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馬奎斯的短篇,可說是補足《百年孤寂》的外傳,不過讀來卻沒有那樣過癮,畢竟馬奎斯的浩瀚要在中長篇才能看出。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跟竊盜有相關的兩篇《禮拜二的午睡時刻》與《村裡沒小偷》,前者是透過母親的視角,去闡述在她眼中的孩子:她的孩子在夜晚行竊時被開槍打死,臨時前在臺階喃喃自語「啊我的母親」。而神父在用字遣字一開始是很粗暴的:「您怎麼沒試著將他導回正途」。婦人卻回應「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最後收尾在屋子外聚集著一堆想要看熱鬧的人──大家都想目睹小偷的母親是誰。隱喻著:為何能把孩子教成這副樣子。故事在此畫下句號,馬奎斯不刻意說教,只用畫面去陳述了一件悲戚。
另一篇《村裡沒小偷》則是一個共犯結構:人人都不想承認自己的人性醜惡,將錯推給種族和膚色,然後幡然醒悟的人卻也沒有好下場。主角因為臨時起意,偷了酒吧裡的三顆撞球,妻子問他幹嘛這樣做,他淡淡回:總要拿些什麼。隔天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遭竊的事實卻被誇大為「很多東西被偷,包括抽屜裡的兩百披索」,而村子也找到了替罪羔羊,這名黑人被嚴刑拷打,始終保持沉默。主角和妻子曾經討論要不要自首,妻子也曾質問過主角是否有所隱瞞,主角就陷入兩難的狀況,途中他有去酒店探聽情報,也曾目睹代罪羔羊在電影院被逮捕的場景,最後於某次買春中,聽妓女轉述那位黑人是無辜的。於是他鼓起勇氣,再度趁著黑夜想要把偷來的撞球歸還,剛好撞見老闆拿著鐵棍來查看發生何事。
老闆只覺得主角很愚蠢,雖然接受了他歸還的「撞球」,卻頻頻追問那不存在的「二百元披索」。主角無力回到:您知道的抽屜根本沒有錢。
「喔是嗎。我們可以到村長那解釋,你除了竊盜之外,還有無法治罪的愚蠢呢」。
這一篇《村裡沒小偷》讓我非常傷感。也許秋天就是這樣,讓所有的錯過和相逢像一小片拼圖,在不同路徑中構成一幅適合彼此填補罪愆的共犯結構,在故事裡沒有人是無辜的,但正因如此,所有痛楚都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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