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分離?蓋上-The Banquet-其六

在排水設備的房間內，地面上全是被踩到黑的血色痕跡，一邊是接引流水通道的水道，另一邊是由許多直立黑色鐵柵欄擋住的通道，在這之間的牆面上有著一道道的血痕，躺落在地面上的大多數是身著白衣的整合運動人員，不是缺了手臂，就是缺了條腿在地面痛苦呻吟著，這些人的身上有著許多道的刀痕，深入軀體剛好的傷口流出了殷紅的鮮血，不會大量噴出過於痛苦導致休克，也不會因為放置而短時間內癒合。

在面前十幾個……或許該說十幾具已經喪失行動能力的整合運動成員們，正在用著各自所屬的種族或是國家的粗話，詛咒著目前的狀況。

而在這些散落的憎恨和快消逝的憤怒中間，一位全身穿著黑色的雨披、戴著黑色的斗笠的人形，右手提著一柄異鐵精製的環首刀，在握柄的部位僅纏著紅布充當止滑，沒有刀顎的形制讓刃的線條筆直地往外延伸又拉回，接上了直線的刀脊形成了刀刃和刀尖，浸泡在黑色與紅色中的鋒芒，讓藏於其中的銳利變得更加隱晦不可捉摸。

在這昏暗空間中以更深沉的漆黑和鮮紅所揉合形成的恐懼聚合體，才是理所當然的主宰者，周遭的詛咒聲就像是召喚這不詳的禁咒，在他的左手上所展示的，是一位烏薩斯男子正被掐著喉頭懸空舉著，剛剛一隻手才被這柄環首刀不費力地卸下並掉落到地面，飛濺的鮮血融入了黑色的服飾、黑色的刀身、以及昏暗空間的絕望裡。

眼前各式倒在地上的人們、潑灑在牆上的血跡、濃烈的死亡氣味、痛苦的聲音、環首刀。

進入這空間的亞納金和亞爾比昂兩人，在他們腦內同時閃過和眼前類似的畫面，看著黑色人影手上的環首刀，兩人直接擺出了架式。

亞納金右拳與肩同高、拳眼向內，伸出的左腳以腳尖踏地沉身，舉起的左手虛握前方瞄準著黑笠人；

在亞納金左方的亞爾比昂雙腳掌留一指寬的間隙，雙膝微蹲，左手握住一柄匕首置於臉頰右上位置，右手也握一柄匕首在左肘下方。

看著對自己擺出架式的兩人，黑笠人左手扔下烏薩斯男子甩了甩手，轉身面對兩人的同時僅僅與肩同寬站立，右手的環首刀尖指著地面，讓上面的鮮血順著刀刃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形成了鮮血的水窪。

第三滴血滴低落的同時，亞納金腳步一踏就拉近了6尺的距離，腳步落地的同時右手的拳面已經呼嘯而出。

黑笠人直挺挺的站著，身軀微微向後縮了下，右手的環首刀以下撈之勢往亞納金的手肘切去，但在刀刃抵達之前，後發先至的亞爾比昂右手匕首擊出，刃身硬是切在環首刀的刃邊偏離了斬擊方向，在右手動作力竭之前，拉回的左手隨著向前墊步的右腳落地同時，匕首的鋒芒疾速往黑笠人的頸部揮去。

黑笠人瞥見亞爾比昂的下一波攻擊逼近，鬆開了刀柄的右手把拇指套入了環內，讓刀身的抵抗瞬間消失。

這舉動讓亞爾比昂失了重心，襲向黑笠的左手匕首偏斜後，被黑笠人以左手接住了拳頭，緊接著右腹側產生劇痛，瞥見了刀環重擊打在身上，施力的身形被打散後就順著被拉扯的左手跌走過去。

亞納金被躲掉第一擊後，緊接著左手的第二擊崩拳打出的同時，左腳的膝蓋受到了衝擊，身形一歪看到的是左拳紮實地打在亞爾比昂的後背，還在思考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已經被飛向自己的亞爾比昂一同撞飛。

黑笠人站在原地看著面前倒地的兩人，踢飛兩人的右腳收回站穩後，歪了下頭狀似思考，似乎是因為兩人身上沒有可供辨識敵我的特徵，原本反手握著的環首刀重新握好，屈起了身就往兩人疾馳而出。

◆

在黑笠人踏出第一步的同時，面前的視野裡出現對準自己射過來的匕首，右手的環首刀挑撥開匕首後，躲在其後的第二把匕首越過了環首刀的範圍，直往面門飛去。

眼見偷襲得手的亞爾比昂又摸出了兩柄匕首，從對方的右側方向壓低身影跑去，看見了第二柄匕首打到斗笠的同時響起了金屬撞擊聲，匕首就掉落地面的瞬間，不禁嘖了一聲。

因為受傷的痛冷卻了憤怒的腦袋，亞納金重新站起來的氣勢變得更加冷冽，一步又半步的踏足，準確的踏入了黑笠人揮舞的手臂範圍，蓄勢待發的右崩拳揮出，直接被對方的左手牢固的抓住，感覺就像是被鐵塊給凝住一樣的感覺，絲毫掙脫不開。

確認到左手牢牢抓住後，飛起的右腳踢向亞納金的左脅下，卻被亞納金硬是接下這一擊並且被手臂給夾住，但在這同時沒有任何驚慌的刀尖，在空間中劃著平順的軌跡刺向亞納金的眉間，不僅僅黑笠人的心如止水，就連亞納金的表情也沒有動過任何一條肌肉，也就冷冷看著自己雙眼的一抹精光和持續逼近的死亡。

在下一秒響起的金屬聲響，把環首刀的軌跡再度被壓下偏轉，從黑笠人的右腿旁邊擦了過去，這是亞爾比昂用兩隻匕首把刀身壓低，並且抬起了左腳膝蓋猛力撞擊了被抓住的右腿膝蓋窩，讓這個從一開始都沒發出聲音的對手悶哼了一聲。黑笠人的斗笠因為甩頭的動作，藏在帽沿的垂線被拉伸出來，上面綁著一片片的極薄鐵片，鋒利的邊緣帶著顯而易見的紫色塗料，亞納金和亞爾比昂都往後跳開。

亞納金被抓著的右手一時掙脫不開，只能先後仰躲過這奇襲，左腳的膝蓋向上猛力頂出後，腳尖像彈簧一樣快速踢中黑笠人的下巴，迫使對方放手的同時後空翻避，甩出的尾巴像鞭子一樣擊中了對方的左手臂，亞納金估計黑笠人的左手應該暫時發麻不能使用。

亞納金的退開並沒有讓黑笠人有喘息空間，一旁補上空隙的亞爾比昂踏定了左足，左手突刺而出的匕首被斗笠給擋下，以鑽拳形式打出的右手匕首閃電般鑽入斗笠下，在亞爾比昂覺得要得手的同時，匕首愕然停止無法再推進。

身處險境的黑笠人咬住匕首的同時，面帶嘉許的猙獰笑容顯現了出來，似乎在這一擊啟動了裡愉悅的開關，在這瞬間飛起的左腳踢中亞爾比昂的右大腿同時，負傷的右腳踢中亞爾比昂的左腰側，還是有足夠的力道把亞爾比昂踢飛在地上滾一圈。

「不錯……熱身結束。理由？」一股有些悶悶的聲音從黑笠人嘴裡傳出，聽不出來其中的年齡或是性別，但是能確定的是隱藏在語句中，對於戰鬥的興致是十分高漲的，尤其是碰到了足以讓自己受傷的聯手攻擊......

這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想著想著感受到嘴角向上不斷的拉扯著，胸口的心臟因為這充實感又再度狂躁跳動著，接下這任務嘗到了久違的開心感，讓自己忍不住想高喊真龍陛下萬歲呢～

「拿環首刀的都該死。」亞爾比昂揉了揉左腰側，站起來看著黑笠人。

「你滾了我就可以救人了。」亞納金伸展著手腳，骨骼關節隨著動作爆出一連串的響聲，似乎剛剛的一場混戰只是剛好伸展手腳而已。

「簡單明瞭，但你們都得死在這。」左手甩了甩，右腳抖了抖，剛剛受擊的痠麻感已退去，手腳運作是正常的；黑笠人細細品味這兩個斐迪南的動作，是那一族離真龍血緣過近的形意拳家族？

輕輕地搖了搖頭，不臆測是做這職業的長久之道，知情者被掩埋是這職業的基本工作......那麼，別玩太久，該認真了。

◆

開了門的雷明頓沒有急著走出去，讓雙眼適應了門外的光線後才探頭確認門邊的周遭，馬上跑到了翻覆在街上的攤車邊，向四處張望確認著。

亞德比拖著黑色金屬箱躲在另一方向倒塌的牆邊，聽著在天上飛著的無人機不斷用龍門語廣播著，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似乎有發揮讓居民不出門的作用，亞德比默默在心中記下這情況。確認周遭沒有出現龍門近衛局人員或是整合運動的人員，雷明頓有些不清楚現在狀況，在一旁的亞德比招手指了指在手上的地圖，上面標示的點顯示他們身在較為外圍的街區，這裡應該是一開始整合運動侵入的地點，從街道上的狼藉可以看到移動的痕跡。

「應該是在45分鐘前的事……我們走出通道的時間花太久了。」亞德比檢查過攤車內食物的狀況，大致推算了下時間。

「他們，往，冒煙，地方，過去。」雷明頓指了指方向，亞德比順著看去在天空上聳立著一柱黑煙，似乎是激戰區，正要往前走的時候被雷明頓拉住指著地板，「腳印，異常，沉重。」

雷明頓一邊跟在打手勢的亞德比身後，一邊注意著後面的動靜，從經過的殘破門戶和坍塌的牆壁縫隙，視線進入的一角有時是佈滿血汙的衣衫在起伏、有時是爬滿蒼蠅沒有動作的腿部、有時出現驚恐的炎國面孔、有時閃過不知是什麼動物的身影，在這裡正在經歷著當初切爾諾柏格發生過的一部分。

「還好你長得不像烏薩斯，不然我們就危險了。」亞德比的說法有點像是要緩和氣氛，但是下一秒在面前的情況讓他們笑不出來。一名身穿整合運動服裝的男子搖搖晃晃地試圖闖入被關上的門，木製的門板被裂開的指甲刮抓著，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從門裡傳出了龍門語的驚恐哭罵聲，和正在門外抓撓的吼叫聲相對應著。

看到這幕的雷明頓踏出了一腳，這時轉頭看了下亞德比請求指示。

「我算不上主要戰力，視情況必須要殺人，你沒問題嗎？」亞德比思考後問了雷明頓，雷明頓想了想後點了點頭，亞德比就舉起左手比出了進攻的手勢。

雷明頓伸手拿出了單手弩，右手瞄準的同時，夾著其他箭支的左手舉起準備填裝，一支、兩支、三芝的弩箭劃破了空間，在有效距離內達到最大動能的情況命中目標，被命中而疼痛的整合運動男子伸手拔掉箭支，因為過於急促只有把箭身折斷，但是在可目視的情況下，亞德比和雷明頓看到了扎在整合運動男子手臂裡的箭頭背復原的傷口給擠出，噴灑出來的紅色血液也快速停下，最後傷口復原的同時上面也出現了薄薄一層的紅色結晶。

「這是......什麼？」亞德比和雷明頓兩人同時喃喃自語地看著對方轉過來，在殘破的斗篷下出現的面孔有半張被血紅色的源石結晶給覆蓋著，剩下的半邊面孔的眼眶正留著眼淚，「薩......米？」雷明頓愣了愣，好消息是想要順手拯救的朋友，就這樣出現在面前，而壞消息是這位朋友似乎已經變成了某種無法確認的異變生物......

在雷明頓還在發楞的同時，亞德比架起單手弩對準薩米的臉部直接射擊，在一聲尖銳金屬摩擦的聲音後，雷明頓看到一隻弩箭射擊在血紅色源石結晶的表面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的情況，就彈飛在空中旋轉著，接著就掉落在一旁的矮牆上後，叮鈴框啷的順著壁面滾動而下，最後停在一大塊碎巖的旁邊。

「雷明頓！結晶部位高強度、避開攻擊、給你三分鐘，無法溝通就必須聽我的！」亞德比填裝下一發弩箭的同時開始下指令，把金屬提箱的手把壓下後，按了幾下按鈕就藏在倒塌的攤車內。

「好！」雷明頓擺出了架式，並且迴避了薩米的攻擊，薩米有些渙散的目光透過了紛飛的石屑，和雷明頓強自鎮定的眼神對上了；彼此的瞳孔開始緊縮起來˙，似乎是帶著各自的思緒在交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