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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8回-拜天為父拜地母,鳳山縣危機四伏

K.I | 2022-03-15 19:56:27 | 巴幣 104 | 人氣 184

連載中.《福爾摩沙英雄傳》(2021)
資料夾簡介
既是明朝亡族遺骨,也是清朝大將庶子,被血脈身份逼迫的鄭寧,決定親手征服命運的故事。

  上午到晚上總是高朋滿座的風塵酒館,客群從討錢買醉的落魄漢、下崗犒賞自己的勞工、到攜伴來舉宴慶祝的富人,日日絡繹不絕,裡頭各式各樣的美酒佳餚與暢快氛圍,來客們總流連忘返。然而,不論是何時來的客人,每回都能看見五名熟悉的身影分布在酒館內各個角落。

  首先是掌櫃,一名面目滄桑,身穿紫布金紋袍,總是戴著手套的獨眼龍大哥──蘇保坤。他擦著杯子,與官府的人打著交道,眼角餘光瞥見蕭凌風帶人歸來,又見有蔡德忠,眼神一使,櫃後隨即閃出一人領他們入座。

  領路的小二,是名紅短刀割衣,撿來破爛紈褲,身形矮小的陰森少年,孫狄燐,眉尾如焰,沉默寡言,腰邊掛了十一種形狀不同的小刀,默默地領三人入館;路上經過一桌暢飲正酣,其中一人,總是一身奢侈綠羽絨長大衣,每天都和不同客人喝酒,高聲談天說笑,那是酒館內的暗樁,一名口才極佳的四川商人,名為黃青標。

  進到館內深處前,可以看見文人墨客與慕名前來的少年少女們,在二樓圍著一名樣貌堂堂,手持鐵扇與卦辭的俊美說書人,一襲深藍混暗紅的短褂,口齒清晰磁性,風靡騷客的秀才,此乃謝君澤;最後在進到深處密房前,廚房裡,有名灰衣黃土布,武道裙褲,身長八尺的彪型壯漢,揮著殺豬刀切菜,料理如殺敵般同仇敵慨,不論燒菜煮飯都面目猙獰,他是主廚張家鋒。

  這五人合稱「風塵五子」,年齡依序分別為大哥蘇保坤、黃青標、謝君澤、張家鋒、以及老么孫狄燐,他們為掌管這間同名酒館的五位江湖高手,更是蔡德忠不可或缺的部下。


  三人受領來到酒館內一處密房,此房幾乎聽不到外處的嘈雜聲,領路的孫狄燐什麼也沒說便消失。鄭寧不禁感嘆:「師父……你真的這麼威猛啊!這些真的都是你的人嗎?哇……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被官衙通緝的大人物耶?!?/div>

  蕭凌風笑著介紹:「寧啊,方才你所見到的全是咱們洪門的弟兄,他們身懷絕技,外號『風塵五子』;而師父,這裡是酒館內最隱蔽、最安全的房間了,這陣子委屈您居住在這了?!?/div>

  鄭寧好奇道:「哎,還不拿酒和豬蹄來,我們『鄭蕭配』今日就來好好敘舊一番!」

  蔡德忠清清喉嚨,兩人這才正經起來。他開口道:「為師此趟不是來玩樂的,如今他已成長為堂堂男子漢,我們的『計畫』也逐漸成熟,為師想,是時候讓他成為天地會的一份子了?!?/div>

  蕭凌風道:「徒兒明白,不過入門需經『開檯儀式』,其中弟兄們的認同是必不可缺的,但風塵五子對初識外人往往不大接納。不如這樣吧,我先帶鄭寧去和他們打打招呼?」

  鄭寧直應:「我就不服氣了,天底下什麼人是我鄭小寧當不了朋友的?我這就去和他們一個個打交道,我們將來就會叫做那啥……風俗六子!」

  蔡德忠搖頭:「毋須著急。」他接著對蕭凌風道:「風塵五子乃我天地會內至要的小隊,必然能助你們一臂之力,你們還是去打聲招呼先,其餘自然能成?!?/div>


  重逢的兄弟倆行至酒館內另一間密室,路上,鄭寧好奇問:「話說這幾年你幹啥去啦?自從你走了我便沒人陪囉!」

  蕭凌風搭其肩:「話說到這我是既悲又憤,還記得我爹是海港商人吧?當年有不肖集團向他購入鐵礦,他們用那些鐵礦私鍛兵器而被李武齊查捕,那幫人分明是滿清自己的走狗,我爹卻被視作共犯遭官府追捕,後來搬來鳳山縣躲避,誰知那李武齊死咬不放,找到我們後仍要抄斬我全家老小。那時我還年輕,爹娘為了保護我,當場被私刑殺害,我則被留到隔天公開處刑,但前一晚師父有聞此訊,知道有無辜的人要受害,便率了洪門的義勇軍將我救出,為報此恩,我才順勢成為天地會的弟兄,勢必要為我蕭家復仇!」

  鄭寧感慨:「狗爹的,李武齊這廝真要命,怪不得我師父總神秘兮兮的。我從小到大都只聽他喊著『反清復明──反清復明──』,卻沒想到他居然還私下搞了個這麼大的洪門天地會,還瞞了我整整近二十年!」

  蕭凌風道:「我倒沒想到,師父這些年來完全沒和你提過天地會的事?」

  鄭寧道:「我只感覺得到他在暗中搞大事,但我每次問,他總不說。有幾回我們茶館被官兵調查,小時候我嚇得半死,長大後便習慣了,可像剛才那個什麼李武齊的清將,這麼針對師父來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蕭凌風道:「鳳山縣與臺灣縣乃漢人移居最多的州縣,搜查更嚴格,自然也對咱們天地會這樣的組織更敏感,所幸是『那個人』逝世了,否則我們根本無法存在這麼長久?!?/div>

  鄭寧好奇問:「誰?誰這麼勇,還可以威脅到我師父?」

  蕭凌風答:「其名為施瑯,他曾是明朝大將,後來因仇隙投靠滿清,利用間諜與內奸長年刺探東寧情報,最後甚至將臺灣攻下,納入滿清所有,實為一大賣國奸賊。李武齊曾是他的心腹之一,但施瑯幾年前逝世了,天地會才得以逃過他的追查在臺灣培育。」

  哥倆來到另一間密室門前,他一股特殊節奏敲門,門便自動為他敞開──裡頭,蘇保坤、黃青標、張家鋒、孫狄燐、謝君澤,五人已在等候。

  蕭凌風行禮:「見過風塵五子。這位是即將加入天地會的新人,東寧監國鄭克的骨肉,更是蔡舵主親自養育長大的徒兒,也是與我老蕭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叫做鄭寧!」鄭寧毫不尷尬的揮起手,可另外五人確實不大待見他。

  領頭的獨眼龍蘇保坤,他是五子中年齡最大,氣質上也最老練成熟。他低如暮鼓的嗓子開口道:「過來?!顾麚]揮手,鄭寧不疑有他的前往。蘇保坤道:「你,為什麼過來這?」

  鄭寧好奇的指了自己:「不是你叫我過來的麼?」

  蘇保坤問:「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過來?」

  鄭寧越想越沒懂:「哦,來這間酒館嗎?師父帶我來的,他讓我來認識天地會的弟兄們,說很快我也得入洪門的。」

  蘇保坤嘴角微笑,但搖搖頭,將椅子往後拉便不再說話。其他四人亦同,蕭凌風見狀,馬上開口想打破寂靜:「是這樣的,蔡舵主交代,有關『起勢』的計畫已經差不多了,李武齊快要查出咱們的據點,故此速度必須加快,得盡快通知各路義勇軍?!?/div>

  鄭寧不清楚:「什麼起勢來著?」

  蕭凌風釋:「每月之初,我們會送信予縣內各處的弟兄互通情報,告知接下來的會議地點與緊急事項?!?/div>

  鄭寧自告奮勇:「那我一起去。」然而,對方五人面對他的興奮卻是一片沉默。鄭寧又說:「都那啥眼神,我也是有反清復明大志的人耶!」

  但過了一會,那身著紅短衣的矮少年站起身了。那是孫狄燐,走過兩人面前才如燕語般說出:「走吧?!?/div>


  上到大街,孫狄燐一聲不吭的消失了──鄭寧和蕭凌風在門口張望了會,才發現孫狄燐已經出現在對街的屋頂上。

  兩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爬上來,特別是鄭寧,他氣喘如牛地問:「老弟……你幹什麼呢……都不說一聲怎麼就跑到別人屋簷上了?」

  孫狄燐冷應:「我們光天化日下須避人眼目,平時就必須熟悉走跳屋頂,並精通市街內各條暗巷密道。」語畢,他靈活嬌小的身子便再次靈敏奔起。

  奔波路上,鄭寧即使喘著,也好奇的問:「孫、狄燐啊……你能否說說……你為何要加入天……天地會呢?」

  孫狄燐卻臉不紅、氣不喘地回:「我是流氓孤兒,差點死了,但被蘇大哥救活養育,後又介紹給蔡舵主,僅此?!?/div>

  鄭寧僵硬的擠出個開朗表情:「至少……你和我說話了……我相信有天咱們會變成無敵好哥們的!嘔……」累得差點要吐,幾次甚至要從屋頂上摔下去。最終,三人到達一處地闊如宮的大豪宅院邸前。

  蕭凌風不大喘,朝著豪宅對鄭寧介紹:「此乃『甄氏大園』,是為臺灣島上最大的錢莊組織,由清廷原先的名門望族林氏所建立,但林氏曾一度因施瑯迫害而被通緝,是咱們天地會在關鍵時刻伸出援手,替他們斬除了惡意陷害的官員才得以振興,也為了避免清廷追殺而改姓甄,故此甄氏家族以加入洪門作為報答,對天地會是主要金援的存在?!?/div>

  孫狄燐拉了拉豪宅大門前的搖鈴,不過一會馬上有人來接應。

  接應者是名麻布遮面,厚衣掩體,身形樣貌一絲不露的神秘從者。外觀上,完全辨識不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是人是鬼,直到他主動輕聲開口問:「誰?」才聽出,這是名清幽的女子嗓音。

  孫狄燐遞上信件,另一手指著身後的鄭寧道:「『一拜天為父,二拜地為母』,月初送信。他是即將加入會內的新人,鄭克的骨肉,鄭寧?!?/div>

  鄭寧簡直痞得沒邊,輕挑的靠著門,擠眉弄眼道:「這位不露臉的神祕大家閨秀,我就是江湖人稱『來自焦熱地獄的銀狐』,妳也可以直接叫我鄭寧,或者叫我的全套外號『焦熱銀狐鄭小寧』也是可以的。那麼,請問妳叫什麼芳名呢?」

  對方沒予以回應,只有對孫狄燐回應:「多謝辛勞,會轉交給家父的?!贡愦掖业幕厝⒋箝T關上。
  蕭凌風憋著笑,鄭寧忍著尷尬,強裝自滿:「她……她要是沒蓋那麻布在臉上,看到我的臉肯定會給迷?。 ?/div>

  蕭凌風才笑道:「那是甄家的閨女,叫做甄璃。別看她穿得瘆人,其實她性格溫柔婉約,知書達禮,武藝也高強,時常為我們天地會單刀出任務,實乃巾幗英雄。不過這樣說可能會有些對不起人家,可據說她老這樣遮首掩面又寸膚不露的原因,是因其貌不揚,體態也臃腫肥胖,所以不太敢以真面目和外人相見?!?/div>

  鄭寧聳聳肩:「哼,有錢人家的死小孩我也沒興趣。這話說,咱們小孫又上哪去了?」張望一會,才發現孫狄燐又到人家的屋頂上了。


  這回他們反而不一路跳屋頂了,而是走一些縣內的羊腸小徑,幾條路看似是死巷,但對巷陌之牆稍微使力一推,有的牆面竟能轉向通行。

  過了幾刻時,孫狄燐帶他們來到一處廟堂區,方圓半里內,鼎盛香火比比皆是的東洋宮廟。其中有一間燈火特別通明,外觀卻又特別破爛的萬應公廟,匾額上高高的掛著「鐵齒」二字。

  廟口則有一名白髮蒼蒼的長鬚老者,身著破布短褐,粗織草鞋,身形纖瘦無比,躺坐在臺階上,捧著葫蘆,以作怪的高聲吟詩著:「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他一見到孫狄燐和蕭凌風,馬上笑的高舉葫蘆道:「哎唷,這不是我的弟弟們麼?來,陪我一起喝上一杯唄!」

  蕭凌風微笑作揖,轉身對鄭寧介紹:「此乃『鐵齒三合廟』,此廟說來奇特,正北之廟是所有漢人共同祭拜的大眾爺廟、西邊的則是閩人的保生大帝宮、東邊又是粵人的三山國王廟。可這閩、粵雙方老是互不相讓,時常械鬥起來。而這位老先生是我們天地會的『白扇』之一,更是許多人的江湖導師,大名為周一指,他時常擔任調解械鬥的和事佬,也是我們洪門的至要成員?!?/div>

  周一指看上去瘋瘋癲癲,又從葫蘆裡喝了口不知道是什麼的水液,揮著拐杖道:「小子,我沒見過你吶!你打哪來的呀?」

  鄭寧再次抬頭挺胸:「我叫鄭寧!文我精通六書五經,武我自創銀狐刀法,出口能成章、揮筆能作詩,動刀還能把這倆匕首射來射去?!?/div>

  周一指才發現他配戴五角琥珀玉珮,笑道:「你小子很中我意呀!告訴你,我這名字的『一指』,可不是一根手指的意思唷。這是出自於老莊經典,天地一指,萬物一馬……」但他還沒說完,孫狄燐沒耐性的丟了信就走,周一指連呼:「哎,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咧!」

  孫狄燐默道:「他會說上三天三夜,我們還有事要做。」


  這次也不是走暗巷了,孫狄燐帶他們倆來到一處井口,居然一聲不吭,直接翻過井邊便跳下去。鄭寧慌了一會,他還好奇的往昏暗的井內問:「兄弟啊,你沒事吧?」但蕭凌風笑笑地搖搖頭,跟著翻過井也跳下去了,鄭寧才照做。

  原來此井非井,井口內是個小坡道,坡道下通往地下密道,其中昏暗,但僅有一條路互通兩端。

  孫狄燐道:「鳳山縣有許多類似的密道,被官兵追捕時別忘了?!?/div>

  他們很快從另一個暗巷井口爬出,並且來到本回送信的最後一處,一間屋窄而深的醫所。

  敲了敲門,很快有人來接客。門內兩位白袍男子,一名金髮碧眼、身長特高、戴著傳教士高帽,完全是西洋面孔與口音:「誰是你?噢──天父地母、天父地母!」

  孫狄燐突然拔出腰上掛的三把刀衝上去:「把切口說完整,否則喉嚨開洞。」

  外國人才高舉起手,口音像在唱歌似的急呼:「冷靜下、冷靜下!『一拜天為父、二拜地為母』,我知道你是人來自兄弟會!」

  鄭寧看向蕭凌風,滿面的疑惑,蕭凌風才又解釋:「這位是傳教醫官米遜.納利。他年少時隨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商船來到臺,恰好當年受國姓爺收服,後又因大清掌管臺灣後對外封鎖,這幾年他便以行醫之名留下,繼續在這傳教,同時也為了受保護而加入我們天地會。而他身旁的是他的在臺參謀,張康南。」

  米遜莫名興奮地喊:「福爾摩沙,美麗的島。我愛這兒,我愛這兒!」

  鄭寧揚起眉頭:「我以為當初我祖父把所有荷蘭人都驅逐了?」

  蕭凌風答:「驅逐的是軍閥,善良的醫官和傳教士還是能留下的。」

  米遜身旁的正是張康南,與他那有些逗趣又浮躁的模樣不同。張康南十分嚴肅,面目壓迫,接過信即道:「有勞諸位送信了?!闺S後立即將門大力關上。


  回往風塵酒館,進到風塵五子的休憩室,孫狄燐什麼都沒說,直接跳到長桌上躺著就睡,其他人見他們歸來,和蕭凌風都打招呼了,但還是不大待見鄭寧。

  鄭寧仍厚著臉皮和大家打招呼:「猜猜誰完成第一趟任務囉?有沒有誰想要和我一起來第一次喝醉酒,猜猜看誰今晚能站、到、最、後!」可即使他再熱情,大夥不是尷尬的笑,就是看都沒打算看他一眼。


  當天深夜,鄭寧在房裡望著窗外明月,他知道蔡德忠還在書桌前燃油燈修書,便直接開口問:「師父,老實說……今天我感覺挺不真實的?!?/div>

  蔡德忠沒有抬頭,一邊揮筆一邊問:「何出此言?」

  鄭寧嘆了口氣:「到昨天以前,我都還是個在混混街區打架生事的流氓,今天突然就成了和官兵官將打打殺殺的通緝犯徒兒,還得知你竟然有這樣大的組織……坦白說,我從小到大沒怕過什麼,但現在竟然有點怕了。」

  蔡德忠第一次聽到鄭寧說出這種話,才放下墨筆,轉向對他問:「怕什麼?」

  鄭寧搖頭:「如果你能瞞著我這麼洪門、天地會這些事這麼多年……我開始怕我所知道的其他事,真的可能是假,假的可能是真……」

  蔡德忠語氣嚴厲:「鄭寧!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怎可以為這種小事煩心?莫要忘記,你乃大明鄭氏之血脈,你流著鄭家的血,勢必就身負鄭家的使命,那便是驅逐萬惡的滿清,中興大明榮光?!?/div>

  鄭寧問道:「我是真的很想光宗耀祖,我也想讓師父你開心,只是……為什麼我活到二十歲了你才告訴我這些事?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麼?」

  蔡德忠稍微收了收語氣,心平氣和地說:「確實,為師太晚讓你熟識這些事了,但你之所以徬徨,只是因一時來到新地方、認識新人士,不免有些急躁失措,但待時日一長,你便會理解到子承族業,復興家與國,本來就是我們的命運與職責,自然也就有勇氣面對了。」

  鄭寧又想起不久前,李武齊在酒館喊的那番話。他便問:「還有一件事想問,師父……我的曾祖父他們,真的有做出迫害土著的事嗎?」

  蔡德忠忽有慍色:「你豈能質疑你的家族先人?此乃大不孝之言!」

  鄭寧趕緊解釋:「不,我只是好奇,李武齊他什麼都能汙衊,怎麼就刻意挑了土著的事……」

  蔡德忠更不悅:「不許再提了,他就是個滿口謊言的萬惡奸人,無須理會他。」

  鄭寧怕惹著師父,只得點點頭,不再回應。但有些事他心裡想著想著,卻一直想不太透。


  徹夜思考之下,鄭寧整晚沒睡,到清晨時好不容易終於入眠。不至一時辰,房門突然被倉皇推開,是蕭凌風,他著急的喊:「不好了,師父!李武齊率兵突襲鳳凰郡客棧,他們想拷問出您的下落!」

  鄭寧原本還半昏半睡,這一下馬上讓他驚醒:「什麼鬼?」

  蕭凌風道:「是他們店小二匆匆奔來這求救的,據說他們把館子給砸了,放火燒店,甚至持店內人作人質,楊掌櫃才派人來求師父出手相救的。」

  蔡德忠隨即挺起玉棍,起身怒道:「萬惡的清廷!居然斗膽傷及無辜百姓……我這就去將楊掌櫃救出?!?/div>

  鄭寧便馬上阻止:「不,他這招就是想誘師父你出面,當地肯定有一堆伏兵等著捉你,還是由我和凌風去吧?!共痰轮以炔煌?,但在兩人堅持下才肯收手,由他們倆前往。


  鄭、蕭倆趕至客棧一帶,從遠處便見有烏煙正裊裊高昇,民眾尖叫亦不遏止,兩人腳步更快,到場時,鳳凰郡客棧已被大火焚燒崩塌,許多客棧店員被官兵扯出來打得吐血骨折,悽慘倒地,呻吟不斷,又因為他們仍被包圍著,圍觀群眾也無人敢上前去扶持。

  蕭凌風怒得拔出九環長刀就要上前大開殺戒,但鄭寧馬上將他拉住,並且指向那群官兵們低聲呼道:「看,是李武齊?!?/div>

  只見不遠處受衛兵擁簇,一副威風模樣,望著鳳凰郡客棧焚燒的將領,正是昨日才見的蒲察武齊。他從兵群走出,昂首挺胸的踩著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大聲呼道:「臺灣的百姓們,看吶,都給本將看好了!這就是膽敢藏匿叛逆惡徒的下場,這就是膽敢與我大清作對的下場!往後要是任何人對叛逆組織洪門有所知曉而不報,下場都將是這樣,死路一條!」

  仔細一看,蒲察武齊腳下所踐踏,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首,令鄭寧訝異的驚呼出:「那、那是……是楊掌櫃!」

  蕭凌風當下更怒的就要衝上去,他嘴裡唸著:「萬惡的李武齊……楊掌櫃平生行善無數,你居然……混帳!我要把你這狗官──」

  鄭寧的手也顫抖著,但他摀住蕭凌風的嘴,渾身顫慄的說道:「我和你一樣想上去幹掉他們……但我們才兩人,他們有近一百多人,此刻動手不一定殺的了他,師父也交代我們別亂來,我們還是忍著點,將來有機會再出手,才是真正在為楊掌櫃復仇。」

  縱使蕭凌風內心萬分掙扎,最後還是聽取了鄭寧的意見,兩人帶著無奈又無力的灰心,趁著官兵還未更全面的包圍,回到風塵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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