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為陳小明今天的故事開頭，那一定是……
「……這是在整我嗎？」
九月一日，開學第一天就遲到，而且還是因為這麼詭異的理由。
為什麼，明明距離校門口只剩下一小段路，遵守行人用路規則，卻還是會毫無防備地，被其他冒失鬼從旁邊狠狠撞飛呢？
「對不起！我趕時間！對不起！」
而且這個冒失鬼，還是女生，個子高高的。
「什麼怪力女啊……」
小明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個女生小跑步進校園，自己卻無法移動腳步，甚至連動一根手指頭都做不到，整個身體像是麻痺，不，就是麻痺。
教官走過來看著小明，表情似笑非笑。
「同學？你是幾班的？起得來嗎？」
「……我是新生……四班的……」
除了嘴巴，小明全身動彈不得。
那個高個子女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於是，開學第一天，陳小明就這樣被教官扛去保健室，度過開學日的第一個上午，連參加開學典禮都免了。
保健室，小明躺在床上，聞著消毒水混合綠油精的詭異氣味，等待身體的麻痺狀態解除。
想睡也睡不著，連滑手機都做不到的現在，小明只好自己胡思亂想，到底為什麼只是被人撞到，會導致全身麻痺？看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未解之謎，身為高一新生，小明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學習。
隔壁床傳來翻身的聲響，原來這裡還有其他人。
「喂，隔壁的，醒著嗎？」一個女生的聲音，略微沙啞。
「醒著。」
「幫我一個忙。」
「呃，我現在全身動不了，沒辦法幫妳。」小明據實以告。
「……蛤？你說什麼？」
「我早上在校門口被撞飛。」
「……廢物。」
誰知道小明得到的不是同情，而是一聲嗤之以鼻。
「……嗯？」小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女生也太沒禮貌了吧。
持續好一陣子的沉默。
「喂沒種的。」
小明完全不知道該不該回應，如果回了，小明就是「沒種的」；如果不回，也不曉得這個女生會不會用更難聽的詞來稱呼小明。總之，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雖然說回與不回，似乎都沒有太大關係。
「……怎樣，小太妹。」小明不甘示弱。
禮尚往來，既然對方無禮，那麼小明也不用太客氣。
「幫我把個風。」結果她並不在意。
「妳要幹嘛？」
「不要問，少廢話。」
小明聽到打火機的聲音，接著飄出一陣菸味，這個女生竟然在學校抽菸？而且還是在保健室？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保健室裡沒有老師在顧，可是這裡再怎麼說也是學校，學生抽菸還是不太妥當。
「……吸菸有害健康。」
「你叫什麼名字？沒種的。」
「陳小明。」
「陳小明，你敢跟教官告狀，我保證你之後會很難過。」
震驚！開學第一天就飛來橫禍，先是被女生撞到莫名其妙全身麻痺，接著又被不良少女言語霸凌加威脅，再來還會發生什麼？
「喂，你剛才說，你被女生撞飛？」
「對，聽起來很扯吧。」
「世上無奇不有，多的是你不知道的。」
不良少女吞雲吐霧，話題竟然又結束了。
「喂，沒種的。」
「就跟妳說我叫做陳小明，怎樣？」
「你幾年級的？」
「……高一，新生。」
「哦？那早上的開學典禮，你不就缺席了？」
「答對。」
「不去也沒差啦，反正就是校長主任他們在廢話，與其乖乖去那邊罰站，還不如請假來保健室睡覺。」
「但是妳在抽菸。」
「一樣的意思。」
「那妳呢？高二？還是高三？」
「……你媽沒教你，不能隨便問女生的年紀嗎？」
「我哪有！」
小明實在缺乏跟女生相處的經驗，還是這個不良少女比較難相處？
「我高二，所以你要叫我學姊。」
「學姊好。」小明敷衍。
「乖。」學姊敷衍回去。
「倒是學姊不用回去上課？高二的課業壓力應該不輕吧？真的可以翹課嗎？」小明挑釁。
「……不要吵，你還不懂這種感覺。」
不良學姊的語氣很平淡，沒有要吵架的意思。
小明有點失望，本來想藉著跟學姊拌嘴來殺時間，可惜自己的交流能力極為低下，加上學姊並不想向陌生人敞開心防，所以兩人聊了個寂寞。
在安靜幾分鐘後，小明發現自己的麻痺已經解除，能夠正常活動了。
他緩緩走下床，稍微做了暖身運動，舒展筋骨，內心感到一陣暖意，這大概是自從學會走路後，人生第二次因為能自由行走而感動。
雖然內心還是有許多疑問，不過現在恢復自由的滋味實在太過美好，那些問題還是暫先擱置吧。
抬頭看了一眼時鐘，時間接近中午，現在回到教室雖然太晚，但是身為學生又不能缺席，今天好歹是開學日。隔著簾子，小明不知道學姊是否還醒著，但基於禮貌，他還是決定報告一下現狀。
「學姊，我已經恢復自由了。」說出了這種出獄般的臺詞。
「是喔，恭喜囉。」學姊的反應很普通。
「感謝學姊願意陪我聊天，如果下次有機會在學校裡遇到學姊，我會好好報答學姊的。那，我就先回教室了，掰掰。」
說完客套話，小明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話聲剛落，只見一個眼神兇狠的女生從簾子後走出，小明這才看到學姊的廬山真面目。留著妹妹頭，髮尾稍微蓋住耳環，小臉蛋，眼神兇惡，身高大約一百五十公分，比小明還矮一顆頭，制服不扣鈕扣，露出裡面的黑色素Ｔ，裙子刻意改短，露出小麥色的健康大腿，襪子超短，幾乎被黑色高筒鞋遮住。
對了，身材不怎麼樣。
「……幹嘛盯著我看？想死嗎？」
「沒事……」
小明連忙移開視線，可惜已經太遲，手臂被學姊狠狠打了一拳。
「哼，陳小明，你這人還蠻有趣的。」
留下這句話後，不良學姊便推開大門，颯爽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