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劃破了醫院的安寧,接連無數警報聲響起。在醫院的走道上,時空課老師拉著我的手跑著。我們擦肩而過竄逃的人流,往遠離病房的方向跑去。
「還跑得動嗎?」老師擔心著我,不時回頭對我說道。
「這次不管再痛我都會跑起來?!?/div>
真是慶幸老師沒有放我不管。還好被老師給救出來,要不然我就要被帶去美國了。沒想到老師居然是用炸彈迎接我救我出來,這個陣仗未免也太大了。
「撐不下去的話就不要勉強了?!?/div>
「我知道,嘶——好痛?!?/div>
腹部的傷口刺痛不已。隔著紗布輕碰腹部還未痊癒的傷口,看來傷口似乎裂開了。
「我就說不要勉強了。要不要停下來去包紮?」
「沒有必要包紮了?!?/div>
「——說得也是?!?/div>
是的,沒有必要包紮了,因為我們就要前往原點,讓這個錯誤的假設世界給劃下句點。
多虧這次的爆炸,醫院造成了混亂,幾乎同樓層的人正逃竄,像是受到驚慌的蟻群,各自往爆炸的反方向奔去。
接連著第二波爆炸響起,那爆炸是在我們的後方不遠處——
「喂!爆炸已經夠了吧!」
「這是以防萬一?!?/div>
一把老人的聲音從人流中叫喊,那是老僕人的聲音,「站住!」。
果然命運是不會放過我的嗎?也是,老僕人這個人當然不會死心,但似乎因為樓層的人流的關係,再加上行動比我們還來得緩慢些,他無法順利地追上來。
難不成——利用爆炸引發騷動,將人群引到混亂的方向,藉此妨礙緊追者的行動,這就是老師的計劃嗎?
老師打開了安全門,看來打算是走樓梯離開醫院。突兀的是,他帶我前往的方向,不是下樓而是往上。
「離開醫院不是要往下走嗎?」
「屋頂有應急用的交通工具,反正到屋頂再跟你說明?!?/div>
順利的來到了醫院最高樓,隔著安全門都能聽到,門後螺旋槳的聲音震耳欲聾,還沒打開安全門就感覺四處的氣流不對勁。
「稍微闔上眼睛。」
「為什麼?」我疑惑說道。
老師再次推開了安全門,迎面而來的風壓,灰塵紮上了我的眼睛,使我眼睛疼得不得不闔眼。
「沒事吧?」
「沒關係,這點痛算不了什麼。但是直升機…這個迎接陣仗太誇張啦!停在這邊是可以的嗎?」
「停在停機坪錯了嗎?」
原來這間醫院有停機坪嗎?不,那不是重點?!肝也皇沁@個意思!你那直升機是從哪來的?」
「借來的。」
「屁啦你在開玩笑嗎?」
「都這個時候了,你認為我有在跟你開玩笑嗎?」
「…」
「事不宜遲,我們就搭上去吧。」
沒有搭過直升機的經驗,還在想要怎麼踏上去,但聽見槍聲,我嚇得把腳往後縮——那一發子彈是往老師腳邊射去的。
「給我等著!你要帶世超去哪裡!」
老僕人的聲音喊道,沒想到他居然追上來了,而且沒錯的話,他手上的那是——
——槍?
原來老僕人身上都配著這麼危險的東西嗎!
「那是你的僕人嗎?他可真是盡責呢?!估蠋煙赖卣f,搔了頭望著老僕人,「我是世超的老師,世超他必須要去一個地方。」
「我們馬上就要去美國!任何事都刻不容緩!陳家如果事業有甚麼萬一的話,你要負責嗎?」
老僕人槍口對著老師,但老師卻一臉也不緊張,「事業嗎?你讓一個剛升到高中的小孩承擔這一切,未免也太自私了?!?/div>
「這是世超少爺的義務,隨時都要繼承父親的事業。父親死了,兒子繼承父親的事業有什麼問題!如果再任性下去,陳世超他爸爸陳義男的努力,全都付諸流水了!」
「你希望能給世超死去的爸爸一個交代,但試問,你有理解過陳世超嗎?你有讓世超如願過一次嗎?」
「讓世超過好日子,難道沒有對他好嗎?」
「他要的不是這樣,況且,他也沒有繼承家業的義務?!?/div>
「身為外人,你沒有資格談我們家事!」
金屬聲喀嚓一響,這是手槍開保險的聲音嗎?
「老師,小心?。 ?/div>
「喂,樓頂是有監視器的。」老師臉頰冒出了冷汗,警告對方不要開槍。
「監視器的視頻是可以刪除的。」
「那,好吧,那讓我再問一次吧,陳世超的父親,希望他兒子繼承他的工作嗎?遺囑呢?」
「就算義男他沒有對此特別說明,克紹箕裘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那就是沒有囉?!?/div>
「…」
「被我說中了吧。」
看著咄咄逼人的老僕人啞口無言。過了許久,他才放下了槍關上保險,我和老師都放心了下來。
不知道為何,我突然全身無力,攙扶著把手才能勉強站起來。
老師回頭盯著我的腹部,我也低著頭看著我的傷口,這才反應過來,我腹部的白布已經都染紅了。
老僕人也見狀,「少爺您——」
「老僕人,我現在必須要去一個地方,拜託您了?!?/div>
「可是,你的傷口?!?/div>
老僕人即使很頑固,但對我的關心卻是真的。
「比起這件事,我有著必須要完成的事情。為了我爸和我媽,這件事必須要解決,希望你不要過問我的理由。拜託了,這是我的命令。」
「少爺你跟你爸一樣呢,果然都是父子。隨你吧?!?/div>
「謝謝你的諒解了?!?/div>
順利地搭上直升機,直升機的轉速越來越快,我看著老僕人目送我的離開。升空之前,我這才想起,我還沒有問過這個世界必須得知道的事情。而這個問題,必須由老僕人回答。
因為直升機實在太大聲了,我幾乎是大喊著:「老僕人,告訴我,我爸他的遺囑說了什麼!」
扇葉的巨響覆蓋了醫院的寧靜,但我還能勉強聽見老僕人的回答。聽完他的答覆後,我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一定要讓陳世超幸福。』」
——嗯,原來如此啊。
我情不自禁流下了淚來,原來這個世界的父親始終都沒有忘記我。除了感動之外,我也明白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就是為何老僕人願意放下槍口,拋棄堅持強行帶我去美國的原因。
這或許是自己的腦補,或許這句話許多人都不怎麼認同,但唯有這樣解釋才能說得通——有錢不一定會得到幸福。
我好後悔,在這個有錢的假設世界,聽到這樣的結論。
回頭也已經沒有意義。
唯有向前走,才能改變那該死的現況。
「陳世超,你問到你爸的遺囑了嗎?」老師對著我問道。
「——沒辦法,扇葉太大聲了,我完全聽不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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