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本文只為祝賀聖誕節,與正篇毫無關係。
……………
頭昏腦脹,腦子裡的這陣暈眩令我無法保持意識。
而當我重新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個顏色樸素的天花板,盯著久了那色彩單調到令人厭煩,於是我轉了頭。
充斥在視野中的是各種色彩極其單一的家具,桌椅、衣櫃,甚至連桌上的餐具和杯子都是一種廉價的塑膠成型色。
感覺像是在一間塑膠的玩具屋一樣,明明鮮豔繽紛,卻又充斥著超現實的風格。
「這是哪裡啊?」
我爬起身,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玩具床上。
「你醒了嗎?」
這時,一個小孩子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看向對方,那是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似乎是打算再留長的黑髮散落在肩上,稚嫩並帶點嬰兒肥的小臉十分的可愛。
但令我更詫異的是,為什麼她穿著一套紅白相間的套裝連身裙,短裙之下穿著同色系的短靴,並在頭上戴著聖誕帽?
女孩說:「士兵發現哥哥你倒在岸邊,人家才把你撿回來的。」
接著女孩端給我一杯熱可可。說:「先喝吧,哥哥你應該要多休息。」
「喔!謝謝。」我感激地接過杯子。
我是被救了嗎?那真是太好了,本來還以為真的被那群怪人抓走,之後真的被賣去異世界了。
女孩問道:「話說哥哥是誰?老公公沒說會帶成年人回來。」
―――老公公?什麼東西?她的家長嗎?
「我叫趙龍煌,是高雄人。在過中秋節的時候被幾個穿盔甲的古代士兵抓走。」我說著。
被強押、抓上了他們的船,然後………頭有點痛,隱約記得之後自己遭到了幾次的施虐毆打,還被丟下了船………
如果自己沒有淹死,那應該就是被救上岸了。
「話說這裡是哪裡?離島嗎?有沒有派出所。」
如果可以,那就要去報案。雖然在被抓上船前就有注意到槍砲聲,應該是臺灣軍警在反擊古代軍隊,但自己還是要先報備,至少要向家人報平安。
我只能向眼前的女孩詢問所在地的細節。
女孩回答:「這裡是聖誕王國。」
「啊?」
「我說,這裡是聖誕王國。」
見我沒聽清楚,女孩又更大聲地重複了一次,可我還是一頭霧水。
………什麼聖誕王國?難道是什麼新的主題樂園嗎?可是,現在也還只是過中秋而已啊,又還沒到聖誕節。
對於小孩子想像力的豐富,我感到頭痛。
「………那個,小妹妹妳爸媽呢?叫爸爸媽媽來好不好?」
「我沒有爸爸媽媽,這裡一切都是老公公說了算。」
女孩似乎對於我的態度感到有些不滿,她嘟著嘴,雙手叉腰。不過該不滿的是我吧?我被綁架,還被棄屍海洋,現在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我放下熱可可的杯子,站了起來。
「那讓我見見那個老公公吧。」
「不行,老公公很忙。每次到平安夜他會出遠門。」
「平安夜?!現在幾號啊?」我大吃一驚。
―――等一下,難道說自己昏睡了這麼久嗎?從九月到十二月,意思是時間已經過三個月了?
女孩沒有回答我的話,她走向一旁的窗簾。
「哥哥你現在可還在王國的中心區喔。」
說著,她將窗簾拉開。
我走過去,探頭窺視了一會兒窗戶外的景象,隨後被印入眼簾的景象所震驚的不能言語。
一輪如披薩一樣大的月亮照亮著夜空,夜風中飄著細雪,雪花豐富的散落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臺灣的平地區域是不下雪的,只要在臺灣生活過就知道,但是這還不是令我最驚訝的。
在雪白的大地上,築起了一座城市。城市是由像是樂高積木的材料所建造起來,不只是房屋,連街道甚至是生物都充斥著玩具風格。
街道上奔馳著有發條的動力車,機器人、布偶,或著者是玩具人在街道上像是真正的活人一樣的行走著。
超現實的景象令我說不出話。
「………什麼鬼?」這種事情我只在電視上看到。
「這裡是玩具城,聖誕王國的中心。」
女孩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叫小雪,是老公公的聖誕小精靈。」小雪露出微笑。
雖然說很可愛,但是這時我的背脊應該比外面的氣溫更涼。
到了這時,我才真的意識到我並沒有獲救,這裡不是我所在的世界,連臺灣也不在。
接下來是我自己的推測。
我們國家在中秋節的時候穿越到了異世界,我在過程中被異世界的軍隊抓走,之後還被隨意地丟海棄屍。而在落海的過程中,我又一次的穿越了,來到了這個聖誕王國。
依小雪所說,這裡是聖誕老公公所統治的世界。這個所謂的老公公會駕著雪橇在平行世界中到處穿梭,迴盪在每個時空的平安夜裡。
而聖誕王國玩具城的工作,就是協助老公公生產每個平安夜要送給乖孩子們的禮物。
從每個平安夜結束就開始統計,平行世界中的每個孩子是否有列入乖孩子名單的資格。如果做了壞事,比方說像說謊,那就會被除名,下個聖誕平安夜將無法收到老公公的禮物。
我聽得無比頭痛,聖誕老人的說我本以為只是騙小孩的。應該說現在連小孩都不會信了,原來他是真實存在的?存在於另一個世界?
我披上外套,與小雪走出她家。
街道上真的就是各種玩具人,如童話中的機器人僵硬的行走於人行道上。
這些玩具人們對於我這個正常人類似乎是更加地訝異,他們的圍觀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於是我們加快步伐。
被帶著來到玩具風格的火車站,一輛發條火車在我們前面駛過。
雖說是發條動力,但怎麼還是蒸汽火車呢?
「小雪,我們要去哪?」
正牽著我手的小雪說:「哥哥你不意外應該是掉進世界的時空裂縫了,老公公又不在,只能看看管理者有沒有辦法?」
「管理者?」
「嗯!」小雪點頭:「是由我們這些聖誕小精靈擔任,維持玩具城的運作。」
小雪表示,她看起來像是人類,但其實是一種叫做聖誕小精靈的存在。
小精靈是聖誕老公公的助手,外表全是孩童模樣。正是他們在管理玩具生產、蒐集乖孩子名單,當聖誕老公公不在家時,他們負責看家。
坐上發條火車,並在玩具工廠下了車。
這裡正是城內所有玩具的生產源,也是老公公禮物的製造工廠。
工廠的門口站著幾名胡桃鉗士兵守衛,毛茸茸的高帽,紅色軍服,手上拿著燧發槍。他們冰冷的眼神實在提不起好感,不過小雪說發現我的士兵應該就是他們吧?
胡桃鉗士兵一見到我們,立即上前盤查。
「站住,人類是不能進工廠的。」
「人家可是聖誕小精靈。」小雪嚴肅的說:「小心人家和老公公告狀喔。」
看地位上,身為聖誕小精靈的小雪應該比胡桃鉗士兵還高級。不過胡桃鉗士兵沒有退讓,他說:「請您諒解,但是規定明示人類不能進工廠。」
「可是………至少讓我們見值班的管理者啊!」小雪像是鬧脾氣的小孩,發脾氣著要對方讓路。
不過看胡桃鉗士兵沒有讓步的打算,我們也只能停止。
我們坐在工廠外的長椅上,小雪雙手撐著下巴。說:「這下怎麼辦啊?如果管理者也不行的話,哥哥你只能留在玩具城了………」
「等聖誕老人回來也行吧?」我背靠長椅說著。
但是小雪搖頭。
「老公公回來都要一整年呢。」
「欸?真的假的?」
我驚愕的反應連我自己都吃驚。聖誕老人都出門這麼久的嗎?不過也是,不只一個世界的孩子要送禮,只花一年時間都是奇蹟了。
「那麼………」小雪望著我,說:「哥哥要在這裡等一整年嗎?」
我張開嘴,卻又無話可說。
這時,忽然玩具城的警報聲響了起來。
【警告、警告,偵測到異常時空入侵。】警報聲宣揚著超現實的警報理由,而整座玩具城都因為這奇怪的警報而騷動了起來,彷彿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
「不好了,異界的勢力入侵了!」小雪從長椅上跳起來。
「什麼入侵了?」
「哥哥你暫時躲起來,我要去調度玩具們了。」說完,小雪便蹦跳的跑走了,只留我一個人呆坐在長椅上。
我對這裡不熟啊?是要去哪裡躲起來?而且是要躲什麼啊?我本來伸出手想叫住她,可忽然跑過的胡桃鉗部隊打斷了我的叫聲。
我看著在路上來回奔跑的玩具們,以及緊急出動的胡桃鉗士兵部隊,看起來似乎真的發生事情了。
此時,一發雷光法術擊中了工廠樓頂。爆炸使得火光四濺,積木狀的磚瓦散落一地。
在城外,莫名一起穿越過來的大晴天朝部隊正在攻擊玩具城。本來他們是跟著陳霍將軍一起去進攻島夷的,但是不知怎麼的,所乘戰船跟著轉移到了這個異世界,索性就轉移目標襲擊這個怪異的城市。
胡桃鉗士兵們站在高聳的城牆上,靠著發條大砲反擊這群入侵者。
機關攻城塔憑藉著強大的裝甲保護,扛住玩具大砲的射擊,天朝士兵對著胡桃鉗士兵射箭,方士釋放法術,意圖打擊玩具城的城牆。
隨機又一道法術,擊中了城市的另一處。
般著貨品的機器人郵差在爆炸中跌倒,一隻玩具望遠鏡掉到我面前,我拿起它看見了遠方的這一切。
「喂喂,他們怎麼也在這裡啊?」
我當然認得這些綁架我的異世界士兵,當然,這裡對他們而言一樣是異世界,所以攻擊這裡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法術再一次撞擊在了積木城牆上,攻城塔成功突破防線,天朝士兵開始與胡桃鉗玩具士兵們短兵相接,戰場開始響起金屬的撞擊聲。
城內因法術轟擊而失火,天朝士兵的入侵造成一片混亂。玩具們哀號、慘叫,像是一片人間地獄。
………但這應該和我關係吧?
仔細想著,要是再被逮到,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說不定會死得比上一次更難看。
如果想要活命,最好還是趁亂逃出城吧?玩具們雖然有趣,但再怎麼樣應該也不是那群殺人軍隊的對手,自己必須趁機快點離開才行。說不定等屠城時,沒人會注意到自己這個人類偷溜走了。
這麼想著,我踏上了逃亡之路。
我越走越快,此時我突然回想到了小雪。
………她會不會被抓?
搖搖頭,我怎麼會對才第一天認識的孩子起了擔憂呢?她也只是幫助過我一次,我沒必要這麼在意她吧?
這麼想著,但我的步伐卻慢了下來。
腦子裡全是小雪的樣子,要是在這裡見死不救我肯定會後悔。
「唉!」我真是笨啊,事到如今只能自嘲。
接著我回過頭去,向著混亂的方向,也就是玩具工廠跑去。
「阻擋人類,不能讓他們進工廠。」胡桃鉗的隊長揮著軍刀大聲令下。
但是胡桃鉗們推出來的玩具炮火力還是不足以壓制天朝部隊,使得對方層層進逼。
天朝部隊已經入侵到了中心區,玩具工廠也被天朝軍隊包圍,胡桃鉗士兵以他們的武器猛力還擊,不過仍然被天朝士兵打的落花流水。
一位天朝士兵砍斷了胡桃鉗,轉頭就看見我。
「喔!這裡還有活人………」沒給他說完,我賞了他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再搶走他的武器刀。
我的當務之急,必須要找到小雪才行。
既然在工廠,那應該也被困在裡面。剛剛被拒之門外的工廠大門如今半開著,看來是防線沒守住,被敵人打進去了。
我只能邁步前進,但這時我的後腳褲管被拉住了。
回頭看,是守衛的胡桃鉗。它被天朝士兵砍斷了雙腳,如今只能趴在地上爬行。
它虛弱地喊:「人類………」
「放心,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雖然剛剛這傢伙還拒絕我們進入,但是如今我必須出手救小雪。
胡桃鉗說:「拜託了。」說完它便鬆開手,徹底沒了反應。
我面相前方,跨步跑進工廠。
這裡就是玩具城的居民生產線,正如卡通裡對玩具工廠的描述,機械夾抓著玩具部件隨軌道移動,傳輸帶上擺著組裝零件。有機器人的、布偶的,還有胡桃鉗的,各種各樣。
不過,如今這裡是戰場,玩具士兵們在和天朝部隊奮戰中。
我在亂軍之中揮刀打鬥,過往在學校打架什麼的我還是很在行的,我推開敵人,發現一群被敵人包圍著的小孩子。
應該都是聖誕小精靈。
「喂!」我大吼一聲,成功吸引了天朝部隊的注意。
小精靈中,一個我熟悉的身影站了出來。正是小雪,她似乎對我的出現感到震驚。
可我沒有時間管那些了,現在我正在存亡時刻,一群天朝士兵圍著我。威脅問道
「你小子是這裡管事的嗎?」
「不是,我是來送聖誕禮物的。」
「呸!受死吧!」聽我胡言亂語,天朝士兵豪不客氣的揮刀朝我砍來。
對方數量眾多,我大概是沒戲唱了。
「哥哥!」小雪的聲音十分急促,當中充滿了擔憂。但是這是我自找的,明明有機會逃離,卻又為了一個小女孩跑回戰場,這不是找死嗎?
―――趙龍煌,你這白癡。………閉上雙眼,我這麼訓斥自己。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爆破聲在我面前轟開,我身旁的天朝士兵都被彈飛了。
事情超出我的預料。我睜開眼,只見身旁是一片焦土,只有我所在的地方安全無恙。
我驚愕地朝攻擊方向看過去,只見一臺巨大的機器人站裡在那裡,像是雄偉的鋼彈戰士一樣,舉起雷射槍射擊打敗了天朝士兵。
「哥哥,你沒事吧?」小雪跑來關心我。
「我、我沒事?」我也還是驚魂未定。
「笨蛋,哥哥大笨蛋,不是要你去躲起來嗎?」小雪淚眼汪汪,似乎是對我擅自行動而感到擔憂,接著一頭衝進我的懷中大哭起來。
剛撿回一條命的我心臟還蹦蹦跳,抱著小雪,我才重新找回活著的溫暖。
摸著小雪的頭,我說:「妳沒事真是太好了。」
「哥哥笨蛋。」小雪紅著臉,小聲嘟囔著。
她這副模樣,真的是太可愛了。
至於外面的戰況,本來戰爭呈現天朝一面倒,但當謎之大型機器人參戰後,英雄式的逆轉了局面,不一會兒,天朝士兵就全被擊倒。
我和小雪互相擁抱著,看著正在整修,復原的玩具城。
「不知聖誕老人回來會不會生氣?」我問。畢竟自家被搞成這樣,說不定會一氣之下取消那個世界的好孩子禮物名單。
這時,大型機器人走了過來。
「怎麼會,好孩子和壞孩子可是分得很清楚的。」出乎意料的,老者的聲音傳出。
不久,機甲的艙門打開,一個滿臉白鬍鬚,身材臃腫的胖老人走了出來。身上的聖誕裝束與小精靈們相比有些舊,不過儀態與氛圍絲毫不弱。
「老公公!」小雪好像很驚訝。
她問道:「您不是早就出發了嗎?」
眼前這位老人正是傳說中的聖誕老公公,是那個會在平安夜巡迴世界,贈送孩子們禮物的那位老人。
「喔齁齁齁!」聖誕老人發出了十分經典的笑聲,他說:「計畫跟不上變化,總有突發狀況的。」
但不管如何,要不是聖誕老人開著鋼彈打回玩具城,那麼全城人還有自己全都要完蛋吧?
老人對我說:「趙龍煌先生,謝謝你挺身保護小雪。」
「哪裡,畢竟小雪幫過我。」我這麼說著。
老人和藹地笑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雖然我已經成年,但老人的手即使隔著手套都十分的溫暖有力,那是只有可靠的成年人才能發出的氛圍。這個時候的我就像變回了十歲的小孩,期待著大人的讚許。
見到此景,小雪笑了。
「老公公,今年給哥哥送禮吧。」
「喔齁齁齁,好孩子當然值得。」
老人笑著從身後的布袋拿出一個精緻的包裝禮物並交給了我。我拿起盒子,感覺沒什麼重量,看起來物品並不大。
「抱歉,老公公。我不需要禮物,我已經成年了。」
「不要緊,那是你的抉擇。」
老人說著。他轉身扛起布袋,接著向一旁的雪橇走去,拉車的麋鹿已經蓄勢待發。老人將東西放好,轉身對二人一笑,接著拉繩讓雪橇起飛。
不一會兒,老人的聖誕雪橇便消失在了月光中。
我拿著禮物,站在玩具城的月光之下默默佇立著。真相不言而喻,能回家的方法已經在我手中,只要拆開盒子,歸鄉之路就會出現。
………不過,我卻沒有急著拆開它。
這時小雪跑到我面前,露出可愛的笑容。她說道
「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