иди домой(回家)
雷姆必拓 天氣陰 溫度18度 04:28pm
在沿山壁蜿蜒而上的舊步道,腳下臺階與一旁巖壁雕出的扶手都已經不復原本的精美模樣,呈現著被各種外力沖刷和打磨過的痕跡,原本的稜稜角角都回復成礦巖初生的模樣。
在天空中是灰白灰白的雲朵散布著,像是那種洗過多次已經洗不乾淨的白抹布,也像是被霜雪浸染到掉色的灰白,這樣的天空下風不斷呼嘯著,帶著粉白的霜在空氣中飄盪著,已經變得圓滑的臺階在霜粉的覆蓋下,變得更加容易滑倒,在這樣的踏階上,一男一女帶著行李往上走著。
白長髮沃爾珀女性的頭戴著紅底黑紋路的毛線帽,就連沃爾珀特徵的耳朵也罩著,在風的吹撫下被霜粒布滿的耳尖搖曳著,拉上拉鍊的防風外套在其背上有著一枚棋子的城堡樣式,白色的圖樣在黑底上特別搶眼,其上的裝飾線條與毛線帽的紅相差無幾,雙手提著大型旅行袋可以在這樣的階梯上自由走著。
「博士,你還好嗎?」雙眼的鮮紅瞳孔看著身後比自己稍高的男性,因為天冷變得較為沒有表情的臉上,眉間出現的皺褶顯示著擔心。被稱作為博士的男子帶著粗重的喘息揮著手向女子表示沒問題,在這樣昏暗的天氣下,最明顯的是戴著一副占掉半張臉的大偏光眼鏡,在張嘴冒白煙的嘴唇邊,攀著鬍渣的白霜恣意生長著,在頭頂上的灰色毛線帽有著同款式的霜粒。
「我、我沒事,咳咳咳!這裡的空氣真的冷很多……霜葉,謝謝妳陪我來。」男子身上穿著羅德島幹員的標準制服,看起來非常地不引人注目,如果去除掉他身後背著那個高過頭的登山背包的話。
在接近山頂前的最後一處大平臺,有著一棟不小的避難木屋,門口釘著一張被冷凍到沒有鏽蝕機會的鐵牌,上面寫著「科修斯科」,順著樹屋牆面看過去,每根疊起來的樹幹上透出的寒冷和表皮剝離的樣貌,看得出來這裡很少有人出沒,至少在這個季節來說的話。
小屋打開後裡面的物品都被薄薄的灰塵給蓋著,突然飛舞而起的塵埃是因為那見過大的背包落地,兩人因此咳嗽打噴嚏了好一段時間。
「終於打掃乾淨了……博士,這裡多久沒人來了?」
「我記得……鑰匙管理員說上次借出的紀錄約三年前……難怪灰塵這麼多?」
把屋內終於清理乾淨的兩人還試著這棟木屋內部裝設能不能運作,從屋外屋內的建材用紅檜木為主,大半的家具和裝潢都是木製的,就連小廚房的流理檯都是木製的,唯一例外是石造的是壁爐,在一旁的簍子內的木柴因為經過了三年晾乾,裡面的水分幾乎都沒有了,點起爐火只要用火柴按部就班就可以點燃,就連源石技藝都用不上。
雖然說是獨棟木屋,但也就一片空曠沒家具的寬敞空間充作公共空間和休息的空間,最多也就在入口的斜對角有扇通往乾濕分離的淋浴間和廁所,確實在這類似避難住所的小木屋來說,是已經算中上程度的舒適落腳點。
在忙過一陣子,太陽從斜上方已經慢慢落到鄰近山谷的底部,剩餘在天空中掙扎著的光芒慢慢地從紅色晚霞中消逝,隨著陽光降臨的溫暖也從屋裡慢慢被收回去了;在溫度完全下降前已經點燃的爐火,已經在慢慢吞噬著粗壯的杉木塊悶燒著,維持著整個空曠房間的溫度。
淋浴間的門打開,穿著長袖長褲保暖衣的沃爾珀少女正拿著大浴巾擦拭著頭髮上的水分,如果再晚些沒把水氣去除乾淨的話,到時有可能會變成不太舒服的偏頭痛;在房間另一邊把塑膠墊鋪設好,擺上兩幢睡袋的男子看到沃爾珀少女的樣子,拿起了另一條浴巾走到她的身邊,並且帶著沃爾珀少女在爐火邊坐下,映著火光擦拭著水份。
「博士,接下來是要煮晚餐了嗎?」沃爾珀少女把頭髮做最後的擦拭後,左右甩了甩有些蓬鬆的頭髮跟耳朵,雖然過度擦拭造成的蓬鬆有點難為情,難實際上來說還蠻舒服的。
「恩,我先把鍋子架好,材料拜託霜葉拿給我吧。」拿下墨鏡的男子露出了平凡沒特點的面孔,左眼眶中代替眼珠的高純度源石結晶義眼反射著爐火的光芒,正小心翼翼地把裝滿水的鍋子架在爐火上。
霜葉從放在爐火旁的大背包中,把小盒裝的幾盒保鮮盒交給博士後,霜葉的走回了自己背著的背包中拿出了幾包羅德島自製的濃縮濃湯包,還有真空包蔬菜的袋子走向博士。
博士看著在爐火上已經把水燒開的鍋子,伸手把霜葉遞過來的濃湯包倒入了鍋中,看著黃色的湯塊在透明水中迅速伸展,隨著沸騰水流快速填補無色空間的濃湯,只有金黃色的玉米粒盒濃厚的奶油蜂蜜香在跳舞著。
隨手拆開真空包的聲音之大,讓撕開包裝的霜葉嚇了一跳,耳尖和尾尖顫抖了一下,但是這樣寂靜無聲的環境讓霜葉覺得很有趣;隨著一小把一小把地把各式切塊蔬菜撒入了鍋內,霜葉和博士就在爐邊聽著在這安靜的空間中,慢慢滾起的水聲推動食材載浮載沉的模樣。
坐在博士身邊,因為熱能慢慢浸透身軀的舒適感而瞇起了眼,放鬆地搖晃的尾巴在地上掃著掃著;這時映照在霜葉眼中的,是盤腿坐著的博士拿著木杓慢慢翻攪著鍋子的食材,察覺到霜葉看著自己的博士,轉過頭看著霜葉瞇著眼微笑了下,被火光照亮的右臉看起來溫和,被搖晃的陰影烘托的左半臉,因為義眼微微發亮的光顯得面容邪惡;但霜葉仍然眼帶信任的看著博士。
鍋內第二次沸騰的水滾聲把霜葉的注意力拉回來,博士也轉頭看著鍋內翻騰的狀況,伸手就把兩盒保鮮盒打開,把裡面蒸煮到半熟的小麥粒倒入了鍋內,「等下先這樣吃吧?事情結束後我們再來煮消夜也可以。」博士語氣輕鬆地說著,但是霜葉可以從語尾的不自然捕捉到,博士的言不由衷。
在看著鍋子重新加熱的過程中,霜葉轉身拿了大毛毯披在博士身上,拉起了毛毯的另一邊把自己也裹在裡面,就這樣兩手握著博士的左手慢慢搓揉著;博士有點驚訝,但是嘴角的弧度透露出了開心的訊息,空出的右手在霜葉頭上揉了揉耳朵,在霜葉發出抗議的哼聲時停了手。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的博士,從自己的戰術背心上解下了一只匕首遞到了霜葉面前,「我想,這柄匕首交給你保管吧......霜葉願意幫我保管嗎?」聽到博士這樣講的霜葉看著在眼前的匕首。
匕首的樣式很常見地普通,握柄是很舒適的膠狀物質構成,沒有保護手的護額,但是在銀白的刃面上有著血槽,尖端的鋒芒閃耀著……前主人的風采,很普通的物品卻讓霜葉難以忘記,「這是......霜星的匕首吧?怎麼收在博士這?」
把視線移到鍋子內的博士說著,「在霜星死亡後,送去羅德島反應處理室的時候,是我一路抱去的;在送進去前我偷偷地把她的武器留了下來,以調查為藉口讓工坊修復回來。」
在宛如絲綢平滑的湯面有著微微的浮動,一顆顆小小的泡泡浮起又破掉的過程散發出了燉煮的香味;在此時湯面浮現出一個大砲泡,瞬間又破掉消失,在博士的眼中有點像那一天不斷加溫的反應處裡室……
霜葉的雙眼從匕首移往了博士的面容,看到博士手扶著額頭有點不適的樣子,並沒有多說什麼話,就靜靜地把頭靠在博士的肩上,開始哼起平常自己喜歡的歌曲,霜葉個人的經驗上,聽著音樂的博士做惡夢的次數比較少,現在的博士雖然醒著,但是在核心城戰役結束後還是在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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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姆必拓 天氣陰 溫度10度 09:24pm
窗外的環境已經全暗了,隨著夜晚而低垂的雲幕應該是遮蔽了整個天空,照理說應該是伸手不見五指才對,但是在這高海拔的山上卻是帶著一種微光照亮著周圍,霜葉抬起頭看著天空,與自己耳朵顏色相近的灰黑雲朵滾動的樣貌還是清晰可見,面對這種低溫的霜葉感受到了......親近感。
把簡易摺疊桌擺在山頂的霜葉,正在把玩手中的保溫瓶,這是在離開木屋前博士交給自己的,是使用壁爐內部分木炭化的悶燒木塊倒入了舊式的保溫罐中間,拴緊中間閥口後在瓶身特別隔開的空間中倒入了飲用水,倒入的水慢慢吸收著中間木炭的餘溫,變得有些燙手的保溫瓶,博士用毛巾捆幾圈就變得溫度適中了。金屬匕首的冷冽溫度貼則是因為身收著而感受特別強烈,剛剛博士要霜葉收下,說這是她與霜星的緣分。
其實霜葉自己也搞不懂這種說法的意思,但是指尖在觸碰到的瞬間湧起的懷念感,或許就是那捉模不定的東西吧?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霜葉轉頭看到博士揹著大登山背包爬上了山頂,放下登山包的博士從背包旁抽出工兵鏟就在山頂開始挖了頗深的洞穴,一口氣做出勞動的博士靠著工兵鏟大力的喘著氣,從口罩縫呼出的白茫茫氣體像是蒸氣鍋煮開的樣子,在這空氣中盤旋著。博士因為勞動的汗水打溼了衣服,在逐漸降低溫度的空氣中有點冷到發抖了,但是在一跺腳後,全身的汗水蒸騰化為白色煙霧在空氣中亂舞,在這些白色煙霧蒸騰的過程中,反倒像是被夢靨纏身的模樣。
「差不多把水氣甩掉了,沒注意到差點凍著……保溫壺有隨身帶著嗎?之前你跟霜星那一戰後,體內還有吸收太多霜星的凍氣,如果不小心動到了會讓源石病病情加重的。」冒出的煙霧變少的博士把工兵鏟慢慢摺疊起來,從登山背包拿出了裝滿麥飯粥的餐盒交給霜葉抱著,順手拉了拉霜葉的毛帽拍了兩下,用手掌摸了摸霜葉的臉頰,拇指的指腹搓著被低溫凍到泛紅的臉頰。
「我知道。博士,這樣好癢……」嘴裡抱怨著會癢的霜葉,反而讓臉頰貼著博士的手掌再多被騷兩下,舒服到耳朵也抖了幾下;不過霜葉跟博士沒有忘記這次要來做什麼,霜葉把餐盒放在簡易餐桌上,幫忙博士把登山背包放好打開,裡面裝的是制式的密封罐,所有的罐子裡都填裝著一種黑色的石礫,每個罐子內都有片白色的布片在內,非常的顯眼。
最大兩罐裡面其中一罐有一對黑灰色卡特斯用的耳掛環,一副有兩隻尖銳角的已經斷裂了;另一罐是有著一柄被折斷的黑色槍尖,上面佈滿了磨蝕跟斑鏽的痕跡。
在放置好這些罐子後的博士,在想要伸手要拿起鏟子時,霜葉就伸手拿了過來,示意博士在一旁先休息一下;一鏟一鏟的土帶著沙沙聲倒入這空洞內,就像是一鏟一鏟地過往記憶-不論好壞-覆蓋回深處。
博士看著最後一鏟填上了土縫,壓實了土面後,還飄揚在土面的灰塵像是這段時間揮之不去的戰場塵囂、在眼前緩緩地靜默下來;在霜葉把工兵鏟收回背包旁並帶著訝異神情看著自己的時候,博士才發現冰涼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形成了清楚的凍痕,就算拿浸過溫水的手帕擦拭過,那種刮下皮膚的觸感與面這些人們對峙的時候差沒多少,也像是在嘲笑著自己一樣,『面前的現實,是你的責任喔......博士。』
「上主,請靜聽我的伸訴,俯聽我的呼號,請傾聽我出自絕無虛偽唇舌的祈禱。」念著烏薩斯祝禱詞的博士,盡量以清晰的聲音對抗著這一切的寂靜。
「願我的案件在你面前判決,願你的眼睛細察何為清白!」稍微高亢的語尾似乎試圖陣做自己的情緒,但是連要回盪在山谷間的程度都達不到。
「任你考驗我的心靈,夜間來視察我,以火鍛鍊我,你總找不到我的邪惡。因我的口總未像人一樣犯了罪過。」霜葉坐在塑膠墊上,看著站在覆蓋著塵土面前的博士平靜地唸著,但是抓著祝禱詞紙張的手指抓緊了一下。
「我依照你的訓令,遵行法律的正道。」唸到依照兩字的博士稍微岔了氣,微妙的氣音帶過了訓令兩字,咬住嘴唇而念不正確的法律,因為嚥下唾沫而變得成種的正道......在霜葉的眼中,博士似乎正在抗拒著這些形容。
「我的雙腳緊隨了你的腳印,我的腳步決不致蹣跚......不定......」因為低溫導致奪眶而下的淚滴被凍結了,無法成句的咽嗚聲讓博士跪下了,霜葉緩緩走了過去站在博士身邊。
「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的!是因為我的過於自信,錯失了可以好好溝通的契機。」博士的手抓著地上的土握起了拳頭。
「是因為我過於輕視機會,沒有把雪怪小隊留在切城......」緊握著的雙手關節開始發白。
「是因為我對於合作對象的過於放鬆警戒......才會讓雪怪小隊和霜星客死異鄉......」發著抖的兩手指縫中流下了鮮血,在地上留下了一小漥的鮮血。
「因為我這之前的各種疏失......導致了必須要殺死愛國者這樣的死局......我這算什麼巴別塔的亡靈?什麼不敗的黑衣人?對於需要被拯救的人都拯救不到......」因為充滿了懊悔而感到燥熱的博士,感覺到鼻尖被某種冰涼的東西給親吻著,睜開眼的博士看著天空,從天空降下了點點雪花。
下雪了,從滾滾灰雲中掉下的星白點點,從˙空中降落的蒼白在落地後,發出了點點的螢光。
霜葉有些驚訝地看著這變化,博士抬起了手指引霜葉看著遠方的山谷間,原本是杳無人煙的一片黑色,因為雪花落地的關係,在山頂、在山坳、在山坡、在山谷等等位置,都在一閃一閃地亮著,不間斷的連綿著,就像是有著許多的人們舉著火把,在這群山的各處一明一滅地閃著微弱的燈火,不斷互相映照著的亮光閃爍呈現在霜葉和博士面前。
「這就是下雪該有的景色嗎?」霜葉有點看呆了的一直環視著周遭的風景,臉上的表情疑惑中帶著開心。
「這是雷姆必拓這個山區下雪時才會出現的場景......在這裡的住民稱呼為『回家』的現象,也是這裡的居民舉辦對於死去的人感懷節日的一天。」博士張著雙手接著這些落下的純潔結晶,卻是在接觸到鮮紅血液的同時被融化殆盡,博士也只能對著這樣的諷刺感苦笑著。
「會叫做為『回家』,是因為看起來像是有許多人舉著火把出現,在風雪裡找著回家的路......嗎?」霜葉因為眼前的風景而感到開心,就這樣站在博士身旁開口問,
「是啊......雖然有研究報告指出,應該是雷姆必拓這山區的土壤中充滿了豐富的源石碎屑,而被天災帶動的烏雲中也飽含源石微粒,這兩種成分因為電荷的不同在接觸後產生的放電反應......不過今天我並不想這樣解釋就是,這是屬於想要回家的人們的節日,我不應該掃興的。」似乎是因為這雪,讓博士的心情好了不少,在解釋完這一串後的嘴角變得比較柔軟。
「沉睡啊,沉睡吧,刺蝟玩偶與小熊們~沉進靜靜的黑色~我,破爛的人偶與娃娃;沉睡吧~沉睡吧~爸爸的白髮、媽媽的針線,所有的夢境都沉進湖底......就連時間也在此凍結~」霜葉牽起了博士的手開口唱了起來,唱起了葉蓮娜哼唱的歌曲,在這大雪紛飛、地上星火點點的歸鄉夜晚。
這首來自烏薩斯的童謠歌曲在雷姆必拓的山頂上,成了想回家的人們的指引路標,不論是遠山處還是周身邊,或是剛剛才填好土的近身處,慢慢地有著一些光點飄起,在空中隨著風雪互相盤旋著;相遇的光亮、別離的光亮、互相衝突的光亮和持續不減的光亮,在現在這片寧靜地的大地上,沒有著什麼吃不吃人或是互相傷害的事情,現在只有著乘載著滿滿思念的歸鄉者在移動著,在這片風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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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姆必拓 天氣陰 溫度0度 00:06pm
拍落滿身雪的博士牽著霜葉回到木屋內,在讓霜葉包紮手上的傷口同時,把雪怪小隊步入龍門、霜星戰死、與愛國者的一戰重點式說過了一遍。
博士拿出了哥倫比亞產的波旁威士忌,拿出了兩只玻璃杯各倒了三分之一,其中一杯地給了霜葉,「我清楚他們是為了心中的憧憬而進軍,只是折旗在這裡……他們累了、睡了;剩下的只有心有不甘的我揹著這些懊悔埋葬著他們,就跟我只能記著因為我的指揮而戰死的人們一樣。」博士舉著酒杯,透過琥珀色的液體看著熊熊燃燒的壁爐,為了自己種種的失誤在懊悔著。
「我第一次看到,有指揮官因為對手的死去而怪罪自己的情況......恩......」霜葉端著自己的酒杯邊啜飲著邊想著要怎麼說,但這時的霜葉感到了困惑,因為缺乏安慰他人的經驗的關係,反而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不過,現在看到的博士感覺不壞,跟平常那種玩世不恭又帶著莫名自傲的樣子比較起來,現在這樣的博士或許更接近他原本的樣貌......
「沒、沒事的,我也只是個會犯錯、會後悔、會自責的普通人而已。不過普羅旺斯的天氣預報還真是準確,真的下雪了......希望他們能夠接受我的道歉。」看起來稍微振作起來的博士把酒杯一飲而盡,往壁爐裡添了一根柴火後,就看著窗外飄落的雪白喃喃自語著。
「他們來自烏薩斯的凍原,無論對於烏薩斯的憤怒有多大,他們還是會想回到家鄉......但我沒辦法帶著他們硬闖烏薩斯進去安葬,而我也無法讓他們被收納在羅德島的金屬箱內......我能為他們做到的就是在不會被任何勢力知道、被任何勢力追究的位置,讓他們盡量能接觸到最熟悉的溫度和觸感。」似乎是對於自己這樣做的結果感到滿意,原本較為黯淡的左眼也回復了些亮光;在這同時,霜葉打了個哈欠,博士收起了酒杯稍微擦拭過先包著,似乎是打算帶回去再清洗。
在博士檢查窗戶和門戶是否關緊的同時,霜葉坐在鋪好的塑膠墊上,披著毛毯看著博士的身影思考著一些事;自從擔任博士的秘書開始,遇見了更多不同的對手跟同伴......但是對於博士是怎樣的人卻感到越來越迷惑,工作時容易散漫摸魚,卻又會對於感興趣的文件熬夜加班;對於社交容易感到厭煩跟麻煩,卻又會去維持和大部分幹員的交流;對於戰場的資訊非常重視,卻又對計畫執行的精細度不講究......仔細思考根本就像是兩種不同個性的人硬是合成為一個人的感覺。
『我會討厭這樣的博士嗎?』霜葉想了想搖了搖頭,並不是因為博士救過自己才有好感,應該是最開始博士跟自己的約定,因為能夠全心全意把信任交給博士,不用在像之前的生活一樣害怕任務結束的"收拾”......這樣的安心感變成了依賴了;現在自己也想回饋這樣的感受給博士。
「博士,我沒有故鄉,而羅德島對我來說是雇用我的公司,並不是故鄉。你還記得你雇傭我的約定嗎?」看著坐回自己身邊的博士,霜葉頭靠在博士的肩膀上問著。
「恩,我一直都記得。而且是以我本人做保證,霜葉這輩子的雇主只有我。」聽著博士的回答,霜葉瞇著眼感受著繃帶觸感的手掌輕輕地搓揉著耳朵的動作,讓人安心。
「這樣的話......如果我先死,博士也能把我安葬在這邊嗎?」因為很舒服而下意識蹭著博士肩膀的霜葉,淡淡地說著。
博士的動作停了下來,安靜的時間持續了一小陣子才開口:「為什麼呢?我答應過不會讓妳這樣死去的,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妳們......」博士的話還沒說完,霜葉舉起了手指按住了博士的嘴唇,還是帶著低溫的冰涼。
「直到了今天我還是一直在思考,『奪走了眾多生命的我還活著』的這件事......不尊重生命的人我無法原諒,但實際上來說我最無法原諒的是我自己;那麼我如果還要求著把礦石病治療好,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有著普通人的幸福,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吧?那麼我只希望能有個葬身之地,讓博士能一直記得我就好。」霜葉眼神很堅定地看著博士,沒讓其他人看過的哀傷也映射在彼此的瞳孔中。
「這樣的話,就讓我在霜葉旁邊留個空位,讓罪無可赦的我跟妳一起擠一擠,霜葉願意嗎?」聽完博士回答的霜葉微笑著點點頭,包著毛毯就拉著博士躺下,舒適的蜷縮在博士的懷中睡著了。
在霜葉的夢裡,自己和博士兩人邊吐著白煙邊漫步在一整片雪原上,兩人都背著一大籃的野菜慢慢地舉著火把走著,在夢裡的自己沒有了礦石病的痕跡,博士也是很正常的深灰色雙眸,就這樣並肩踩著雪地,沙沙地走回了遠處的白色卡特斯村莊。
村莊內的家家戶戶,窗戶裡都透著溫暖的橘光,煙囪冒著一朵朵潔白的煙霧,看著就很暖和。
在村莊外有著幾位披著雪白外套的村人向他們揮手,他們舉著的火把上下揮動著指引兩人方向,而其中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牽著手向著他們走來迎接,高的那位戴著白色的鹿角面具,舉手投足帶著穩重又輕鬆的感覺、矮的那位則是潔白到散發神聖光芒的卡特斯少女,他們兩位的臉看起來雖然模糊,但能感覺到正在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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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博士和霜葉在山腳下的停車場旁的長椅坐著,山下沒有再繼續飄雪,溫度有比較回升了。
「......博士,我們要等什麼?」霜葉東張西望的看著眼前沒有車的停車場。
「等專車帶我們回家啊。」戴回遮陽偏光鏡的博士露出了個壞笑,通常這笑容的出現大概等同於有某人會被整......
從遠處一臺車子開過來急停在兩人的面前,駕駛座下來一位紫髮大尾巴的魯珀開心的向兩人揮手,黑絲長靴的雙腳從淡紫色的連身短裙伸出,米黃色外套跟天藍色的圍巾搭配得很恰當,金色的眼眸帶著笑意看著眼前的兩位,「這是羅德島專車!請問博士跟小霜葉要搭車嗎?」
霜葉有點被驚嚇般的看著博士,博士面帶微笑點了點頭示意沒事,「普羅旺斯,謝謝妳了。」
「普羅旺斯等一下,我們是來逮捕博士的吧?不要自顧自的叫上車啊......」另一邊副駕駛座下來一位白短髮的札拉克,紅色的髮夾跟帶在頭上的墨鏡帶著點時尚感,一雙黑色運動鞋搭配著略顯蒼白的長腿,極短的黑短褲被白色長襯衫蓋著,兩手插在黑夾克的口袋裡,一雙金色瞳孔因為眉頭皺著而顯得兇惡。
「哎?出發時清道夫不是才跟我答應當作出來玩的嗎?」普羅旺斯鼓著臉頰跟清道夫抗議。
「答應妳的事情跟任務是兩回事啊......行程造假、不假外出、誘拐未成年幹員、竊取遺體,這些可是凱爾希交代給我的任務報表裡面所填寫的理由。」清道夫從口袋中拿出了凱爾希筆跡的外出準許條在普羅旺斯面前晃。
原本呆呆坐在一旁的霜葉轉頭看著博士小聲地說:「博士,你不是說都沒問題,手續都辦好了嗎?」
「恩...因為凱爾希太囉嗦了才......哎喲!痛耶!」博士跟霜葉咬起了耳朵,霜葉聽到理由就捏了博士的耳朵,被捏著耳朵的博士鄭哀哀叫著。
「先不鬧了。清道夫,凱爾希應該是跟你說『帶博士』回羅德島,而不是『逮捕博士』回羅德島吧?這代表說是凱爾希要親自處理,要麻煩妳帶我回去,至少讓我完好無缺一段時間吧?哎喲!霜葉別再捏了!」坐一旁的霜葉到這時才知道,在一開始博士所謂的出任務根本是違反多項規定的時候,就在兩位幹員面前面無表情的在去捏博士的耳朵。
還在博士跟霜葉兩人還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時候,清道夫手捧著額頭站在普羅旺斯旁邊問著:「大尾巴狼,這件事也有妳的份吧?打從一開始妳帶著外出申請表走進凱爾希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跟博士套好招了吧?」
瞇眼笑著的普羅旺斯用手戳著清道夫的臉頰說:「別繃著臉啊~我們的公差費用申請博士都已經簽好了,只是博士給我無法抗拒的理由而已;而且這兩天清道夫不也是和我享受了這段旅行?像是昨晚開心地讓人很難忘記呢~」
「不,等!妳這蠢狗等一下!為什麼要用這種會讓人誤會的用語啊!」清道夫有點慌亂的制止普羅旺斯講下去,眼角看到結束『說教』的霜葉跟博士都已經坐在後座等著他們,兩人都是一臉「我們什麼都沒誤會的」的禮貌微笑看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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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這是伊凡尼古拉斯。
本篇時間點約略在方舟的核心城討伐戰結束的時間,不用跟連載的部分連在一起,
當然,如果要把"還未知未來有多麼不順心如意"的病房篇博士與"就算有規劃跟預測卻無法拯救任何人"的本篇博士放一起來品味,也是可以的(笑)
原本就有想動筆書寫對於雪怪小隊、霜星、愛國者的懷念,
結果在不知不覺下變成了許多要素聚合在一起的文章。(MIX過頭)
最後決定在這個微妙的時間點進行發布,也是作為2/14的小賀文。(自肥行為明顯)
以此文紀念遇到的雪怪小隊、霜星、和愛國者,你們是最棒的。
在結束出現的大尾巴跟酷酷鼠(被毆)是從好友KK的羅德島的思念與忘卻中借用來的人物形象,
希望有來看這篇的朋友們可以去看看KK的文章,非常棒的作品喔!
最後謝謝有來看的各位,希望這篇文能帶給你們一段有趣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