
07 讓我聽聽你的夢
西曆2261年10月04日 09:24
毛利藤四郎是一個喜歡小孩子、也喜歡傾聽的刀劍男士。
所以她喜歡和他說著無關緊要的小事，然後看著他靜靜待在自己身邊的模樣。
「毛利，那個啊、我昨晚做了個很──厲害的夢哦，你能聽我說嗎？」
「當然，請讓我聽聽您的夢。」毛利藤四郎彎著淡紫色的溫柔雙眼，注視著眼前的女孩。
「嗯嗯、昨天晚上啊，我做了一個大家一起去上學的夢喔！」審神者說著，墨色雙眼睜得大大的，光是說了開頭，就止不住臉上的笑容。
啊啊、主上大人真可愛……
毛利藤四郎一邊保持著笑容，一邊享受自家主上的可愛。
「在夢裡，我長大了、變成了高中生，然後啊……為什麼要露出遺憾的表情呢？毛利？」
「沒有……請您繼續說。」
「長谷部他們是我的前輩，退變成我的後輩，姐姐是老師……然後毛利是我的同班同學！」審神者漾起笑意，「和大家一起上學好開心！」
「夢裡的我長大了，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所以醒來之後我就忍不住想著，好想快點長大啊……」
「主上大人這樣就很棒了唷。無論是什麼事情，我和本丸的大家都會和您一起完成，所以不用急著長大也沒關係。」毛利藤四郎伸手輕撫著審神者的墨黑短髮，柔柔的語調讓審神者暗自動搖的心緒穩定下來。
「嗯，我知道了。我會慢慢長大的、嘿嘿──」
我是希望您可以一直維持這個樣子啊……
毛利藤四郎在心裡想著，又稍稍妥協、轉了個念。
就算您長大了，我也會繼續守護您喔。
08 一直待在我身邊
西曆2261年11月28日 16:41
他承認，為了表現他的忠誠，他的確會用些過於激烈的方式。
「長谷部、還好嗎？還有沒有哪裡痛？」審神者直盯著剛恢復意識的初鍛刀，大眼眸中的擔憂一覽無遺。
「是……」へし切長谷部輕聲回應，胸口仍有些悶痛。
若不是遇上檢非違使，他們或許也不會傷得那麼重。
為了讓其他人無事歸還，他咬牙衝陣，但是讓主上露出那樣的表情絕非他的本意。
「大家都很擔心喔……」楓垂下雙眼，輕輕握著對方的手，總算能夠放鬆的心情讓她的眼角也終於撐不住隱忍的淚水，滑落臉龐。
「主上？！」へし切長谷部驚慌地想伸手替她拭去眼淚，卻因為傷勢的悶痛而難以做到。
「我也、很擔心……」她吸了吸鼻子，堅強的抹去臉上的淚痕，抬起微微泛紅的眼眶，「不要再這樣亂來了好不好？」
へし切長谷部微瞠雙目，悔恨的皺起劍眉，「是，非常抱歉。」
若是他沒有竊竊想著主上看見大家無傷歸來，會有多開心的話，或許他身上的傷勢就不會那麼嚴重，也不至於讓主上如此憂心。
「但是、謝謝你，長谷部。」楓的小手拍了拍對方的前髮，「長谷部是為了大家平安回來才會這樣做的對不對？」
啊啊、主上知道。
主上能夠理解自己的本意啊。
「是的……即便是因為如此，我還是讓主上擔心受怕了，十分抱歉。」他垂著雙眼，微微低頭致歉。
「嗯、沒關係。要好好休息喔。」她正想放開へし切長谷部的手，離開手入房讓他能好好休息，卻被緊緊拉住，不允許她鬆手。
「非常抱歉，還請您能夠聽取我的請求。」
「請您待在我身旁，好嗎？」
那雙紫藤色的眼直視著她，並非央求，而是祈願。
楓稍稍屏息，接著輕輕一笑，兩手握住那雙總是呵護著她、保護著她的手。
「嗯，我哪裡都不會去喔。」
09 你保持這樣就好
西曆2261年12月13日 08:22
「我的主人，您今天想要什麼樣的綁縛、不對……編髮呢？」
他跪坐在審神者身邊，纖細的手指撥動著女孩的細軟髮絲。
「嗯……龜甲喜歡什麼樣的綁法？」楓眨了眨大眼，看著鏡中的龜甲貞宗。
「我嗎？那當然是──」龜甲貞宗高昂的話語停在嘴邊，想起監護人二號的嚴厲叮囑，放緩了語調。
「我的主人、您最適合的就是可愛又帶點成熟氣息的耳際麻花辮唷，我替您綁上蝴蝶結，好嗎？」
「嗯！」她給了對方一個燦爛的笑顏，乖巧地坐好、讓他能夠替自己繫上髮帶。
龜甲貞宗輕柔的挽起一縷縷髮絲，陶醉的將一束束黑髮交疊。
他的主人或許不知道，他非常喜歡這項工作。
每一日的早晨能夠待在離主人最近的地方，替她繫上髮繩。
這樣的動作就像是將他們之間的羈絆一次次交織、重疊、束縛。
這是多麼令人心醉的工作？
「龜甲、明天就讓我自己綁頭髮也沒關係喔。」楓突然開口，身側的付喪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咦？難不成這又是主人最新的play嗎？
「能請您告訴我為什麼嗎？」龜甲貞宗繼續了編髮的動作，拿起梳妝臺上的堇色髮帶。
「龜甲明天要去遠征對不對？所以、我自己也沒問題的！姐姐也說過了，我已經長大了呀。」待他繫好髮帶，楓睜著大大的墨瞳、直視那雙鏡片下的雙眼。
啊、原來如此。
他的主人總是為他們想著，總是希望自己能快點長大，能夠獨當一面。
「請您保持這樣就好。」龜甲貞宗輕輕微笑，伸手撫著楓的髮梢，「讓我們保護您、照顧您。」
「您只要在我們身邊笑著就足夠了。」
10 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
西曆2262年01月14日 09:13
「楓、起床了哦。」
他輕聲叫喚，撥了撥女孩前額的髮絲。
楓緩緩睜開雙眼，一時找不到焦距的雙眼格外空洞。
其實他知道，楓一宿未眠、只是閉著雙眼、等待寂靜黑夜散去，在楓身邊陪伴著的他是最清楚的。
一年過去，他們仍然不知道楓經歷了什麼，又是出自什麼原因手刃了其他審神者，但是只有一件事他們心裡明白了。
楓並非單純的孩子，而是背負著他們無從得知的苦痛，向他們露出笑容。
「歌仙，早安……」她輕聲道早，小手仍緊抓著歌仙兼定留下的披風，有些凌亂的短髮不安分的翹著。
「早安，楓。」歌仙兼定微微一笑，替她披上羽織，「昨夜似乎下雪了，本丸外有些積雪。」
「雪！」她雙眼一亮，小手拉著歌仙兼定的衣袖，「歌仙、歌仙！快帶我看雪！」
「乖、楓，先穿上羽織再出房門喔。」他攏了攏對方的衣襟，牽起楓的手走出房外。
「哇──啊、好冰！」
一片雪白的世界，讓她的笑容顯得特別溫暖燦爛，因為好奇而捧起的一堆白雪在她的掌心緩緩融化成水。
歌仙兼定看著楓的側臉，輕輕勾起微笑，「楓、手給我。一大早的可不能著涼喔。」
他替女孩搓熱手掌，溫柔的湖水藍眼眸讓楓有些出神。
「楓。」歌仙兼定輕道，雙手交握著她的小手，「我希望妳得到幸福。不管要我付出什麼，都沒關係。只要妳能保持這樣的笑容……」
楓微怔，接著開心的笑了起來。
「能在歌仙、還有大家的身邊笑著，我就很幸福了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