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極低溫給凍醒的博士,雙眼看著灰色的天花板,這是熟悉的辦公室天花板,伸手撐起了身體,因為低溫使得觸感變得有些僵硬,表面裂開的黑色紋路撒在一整片薄薄地晶白上。
「呼......」
冒著白煙的呼氣從面罩中吐了出來,在空氣中結出的白煙像是扭動的斐迪亞獸親一樣,在空間裡往著上方爬行而去,透過了這白霧,看到了一位蒼白的卡特斯女性安座在單人沙發上。
「你這次,醒來的特別快。」看得出經歷過眾多生死的堅毅臉龐,因為戰鬥使得全身的披風與衣裝,布滿了大小不均的破洞,而原本代表著整合運動的橘紅條紋被撤了下來,換上了和阿米婭外套同樣的青綠色條紋;博士摸著下巴開始研究了起來,那是可以這樣撤換的布料?
「別鬧了,你明明懂得為什麼。」那張笑意盈盈的臉龐伴隨著站起身的動作,博士並不覺得有什麼壓力,只是感到因為卡特斯女子的行動,周圍的溫度又更低了一些,原本可以看到外面風景的大片落地窗,已經被抹上了一大片的慘白。
博士跟著站起來,因為發冷而抖了一下,遍佈全身的薄冰窸窸窣窣地落了滿地,還有些卡在身上的尖銳冰屑與聚合材質的大衣摩擦著,融化成水又復結成冰,在博士行走的過程中形成了造型特殊的銳利突起,就像是一團劍球。
「你還是這麼不注意自己,這樣怎麼好好率領團隊呢?你別忘了,阿米婭還需要你帶領的......唉,這一壺熱茶又被我泡壞了。」白髮卡特斯的灰色身影背對著博士碎念,正面對著的櫥櫃邊緣慢慢滲出淡藍色的細小冰柱,看到這樣的博士搖了搖頭,搭著白髮卡特斯的雙肩移開了她,並且揮手指示要她在座位等著。
有些不太情願的坐下,白髮卡特斯有些不甘願地從一旁的雙人座沙發底下,抽出了一盒紅色的金屬盒,那是博士藏著解嘴饞用的緊急糧食,正沖泡著紅茶的博士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像小女孩一樣開心挖寶的白髮卡特斯搖著雙耳,在這紅盒裡面到處翻找著。
博士端著在這藍灰色房間內,唯一有著異樣顏色的一壺紅茶,顏色鮮明的程度會讓人懷疑這個圓球透明的壺肚,是不是塞了一顆燈泡進去。
放上桌的茶壺在博士的動作下,緩緩進入了在桌上的兩只茶杯中。
「這個就是麻花捲嗎?我聽那老頑固說過這零食。」白髮卡特斯開心地咬著,稍硬的餅在潔白牙齒間被崩解,就這樣被吃光。
「這個是米諾斯的蜜餅吧?這是便於攜帶的那一種,我看過老頑固的手下吃過。」一塊塊方形的蜜餅從夾鏈袋中掏出,隨著白髮卡特斯的咬合,從夾心中溢出的蜂蜜味這空間增添了不同的顏色。
博士舉起了自己的杯子,向白髮卡特斯示意;白髮卡特斯瞄了一眼博士,也舉起了茶杯,但怎麼看就像是舉起了酒杯一樣的韻味,就這麼和博士的杯子撞了一下,在這連聲音都被冰封的空間裡,仰頭把紅茶一口氣喝了下去。
原本蒼白的卡特斯臉頰出現了些微的膚色,舉著杯子看著博士,但是眼神中充滿了憂傷;博士正喝盡杯中的紅茶,舉著杯子微笑著......不,應該說感覺正在微笑著,畢竟那深黑色的面罩底下看不到任何面孔,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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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容我打擾一下。」在博士與白色卡特斯無聲對視的過程中,桌面上遺落的餅乾包裝越來越多,各國的零食都讓白髮卡特斯吃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中茶壺中的紅茶已經喝了過半;在這時,雙人沙發座出現了一位穿著毛織品傳統服飾的女子,黑色短髮的髮尾內側有著藍色的挑染,與冰霜相似的藍色瞳孔注視著博士,平靜的話語中帶著些許抱怨的語氣,這讓白髮卡特斯露出了一絲感激的眼神。
像是發呆被打斷了一樣,博士的反應慢了兩拍,抬起頭看著來客,布滿全身的冰霜因此劈哩啪啦的碎裂一地,闖進的女子拿起了圍巾把博士周身的冰屑給撥走,就這樣把圍巾圍在博士的身上。
博士原本還擺了擺手想拒絕,但在女子的注視下嘆了口氣,就讓圍巾包覆在身上;「我帶了溫暖的奶酪火鍋來,一起分著吃吧?」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在這位女子的語句中,帶有不可違逆的堅持。
在這桌上出現了眾多的肉類與蔬菜,還有閃耀著澄黃光芒的奶酪火鍋,女子一揮手就出現一隻叉子,把蔬菜和肉類插滿後,放入因為滾燙而躁動的奶酪之中。
一串、一串、一串。
三人各自拿起燙口的奶酪串慢慢吃著。
白髮卡特斯洋溢著幸福,開心地吃著這營養的一餐,整個人的顏色都亮了起來,臉頰也帶著紅潤,雙眼充滿著對女子的感激和淚水。
黑髮女子小口小口的享用著,呼出的氣息讓整間呈現藍灰色的辦公室變得比較明亮,就連大片慘白的落地窗也慢慢地回復成透明的模樣,雖然窗外依舊一片白茫茫。
博士慢慢吃著奶酪串,全身模糊不清的樣貌慢慢變得明顯,並且身上越來越多的冰霜也都消退了,雖然面罩底下的面孔依舊模糊不清,但是吃食著奶酪串的聲音帶著鼻音,滴滴水珠從面罩的隙縫中流出。
「慢慢吃,這燙著了可是要被送去醫護站的喔~值班的醫生有時脾氣不太好。哎呀,這樣說同事似乎也不太好呢?」女子歪著頭咀嚼著肉塊,帶著一點俏皮的意味說著,博士和白髮卡特斯兩人散發著笑意,就像是多年好友再一起促膝暢談的氛圍,讓這一區塊的顏色也慢慢呈現出來了。
人工皮製沙發,黑色中泛著油光。
檜木製的桌子就像是擦拭過了一樣,清潔亮麗的桌體散發著香氣。
桌面上的茶具也煥然一新,剩下半滿的茶壺,也回復到全滿的原樣,並且香氣四溢。
最後,整個辦公室都亮了起來,明滅不定的燈泡放出了橘黃色的光芒,枯萎的植物都回復了生機,各個層櫃的書籍和文件夾,都成為原本亮麗的樣子。
最後的一抹鮮明的白中帶紅,在博士辦公桌上綻放著。
就像是感受到那無比的生命力一般,看起來回復元氣的白髮卡特斯漫步到了辦公桌邊,看著那一盆霜之朝,看著博士捉狹地笑著,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憂愁,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慰。
「謝.謝.你。」
博士的眼前慢慢變得模糊,想要再看清楚眼前的同時,被一旁的黑髮女子壓住,不讓博士起身。
在博士最後能確認到的,是那名白髮卡特斯拿著紅色包裝紙的糖果微笑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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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耶拉小姐。今天下午麻煩妳了......博士還沒醒?」
「是啊,不過文件都處理完了,就讓他多休息一下。」
「真的太謝謝妳了。水盆我晚點帶回去給妳,這裡交給我就好。」
博士還趴在辦公桌上,雖然已經從夢中醒了過來,不過全身依舊佈滿了經歷過嚴寒的酸痛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暫時不想讓霜葉發現自己醒了,就算姿勢僵硬的很奇怪,還是維持著平緩的呼吸。
博士還沒想到下一步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後有一個溫熱柔軟的軀體抱著,伴隨著拉鍊被拉開的聲音,一雙手從自己脅下的通風拉鍊位置摸了進來。
帶著低溫感的雙手很故意的在襯衫薄弱的位置不斷游移著,使得剛睡醒低於正常體溫的博士開始慢慢地感到了燥熱。
「又再裝睡了啊......呼......」在自己注意力被轉移的同時,兜帽被移走後,霜葉蓄意貼在耳邊的輕聲說著話,語句換氣時的氣息搔撓著耳殼,在耳道內迴盪著,隨著霜葉溫熱又冰涼的氣息,低聲刮弄著早已泛紅的耳朵。
「......不說話也沒關係。我大概也知道,你還是在意著一些人......這些人雖然早就無法表示什麼,但是你這認真過頭的樣子,卻還是不斷地不原諒你自己......」
耳際邊聽到了這些,博士想著霜葉真的很了解自己的所想,而這樣冰冷的話語用如此煽情的舉動貼近自己,在這瞬間貼著博士的身軀溫度也漸漸變高、在襯衫外游移的雙手解開了扣子、直指博士問題核心的紅唇抿上了耳朵。
在這完全衝突的舉動和話語之後,深呼吸的氣息充盈在耳際,就像是整個腦袋裡只聽得到這個世界在呼吸一樣,但是依舊清楚的神識了解自己只有佔有了獨自一位的呼吸......在這時,博士又想起了所謂的承諾與背棄、想起了有力不逮、想起了必須要保護的擁有,是如何的巨大。
在博士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接觸到落地窗帶進的大量光芒時瞇起了眼,下一瞬間雙目被包進了皮製衣物內,帶有霜葉運動後那令人熟悉的費洛蒙味道,左側的臉頰感受到了柔軟,左耳也聽到了堅定的心跳聲。
「或許博士會說,你錯過了太多;但是對我來說,我的生命是由羅德島救回來的,我的人生是博士救回來的。在博士回來後的大大小小作戰,博士你知道在這之後的所有大大小小作戰,我們的幹員損失人數是多少嗎?是零喔。」博士感受著霜葉的溫柔,感受著霜葉的體溫、聽著霜葉有力的心跳有加速的情況,想著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由衷地感謝只擁有一小段記憶的自己可以如此幸運,不由得把環繞霜葉腰部的手再收緊了些。
「博士的努力都被一筆筆的記錄著,每位回來笑著喊肚子餓的夥伴、每位還可以喊痛的訓練幹員、每位歸艦就忙著鬥嘴搶功勞炫耀的笨蛋們,都是因為博士的指揮,才有辦法有這樣的場景......甚至讓嘉維爾把急救部門的搶救和善後處理編在這一年度的訓練裡;這都是因為博士的關係,讓這些幾乎每次結束都要執行的行動,成為了備而不用的事情.......」聽著這些的博士想要否認這些是自己的努力,在這同時卻又覺得出生反駁的話,是對於霜葉的不尊重,也是對於這些幹員們的不尊重......
「博士,我們去吃飯吧。」被博士環抱著的霜葉,低著頭看著在自己胸前的博士。
「好是好......但我站不太起來......因為站起來了。」
霜葉臉頰一陣羞紅,啐了一句色鬼後,就用力拉扯博士的雙耳,讓博士的臉頰也跟著染上同樣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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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短髮,穿著毛織傳統服飾的女性從博士辦公室離開後,轉向了一條死路的通道,在轉彎的牆面上掛著一張卷軸畫,輕輕敲了三下後,就跨不踏入了。
畫中的書房洋溢著被陽光曬過的檀香,一名烏黑長髮的少女,舉著有翠青色花紋的手臂,拿著一隻毛筆在桌面上的宣紙塗塗抹抹著。
「冒昧來訪,並且時間不多,請原諒我直接詢問。博士是不是有向夕小姐討了畫作?」該名黑短髮的女子看著面前的長髮少女,雖然這樣的稱呼並不適合頭上長著一對龍角的這位。
隨意比畫的毛筆停了下來,悄悄嘆了一口氣轉了過來,「耶拉岡德,汝應當知曉,博士乃收留吾之恩人;而在此之後,也僅僅討了一幅未完成的雪景圖,其後變化皆為博士所想而成,小女子並沒有插手分毫。」
耶拉岡德調整了下呼吸,看著面前毫無表情的同等存在,嘆了口氣,「請原諒我直呼名字;夕,你的作品有著非凡的效果,而雪又是博士回憶最為深刻的景色,縱然這些皆不在意,在博士越陷越深之時,拉他一把不是很好嗎?」
「真有人身陷塵世,會因為被拉離而感到喜樂嗎?而這世間何處又不是畫中?」
「無論是不是畫中,博士對於你也是特別的人類,不是嗎?過於沉溺時拉他一把,就算他再怎麼異於所有人,但還是個人,還是會有無法掙脫的過往......」
夕沉吟不語,似乎在認真思考耶拉岡德的建議,「至少,在此後同樣狀況已不會再出現,畫中的寄託早已被耶拉給清除掉;但人心中的寄託,已非小女子能插手範圍。」
「能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些......但我不是有意要侵入夕的住所和空間,這一點請讓我再道個歉。」耶拉站起身,向夕鞠躬致歉,就慢慢頓步走向了房門。
「為何,對於博士伸出援手?」夕沒有轉身招呼,冷不防丟了這一句。
「我僅僅只是謝拉格的守護,而博士對於我所守護的這片土地,有著舉足輕重的決定性;我希望我的守護地能平安,就只是有著這一點私心。」耶拉沒有回頭,面向著面前的房門回答著。
在這之後,耶拉就直接出現在剛剛的死路通道,耳邊迴盪著夕的低語。
「人類,很有趣;但人類,也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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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午安、晚安,這裡是伊凡尼古拉斯~
先跟各位說聲遲來的新年快樂@@
這是一篇想嘗試不同角色已著各自軌跡,並且進行闡述的短篇文章,閱讀起來或許會有些晦澀拗口......
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的情緒有些起起伏伏的,另一方面或許也是因為過年的雜事較多,變得較為負面些?
不過尼爾真的好看,雖然看完會讓人感到鰻情緒低落的(或許這才是重點?
但在今天超冷的情況下,以冷、寒這些關鍵字,想到了三位冰冷系幹員,就型塑了這個短篇出來,
說不上是快樂,但是角色的心理活動軌跡寫起來已讓我感到愉快不少@@
果然寫作,還是挺快樂的~
那麼請各位慢慢觀看,或許說不上是有趣,但能磨消點時間不致於感到無聊的話,那我也覺得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