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日
附近的釣魚聖地不少,結果有不少是給穿越者佔據。這一開始讓我感到很不愉快,但很快的,我就發現附近居民其實樂見這種情形。因為穿越者不僅釣魚技術較好,也比較重視環境維護。以上意味著什麼?
就沒有這些穿越者大概也不會有存在超過半年的釣魚聖地。我很意外,真的。許多非常享受釣魚樂趣但實際上吃不了那麼多魚的,會把當天的漁獲送給鄰居,而這也是他們簡單獲得貢獻值的方法。
除此之外,不少地方的開墾實際上也是穿越者努力的後果,所以不存在像我一開始以為的那種強佔與巧取等問題。
同樣的,不少原生物種其實味道不算好,所以擁有足夠貢獻值的穿越者甚至引進家鄉的魚苗,好豐富當地生態。
聽起來還是破壞。我們認知中的異世界在純淨度上是不能太有追求,畢竟都有穿越者了,但像這樣把一堆東西都搬來的做法還是讓我有點不舒服。據說農作物也是差不多情形,不然這邊可吃不到像樣的苦瓜,甚至沒有一種水果吃起來像葡萄。
既然大家開心,我也沒理由唱反調。妔格就買來不錯的魚,還有一些苦瓜。她不吃苦瓜,眼前這盤嫩肉配苦瓜看來是下酒菜的一種,她專門為我而炒的。
好玩的是,裡面的嫩肉其實很接近我上輩子嚐過的午餐肉,八成又是哪個穿越者用貢獻值換來的。我很好奇,這會便宜嗎?
會不會有人自行生產?
明明哥布林的烤肉很香,卻還喜歡這種過去戰時的替代品。該說念舊,還是賤骨頭呢?
好像不算徹底穿越,甚至不能說是從上輩子畢業。
我們對這個地方的影響太多,從商業到自然環境都有穿越者留下的痕跡。用膝蓋想也知道不會全是正面的,但很顯然的,當地人很依賴我們,除了基本的敬畏之外,也有真正的喜歡。
幾乎是給當成半神看待,我猜,把一小包糖扔給小朋友。郊區會來乞食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早上閒著無聊就來鄰居家門前碰碰運氣,好像萬聖節沒過完,但不會威脅說沒拿到什麼就要搗蛋。
我純粹是因為無聊才把蜂蜜與核果混在一起,如果中間還經過油炸,那就會很接近中東那邊的點心。我上輩子出國的次數一定很少,卻很沉迷於收集旅遊資訊。很多印象至今依舊模糊,相關問題我有稍微和白提過,她老實說:「一點點的控制記憶對我們這些轉生管理者來說是小事一樁,只要你們在轉生的過程中有所表示,我們就會加以實現。」
所以一定都是些痛苦的人生體驗,不完全消除,但還是讓我一早起來常感到沮喪。所幸有妔格陪伴,她會主動倒茶給我,還願意幫我按摩頭皮。店鋪的規模有限,居住範圍倒是會在近期內擴大,但我跟她保證:「如果要維護的地方增加了,我會再雇一位前來幫忙,到時候人選由妳來指定也行。」
四月二十三日
店內用於治療的東西很多,藥水、軟膏,甚至水水菸。我一開始是沒打算弄出任何需要再次加熱的東西,更不用說用抽的,但有人就愛這種用法,還好像願意為此跟我下跪,不幫忙實現不行啊。
成本增加,花樣也多了,哪怕我的售價一向很客氣,也一定會帶來不少額外收入。再次強調,不是我貪財,而是客人要求的。
就算不提行業,我接觸到的人也真的是各式各樣的都有。多數都很樂意一口藥劑下去治療身上的傷痕,卻也有些死也不嚐一口,堅持要用敷的。
還有些老人明顯受涼,甚至患有百日咳,卻只願意用蒸氣法來治療,搞到我還得委託哥布林另外建造一間小木屋,讓他們在裡面待上至少半小時。
我有聽說過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藥房也會搞這種療法,但堅持採用這種方式的人居然我居然還一隻手數不完,實在很出乎意料。
因為聽起來和水菸等有點像,我隨口問了句:「要不要添點水果口味之類的?」
結果居然有個人瑞舉起顫抖的手,說:「有那種危險的蘑菇更好!」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還故意嘻嘻哈哈一陣。他是認真的,周圍的人也是。要等到我點頭了,他們才大聲歡呼。
他口中的危險蘑菇有致幻效果,就是用起來需要依賴運氣,不然可能看到太恐怖的東西把自己嚇死。魔藥術士可以把中間的細部運作調整得恰如其分,甚至可以為了願意多花錢的客人量身訂做。
原來,這些老傢伙其實一開始就對我有這方面的期待。有點不正經,甚至會讓我有些道德憂慮,但既然安全,也不會因為一段時間沒用了就在那邊發抖或感受給螞蟻咬骨髓,那──
「我做就是了!」我回,有點勉強。蒸汽小屋不得不更改設計,像是提供幾張舒適的躺椅。我還特別強調:非折疊式的。
我不確定這邊的人類對於一體成型等有沒有概念,但哥布林好像都能夠很快就理解,就是技術上更講究的得拜託矮人。
我也因此認識了灰灰,他是一個不常跑出山洞的傢伙,鬍鬚多到可以蓋住胸膛,還好像是為了行動方便才勉強把快要搔到肚臍的部分給修掉。穿著體面的他,看上去總是心情不好的樣子,還總是動來動去的,沒法久坐在火堆之類的地方,甚至不常和別人一起喝酒。
他戴著一雙久經使用的皮手套,手掌還可能是我的兩倍大。要等到我表示對建造浴池很有興趣,並且稍微提到現有的預算是多少後,他才看起來比較友善一點。
「哼嗯──」他看著我,露出兩排不算白的牙齒,說:「你不是那種摳門的笨蛋,也很尊重專業,很好!」
我不確定自己是哪一段讓他感覺很尊重專業,倒是他的話聽來明顯是遇到太多難搞的客人,包括付錢不乾脆的。異世界也有奧客,這是一定的,但知道自己就算死過一次也還是離一票討厭鬼很近,又讓我有點不太舒服,得趕緊去找妔格抱抱。
四月二十四日
瘦爺表示我的藥水等在城內供不應求,希望我加量生產。我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工作到過勞,也不可能熬夜。其實做這些藥水等對我來說非常簡單,甚至是在一套不費多少力氣的施法後自動調整好,等於我擁有的就是一間工廠,技術門檻偏高,但設備優良又不需維護,因此讓我有躺著賺的感覺。
要說完全沒有罪惡感嘛,啊那絕對是騙人的。但我沒有跟瘦爺聊起,也不曾跟其他穿越者提到,反正就讓這種事情也顯得模糊不清,我才能夠為自己爭取更多休息時間,讓妔格多照顧照顧我。
我到現在才發現,妔格不是家事女僕,是客廳女僕。因為姿色姣好所以能夠用來炫耀,當然,這地方由人類統治,所以是以人類的標準來判斷。
狗頭人其實在這個王國不算罕見,也很少聽說他們過得不自在。但似乎正是因為迷戀他們的人多,所以要求的服務也會增加,有些還挺不好意思說得太明白,像是讓被單等沾染一點他們的味道,又或者用手掌來按壓主人的臉等。
我很喜歡,特別是按摩,我全套都要。由於一開始的起薪就不錯,她不會另外加錢,只表示自己不會在喝完酒後的一個小時內開始。
「怕傷到你的臉。」她說,但給予膝枕沒問題。我就這麼躺下,啊──她的腿好香,毛也好軟。這樣不太好看,但我沒法抗拒,還覺得自己應該早幾天開始。沒出息的穿越者本來就不少,不差我這一個。其實不少狗頭人都會把爪子磨過後再工作,我則是希望她保留原貌,因為總有一天,我會偷咬這些爪子,或者就明白表示我想多咬幾下。
如此不正經的興趣,白要是看到了會說些什麼呢?
快到中午時,我才與哥布林工頭見面。他希望我不要一早就提供啤酒給工人,簡單的葡萄酒兌水就好,還得要是連孕婦也可以喝的比例。但他自己會偷喝,且酒量還不太好,常常中午前就跑去樹下打盹。要不是下起毛毛細雨,他可能睡到下午。幾位工人早發現他會偷懶,讓他得不時另外掏腰包去請他們下班後吃點好料的,不然一堆申訴鐵定影響他的前途。
哥布林的技術不錯,成果總是可靠的。我要求那間蒸氣室看起來不要特別漂亮,甚至應該有點陰沉,免得幾個老人在裡面待太久。就是規模比我原先預期的要大,且期待這項設施的人實在很多,有些擺明不是咳沒完或哪邊不舒服才希望我提供相關服務,就是衝著我那一下點頭而來的,還組出一個隊伍來監督工程。這有點好笑,但已經造成不少哥布林的困擾,讓我得主動前去驅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