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從前,在姑蘇燕子塢,段譽初與慕容復(fù)相識,彼時慕容復(fù)以假身分誆他,欲探他武功虛實,便不願放他太早離開,段譽又因喜得一友,意氣相投,捨不得走,便在此地盤桓數(shù)日。
某晚,兩人飲酒至中夜,已支撐不住,便一塊兒伏在床上睡下。摸不到被褥,慕容復(fù)就解下外衣,給段譽披上。醉間,段譽竟張口往慕容復(fù)臉上一咬,發(fā)現(xiàn)這人臉蛋細滑,渾身有股皂角與香料的味兒,十分好聞,又往那人臉上蹭了蹭。
慕容復(fù)不知這酒水裡下了蒙汗藥,恍惚間只覺有什麼人在弄他,「嗯……」呻吟間,大掌將清瘦的段譽摟了個結(jié)實。慕容復(fù)的內(nèi)功底子本就好,在段譽的面前不過是佯裝病秧子罷了。
段譽偶然間覺察此事,不由一驚,「慕容公子,你怎麼有武功?你作何騙我,又以此為藉口強留我呢?」掙扎起來,驚醒了慕容復(fù)。
慕容復(fù)本是不想讓段譽識出自己,既然拆穿了,就以擒鶴功的巧勁,死死扣住段譽的命門,「誰無賴?分明是你先招惹人的,段公子。」他轉(zhuǎn)過身,覆馬壓上段譽的身子。兩人翻滾間,身體熱燙,心裡也麻癢癢的。就算是與鍾靈和木婉清,都未曾這麼親近過,如今這個相識不過數(shù)日的男子卻這麼摁著自己,怪異的是並不討厭,這讓段譽心裡沒個底,
「你在我酒水裡下藥,是想幹甚麼?」慕容復(fù)審問般,不緊不慢地摩著段譽的要緊之處,雖是各隔著一層布料,火熱的感覺卻竄過布料,引得肌膚打顫。
「慕容公子,你誤會我了,我真沒有……啊……」段譽本想解釋,可對方早已將他當(dāng)成犯人拿下了,他忙說道:「看在綹們這幾天相處的份上,別打我呀,我是真的怕疼!」一對秀眉星眼就這麼溫婉地看著他,宛如蒙上一層水霧,當(dāng)真好看。
慕容復(fù)也早猜到真兇另有其人,段譽只不過因為太笨,作了他人的替死鬼,頓時思緒千迴百轉(zhuǎn),猜對手是貪圖他家的秘笈,還是要入內(nèi)打探他慕容家的虛實呢?一對上段譽那張白裡透紅的臉蛋,透明裡夾雜著些粉色的薄唇,忽然沒了那些心思,只說:「張開嘴。」
「啊?」段譽才在奇怪,隨著慕容復(fù)低頭,四片唇瓣竟貼作一塊,分不清你我。
「容公子……」
在姑蘇燕子塢裡盤桓數(shù)日時所發(fā)生的那些破事,在夢裡總有些不真切,儘管段譽後來也忘得七七八八的了。不久前他方中了慕容復(fù)一掌,掌力穿體,若非有北冥神功護住,他是絕不能活了。
「三弟,叫誰呢。」
一隻粗糙大手覆在他額上,冰涼涼的,倒是把燒降下來了,摸得人還挺舒服。段譽初張開眼來,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只按著那隻手,虛弱地說:「慕容公子,你終究還是來看我了,是不是?」
「小傻子。」就聽坐在床畔之人,低低地笑了幾聲,段譽這才轉(zhuǎn)醒,「大哥,是你!」他驚喜不已,勉強支撐著坐起身來。蕭峰沒伸手去扶他,只微微揚起嘴角,「還以為你當(dāng)時是想與我共患難,同生死,這才出來與那慕容小兒對戰(zhàn),想不到你二人有舊,否則你高燒入夢,怎會見到他?」
「胡說,沒有的事!」被說得心裡一緊,段譽忙解釋道:「那傢伙從以前心腸就壞得很,不但對我下藥還偷襲我,甭管他在武林上是呼風(fēng)喚雨,那樣的人我可不屑與他為伍。還是大哥好,我要永遠與大哥在一起。」
──什麼樣的藥?如何偷襲?竟讓你能夢見他?
蕭峰沒問出口,只摸摸段譽的頭,「八拜結(jié)成的兄弟,自然是永遠在一起了。」
段譽滿足地點了點頭,又望著蕭峰,說道:「大哥,我睡了多久?你不是說你有事情要交辦,辦好了?」
「嗯,都好了。」蕭峰淡淡地回答道。他的恩公已與他恩斷義絕,一生青燈古佛;他卻還得繼續(xù)作紅塵中人,此身不由自主。
「你睡了七、八日有,多虧你鍾小妹這幾日裏照顧你,你才大好。我是今天才到的。」蕭峰說道。
「靈妹也在麼?多虧她,我才能醒來第一眼就見到大哥呢!」段譽喜孜孜地笑道,笑的時候露出白白的小虎牙,尤其可愛。不過一念之間,蕭峰竟想,若日日在我身側(cè)者並非阿紫,而是譽弟,不也很好麼。口裏發(fā)乾,咽下一口唾沫,便不再多想。
「見你大哥有什麼好?還是見你靈妹實在,我去叫她來。」蕭峰說完就要起身,段譽卻扣住他的手腕。
「怎麼了?」蕭峰回頭一瞥,聽段譽有些委屈地說道:「大哥,沒什麼話能說也行,只要你不惱我,嫌我煩,就坐著陪陪我吧,一會兒就好。」這話實在頗引人憐惜。
蕭峰便點點頭,坐了回來。心想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人陪。
屋外在下雨,屋簷落下的雨聲淅淅瀝瀝。段譽望著窗外,出神地說道:「大哥,接下來我該往哪兒走,怎麼辦才好?」眼神竟有些悲苦。
蕭峰看出段譽有心事,雖不知緣由,倒想忙活點較能消解,還得有人陪,便說:「二弟才要往西夏一趟,你去不去?」
想著西夏應(yīng)該也挺好頑兒,段譽轉(zhuǎn)頭說道:「當(dāng)然好。」又問:「大哥,你去麼?」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蕭峰本想直接穿過雁門關(guān)回遼,可段譽又巴巴兒地望著他,他說:「三弟,我本非南人,不好一直盤桓。」又有些奉詔回遼的原因要告訴他。
沒等蕭峰再講,段譽搶過話頭來,說:「橫豎都是出宋,兄弟三人總是纔見面就分開,若是你回遼,二哥入西夏,小弟回大理,日後就再難相見了。大哥,你就同我結(jié)個伴,綹們一塊兒去不是更好麼?」語聲有些嬌憨,就是從段譽這麼個粉妝玉琢的人兒嘴裡說出來,竟也不違和。
想到世間已無甚掛念,沒了父親,也沒了復(fù)仇,蕭峰便點了頭,「好,作哥哥的答應(yīng)你。誰叫你是我譽弟。」有了這番話,才著實讓段譽覺得病體是真的無礙了,整個人果真大好。
卻不想與慕容復(fù)的重逢甚快。入了西夏後,一日夜裡,那人抓住他的脖子,穴道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拿了。到了四下無人,僻靜之處,才解了他一半的穴,開口就問:「段譽,你要去求娶那位西夏公主麼?」
段譽一問三不知,慕容復(fù)瞪他,目光狠戾,段譽忙解釋道:「我不是,我沒有,我大哥和二哥都要回國了,我是送他們出來的。我又不認(rèn)識那甚麼公主!」又說:「你難道是要去西夏求親麼?」
慕容復(fù)冷冰冰地笑道:「與你無關(guān),何必多問。」
段譽嘴快,回問道:「我的事也與你無關(guān),何必您多問呢?還是說究竟把我上了心,大名鼎鼎的姑蘇慕容氏才會暗地裡像個賊似的來拿我呀?」
慕容復(fù)被這話氣得七竅生煙,黑夜裡,透過薄薄的月光看著他,卻覺段譽面如冠玉,笑容慧黠,生得十分美貌,便一時沒了話,只怔怔地望著他。不知怎地,又不禁伸出手,去摸那張玉瓷般的臉皮,真覺手下滑膩,當(dāng)真是軟玉溫香在懷,天下絕色不過如是。
「我慕容復(fù)向來有天命負(fù)身,何曾讓誰上了我的心……」他邊說著,卻不能自禁地把臉湊近段譽,聞見他懷裡的香囊味兒,伸手去掬他曳地的髮帶。
他對表妹都未曾有過這些念想,若非往年有奸人相害,又怎地會因著段譽陷入如斯困頓之境?少室山上欲斬段譽,竟是強逼自己數(shù)回,都不能真正下殺手,還是王語嫣高聲一呼,令他分心,這才出手失了分寸。
段譽害他淪為武林中的笑柄,此時他非但沒殺他,反而出手摸他,這多不像樣。有違祖宗的期盼……
「公子,我對你向來可是上心得很啊。」段譽對著他,微微一笑道:「可惜你覺得我是個不配結(jié)交之人。是我過於俗氣了。你心懷大志,而我泯然如眾人,是個草包。」一番話,竟把慕容復(fù)說得有些負(fù)疚。
「哼。」慕容復(fù)冷笑道:「你難道就不怪我差點把你一掌拍上西天?」
「我現(xiàn)在全身軟綿綿的,連手都不能動,沒有自保的本事,又怎麼敢說這些殺頭的話呢?」段譽微微撇過臉去,不看他,只露出一截皎潔的脖頸。
慕容復(fù)見狀,吞著口水,本是克制了一會兒,沒動彈,才對上段譽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在偷瞥他,最後愣是沒克制住,餓虎撲羊,一口咬了上去。
「哈啊……」被這麼一咬,段譽一驚,竟微微漏洩了一聲春息,「慕容公子,你是練了什麼邪術(shù),得喝人血了,才抓我當(dāng)你的藥罐子。」慕容復(fù)笑道:「囉嗦。」伸手去拿他別的地方,段譽「唉」了一聲,臉色既是難受,又有些舒服,拿膝蓋頭頂了頂他的腰帶。
段譽消失了一晚,不見人影,回來時走路有些佝僂,虛竹本想問段譽是否受傷,卻感覺他真氣好似又更添了幾分,便不好再問。
後來,慕容復(fù)本有機會殺了段譽,滅了大理段氏,可是他沒有。
他自此隱匿於湖海,那些屬於燕人的復(fù)國大夢,也隨著最後一支王族的沒落,煙消雲(yún)散於千古塵土之中。
「大哥!大哥!!」
雁門關(guān)外,段譽與虛竹忙跑下山,來到崖底查看,只見阿紫已粉身碎骨,蕭峰看似已死,段譽才想捏他的脈查看,虛竹就迅速點了幾處要穴,穩(wěn)住傷勢,「大哥沒死。」虛竹說道:「我令他進入龜息之態(tài)。而今世人皆以為大哥死了,此事只有我們兄弟二人知道。」
段譽見狀,立刻磕了幾個響頭,死死抓住虛竹的兩臂,「二哥,你得救大哥,大哥他不能死!慕容復(fù)已經(jīng)殺了我全家人,我的家人只剩你們了……」
虛竹曾聽聞靈鷲宮的探子回報此事,說是那時段譽急火攻心,北冥真氣逆流,差點要走火入魔,然不知為何,終究是克制住了。他忙扶住段譽,「別行此大禮,救大哥不僅僅是你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並告訴他道:「三弟,靈鷲宮裡還有上好的丹藥,就算大哥筋脈俱斷,我都能為他續(xù)上;只是他失了武功,我怕他醒來也不會高興。」
段譽急了眼,淚眼汪汪地說道:「大哥已經(jīng)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既然都死過了,就既非遼人,亦非宋人了,他只是我們兩個的人。」
虛竹點點頭,柔聲勸慰道:「既能活著,便是緣法。我必好好救治大哥,你且放寬心,別再哭了,更別在別人面前哭啊,有些臊人呢。」
段譽垂著頭,虛竹幫他將垂在臉頰邊的長鬢撩到耳後,段譽委屈地抬了臉,哽咽地說了聲:「知道了,二哥,我會好好的,你對我太好了,小弟實在不敢言謝。」
虛竹見他淚汪汪的,也有些拿他沒辦法,只苦笑道:「總是沒理由不幫你,畢竟你是三弟嘛,怎捨得見你這麼不開心呢。」
原來鎮(zhèn)南王一家死絕後,當(dāng)時段譽因著悲憤而鵲起,引六脈神劍催動極端功體,欲擊斃慕容復(fù),兩人一路打出曼陀山莊,戰(zhàn)得難分難捨,途中景物盡摧無數(shù),三天三夜都未曾分出勝負(fù)。
慕容復(fù)雖然尚未疲倦,功力亦未曾耗盡,卻失了戰(zhàn)意。夕陽如血之下,他長身玉立,丟棄手中長劍,揚起脖子來,有意讓段譽殺他。
「哈啊!」段譽飛身而來,凝功劍指猛地插入慕容復(fù)喉中,見鮮血一噴,對方竟沒有躲閃,驚詫間,一時便收了真氣。
「慕容公子……?」面上滿是慕容復(fù)噴薄的熱血,段譽自癲狂中轉(zhuǎn)醒,接住頹然倒下的慕容復(fù),「──當(dāng)時你明明可以先殺我,你明明只要殺我一個人就好,我爹娘他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可你為什麼殺光我全家,卻唯獨不殺我呢?!」
「因為我……是個沒有用的人……不能完成……祖業(yè)……」而他到底因著什麼而不能完成他的祖業(yè),究竟是沒說。就好像眼前此人殺了他父親與母親,可他為何在使出殺招之後,還忍不住去承接他身體,詢問他真心,此間緣由,無人能述。
後來的慕容復(fù)確實是消失在了中原武林,因為他去了大理。慕容,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慕容了。
在御花園裡讀書的時候,段譽攬著慕容復(fù)的肩膀,說道:「復(fù)哥,你還沒告訴我,怎麼你明明努力了大半輩子,突然就肯定自己無法復(fù)國了。」
慕容復(fù)拍了拍他的大腿,「呵,這還不簡單嗎?」
──我在燕子塢,能殺你的時候,我沒有;在西夏,能殺你的時候,我沒有;到了曼陀山莊,我已知道,不論如何,我是不可能殺你了。
他只回答道:「我的夙願已改。如此而已。」
這幾年來,段譽總隱瞞身分,偷偷地往靈鷲宮去探望蕭峰,誰也不帶,只帶他最信任的一位隨從,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他武功甚好,是皇帝年少遊歷武林時帶回大理的。段譽總藉口與虛竹一聚,拋下政事就出發(fā),好在大理國內(nèi)還有王語嫣這名賢良的皇后替他料理一切政事,段譽顧著享福便是。
蕭峰初見那名低著頭的隨從,就認(rèn)出來了,他怎麼可能忘記在少室山上與他酣鬥,又被他拎起來在天空中轉(zhuǎn)的那名慕容小兒呢?可他沒說,正如虛竹也沒說。
他問了句:「譽弟,你在夢裡頭見過的那人,你後來還有再見他麼?」虛竹喃喃了句:「是夢姑還是夢郎。」
聞言,段譽俊臉微紅,他身後那名隨從也略顯詫異,隨即端正了臉色,沒讓人看見。
段譽說道:「哥,我也曾夢見過你好多遍。夢到我與你喝酒的時候,夢到我被那慕容復(fù)打了一掌,生生死死的時候,你坐在我的床邊陪著我。」隨從聽了這些很是纏綿的話語,就自後頭緊扣住段譽的命門,段譽強忍著沒支聲,沒甚表情,汗水卻撲簌簌地自額際滴落,顯然很是難受。
蕭峰分明見狀,依舊沒事人似的,笑著搖搖頭,用手為段譽擦汗,「你怕寂寞得很,那時缺個人陪,大哥陪你也是應(yīng)該的。如今總不要大哥陪了吧?」
段譽回答道:「大哥,靈鷲宮與大理國之間路途遙遠,若非我想著您,怎會千里迢迢地來找你呢?我還指望著等你傷養(yǎng)將好了以後,接你回來享享福呢。」
這話倒是讓蕭峰有些高興起來,「好,等我能騎馬的時候,就跟你回大理。」
段譽聞言,眼睛一亮,立刻伸過手與他拉勾兒,開心得不得了,「大哥,說話一定要算話,你要過來宮裡陪小弟,每天和小弟一起讀書,騎馬,練功,練劍。」蕭峰都一一點頭答允,無一不從。
當(dāng)晚,那名隨從特別無話。
直到段譽喊了聲:「復(fù)哥哥。」鐵青著臉色的慕容復(fù)終於開了口:「倒好,當(dāng)時我打你那掌,本是想警醒你,讓你別和我對著幹,否則有你好果子喫,想不到反促成你兩兄弟之間的好事。」
段譽初聽還有些迷糊,慕容復(fù)憋著火氣又不說話了,直到段譽想通,才怒道:「瞎說什麼呢!你把大哥這等豪氣干雲(yún)的英雄人物當(dāng)成什麼人了!人家可是天下間最鍾靈毓秀的第一等人物。我怎麼能害他!」這話把慕容復(fù)說得更難受,他本就掛懷蕭峰曾說過自己不配與他齊名,而今段譽可是刻意要揭他傷疤,弄得他難堪。
「那你又把我當(dāng)成什麼人。」慕容復(fù)笑得陰陽怪氣,冷冷地說道:「你不願意害他,反倒要來害我,我不如直接就走,若你覺得還不解氣,這頂項上人頭割下來還你便是。不必在那嘔心人。」
「你是我復(fù)哥哥。」段譽搖搖頭,柔聲說道:「你們不一樣,我同他從沒有過肌膚之親的。」慕容復(fù)一怔,頓時明白自己又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想到自己為何突然釋懷,竟不是因為蕭峰過於出色,而是其他的理由,他不由得衷心說道:「我真恨當(dāng)時那杯酒,不只污了你,還把我自己終其一生都繞進去。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我大業(yè),我卻對你無能為力,我該恨的其實是我自己。」他說道。
夜裡星子依稀,兩人一同坐在窗邊,遙望高掛天際的銀月。段譽親親熱熱地抓著慕容復(fù)的手,靠了靠他的肩膀,說道:「復(fù)哥,我很肯定那盅酒是個造化。倘若你沒假造身分來與我相識;倘若那天夜裡你我沒共飲那杯酒,」
「或許你會殺了我,或許是我殺了你。有你就沒有我,有我就沒有你,你我是不可能共存的,也就不可能像現(xiàn)在一樣,得以廝守終生了。」
慕容復(fù)一時無話。想摟段譽纖瘦的肩膀,又不敢。
段譽沒注意到,只繼續(xù)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覺得委屈,但是將來等我有了孩子,大理的王位有了交代,我會離開皇宮,歸隱江湖。到時,就是換我來服侍你,也無不可呀。」話裏沒別的意思。
見得身旁人可愛,慕容復(fù)悄悄地用大手揉了揉段譽的屁股,「現(xiàn)在要服侍也還不遲。」
園內(nèi),兩人對月飲酒。虛竹說道:「大哥,你怎麼沒點破那是慕容復(fù)呢?」
蕭峰回答道:「何必點破。若從前無人點破我是遼人,興許我還會繼續(xù)是丐幫幫主。」
虛竹說道:「不論如何,前塵往事,都已不再重要。」
如今的他們,就只是他們,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