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美雪與弟弟被管家兼司機的田中,開車載往兩人的學校。
首先是弟弟所就讀的小學,田中將車子停在距離小學,步行差不多還有五分鐘的路邊放人下車。
「旭陽(Asahi),路上小心哦。」美雪對著弟弟揮揮手說。
「嗯!姊姊掰掰!」旭陽穿著公立小學標準的黑色西裝制服,揹著印上校徽的黃色書包,對著美雪開心地揮揮小手道別。
關門後,車子繼續行駛。
「大小姐,學校生活怎麼樣呢?還習慣嗎?」
「……」
「啊對了,您還不知道吧?您父母最近要回國了哦!」
田中透過車內後視鏡查看坐在斜對角,目光癡癡望著窗外的無神美雪。
「大小姐?」
「嗯!?啊?什麼?」
「您還好吧?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美雪輕笑。
「嘿嘿……在想些事情……你剛剛問什麼?」
「我問大小姐最近學校怎麼樣?還有您父母即將回家了,以及……」
這時遇到紅燈停下。
「有見到那個人嗎?」
美雪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抿嘴微笑,並點點頭。
田中見狀便欣慰地笑了出來。
「是嘛?看樣子大小姐很開心呢,應該相處得不錯吧?」
「是的,和前輩身邊的朋友也都相處得不錯,只是……」
「只是?」
美雪一想到這個就嘆氣,但她還是說給田中聽了。
「原來如此,學生會的工作呀……恕我直言,大小姐,您或許真的不太適合這種工作。」
「但總不能說不適合,就不去嘗試吧?」
「但是……您出生到現在──」
美雪每聽到田中這麼說,她就知道接下來的內容了,於是打斷對方說:「我知道的,所以我才想要改變嘛!啊!在這邊就可以放我下車了……」
「咦?在這邊下車的話,步行至少要十分鐘呢。」
美雪有些不悅地闔眼說:「田中先生,難道你認為我是連十分鐘的路程都沒辦法承受的人嗎?」
美雪下車後,和田中到別,就開始走起剩下的路了。
「其實我擔心的不是路程有多長,而是您會不會迷路呀……唔?那個男生是?」
田中看到美雪剛下車走沒幾步路,就在一處轉角遇到一名高她一顆頭的同校男生。
「啊!該不會是來搭訕的壞男孩!?豈有此理!」
他下了車、捲起袖子快步走過去,一言不發地就把美雪拉過來,不願讓男生觸碰到寶貴的她。
「這位同學,請不要太靠近我們家小姐!」
「田、田中?」
「接下來就由我自己護送大小姐吧!」
「田中!夠了!這位其實是……那個,就是……」美雪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跟田中說明。
田中不好氣地和男生說話,同時還用他稍顯突出的下巴逼近對方。
「想必你是看準小姐的背景而接近的吧?實際上就是要詐騙!」
「咦咦咦咦咦?」男生對於無由來地被誣陷,以及對方咄咄逼人的下巴感到錯愕不已,不禁雙手一攤、猛搖頭以示清白。
「田中!這位『誠貴』前輩不是那種人啦!」
說了這裡,田中才猛地意識到美雪話中之意,頓時威嚴全失,只剩下尷尬與丟臉。
「對啊對啊!我不是那種人啦!」步又再緊張地重述一次。
田中乾咳幾聲。
「那、那既然小姐都這麼相信你了,我就先行告退好了。但我家的小姐可是很聰明的!別、別以為我不在,就可以輕鬆騙到美雪小姐哦!少年!」
「好了啦!你快點走吧!」
田中回到車上後,美雪才對步鞠躬致歉。
「對不起呢……我家的管家太在乎我了。」
結果出乎美雪意料地,步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反而很興奮。
「這不是很好嗎?我也好想要有這麼一個保護自己的管家或女僕唷!不過這個時代居然還有機會親眼看到管家,好酷哦!美雪家就一個管家嗎?」
「我家的管家和女僕總共有二十位唷。」
「二、二十位!?這樣妳家應該很大囉?」
「這個嘛……家父有多加囑咐,在外頭盡量別太過張揚自家狀況,無論是好是壞。所以這一點,如果之後有機會的話,就請步前輩親眼見證吧。」
「咦?可以去嗎?明明我是一介凡人。」
美雪摀住嘴,很有大小姐感地呵呵笑了幾聲。
「步前輩太謙遜了,家母是特別歡迎我的朋友前來家裡作客唷!」
走著走著,步突然想起昨晚聽紬在電話中說的……
──美雪好像在學生會工作的不是很順利,作為第一位和她聊上天的人,你幫幫她吧?
於是他開口問了。
「話說學生會的工作還好嗎?」
美雪的面色與肩膀顫抖了一下,苦哈哈地誠實以告,然後又問:「步前輩在學生會是做什麼樣的工作呢?」
「我啊?我是掃地的!」
「咦?掃地?像女僕?」
步一點都不害臊地直接承認:「比較像是清潔工啦,不過妳可別小看這個工作哦,要怎麼把學校整理乾淨可不是單純掃掃地、撿撿垃圾就能搞定的,之前我可是被校長頒過一個『傑出愛校生獎』呢!」
「好厲害呢……畢竟愛校服務是絕大多數的學生都不喜歡的事情呢。」
「我也跟學校的清潔阿姨阿伯們關係很好哦!然後啊……」
美雪就這麼專心聽著步分享他當起清潔工的所有趣事,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說「光是這樣聽著就心滿意足了」。
此時,田中仍偷偷開著車跟在後頭查看著兩人,尤其特別盯著步。
「原來他就是誠貴嗎?嗯……大小姐感覺很開心呢……」
後方的車「叭叭叭!」了幾聲,害田中嚇一跳。
「唔哇!知、知道了啦……」
※ ※ ※
「唉……今天也是辛苦的一天呢……嗯?那個是……步前輩?在掃地嗎?」
美雪在遠處,靜靜盯著步一個人,在黃昏的樹下掃著落葉。
她稍稍捏緊了背包的肩帶、嚥了嚥口水,鼓起了跨步向前的勇氣。
「步前輩!」
美雪從不知道哪裡抓來一根掃把,走過來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幫忙。
「可是妳今天做了一整天的風紀吧?而且那個下巴很長的管家先生應該會來接妳吧?還是趕緊回家休息比較好哦!」
「我已經打過電話告知過了!沒問題的。」
見嚴格來說是後輩的美雪這麼熱情主動,步也不好意思推辭了,於是就讓她在身邊幫忙。
「不過……居然要妳一個大小姐來做這種工作,總覺得我有些過意不去呀,哈哈……」
「但這就是我所追求的。」
「咦?」
美雪神情低沉下來,手邊的動作沒停下,娓娓道來。
「其實……國小國中的時候,我因為『這個身分』的關係,一直和同儕有股距離感。」
「雖然大家並不討厭我,我也從來沒有被欺負過,但他們對待我總是用一種『寶物』、『易碎品』的方式……」
「雖然我以前的確是體弱多病,但現在已經健康很多了!可他們還是會擅自認為我肯定做不到某些事!」
「……」步靜靜望著將掃把越握越緊的美雪。
「我真的……不喜歡這樣,我也是個人啊,會呼吸吃飯睡覺。我也不是像外表給人的端莊感覺一樣,也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生悶氣,甚至我覺得我這個人某時候很固執呆板,也因為這樣常常和家裡的弟弟吵架!」
說到這裡,情緒來至最高聳的地方,已經要順著下坡滑下去冷靜了。
慢慢地,她才意識到自己一股腦地說了一些,也許對步來說是很莫名其妙的牢騷。
「對、對不起!我並不是……那個……」
步突然走過去,讓美雪支支吾吾地狀況更加嚴重。
結果他只是笑嘻嘻地伸手過去,像是拍拍做了好事的小狗狗般,在美雪頭上撫摸著。
「對不起什麼呀?能夠清楚地認清自己,並勇敢地向他人表達出來,這不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嘛?嘻嘻……」
「步前輩……」
「而且啊,大多數人通常在認清自己之後就止步不前了,會像美雪這樣勇於改變的人是少之又少呢!妳也跟紬前輩一樣,很了不起哦!啊,抱歉,把妳髮型弄亂了……」
「沒、沒關係……」
美雪稍作整理,又說:「聽到步前輩這麼說,我真的很開心。」
「妳父母難道都不支持妳嗎?」
「有的……只是他們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希望他們放太多心力在我身上。而且,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想要自己解決。」
「妳呀……真的是很了不起的女孩子耶……不像其他行為偏差的富二代。」
「我想,這都是因為我小時候父母教導有方吧?步前輩能夠像現在這樣子成為一個善良樂觀的人,想必也是有個好家庭吧?」
「嗯!我爸跟奶奶都是很棒的人唷!有機會我也要請妳來家,還有紬前輩家玩玩!」
另外,在學生會觀看著這一切的紬與健司。
「嗯嗯,看樣子她的工作已經決定好了吧?哦?瞧妳這臉,是吃醋了嗎?
「才沒有呢,我可是步的唯一呢!哼!」
To be continued
後記:
各位好,這裡是Aoai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