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佐見小咩張著大眼睛沒回話,自問是否語氣太嚴肅了,畢竟他們至多算是萍水相逢,正想再開口緩解氛圍,卻又見小咩展開笑顏誠摯地向他道謝,原來她太不好意思了,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事情會是才見面二次的人為她操心,她也發自內心地感激江佐。
「小事而已,沒什麼。」
江佐先安撫小咩,才又接著繼續說。
「我認為現在對你而言更重要的是──謹慎思考如何隱藏身分,比如:你在人類界的姓名、住哪裡、讀哪間學校等等,抱持著無論何時被何人問都不致起疑的程度。等一下這堂課結束就放學了,我猜龍川很可能會問你為什麼跑來,你必須先想好一套說法才行。」
小咩經江佐這麼一提醒,發覺自己原先想的太簡單了,她思忖了半晌後難為地問:「請問……我一定要說謊嗎?」
「若你擔心自己無法自然表達反而露出馬腳,找其他方法也行,但是該掩藏的核心絕不能透露分毫,至少得盡己所能去圓出一套邏輯。若是對朋友說謊心情上會過意不去,也無須太苛責自己,就當作光顧人類界的過路費吧。」江佐從容地說「我們必須讓其他人類相信我們也是人類啊。」
「……好吧,我明白了。」小咩說完又再度向江佐道了謝,然後才躡手躡腳地溜回視聽教室,現在她已經沒心情享受電影了,滿腦子天人交戰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跟水城解釋才好。
下課鐘響了,電影還未播完,但觀眾們很有默契地開始收椅子、回復教室,水城亦是如此,而他在接過小咩的椅子時,果然順口問了她那個江佐提醒過的問題。
「是因為……」
小咩眨了眨眼睛,幾經掙扎,她終於決定要這樣回答:「其實,今天是我第一次嘗試做蛋糕,費了好大的功夫總算完成了,第一時間想到請龍川幫我品嘗看看,如何?覺得好吃嗎?」
江佐站在不遠處偷聽,差點被小咩的直白嚇到昏倒,他趕緊偷瞄水城作何反應,竟看到一張心花怒放的紅通臉龐,他真不知好同學是太純情還是傻瓜?
但再看小咩那一副從容自若的神態,他猜她大概下定決心盡可能不對水城「說謊」……雖然這種作法在他的理解中簡直過分天真,但或許還真是能讓他們倆繼續相處的方法了吧?畢竟小咩又不像自己已經習慣用謊言來隱瞞身分,與其選擇不擅長的欺騙,有限度的坦誠或許是更好的方法。
「龍川!我有件事想問你,可以借一步說話嗎?」江佐招手對水城喚道,為了避免小咩又被追問下去,他決定今天就好人做到底了。
水城聽到同學喊他,沒多想就去了,留下小咩站在原地,看到江佐使的眼神,她便明白原來是在暗中幫助自己,不禁又在內心感謝他真是一隻好羊啊。
「嗯?」小咩轉頭掃視窗外,被窺伺的感覺竟若隱若現,如果那是芭櫻,她理應感到很安心,然而這份恐懼卻源於口袋中的鑰匙,她只好再偷溜到教室後門外的走廊,並低聲喚道:「芭櫻,你在嗎?」
嬌小的身影沒一會兒便出現在眼前,小咩見行經的學生絲毫未被突然現身的芭櫻嚇一跳,她大概猜到是誰的傑作,看來與芭櫻相處的一言一行只能是旁人不得窺探的祕密。
「芭櫻,他們還在找我嗎?」小咩擔憂地問。
「是你多心了,布勒恩神的使者,我已經指引他們回家了。」芭櫻回答得泰然自若。
有了芭櫻的保證,小咩放下內心的大石頭,她道完謝便又開心地鑽回視聽教室,芭櫻卻沒有跟過去,反倒停下腳步,因為守護小咩的時候她一直都知道,背後那方天空,有著鬼鬼祟祟的黑影。
「芭櫻大人,看來您的仁慈已聲名遠播,惡魔界感激到派更多軍隊前來叩謝呢~」一個聲音說道,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就像一團油腔滑調的空氣溜過芭櫻耳邊「這次……您決定如何『回應』他們?」
「乏了,替我帶個訊息給惡魔界吧。」芭櫻直接轉身,顯露自己對接下來的交手毫不感興趣,否則一下就結束了「讓你們當作小試身手,千萬別搞得像屠宰場一樣噁心。」
「遵命。」
空中群聲迴盪,猶如戰鼓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