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嗎 這個世界依然如此美麗
同一片天空
再也沒有熟悉的存在
若折磨有一天能化成信仰
那孤獨是不是將成為祝福
戰鬥的序幕、不凡的命運,血紅茜空之下,神情凝重的梓一對染上緋色的千歲寧,那口說的戰鬥,是從來不曾思考過的存在,未來......究竟會是什麼形式?
「戰鬥......是宿命?還是義務......」
「這是一場為了得到宿命的義務之戰,前提是妳不把死在怪獸手下當成宿命,而比起這兩者,我更傾向稍早說過的......使命。」
「你要我以復仇之心戰鬥就對了?」些微的揚聲,是心裡對命運的反抗,若說注定,一連串的遭遇不僅牽強且殘忍,梓完全不想逆來順受。
「染血與粗暴的兵戎相對,可以有動人的理由和高雅的身姿,端看妳怎麼面對復仇兩字,遊走生死之間的人是狼狽或者快意,是由自己決定,一如宿命之定義,我將之稱為自由與安逸。」
「自由的宿命還是宿命嗎......」
「哈,誰知道呢,如果哪天妳比我早得到宿命,請務必告訴我答案,現在......跟我來吧。」
「嗯。」
梓點了點頭,又一次要往未知之處,不同的是......這次將由一位長得像女生的中性美男作陪,或許是和極為完美的異性在一起吧,雖然千歲寧的樣貌不是梓喜歡的類型,可心中泛熱的微癢卻著實帶來刺激。
比起跟奈奈可相處,現在的梓似乎較有動力。眼前的人講話總是輕聲細語,他的動作從來不大,像優雅的執事一般,其衣裝稍稍神似中國古裝,但與之相比可是華麗許多,從層疊白衣上的花紋和金色飾邊,彷彿又融入西方貴族的風格般,硬要說的話,很像所謂的布袋戲風格,只是千歲寧更加完美。
而且......明明是長到拖地的雪白衣袍,卻完全不會弄髒,配上千歲寧本身,神聖的感覺又更加增飾。搭上電梯,兩人來到四樓,但見門前整片落地玻璃一透視內景物,千歲寧往左緩行,就在電動門開啟時,風鈴脆響與輕柔音樂入耳,梓不禁覺得......數十天前見到的人間煉獄彷彿只是一場惡夢。
「這是我的私人簡食餐廳,雨夜希聲。」
雨夜入耳,在無人卻燈火通明的廳內別有情調,進入六十多坪大的餐廳,吧檯木架映眼正前,左右兩旁的褐木桌椅整齊擺放,那紅磚和米白牆面的交錯彷彿酒和咖啡的爭色,配上綜橫掠過的木樑勾勒柔和,如果有什麼能呈現緩慢流淌的時間,雨夜希聲絕對可堪一選。
「看起來好像有人打理。」
「有的,不過雨夜希聲的管理者也加入戰鬥了,其次、聯盟的運作和建物環境保持,它們本身的結構和方式都和地球不同。」
「對了,地球的情況有那麼危及嗎......」梓想起稍早在那個像飯店一樣的樓房裡聽到的對話。
「聖域目前還沒發展出明確攻擊力,雖然具有難攻不破的防禦,與怪獸作戰的機體卻無法套用新科技,所以沒占優勢,卻也不是絕對的劣勢。」
「很微妙的局面。」
「我曾聽聞是以魔給拉殘骸為基底,並加上後來發現的限元素跟複製成功的84年G細胞使其自我增殖,卻不知為何碰到了瓶頸,於此同時,帝爾聯盟目前可算補齊了人類需要的攻擊力,可是......怪獸卻太多了。」
「是嗎......」
梓調弱的回應,步履間的談話彷彿雨夜稀聲的靜好是虛幻一般,任緩慢旋轉的吊扇與掛燈介入撲鼻而來的香氣,在酒吧和咖啡廳風格各半的氛圍下對地球的末日孤芳自賞。
「總之,未來的變數太多,現有的力量不足,所以我才說任誰都無法置身事外。」
「......」
梓沒有回答,但對於無法置身事外,她又在心裡默默怨懟命運的直接與暴力。隨著千歲寧走入吧檯內,梓也找了一張高椅坐下,眼前......是深色木架橫列,各式茶具與佐料裝瓶擺放,再往右瞧一些,還有一臺頗為高級的黑色冰箱。
明明......說是要做與戰鬥相關的事情,結果卻來到簡食餐廳,一臉狐疑的梓只能挑著雙眉看千歲寧用細長柄勺從牛皮袋裡撈出咖啡豆,那緩然的靜雅儀態......實在令人難以和外界的烽火連結。
細聽熟豆落入磨豆器的飽和脆聲,梓呆望千歲寧能看見側臉的斜背,那細細的褐眉、深邃的雙眼皮,還有修長的睫毛與清澈的藍色眼珠,配在美形可比女性的瓜子臉上,再以雪白的髮絲擾掠加綴,比起美男,用稱呼女性的美麗來予以讚賞似乎更加適合。
「妳看我看出神了喔,五條小姐。」專注在磨豆器上,千歲寧輕聲地說。
「因為說是要我戰鬥,卻帶我來這裡,你想要幹嘛?」本該是對注目的辯解,梓卻巧妙的迴避,自從在辦公室下了小小的決心以後,她的話變多了。
「在戰鬥之前,有些事情我想讓妳明白,其次......數天不吃不喝,就算沒察覺身體的異樣,應該也懷念食物的味道吧?而且我也想先喝一杯。」
「......你的講法之怪我就不過問了,那......有什麼吃的?」意興闌珊的回答,梓其實沒什麼食慾,當然她也發現自己超過了人類不喝水的天數極限,且弔詭的是、梓完全不覺得渴,唇與口腔的軟潤也一如往常。
「蛋糕怎麼樣?」面向梓,千歲寧還沒研磨咖啡豆的手指了指冰箱。
「直接給我吃甜點嗎?呀算了......端出來吧。」
「那、先喝杯水潤潤口。」
說罷,千歲寧從吧檯下拿出一個有光紋浮動的詭異玉杯,雖然只是一般的馬克杯大小,梓卻沒看漏當中的複合材質。伸手拿起、不知為何......第六感告訴她此杯絕非石玉可言,張嘴飲下數口後,梓歪了歪頭,是太久沒喝東西嗎?水似乎有些酸味......
立刻......注視玉杯液體的目光挪到了千歲寧一貫柔雅的臉上......
「嗯......妳的身體已經是完全的非人,狀況看起來......似乎能往好的方向預期呢。」看梓瞅了過來,千歲寧微笑以應。
「非人?你什麼意思?」
「因為妳剛剛喝的其實是氟銻酸。」
「......」
被梓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冷冷一瞪,千歲寧拿起桌檯上的鐵製湯匙放入,瞬間沸騰滾聲如熾,湯匙浸觸液體的部份已被腐蝕一空,看傻眼的梓頓時......
「喂!你、你竟然給我喝這種東西?!」
梓生氣地喊著,明明才剛相處,她已經被惹火好幾次了,而且梓總感覺冷漠的千歲寧有故意逗弄她的傾向。對於梓的憤怒,千歲寧並無回應,反是一手奪過玉杯,直接把剩餘的氟銻酸往梓臉上潑去。
「哇啊你幹什麼啦!」
知道氟銻酸的腐蝕性比王水更強,而單以王水就能將屍體消溶,閉起眼睛的梓下意識用手護臉,可是......除了被潑溼的感覺以外,並沒什麼劇痛和腐蝕感發生,十來秒後、梓睜開雙眼,她不僅目力全無減損,護住臉部沾了幾滴氟銻酸的手也是絲毫未傷的細嫩,接著她看向千歲寧,只見千歲寧對她舉著小鏡子,鏡中的自己一如既往,就只是被潑溼罷了。
「我只是想告訴妳,其實妳完全沒事。」
「你就不能換個方式告訴我嗎!」
「那接下來告訴妳,會讓妳受傷的力量跟妳受了傷以後會有什反應吧。」
「誒?」
還來不及反應,千歲寧瀏海微揚,藍眸瞬間閃過亮光,一道雪色銳光劃破梓的臉龐,就在左臉痛感襲來之際,梓望著千歲寧手中的小鏡,頓時......宛若魔法一般的畫面在眼前呈現......
「天......天啊.......」
呆然的梓傻張著嘴,因為透過鏡中倒影,她看見左臉滲血的疤痕在一眨眼消失,而觸臉的左手抹去鮮血,那股溫熱則證明了剛才的傷口是事實,再把目光投向千歲寧,梓只看到那冷美容顏上;不懷好意的微微邪笑。
「這就是妳身體現在的程度,而且......還只是一個起點。」
「起什麼點啊!拐我喝氟銻酸還拿來潑我的臉,你實在是很失禮的人!」
「哈,因為妳很有潛力,第一次見到如此快速融合天啟的人,我難免想測試一下,作為賠償,妳就吃煎餅消消氣吧。」
「這真的是煎餅?」對從吧檯下拿出的三片煎餅投以懷疑,梓瞇細了眼。
「是真的,我保證。」
看千歲寧左手按胸,舉起的右手則豎起三根手指發誓道,梓嘆了口氣拿起煎餅輕咬一口......
「唔?」
不知道是久未進食,所以味覺產生了變化,還是剛剛喝了氟銻酸的關係,不......應該不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完全沒產生異樣,總之......只覺得口中的煎餅有濃厚漆味......
「這什麼口味啊?」
「沒口味,那是用NT1超合金製成的鎧片,我只是拿一塊弄成煎餅形狀然後噴漆,但看來妳也能咬碎呢。」
「噁!」
梓眉頭一皺,連忙將口中的碎片吐出,只見碎片擊毀了吧檯,並對地面擊出鏗然巨響,做為製造機械哥吉拉的NT1合金,似乎有著想像不到的質量,可最驚人的......是梓完全感覺不出那是合金製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齒,那是跟過往一樣的形狀與大小,除了排列整齊以外,硬要說有不同的話,就是摸起來更加光滑,但其質量已讓她不敢深究。
「東宮!」眼神吊起,梓比剛才又更生氣了一點。
「哈,不開玩笑了,我只是想測試一下妳的身體是不是達到最低水平......」漠視梓的情緒,千歲寧低揚的左手兩指輕彈,破碎的吧檯眨眼復原,接著他轉身打開右手邊的冰箱,拿了一塊黑色蛋糕遞給梓:「此物不成心意......就當成我的賠罪吧。」
「這是什麼?」梓冷冷盯著對方一手遞來的"物體",只見盛在附有叉子的白色鑲金小圓盤上的蛋糕看起來很柔軟,而且頂端的白色奶油和巧克力碎片還散發甜甜香氣,不過經歷前兩次的洗禮,梓僅是一臉防備,不想接下。
「如妳所見,巧克力蛋糕啊。」
「你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
這次不僅是語氣跟眼神,白嫩的臉蛋也開始泛紅,梓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搖了搖頭的千歲寧只好拿起叉子刮了蛋糕上的奶油塞到對方嘴裡,頓時......
「唔毋!」
奶油的冰甜,戛然止消了怒火,紅暈......淡化成彷彿女孩子喜愛甜點的歡悅,即便在清秀冷豔並存的美顏上僅有些微,那瞬間軟化的表情卻足以證明蛋糕的真實。
「誒......真的是蛋糕......好甜......」
吮動的唇與腔,睜大雙眸的女神眨了眨眼,跟著......是接下小盤與叉子的微怯,那小口微張的輕細品嘗,好像想讓口腔慢慢消除數十天來不吃不喝的寂寞,而大概太久沒吃東西了,她只覺得口中的甜膩濃郁的有點過頭,此時......研磨咖啡豆的好聽低啞聲響起,伴隨爐火煮水的躁動微息,那是千歲寧撩起長長袖子以手勾勒的細膩。
「一樣的味道,一樣的身份,不一樣的身體,我很慶幸,妳還能如此細口品嘗。」背過身去磨咖啡豆的千歲寧語帶某種欣慰。
「是你要我吃東西的欸......」梓不明所以的細聲吐槽,然而......她現在還不明白千歲寧話中的含意。
「性為本能、而愛是情,食為本能、而品是情,有人遭逢變故不再付情而愛,亦有人在傷痛永別之中麻木人性,不再享受生活的細微美好,進而影響生活態度,終至扭曲了性格,做出違心之事。」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有句話說,"能者之能,體於凡常,不因無意而無心,方保心之欲為,信念之潔",如果可以,我希望妳能謹記這些話,不管懂不懂。」
「唔......」
「賞花之美雖因幸福,可心懷感謝,即便傷痕累累孤身一人,花色仍不改其美,我的意思是,妳並沒有因為失去一切就顯得墮落。」沒等梓開口探究,千歲寧繼續說著。
「反正我也變成女神了不是嗎。」
「哈......雖然看得出無力與自嘲,但還有一點正向,上一個女神跟妳可不一樣呢,脾氣拗的可以,整天以淚洗面,拿東西給她吃還會摔一邊,然後一失控就不停自殘呢。」
「如果你是給剛才整我的那兩樣東西,我倒覺得她摔一邊是很正常的。」
聽到梓如此吐槽,千歲寧僅是輕笑幾聲,就在這樣的凡常雜聲裡,爐滾的沸騰與磨細成末的豆粉各飄蒸氣與香,千歲寧用溫柔的表情操作一切,從手沖架、濾紙、濾杯、下壺等等,那嫻熟優雅的手法,讓梓莫名覺得千歲寧看起來還挺賢慧的。
"還記得數十天前的香氣"
"只是此刻一切不復"
"不知道是因為出自神手"
"還是自己不再是人"
"又或者是失去的打擊"
"如今的氣味聞起來"
"跟當初似乎有了那麼一點不同"
拿起細口壺,滾水沖過了濾紙包圍的暗香,熱漏聲下慢淬的精華緩緩滴落下壺,如果說這是什麼賣弄的時機,那最好的方式還是保持沉默,因為再多的哀感玩艷都不比無聲的看望與等候。
很快的......兩杯咖啡在精巧瓷杯上裝滿八分,輕輕為梓遞上一杯香醇,千歲寧帶著微笑開口:「為稍早的惡整,一次不足表達,我為妳研磨的歉意,希望妳能接納。」
「如果你一開始就老實告訴我要測試身體,我也不會拒絕你啊......」
「其實、說什麼測試身體的都是騙話,只因為妳的認知水平是人類,我想用衝擊一點的方法讓妳重新認識自己。」
看千歲寧邊說邊舉杯飲下,梓也跟著拿起瓷杯,這次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被騙了吧!不過......她還是先這樣說:「你也夠無聊了,真看不出來你有幼稚的一面。」
「有時候,簡單而不經熟慮的方式,其實很有效喔。」
「還在找藉口......」回了一個半無奈的眼神,梓把注意力放在左手握上的杯中之物,啟口啜飲......相隔十來天的人世之味似乎也有提升,即便不知道是自身的變化又或者咖啡的品質,香澀的美好仍能將一時的陰霾昇華:「啊......不僅香氣,口感也很綿密呢......」
令人舒適的高雅苦味與熱度,中和了稍早的冰冷濃甜,任味蕾交織的層次化做優雅沁香了口腔,順舌滑下、於喉溫潤,它流入了惆悵,與苦悶彼此交疊.....
「有人說,人世一遭是酒最懂悲苦,那是直接的酸楚與透徹,但咖啡之味卻也可堪醍醐,身為人才能懂得永別之苦,對成為女神之身的妳來說,是不是也另有體悟呢?」
「嘖......」一直被似有若無的戳痛處,眉毛一瞬抽動的梓忍不住咂舌,從稍早的二世到現在暗喻自己的親人皆亡,老實說她有點受夠了。
大概是知道梓快要生氣了,千歲寧輕哼一聲,接著......那叫人看不出情緒、總是帶著虛偽憐憫的溫和藍眸微微吊起:「只有能直面喜怒哀樂的人,才有控制自己的可能,而只有能控制自己的人,才有戰鬥的可能。」
「這是你三不五時就要惹我一下的藉口嗎?」放下飲空的瓷杯,梓語調滿是不悅。
而似乎是不想回答,千歲寧輕輕搖了搖頭,再開口、他的語調回到梓剛進入辦公室時的陌生:「五條......我想告訴妳,妳已經不是人類了,妳的身體組成已升格而單一化,不受時間與空間影響。」
「蛤?」
「原本我想跟妳說,妳不是碳基生物,但這無法解釋一切,只能說到此地步,進食與否對妳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就跟妳的身體一樣,是污穢塵垢無法沾染,永久處於潔淨的狀態,進食......就像妳仍會洗澡一樣,是一種心情上的感覺。」
「......」
「從今以後,妳的身體不再是由基本的粒子組成,也沒有dna,骨骼就是骨骼,眼睛就是眼睛、頭髮就是頭髮,肌膚就是肌膚,不管妳身在何處、不管妳受何觀測,妳都是這個樣子。」
「呃......」
雖說出自京都國立生命科學研究所,所以再怎麼樣對生物知識也是有一定水平,但是千歲寧一番言論,比起之前那瞎扯神話的天花亂墜更讓梓啞口無言。
知道言語解釋有限,千歲寧以行動代答,其右手輕揚彈指,雨夜希聲內彷彿遭到某種無形指令牽引,耀目的光粒從四周壁面竄出聚結。而轉動高椅、背向吧檯的梓注目眼前宛若科幻電影才會出現的場景,美麗的容顏滿是訝然。
數秒後......光粒凝聚成各種小若米粒的灰鐵質部件自行組裝變形,下一瞬、一個圓如壘球的小鏡頭出現,其散出兩圈光輪掃過梓的身軀,隨即鏡頭解體,一張照片在光群內無中生有,隨著光粒回歸牆內,照片也旋入千歲寧之手。
「妳看吧,剛才拍下的。」
伸手示意要對方收下照片,而轉回吧檯一面的梓悻悻拿過,可下一秒卻......
「欸你這混帳!竟然敢拍我的裸照!!」
梓提高了音量,因為手裡的照片背景全黑,很像是透過X光照出來的,而在那當中......梓看見坐姿的自己身軀赤裸,如果要說X光,為什麼自己沒被透視?且連肌髮眼等之色也沒有變化呢?
「那並非裸照。」
「喂!你不要以為讓我來個裸體還穿襪子的play就可以敷衍過去啊!裸體穿襪子還是裸啊!這跟裸體領帶play有差嗎?有差嗎!!」梓憤憤指著照片喊罵,不知為何照片中全裸的她還穿著那雙鬆皺偏薄的白棉襪和高跟涼鞋。
「那是用X光拍的,剛才的兩圈光輪,內圈是X光,那範圍剛好在腳踝上面一點,所以妳的鞋襪沒被隱去。」千歲寧按著額角搖了搖頭,這個五條梓......意外有著微妙的吐槽體質。
「可是我怎麼看都只是普、普通的裸照而已啊!」梓紅著臉緊抓照片,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對自己的身材和容貌動了心,她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也不知道這張臉的喜怒哀樂會對她的心情造成什麼影響。
「X光下的妳仍是一般肉眼所見,代表的是無法透視,順帶一題用檢測膚質的那種燈照妳的臉,妳的膚色也一樣,而就算用顯微鏡看,也找不到肌膚紋理跟毛細孔,會是一片光滑。」
「用那種身為人類時才夢寐以求的幻想來解釋到底算什麼啦。」梓懷抱不知所云的無端情感,由於對自己的模樣產生性慾實在太奇怪,遂急忙將照片蓋在桌上。
「告知妳身體的構成跟色澤,還有所謂什麼就是什麼的意思,順帶一提......妳的肉體輪廓被定型,吃不胖餓不瘦,毒病不侵,其次......也不會再有什麼排泄或是負面的分泌物,臟器成為輔助力量行運的存在之一,亦不存也無法存負面囤積物,進入體內的東西,都會被血、肉、筋、骨等本身的力量完全抹滅。」
「你到底把我變成什麼樣的怪物......」梓皺著眉頭,對方話語裡的某些詞彙也讓她覺得有點難為情。
「原則上來說,我沒有把妳變成怪物,妳只是變回原樣,回到身體本來該有的質量與層次而已,而此體質有個簡單的稱謂,那就是之前說的神祇。」
「是這樣嗎?」
「沒錯,就是神祇,順帶一提,妳不覺得......妳的大腦也有一點變化嗎?」
「嗯......我只是覺得記性變得特別好,思考異常順暢,遵從體內從未有過的新感覺加壓,甚至還能提升思考速度,其次......就是以前覺得很模糊、抽象,甚至只能在冥想中探觸到的某些東西,可以立刻清晰的摸索出來,但......卻無法找出......關於情感一類的解答。」
「那是正常的,因為那些加速思考的應用,是用在戰鬥與體能方面,並不代表妳全部的問題可以得到解決,如果是全能的提升,那自我與性格便會消失,此種能力僅限戰鬥,不過我還是要告訴妳,像是什麼腦波操控、改變記憶控制意識啥的,我們完全免疫......」
或許、前面的氟銻酸跟超合金只是暖身吧,面對說個沒完沒了的千歲寧,梓倒是了解一些事情......
第一、半神祇和聯盟的天啟體質是對等的,但在力量上,天啟之力更加精純,不過要經過大量訓練才能提升。
第二、遵照半神和天啟體質的基礎,梓明白構成自己外型的不是所謂的生物細胞,而是自身便為一個單一存在,就好像第三次元最微小、不存在其它結構的顆粒像一個人那麼大一樣,首先......在回到半神之身時,樣子已是一種不可改變的具現化存在,因為全身的構成來自神祇層級,所以眼睛就像眼睛、骨頭就像骨頭、頭髮就像頭髮。
第三、天啟雖然有超越純神的潛力,但和半神一樣擁有徹底死亡便無法復活的缺陷,但兩者各自的肉體素質,是連心臟破碎都能瞬間自復的強大,除非以同等級或是更強的力量給予創傷,讓恢復力降低,再給予多次的毀滅性攻擊才可殺除。
第四、梓目前是半神之身加上天啟,加上已經完全融合,所以擁有聯盟內堪稱菁英的身體素質,不過她的天啟是已融合而未成長,加上還是個戰鬥新人,所以無法成為戰力。
第五、天啟有體質適應度的需求,如果不符合會被天啟反噬而亡,普通人類會立刻爆體,半神則會被慢慢侵蝕力量最後死去。一般來說、普通人類比較容易找到適合者,神祇較難,其次人類的天啟成長速度遠比具備神祇血統者快,融合速度也一樣,所以梓那種一植入便完全融合的情況可謂奇蹟。
一切......比起稍早那些天界和次元的謬論,梓開始有一種過去的自己是來自另一次元的錯覺,同時......她也想到關於成神的某一種可能性......
「等等......如果變成神,我能復活我的家人嗎?」
像靈光一閃般,梓的表情稍稍亮起,可千歲寧予以的表情卻讓希望眨眼消失。
「並不能。」
「為什麼?所謂的神不是該無所不能嗎?」
「神祇分有多種,除了全能與否,有的擅長術法,有的擅長創造,有的專司戰鬥,而在戰鬥類別,其術法之類的能力是最弱的,我們的分支正是戰鬥類,況且還只是一半血統。」
「是嗎......」梓又回到平常帶著淡鬱的無力臉龐,如果說成為神有什麼能掌握的,大概就是接下來脫口的言語吧:「所以從今以後,我得永遠揹負這些痛楚嗎......」
「我們只是得到了不老不死以及神祇的體質,然後雖說不老不死,可那個不死也是處於不受致命攻擊的狀況,跟神祇可以無限以最大力量重生不同,再說......有些力量是強大到可以毀掉神祇無限復活之能的。」
「好複雜......」
「不複雜,簡單說一句,今天的吉拉不是光憑神力就能干預的,我這樣說好了,如今的吉拉......就是可以毀掉神祇重生之力的存在。」
「誒?有那麼強嗎?」
「不要被眼見的範圍跟速度影響,不要被過往所學的認知侷限,有時真正的力量不見得需要蔚然的範圍,在我們的領域,就算如螻蟻之小也能憑其之足一擊瞬滅地球。」
「看來就算成為神,也回不到最初......彌補不了遺憾。」
「就算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與缺陷,並非概念不同人類就無懈可擊,當神碰到無法處理的問題,其實祂們也會像人類面對吉拉一般無助,比起用所謂的無所不能修補遺憾,為什麼不去思考自己有沒有承接並克服遺憾的意志?」走出吧檯,千歲寧向右望去的臉龐,映入了梓還存有太多不願接受事實的垂頭喪氣,即便兩人近的肩膀都要似有若無的碰觸。
「......」
「有些神之所以是神,是因其明白人間有情,歲月苦短,而情也因之苦短有所意義......」稍稍停頓,千歲寧一手按上梓的肩膀繼續說道:「我這樣說,不是叫妳只能接受死別,只是活著,命運帶來的打擊永遠會出乎預料,比起抓緊所有,不如去想想自己曾掌握什麼,未來又能掌握什麼。」
「你......」
「怎麼了?」
「總覺得......你不是那麼會關心人的人。」
「妳是覺得我沒資格關心妳,還是我對妳的關心讓妳覺得違和?」
「我不是那個意思。」
皺起眉頭,梓輕輕扭動肩膀好擺開千歲寧的手,那帶點難為情的語調和抗拒的動作對比先前已經柔軟許多,當然梓不是討厭千歲寧碰她,只是否定他對關心動機的猜測。
「五條,我知道有些話妳聽了可能會生氣,不過我必須說,親人的離世以及妳劇變後的迷失感,那確實是刻心淌血的傷痛,但......都不是妳最大的遺憾,直到妳正視自己的情感為止,否則無法化消心結。」
「東宮......」
有那麼一瞬,梓想說"不然你是覺得我在逃避什麼嗎?",結果卻是話哽在喉頭說不出口,無言的默認,只因明白心事被一語道破。離開baby的那天,彼此淌下的眼淚已落入心海醞成狂瀾,可自己不願察覺,更不願面對。
不屬於人的情感,到底有幾次讓她輾轉難眠?無法脫口的心意,究竟是身為虛偽母親的謬誤本能?又或者真是最深處那一絲絲卻真實存在的畸戀?五條梓的表情雖仍美麗超群,面色卻弔詭的陰晴不定,也許未來不止身份上的定位,就連內心重視的部分都將徹底紊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