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森哨所】
距離午夜的鐘聲,只過了半晌。
一眼望向地平線,所見之處全是鋪天蓋地的基路伯,
或是在半空飄浮、或是在地上蠕動、或是用難以解釋的方法爬上哨所的牆壁,
猶如洶湧海潮,一波一波的堆疊拍打在義勇軍的防線上,
哨所就像處於暴風雨中央的孤島,義勇軍立於其上,奮力抵抗著巨浪驚濤。
長生也不例外,
「丹氣凝火!驚神刺!」一道火焰和一道仙光匹練,分別往兩只相鄰的基路伯飛去,
他也被派遣到了一方戰線上,作戰抵禦敵人的浪潮,
突然破風聲傳來,一枚拳頭大的金屬彈頭從他腦後飛過,擊落長生身旁一只準備咬下他半個腦袋的大嘴基路伯。
「新兵!專心點!」一個男人向他咆哮,
這位戰士手持著一把仿似火砲與大斧混合體的武器,大開大合,手起斧落,將來襲的基路伯一分為二,
收招不及時,就扣動柄上板機,利用反衝後退,順道把面前的基路伯轟成碎屑,
「火力!」
在最前排,一位手持巨盾的大漢,在面對眾多基路伯的一齊攻擊之下,依舊是用無比平淡和冷靜的聲線向後排隊友求援,
這位盾兵架起一面比人還高的大盾,豪邁無比的直接推動盾牌迎上基路伯及其攻擊,
一但他看破敵方陣勢的破綻,就毫不猶豫的從盾後抽出一根短法杖,往基路伯的隊型薄弱處轟擊削減數量,
長生聽言,感知著自己已經所剩無幾的法力,不禁壓力大增,
他十指翻飛,結出一個又一個手印,最後捏成一個陰陽印,
一個太極圖虛影顯化在他的背後,陰陽雙魚迅速流轉,周間的能量被大把大把的牽引進雙魚的兩極魚眼之內,在陰陽輪轉的大磨盤中轉換成長生能用的精純法力,
『還不夠!』長生心道,法力凝聚的速度遠遠應付不來前線焦灼的戰況,
他急速地吐納一口、咬緊牙關,強行催動已是用最高效率運轉的太極聚靈訣,又用金丹在磨盤中拔苗助長,硬生生是馬上凝出了一團法力,便馬上將其化成丹火、捏成一面火牆投至前線,
「嘔...」一陣猛烈的反胃感傳來,長生側面張口、吐出了一小灘血漿,
一如既往的反噬,這情況在長生拚命給亞提的結界充能時,也發生過一次。
在長生撫胸平氣之際,他的背後一只金燦燦的光觸手悄然舉起,猛的往長生的一鞭!
落在長生身上,卻像是老大哥鼓勵後輩的掌拍,一道治療的能量落入長生體內,恢復他的血氣、也將他由恍神中打醒,
長生沿著光觸手回頭看去,那是一個穿著神官服的青年,他的腰後十數只由神光組成的光觸手蔓延而出,
拍在長生與另外兩名隊友身上,給他們附上各種神術給予加持。
沒錯,長生所處的這條戰線,剛好正是坦打補法的完美組合,難得讓運氣不好的他抽到這樣一個好組合... ...
「這火牆不行啊!法師!給點力!」前排的盾兵吼來,只感他平靜的嗓音裡焦躁感漸重,
只見前排的基路伯一只一只從火牆中穿過,原本已經不足的法力量、在擴散成火牆狀後,只能勉強做到讓爬過其中的基路伯發出悲鳴、表皮稍微燙傷的程度,
突然,基路伯中一道長嘯傳出,一只以詭異的極速爬行的基路伯踏在同伴的背上從基路伯海中躍出,
直直砸在被火牆與前排大量基路伯阻擋視線的盾兵頭頂上!
「泰勒!」青年神官緊張喊道。
感官敏銳的長生清楚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盾兵泰勒的腦殼被基路伯壓得在中間凹了下去!再過一瞬他就會整個人被壓成肉泥!
正當長生準備再次強行催動聚靈訣,引動念力將盾兵從前線中救回,兩根光觸手已經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刺向前線!
一根擊在基路伯的身上將其打落,一根卷在盾兵泰勒的身上將其拉走。
還來不及讓長生有任何反應,光觸手便又卷在他和斧銃戰士的身上,
「指揮官!隊伍交替!」神官青年的三根光觸手巨力一拉,其餘光觸手則聚在身周弓起、像彈簧一樣擠壓蓄力,瞄準基路伯射出嘴炮的一瞬間,躲過攻擊、彈射而出往哨所內飛去!
只見哨所內四道人影跳出,往長生等人原本所在的戰線奔馳而去替補陣型,
其中一道身影躍起,擊掌拍在長生於下墜風壓中舉起的手上,
「SWITCH!」一把很星爆的聲音傳來,
長生呆然的往說話之人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黑衣身影提著一黑一藍的雙劍,在基路伯群中亂舞...
還來不及發散思維,著地的衝擊沿著觸手傳來、令眾人在空中搖晃,長生等人在戰鬥展開後不久便已早早撤回哨所的安全地帶內。
「醫護兵!」神官將長生與戰士隨便放在一旁,收回的光觸手交織成為一個搖籃負在背後,將盾兵承載於其上,
神官急忙喚來治療人員幫忙後,雙手合十跪倒在地上,開始默念一些羞澀難懂的語言 — 應該是神術的咒文或是經文,
光觸手頓時光芒更盛,神光顆粒在觸手搖籃的支條上遊離流轉,盾兵身上除去頭部的傷勢在一息之間已是好得七七八八。
長生呆呆的看著這般景象,擦拭金屬與談話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他轉頭看過去,斧銃戰士正在一邊保養他的武器、一邊向指揮官報告隨時準備好可以補位上陣。
注意到長生的目光,斧銃戰士往長生走來,
「別太在意了新兵,盡力就好。」戰士輕拍長生,
長生突感眼前一黑,雙腿發軟,意識似是遠去了一瞬,跌坐在地上。
「你還好吧?」戰士問道,語畢不及等來長生的回應,便被指揮官呼喚了再次出戰。
「我...」長生愣然的自語道,突然覺得周圍的環境好像黑暗了許多,又趕忙轉頭看向神官與盾兵,
只見神官的觸手黯淡無光,躺在其上的盾兵已是沒了生息。
百般心念湧上長生的心頭,此刻他完全忘了義勇軍在紅雀的庇佑下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件事,
一個大活人在他面前斷氣,其誘因還是出於自己,給出身於和平時代的長生帶來了莫大的衝擊,他只覺得腦袋運轉停滯、雜緒卻如浪潮呼嘯而出,
他很平靜,平靜之下在心底的某處卻又覺得極度難受、極度的彆扭,
平常那對生死的態度就像玩笑一般崩潰,輾轉數次重生,生命的重量被削減、覺得自己一時死去也無所謂,反正自己有諸多途徑可以重來,
然而他卻無法接受出於自己的他人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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