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這張紙上的東西是你寫的嗎?」
夏宮問的同時,撿起一張放在餐桌上的小紙條,他跟凱才剛煮好午餐,一進餐廳就發現了,而上頭的鬼畫符他完全看不懂。
凱也從廚房探出頭來,只看一眼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他很快又恢復微笑並接過紙條,微妙的反應令夏宮開始回想這一小時的下廚時間,去冰箱拿食材、端菜上桌等事都是他自己來,印象中凱並沒有離開過廚房……
所以到底是什麼時候寫的啊?又或者惡魔有憑空寫字的魔法?
這倒讓他想起聽凱說過在緊急情況下曾憑空以血繪製魔法陣的往事,不過從紙張與字跡判斷,更像是有人趁他們做菜時偷偷拿了電話旁的便條紙與原子筆寫下的。
「等等,這段時間該不會有除了你、我之外的人出入過我家吧?」夏宮的語氣忽然緊張起來,還左顧右盼一番。
「這我可以向你保證沒有,而且也不是你想的那種情況,放心坐下來吃飯吧。」凱一派輕鬆地說,還為夏宮盛好一碗湯「來嚐嚐看,我對自己的手藝多少有點信心的。」
夏宮想起那鍋湯是凱獨立完成的,便暫時拋開腦海的胡思亂想,他坐下來舀起湯,第一口便驚艷味蕾,豐富的層次就像施了魔法似的,太美味了!
夏宮一口接一口喝,卻也不禁好奇,就他所知,惡魔雖保有味覺卻無須飲食便可生存,惡魔界也不畜牧、不耕種,鮮少有食材,怎麼凱的廚藝比這一年來經常下廚的自己還出色?
「初次在人類界做菜,還不太熟悉每種食材烹調後的味道跟我判斷的相不相同,不過至少是能下嚥的程度吧?」
凱笑著說,注意到夏宮的困惑,他也坦然補充道。
「以前有個孩子生活很貧困,就算存了一點錢,也只肯在我去找他時才敢吃一些好東西,所以為了讓他吃點好料,那段時間我不斷精進自己的廚藝呢。」
「這樣啊,如果你還喜歡烹飪的話,之後再一起下廚吧。」夏宮笑道,忽然他想起什麼似的,雙眼發亮地問:「對了,下次你能11月1日來找我嗎?」
凱疑惑了幾秒,就他所知,夏宮生日是隔天11月2日,11月1日又是什麼日子呢?
「那天我們魔術社和其他學校合辦成果發表會,我是壓軸表演喔。」夏宮興致盎然地說「地點在我們學校體育館……啊,你知道嘯溤高中在哪裡嗎——」
夏宮的最後一字都尚未結尾,凱就往他的額頭貼來,持續的這五秒可以清楚感覺到鼻息微弱的流動,令他害臊地一動也不敢動,沒想到這回並沒有看見什麼景象,反倒精神睏倦起來,身體禁不住向後仰倚靠椅子……
現在終於明白凱給他看完記憶是什麼感覺了。
「知道地點了,我會去看你的。」凱欣然答應,並恢復原本的坐姿「若是臨時沒辦法來的話,我再通知你吧。」
「太好了!我會幫你安排視野最佳的貴賓席的。」夏宮開心地說。
因為他知道凱向來信守承諾,況且連四界會議都能大搖大擺地溜來人類界與他共進午餐,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事能耽擱出席了吧?
這時,凱莫名從座位站起身,並以恭敬的姿態朝客廳方向單腳跪下。
夏宮摸不著頭緒,才一轉頭,便看見一雙墨綠色大眼不悅地瞪來,那是一位銀色長髮的少女,她噘起櫻桃小嘴掃視四周,渾身散發女王般凌人的氣勢。
「您好,布勒恩神殿下。」凱泰然自若地問候,臉上沒有一絲膽怯、恐懼或是因為偷溜出重要會議而愧疚的表情。
「斯稗勒許,你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啊?」布勒恩不高興地抱怨「虧我直接去了天使界一趟,但羅買那傢伙實在太煩人了……」
夏宮努力保持臉上的冷靜,心底其實大吃一驚!
一來是他發現布勒恩說著一種自己從未聽聞過的語言而他卻仍明白其義,難道神的言語是透過心領神會的?二來他知道親眼見到毀滅之神的機會絕對千載難逢,因為連凱都曾說半數以上的惡魔從沒見過布勒恩神本尊。
不過,今日事發唐突,況且還是在老闆當場逮個正著的情況,搞不好一怒之下他家連同整棟社區大廈都會在一瞬間慘遭毀滅殆盡?
布勒恩再瞅著凱上下打量,似乎看不慣他一身人類界的服飾,接著劈頭就問:「瞧你這身裝扮,是來人類界遊玩的嗎?」
「是的,布勒恩神殿下。」凱的語氣十分有禮,答覆卻毫不避諱。
夏宮才在想凱會如何委婉又技巧性地「脫罪」,沒想到大錯特錯?
而更驚人的是,布勒恩也沒有勃然大怒,倒是流露一股完全在預料之中的自鳴得意,還裝模作樣地提出在會議結束後伴她出巡四界的「懲罰」,讓他看得一頭霧水,雖說凱得寵於毀滅之神已是四界公開的秘密,然而這寵溺似乎誇張過頭了?
「對了,這孩子是誰?」布勒恩終於提到了夏宮,以她嬌小的身高必須抬頭才能與他四目相交,但她那傲狠的眼神卻力壓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